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一个软肋
书房里很安静，只有海叔和沈婉婷两个人。
海叔一般只在客厅会见客人，能进他的书房谈事的都是他非常信任的人。
此刻，海叔正坐在书桌后的椅子里闭着眼沉思。
沈婉婷斜倚在靠墙的长椅上，似乎有些百无聊赖的翻看着两手的手指甲。
大牛的失踪以及小豹子的死，沈婉婷都并不关心，刚才小豹子尸体的惨状的确让人心惊，不过既然走上了黑道，某一天意外横死也是应有的命数，这些打打杀杀的事只是让她更加厌恶而已。
她知道海叔在思考什么，年纪大了，做事情难免有些瞻前顾后，
海叔这些年本来已经把重心放到海外，黑道混迹多年，所作所为大多触及国家法律的红线，而且结下的仇家不在少数，所以海叔很想就此金盘洗手归隐海外，因此对国内这些帮派的事情已经不太上心。
但是一次偶然，海叔结识了解放前盘踞L市多年的那位军阀的嫡孙，据那人说，当年军阀的死完全是一场突发的意外，中间有不少离奇的经过。更为重要的是，军阀盘剥多年积累了巨量的珍宝和黄金，而且为了应对紧急情况，山庄地下还挖了隐蔽的地道，并将绝大部分财宝分别藏在地下各处。只是当天意外发生得过于突然，军阀迅即丧命，紧接着部队哗变、家人哄抢，但其实这些人所瓜分的都是表面上的财物，地下埋藏的财宝一则知情人甚少，二则山庄又燃起大火、兵士相互开枪射击，场面混乱完全失控，大家都是逃命要紧，根本来不及寻找搬运，等到局面稳定下来，L市已经彻底解放，这些知情人怕被追责也只得流落海外，所以军阀的巨量财宝十之八九还深埋地下。
本来这种故事，一般就当传奇演义听听也就罢了，但不知怎得，海叔突然就上了心，开始认真收集资料调查真伪，越查越觉得事情靠谱，于是遥控布局，花了不少金钱疏通关系，私密地将山庄旧址收归己有，然后打着考古修复的名义暗中进行探宝。只是耗费许多，始终不见有结果，海叔急了，干脆不计风险回国住进山庄亲自监工。
对于所谓的秘密宝藏之说，沈婉婷一向是嗤之以鼻的，不过说的人说的头头是道，查的人查的有模有样，最后海叔拍了板，她也只得跟着一起回来。海叔的生意她经手最多，所以她对海叔的家产比较清楚，在她看来，以海叔现有的财富已经足以让他自己和那些个莫名其妙的女人以及子女生活的逍遥自在，不知道为什么非得惦记这种捕风捉影的宝藏，是因为人老了，随着身体机能的衰退反而增加了对金钱的贪念，还是他一直就对这种巨额的意外之财有着压抑不住的欲望？
海叔一心要找到传说中的宝藏，但大牛意外失踪引发的小豹子的惨死却又唤醒了他的危机意识，他不知道这是不是有人在故意针对他，所以他此刻正在认真地做着全盘考量。
沈婉婷看着海叔眉宇间皱起的深深的纹路，想到：以海叔多疑的性格，大概只有财富才能填补他的安全感，但殊不知也许正是这些财富在危及他的安全。
沈婉婷调整了下坐姿，将双腿收了上来蜷在椅子上，身体靠着一边的扶手，但随即又觉得硌，于是拿过另一边的靠垫也垫在身下，这才稍微好点。
她一向不喜欢中式家具，这种厚重的木椅看起来就硬邦邦的，坐着就更不舒服。她现在无比怀念自己那栋海边的白色小楼，那里面沙发是软的，躺椅是软的，床也是软的，一坐下去就像陷了进去，被紧紧地拥裹着，而一躺下就像浮在云朵里，一呼一吸起起伏伏，心儿也颤颤的。
但是她必须得跟着海叔回来，因为她知道的太多，海叔根本不会让她脱离他的控制。
说起来很搞笑，她跟着海叔前几年都在费尽心机地增加海叔对自己的信任度，不想只是一个用过就扔的花瓶女人，到现在海叔终于信任自己了，她又无比想念自由自在的天空。
其实回国也无所谓，只是沈婉婷实在不想回到L市，这里是海叔的发迹之地，是他的根，这里是她的故乡，也是她的梦魇。
她童年时期最深刻的记忆就是父亲那一双布满了血丝的红色眼睛，要么是赌输了气的，要么是喝多了醉的，所不同的就是，如果是输红了的眼睛，那么她必定难逃一场毒打，如果是喝红了的眼睛，那么则是有可能挨打，也有可能不。
