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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冬柿篇

    孟婆拉着黄闲退到一边,幸灾乐祸地看着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狐澄:“哎呀,我刚才忘了,这里乱扔垃圾是要抓起来坐牢的。”

    狐澄迟疑:“我现在把土豆皮捡起来还来得及吗?”

    “长官,就是这个美人!”其中一人指着狐澄大声说道。

    听到“美人”二字,狐澄喜笑颜开:“你小子不错,有眼光。”

    黄闲抱紧自己怀里的烤土豆,悄声对孟婆说:“我们什么时候告诉他?”

    孟婆转过头对黄闲笑得一脸阴险。

    “好!果然绝色!”骑在马背上的长官神情看上去十分满意,简直是满意至极。

    狐澄的尾巴在看不见的地方又往上翘了两寸。他冲孟婆和黄闲使了个眼色:看见了没有?这凡人夸老子绝色!

    “你,现在就跟我回宫。”

    “啊?”

    狐澄懵了:不是要坐牢吗?

    得知孟婆要去绪弗国,百瑀立即安排搜集了人界最新情报。原来就在最近几天,禹侪看腻了美女,以至于变得不爱女色,喜好男风。

    两只蝴蝶忽然结伴飞过来,围绕着狐澄打转。

    一号蝴蝶孟婆落到狐澄肩上:“绝色,忘了告诉你了。禹侪看腻了女人,最近刚开始喜欢男人。你说他贱不贱?”

    二号蝴蝶黄闲在孟婆身边落脚,与她并排站立,骂道:“贱啊,真贱。”

    狐澄怒:“你俩还演上梁祝了?”

    孟婆重新飞起来,和黄闲在空中翩翩起舞,一下子飞到这里,一下子飞到那里:“文才啊,只能委屈你作为美人跟他们走一趟了。正好去关押的地方,看看有没有小柿子的消息。”

    “走你个头!我现在就捏死你们!”狐澄伸手去抓蝴蝶。

    孟婆灵活躲过:“小不忍则孔雀舞。”

    几个手下以为狐澄要反抗,立即冲过来将狐澄五花大绑。

    凡人的力量在狐澄的眼里不过蝼蚁。只要狐澄想,他们顷刻便可毙命。

    但是为了赌局,狐澄忍了。他一声不吭,任由他们将自己塞进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里,在马车行驶后才坐起来给自己松绑。

    狐澄将绳子往地上一扔,整理好被扯乱的衣服,然后气定神闲地往车凳上一坐。

    毕竟,冼尘山主的气度不能丢。

    孟婆从车窗的缝隙里钻进来,落在车凳上:“不愧是冼尘山主,能忍有谋,气度非凡。”

    狐澄一个眼刀飞来:“现在拍马屁晚了。滚下去,这是给绝色美人坐的。”

    黄闲支立在车窗边缘:“狐澄,我和阿孟先去买那家李记糖炒栗子,晚点再来找你。”

    话刚落音,两只蝴蝶飞出窗外,互相追逐着,快乐地往另一边飞去。

    被留在马车里的狐澄咆哮:“你们居然把我留在这里?”

    坐在前面的车夫听到狐澄的怒吼,吓了一跳,心想这美人虽长得好看,却脑子有毛病。他叹了口气,就当自己什么都没听到,挥了一下缰绳,将车往王宫赶。

    待狐澄再见到孟婆和黄闲,是在王宫花园。

    禹侪的手下倒很是会玩花样。他们想出一个主意:每日将搜集来的美人都赶到这座花园里,然后让禹侪进去一边赏花一边挑美人。

    中秋将至,花园里摆满了各色菊花,团团簇簇。

    被抓来的美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还有男美人和女美人看对眼的,依偎在树下你侬我侬。

    而堂堂黄泉尊主和千年黄仙正大马金刀地蹲在无人角落,各自捧着一只卤猪肘子啃得欢实。

    “糖炒栗子呢?”狐澄抄着手站在他们面前,用鄙视的目光向下俯视。

    “去的时候还没出锅。”孟婆抬手胡乱擦掉嘴角的酱汁,将一只用荷叶包好的猪肘递过去:“你的。”

    “你们就不能找个地方坐吗?”说完,狐澄接过肘子,将衣摆潇洒一甩,也蹲了下来。

    “这种角落更有气氛,适合密谋。”孟婆说着,忽然想到什么,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纸包递给狐澄。

    “怎么?要我去毒死禹侪?”狐澄接过纸包,慢斯条理地打开。

    里面是红彤彤的粉末,看着有些眼熟。

    黄闲伸过手来捏了一撮,均匀地洒在自己啃了一半的猪肘上:“辣椒粉,配猪肘的。”

    狐澄咬牙,之前攒下的怒气即将一并发作:“我怎么感觉来了人界以后,你们一直在挖坑侮辱我的智商?”