家里的一切可以拿起的家伙什都可能是打她的工具，笤帚抽断了用拖把，拖把抡折了用板凳，板凳打散了，父亲有一次甚至抄起了榔头，要不是当时弟弟扑到她身上，估计她早就被打死了吧。
而母亲呢，保护不了她也不敢保护她，只会在角落里唯唯诺诺小声地抽泣，直到父亲打累了，躺下睡着了以后，母亲才敢抱着她一边流泪一边给她清理伤口。
所幸她自小聪颖，学习成绩优异，她本以为自己能够通过学习改变自己的命运，从她的梦魇中逃离，但她的梦想却在即将实现之日破碎。她高考的成绩非常好，考中了希冀中的外地那所大学，母亲瞒着父亲偷偷摸摸费尽千辛万苦求爷爷告奶奶借齐了学费，因为怕被发现，还把钱缝到了衣服夹层里。
那一夜她梦到了很多美好的东西，在她还在梦中细细品啜即将到来的甜美之际，却被母亲的啜泣声惊醒。那是一个夏日里不应有的异常寒冷的清晨，她醒来，看见母亲坐在床边抹泪，手里攥着一件剪破的夹衣。
一整天，母亲带着她和弟弟找遍了父亲经常去赌博的各个场所，但是一无所获，直到傍晚，才看见父亲拎着一个酒瓶，醉醺醺出现在巷口。
母亲蹑足上前，低声下气地询问父亲是不是把衣服夹层里的钱拿走了，那是她上学的学费。
父亲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满嘴酒气漫不在乎的回应着什么钱、没看见之类，又说着女孩子家上的什么学、早点嫁人才是正经事，经过她身边的时候，伸出手，但居然没有打她，反而是拍着她的头说着女儿长大了可以嫁人了，一点也没有注意到她眼中的绝望和仇恨。
半夜里，父亲终于架不住母亲的絮叨，承认钱全赌输了，而且还把她输给了街角刚死了老婆的那个卖猪肉的李胖子。父亲得意的说，那个李胖子只比他小一岁，现在却成了他女婿，不但免了他全部的赌债，还请他喝酒吃肉，他这下可是赚到了。
她的梦破了，也彻底死了心。
半夜里，她悄悄穿好衣服出了门，她要逃离。
刚走出没有多远，他就被身后弟弟的声音叫住了，弟弟塞给她一个装着五十六元一角七分零碎钱币的塑料袋，那是弟弟捡硬纸壳和易拉罐换来的，弟弟只给她说了一句话——姐，跑得远远的，好好活着，再也不要回来！
她于是一直跑一直跑，逃离了家乡，跑到距离L市最远的南方，那个淘金者梦想中的天堂的海滨城市。但生活是现实而且残忍的，她一无所长，为了活下来，她最后不得不流落酒吧陪酒。
直到命运际会，她遇到了海叔，海叔给了她一个机会，她成了海叔的女人。但是她不甘心自己的角色，她想要的更多，她想成为海叔的助手和伙伴而不是一个性工具，她竭力展现自己的忠心和努力，哪怕海叔干的那些事，其实是她真心厌恶的。但海叔生性多疑，很难相信别人。
当有一天，她听到海叔突然似乎很随意的问起：“听说你有一个弟弟？”她明白了，想让海叔对她放心的办法就是给他一个可以控制她的把柄。
其实那时候她已经不联系弟弟很久了，她断断续续地从别的地方打听到的消息，她走后弟弟也辍学了，跟着人到别的城市打工，再也没回过家，母亲自她们姐弟相继离开后，失去了精神寄托终于崩溃，最终一病不起撒手人寰，而父亲则依然在醉生梦死，只是身边没有了可以打骂发泄的对象。
她其实很想去见见弟弟，但之前她怕他嫌弃她，之后她怕她连累他。也许是她不小心流露出的思念让海叔注意到了。
她决定给海叔一个可以拿捏她的把柄，也就是一个软肋。
于是她装作近乡情怯的样子回到L市，在一个垃圾堆旁边找到了满身褥疮、中风偏瘫已经口不能言的父亲。其实，当她看见他那幅凄惨的样子的时候，心里不知道有多开心，但她的表情却是十足的哀伤。
她知道她只要要演好这出父慈女孝的戏，就可以让海叔安心，赢取海叔的信任，至于她心中真正牵挂的那个人，她也许再也不能见他。
沈婉婷扭动身躯，又换了一个姿势。在外人面前，她一向优雅端庄，但在这种私密场合，她尽可以慵懒随性。
海叔睁开眼，有些宠溺地对她说道：“看把你难受的，这椅子坐着有那么不舒服吗？”
沈婉婷小声哼哼了一声，然后挺直双腿舒展身体伸了个懒腰算作回答。
海叔转过话题说道：“大牛的事情就这样吧，我回头让国胜他们加紧人手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至于这里的事，”海叔用手指点了点桌子，接着道，“要加紧，不行就再请更专业的人来看看，如果两个月内还没有结果，我们就先回去。对了，上次你说过有人推荐了一个外国的团队，叫什么来着？”
听海叔终于松口说出了要回去的话，沈婉婷心里长输了一口气，坐起身体，不动声色的回答道：“是的，是那个乔治说的，说他们是业内最专业的，听说在欧洲、非洲和南美洲都组织过类似的搜索活动，就是价格有些高。他们隶属的公司好像在国内也有分支机构，名字嘛，我想想，好像叫BinaryAdvance公司。”沈婉婷知道海叔的英语没那么好，补充说道，“翻译过来就是二进制推进公司，很奇怪的名字，不过据说知道的人都叫他们‘青铜公司’。”
“青铜公司？”海叔沉吟了一下，说道，“好吧，你明天联系一下看看。”
沈婉婷点点头。
海叔道：“好了，很晚了，你去休息吧，叫哈迪进来。”
沈婉婷明白，海叔叫哈迪一定是吩咐要加强守卫的事，于是站起身，甩了甩头发，故意做了一个夸张的妩媚表情，腻声说道：“知道啦。”
海叔笑着用手指点了点她。
沈婉婷走出书房，对客厅角落里一身黑衣的哈迪说道：“海叔叫你进去。”
推开门，门外凛冽的冷风吹得她发丝纷飞，夜色如墨，檐廊里的灯正努力挣扎出孱弱的光。
长久的沉默之后，海叔突然开口道：“这事你这么看？”
海叔打开保险柜，取出一个文件袋递给她
海叔看着她，宠溺地说道，看你怎么坐都不舒服，
对了，你上次说有人推荐的有个专业，
他们
国内也有分支机构，名字有点奇怪，我想想，好像叫BinaryAdvance公司，翻译过来就是二进制公司
海叔一般只在客厅会见客人，能进他的书房谈事的都是他非常信任的人。
此刻，海叔正坐在书桌后的椅子里闭着眼沉思。
沈婉婷斜倚在靠墙的长椅上，似乎有些百无聊赖的翻看着两手的手指甲。
大牛的失踪以及小豹子的死，沈婉婷都并不关心，刚才小豹子尸体的惨状的确让人心惊，不过既然走上了黑道，某一天意外横死也是应有的命数，这些打打杀杀的事只是让她更加厌恶而已。
她知道海叔在思考什么，年纪大了，做事情难免有些瞻前顾后，
海叔这些年本来已经把重心放到海外，黑道混迹多年，所作所为大多触及国家法律的红线，而且结下的仇家不在少数，所以海叔很想就此金盘洗手归隐海外，因此对国内这些帮派的事情已经不太上心。
但是一次偶然，海叔结识了解放前盘踞L市多年的那位军阀的嫡孙，据那人说，当年军阀的死完全是一场突发的意外，中间有不少离奇的经过。更为重要的是，军阀盘剥多年积累了巨量的珍宝和黄金，而且为了应对紧急情况，山庄地下还挖了隐蔽的地道，并将绝大部分财宝分别藏在地下各处。只是当天意外发生得过于突然，军阀迅即丧命，紧接着部队哗变、家人哄抢，但其实这些人所瓜分的都是表面上的财物，地下埋藏的财宝一则知情人甚少，二则山庄又燃起大火、兵士相互开枪射击，场面混乱完全失控，大家都是逃命要紧，根本来不及寻找搬运，等到局面稳定下来，L市已经彻底解放，这些知情人怕被追责也只得流落海外，所以军阀的巨量财宝十之八九还深埋地下。
本来这种故事，一般就当传奇演义听听也就罢了，但不知怎得，海叔突然就上了心，开始认真收集资料调查真伪，越查越觉得事情靠谱，于是遥控布局，花了不少金钱疏通关系，私密地将山庄旧址收归己有，然后打着考古修复的名义暗中进行探宝。只是耗费许多，始终不见有结果，海叔急了，干脆不计风险回国住进山庄亲自监工。