    孟婆适时拍上马屁:“怎么会呢?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狐狸可都是以狡猾和美貌著称的。更何况是你冼尘山主,千年九尾。”

    狐澄狠狠咬了一口猪肘:“知道就好。”

    “请问,这猪肘还有吗?”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在头顶忽然响起。

    孟婆抬头:“你们怎么没发现他走过来?”

    黄闲抬头:“我以为你俩在留意。”

    狐澄埋头:“嘶!这辣椒粉辣得够劲!一会儿再去买几斤带回冼尘山拌黄瓜。”

    孟婆扶额,掏出一包卤水花生:“猪肘没了。花生要吗?”

    “要。”男人笑嘻嘻地接过花生。“多谢,我叫徐时景。几位是新来的吧?”

    放下猪肘,孟婆打量起徐时景,第一眼竟被他的衣服牢牢吸引住。

    孟婆此前从未见过这样的布料:由蓝到青,其中描绘了暗红、褐黄、浅灰、炭黑、雾白等多种颜色,色彩过渡浑然天成。

    整件衣服像是最初染色之时,就已精准计算好了之后的剪裁,穿在身上竟是一副绝美的白日青山图。

    而这个徐时景身长八尺,容貌俊朗,一举一动间皆如风拂山川丘壑,青林簌簌,泉水叮咚。

    人和衣服简直可以称得上是融为一体。

    狐澄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些。他放下了肘子,盯着那件衣服两眼放光,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你这身衣服不错。哪里做的?”

    “这件衣服是有人赠予我的,我也不太清楚。”

    “送你衣服的人现在在哪里?”

    孟婆已经可以断定,如果狐澄得不到这样的衣服,那他往后三百年都将睡不好,夜夜辗转反侧,抓心挠肺。

    徐时景低头看了衣服一眼,笑道:“过世了。”

    “那就把你身上这件卖给我。你开个价。”

    完了,不得了了。孟婆和黄闲对视一眼:狐澄居然要买别人穿过的衣服。

    “看得出阁下的确很喜欢这件衣服。可惜我开的价,阁下给不了。”

    啧啧,瞧这话说的。

    冼尘山主,财大气粗。

    自其祖辈定居冼尘山起,因深谙有钱使鬼推磨,无钱寸步难行的道理,就已早早在器月湖里种下了数只夜明珠母,以天地灵气日日供养。

    夜明珠一颗千金难求,而器月湖底遍地明珠。

    因此,从光屁股出生开始就富有、富裕、富饶的狐澄,自觉从未受到过如此羞辱:“老子有的是钱!没什么给不了的!你尽管开价!”

    孟婆靠在旁边感慨:“真粗鲁。”

    徐时景笑了,笑得光风霁月:“我要的不是钱,是命。”

    这样的笑,配上这句话,着实诡异至极。

    黄闲把头歪过来,压低了声音对孟婆说道:“他要的应该不是狐澄的命吧?万一狐澄一上头,杀人夺衣......”

    果然,狐澄把刚掏出来的几颗大号夜明珠装回口袋,兴冲冲问:“要谁的命?我去取。”

    这时,趴在墙头把风的那个美人大喊:“衣冠!”

    百瑀给的情报中还提到,被抓的美人们给禹侪起了个代号,叫做“衣冠”,因为“衣冠”后面接的是“禽兽”。

    代号起得真不错。孟婆是这样想的。

    原本还算安静的花园里迅速杂乱沸腾起来,被抓进来的美人们纷纷找地方躲藏。

    不过片刻,花园里便已悄然无声。

    而徐时景也在刚才那一阵慌乱中不见了。

    “我的衣服!”狐澄面目狰狞,整只狐身上都散发出一股浓烈的杀气。

    孟婆和黄闲自觉向旁边挪开一步。

    一队人马排场极大,浩浩荡荡地停在花园门口。

    “国君到——”

    礼官话未落音,前脚刚踏进花园的禹侪,后脚还未落地就掉进了旁边的鲤鱼池里。

    一朵巨大的水花炸起。

    池中鱼群乱窜。

    岸上乱作一团,侍卫们纷纷下水救驾,就如饺子下锅一般热闹非凡。可下了水的侍卫没有一个能靠近禹侪,只能看着他在面前扑腾到翻白眼。

    “狐澄,可以停手了,再按下去要淹死了。”黄闲按住狐澄的肩膀。

    “我的衣服本来要到手了!”狐澄咬牙切齿,不肯罢休。

    “禹侪有天命。弄死了他,你会被反噬。比如,掉毛斑秃。”孟婆将禹侪推向离他最近的侍卫。

    几个侍卫急忙托起昏迷的禹侪往岸上送。

    衣服对于狐澄来说,其实并不是最重要的。

    狐澄最宝贝的是他那身毛。

    狐澄的狐狸毛每日必精心打理。要是哪寸毛焉了,他就会马上搬出他二舅姥爷留下的炼丹炉,将各种稀奇古怪的药材丢进去,炼成一颗颗养毛丹,然后拿来拌饭吃。

    柔顺、光滑、浓密,这是狐澄对自己狐狸毛的最基本要求。

    据说六百年前,狐澄曾经杀了一位君王,回来之后背上就秃了一大块,治了好几十年才治好。

    听到掉毛斑秃,狐澄立即冷静下来:“接下来我们干什么?”

    禹侪和带来的随从都已经走了,留下一花园的美人无人看管。花园里变得比禹侪来之前更加热闹,交谈间不是嘲笑禹侪落水,就是讨论禹侪会不会就此一命呜呼。

    看得出,这位国君实在没什么威望或者人缘可言。

    孟婆掏出一张画像抖了抖,贴在墙上:“找小柿子,顺便把徐时景也找出来。”

    “顺便?”狐澄抄起手。“不是说禹侪带走了小柿子的尸体吗?这些美人怎么会知道?”

    孟婆从袖子里摸摸索索,最后掏出个锣:“树灵能看见的东西和凡人是不一样的。”

    狐澄轻哼:“你又不是树灵。你怎么知道?”

    孟婆将锣仔细擦亮:“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

    黄闲好奇地凑过来:“你拿锣做什么?”

    “来,照一照,看看嘴擦干净了没有。”孟婆把擦亮的那一面对着黄闲。

    黄闲擦掉嘴角的酱汁,对着锣面露齿微笑:“嗯,干净了。”

    “狐澄,你呢?”孟婆又把锣举到狐澄面前。

    “我九尾之姿,就算嘴没擦干净,也是惊世绝伦的。”狐澄傲娇地扬起下巴,然后凑到了锣面前仔细照了照,透出一股骚气。

    孟婆趁其不备,立即拿出锣锤,猛敲了一下锣。

    “咚!”

    受到惊吓的狐澄当即炸开尾巴,差点摔在地上。待他惊魂稍定,立即毫无形象地大吼起来:“鬼婆娘,信不信老子现在就让你灰飞烟灭!”

    “哦?是吗?我不信。我早就灰飞烟灭了。你还能让我再灰飞烟灭一次?”

    说完,孟婆嚣张地敲起了锣,将花园里的美人都聚集过来:“来来来,大家快来啊,瞧一瞧,看一看,有没有哪位认识画中人的?”

    美人们叽叽喳喳围了上来,很快就有人认出了画像。

    “这不是灵美人吗?”

    “就是那个发了疯拿镯子自戕的灵美人?”

    “你确定吗?”

    “阿箩呢?阿箩,快过来。你和灵美人熟,你来看看。”

    一个圆圆脸、圆圆眼睛、圆圆鼻头、圆圆嘴巴的姑娘从人群中挤进来,盯了画像许久。

    “画上的人和灵美人的确长得一模一样,但神态和打扮完全不同。我也说不准是不是她。”

    孟婆疑惑:“灵美人用镯子自戕......死了?”

    另一个美人立即接话:“对,也就十几天前的事情吧。本来灵美人盛宠一时,风头无二,在路上见到一条狗都能打赏两块骨头。可就在最近两个月,灵美人忽然就变得神神叨叨,一会儿说要去找战胜将军,一会儿说自己不是美人是虱子。好好的一个人说自己是跳蚤,这可不是得了失心疯吗?”

    战神将军?虱子?应该是柿子吧。

    那大概就是小柿子了。

    “灵美人也是被抓进来的吗?”

    “不算,但......也差不多吧。”另一个美人回答。“据说是在野外,当时灵美人正在河里洗澡,禹侪经过看见了,就将她带回宫里。”

    洗澡时被带回的,不是淹死的尸体。

    事情果然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