对于所谓的秘密宝藏之说，沈婉婷一向是嗤之以鼻的，不过说的人说的头头是道，查的人查的有模有样，最后海叔拍了板，她也只得跟着一起回来。海叔的生意她经手最多，所以她对海叔的家产比较清楚，在她看来，以海叔现有的财富已经足以让他自己和那些个莫名其妙的女人以及子女生活的逍遥自在，不知道为什么非得惦记这种捕风捉影的宝藏，是因为人老了，随着身体机能的衰退反而增加了对金钱的贪念，还是他一直就对这种巨额的意外之财有着压抑不住的欲望？
海叔一心要找到传说中的宝藏，但大牛意外失踪引发的小豹子的惨死却又唤醒了他的危机意识，他不知道这是不是有人在故意针对他，所以他此刻正在认真地做着全盘考量。
沈婉婷看着海叔眉宇间皱起的深深的纹路，想到：以海叔多疑的性格，大概只有财富才能填补他的安全感，但殊不知也许正是这些财富在危及他的安全。
沈婉婷调整了下坐姿，将双腿收了上来蜷在椅子上，身体靠着一边的扶手，但随即又觉得硌，于是拿过另一边的靠垫也垫在身下，这才稍微好点。
她一向不喜欢中式家具，这种厚重的木椅看起来就硬邦邦的，坐着就更不舒服。她现在无比怀念自己那栋海边的白色小楼，那里面沙发是软的，躺椅是软的，床也是软的，一坐下去就像陷了进去，被紧紧地拥裹着，而一躺下就像浮在云朵里，一呼一吸起起伏伏，心儿也颤颤的。
但是她必须得跟着海叔回来，因为她知道的太多，海叔根本不会让她脱离他的控制。
说起来很搞笑，她跟着海叔前几年都在费尽心机地增加海叔对自己的信任度，不想只是一个用过就扔的花瓶女人，到现在海叔终于信任自己了，她又无比想念自由自在的天空。
其实回国也无所谓，只是沈婉婷实在不想回到L市，这里是海叔的发迹之地，是他的根，这里是她的故乡，也是她的梦魇。
她童年时期最深刻的记忆就是父亲那一双布满了血丝的红色眼睛，要么是赌输了气的，要么是喝多了醉的，所不同的就是，如果是输红了的眼睛，那么她必定难逃一场毒打，如果是喝红了的眼睛，那么则是有可能挨打，也有可能不。
家里的一切可以拿起的家伙什都可能是打她的工具，笤帚抽断了用拖把，拖把抡折了用板凳，板凳打散了，父亲有一次甚至抄起了榔头，要不是当时弟弟扑到她身上，估计她早就被打死了吧。
而母亲呢，保护不了她也不敢保护她，只会在角落里唯唯诺诺小声地抽泣，直到父亲打累了，躺下睡着了以后，母亲才敢抱着她一边流泪一边给她清理伤口。
所幸她自小聪颖，学习成绩优异，她本以为自己能够通过学习改变自己的命运，从她的梦魇中逃离，但她的梦想却在即将实现之日破碎。她高考的成绩非常好，考中了希冀中的外地那所大学，母亲瞒着父亲偷偷摸摸费尽千辛万苦求爷爷告奶奶借齐了学费，因为怕被发现，还把钱缝到了衣服夹层里。
那一夜她梦到了很多美好的东西，在她还在梦中细细品啜即将到来的甜美之际，却被母亲的啜泣声惊醒。那是一个夏日里不应有的异常寒冷的清晨，她醒来，看见母亲坐在床边抹泪，手里攥着一件剪破的夹衣。
一整天，母亲带着她和弟弟找遍了父亲经常去赌博的各个场所，但是一无所获，直到傍晚，才看见父亲拎着一个酒瓶，醉醺醺出现在巷口。
母亲蹑足上前，低声下气地询问父亲是不是把衣服夹层里的钱拿走了，那是她上学的学费。
父亲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满嘴酒气漫不在乎的回应着什么钱、没看见之类，又说着女孩子家上的什么学、早点嫁人才是正经事，经过她身边的时候，伸出手，但居然没有打她，反而是拍着她的头说着女儿长大了可以嫁人了，一点也没有注意到她眼中的绝望和仇恨。
半夜里，父亲终于架不住母亲的絮叨，承认钱全赌输了，而且还把她输给了街角刚死了老婆的那个卖猪肉的李胖子。父亲得意的说，那个李胖子只比他小一岁，现在却成了他女婿，不但免了他全部的赌债，还请他喝酒吃肉，他这下可是赚到了。
她的梦破了，也彻底死了心。
半夜里，她悄悄穿好衣服出了门，她要逃离。
刚走出没有多远，他就被身后弟弟的声音叫住了，弟弟塞给她一个装着五十六元一角七分零碎钱币的塑料袋，那是弟弟捡硬纸壳和易拉罐换来的，弟弟只给她说了一句话——姐，跑得远远的，好好活着，再也不要回来！
她于是一直跑一直跑，逃离了家乡，跑到距离L市最远的南方，那个淘金者梦想中的天堂的海滨城市。但生活是现实而且残忍的，她一无所长，为了活下来，她最后不得不流落酒吧陪酒。
直到命运际会，她遇到了海叔，海叔给了她一个机会，她成了海叔的女人。但是她不甘心自己的角色，她想要的更多，她想成为海叔的助手和伙伴而不是一个性工具，她竭力展现自己的忠心和努力，哪怕海叔干的那些事，其实是她真心厌恶的。但海叔生性多疑，很难相信别人。
当有一天，她听到海叔突然似乎很随意的问起：“听说你有一个弟弟？”她明白了，想让海叔对她放心的办法就是给他一个可以控制她的把柄。
其实那时候她已经不联系弟弟很久了，她断断续续地从别的地方打听到的消息，她走后弟弟也辍学了，跟着人到别的城市打工，再也没回过家，母亲自她们姐弟相继离开后，失去了精神寄托终于崩溃，最终一病不起撒手人寰，而父亲则依然在醉生梦死，只是身边没有了可以打骂发泄的对象。
她其实很想去见见弟弟，但之前她怕他嫌弃她，之后她怕她连累他。也许是她不小心流露出的思念让海叔注意到了。
她决定给海叔一个可以拿捏她的把柄，也就是一个软肋。
于是她装作近乡情怯的样子回到L市，在一个垃圾堆旁边找到了满身褥疮、中风偏瘫已经口不能言的父亲。其实，当她看见他那幅凄惨的样子的时候，心里不知道有多开心，但她的表情却是十足的哀伤。
她知道她只要要演好这出父慈女孝的戏，就可以让海叔安心，赢取海叔的信任，至于她心中真正牵挂的那个人，她也许再也不能见他。
沈婉婷扭动身躯，又换了一个姿势。在外人面前，她一向优雅端庄，但在这种私密场合，她尽可以慵懒随性。
海叔睁开眼，有些宠溺地对她说道：“看把你难受的，这椅子坐着有那么不舒服吗？”
沈婉婷小声哼哼了一声，然后挺直双腿舒展身体伸了个懒腰算作回答。
海叔转过话题说道：“大牛的事情就这样吧，我回头让国胜他们加紧人手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至于这里的事，”海叔用手指点了点桌子，接着道，“要加紧，不行就再请更专业的人来看看，如果两个月内还没有结果，我们就先回去。对了，上次你说过有人推荐了一个外国的团队，叫什么来着？”
听海叔终于松口说出了要回去的话，沈婉婷心里长输了一口气，坐起身体，不动声色的回答道：“是的，是那个乔治说的，说他们是业内最专业的，听说在欧洲、非洲和南美洲都组织过类似的搜索活动，就是价格有些高。他们隶属的公司好像在国内也有分支机构，名字嘛，我想想，好像叫BinaryAdvance公司。”沈婉婷知道海叔的英语没那么好，补充说道，“翻译过来就是二进制推进公司，很奇怪的名字，不过据说知道的人都叫他们‘青铜公司’。”
“青铜公司？”海叔沉吟了一下，说道，“好吧，你明天联系一下看看。”
沈婉婷点点头。
海叔道：“好了，很晚了，你去休息吧，叫哈迪进来。”
沈婉婷明白，海叔叫哈迪一定是吩咐要加强守卫的事，于是站起身，甩了甩头发，故意做了一个夸张的妩媚表情，腻声说道：“知道啦。”
海叔笑着用手指点了点她。
沈婉婷走出书房，对客厅角落里一身黑衣的哈迪说道：“海叔叫你进去。”
推开门，门外凛冽的冷风吹得她发丝纷飞，夜色如墨，檐廊里的灯正努力挣扎出孱弱的光。
长久的沉默之后，海叔突然开口道：“这事你这么看？”
海叔打开保险柜，取出一个文件袋递给她
海叔看着她，宠溺地说道，看你怎么坐都不舒服，
对了，你上次说有人推荐的有个专业，
他们
国内也有分支机构，名字有点奇怪，我想想，好像叫BinaryAdvance公司，翻译过来就是二进制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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