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夸夸
我叫陈以安，也可以叫我问风。
我来自一个大家族，与外界家教有些不同。族里孩童生下来时，会取另一个小名，父母会喊小名，直到成年后才能取得自己的大名。小时候不会送到外界幼儿园，家族里有专门的人教导。长到一定岁数，会开始教导我们自幼学习武艺，精通双剑和长枪。随后放我们出去见识外界，散入世界各地的学校。
冥冥中似乎自有定数，我的母亲说我是所有人当中最有天赋的一位，但我的占卜一向不好，看风水、算命屡屡失效，身为族长的父亲对我相当失望。即便如此，我还是被选定了未来的祭礼仪式主持者。随后突发意外，三月暴/乱降临，我却对那场悲剧记忆断层。是师父找到了我，而后将我唤醒。她说我这等天赋，总是在宅子里等待成年是屈才。经过交流，父亲屈服了，此后我跟着师父来到城市，往后几年，我再也没回去过。
我跟着师傅见识好多人，上学，通过了考核，面见师傅的同事。明明我已经足够努力被他人夸奖，师傅还是不满意。我知道父亲不满意我的非全能，但我想不明白师父的叹息。
师父其实很容易让人误解。她姓什名谁，世人不知，只知外人称呼她为——剑山客。
说她是武学大师，但她看着非常年轻，20出头。说她是剑山客，山中隐士，但她精通人世间道理，也会上网冲浪。反而是我总是感到迷茫，出了家族我空有一身武艺，却融不入那些学生中。入学后，总是会遇见很多不解的地方，师傅耐心一一解答，我也逐渐懂得了如何在城市里隐藏身份生活。
上大学之前，师傅将我扔进了本部资料堆，让我把资料背完。这很艰苦，我堪堪只背完一本基础，就又被带到了大学，送行司机还赠送了一份资料。
陈以安穿过人群，最终站定在宿舍门口。
“咚！”小一个头的人撞上来，他捂住鼻子，惊恐地望向陈以安。还没来得及打招呼，他就和受惊的仓鼠一样跑走了。
一时间陈以安茫然无措，他还是第一次被讨厌。但他想他并不讨厌对方，个子偏瘦弱，身上有股药草味。陈以安敏锐的嗅觉闻出了中药的气味，颇为辛辣和刺鼻。按照资料符合条件的是方烨，修中医学本身有胃病。想到对方未来是个医生，陈以安认为自己并不讨厌。也许他像城里的鸟类，对人充满警惕，需要一点耐心投喂。他想。
在步入宿舍后，陈以安闻见了不舒服的味道。宿舍是才装修吗？陈以安有些吃惊，他闻见类似甲烷夹杂了硝烟气味，这味道让他无端烦闷。
陈以安向来喜欢树木的气味，大自然的空气清新而独特，常年待在山林中似乎也给他本身携带上清爽的松木味。相较之下，城市工业气息对刚开始进入此地的陈以安来说是个挑战。我不该习惯了吗？陈以安迷惑地问自己。
见陈以安一直没动，坐在床边看书的那人放下书：“不去放行李吗？”
陈以安愣神地抬头看去，戴着平光眼镜的人坐在上铺边缘，对着他平和的笑着。
“我该放在哪？”陈以安询问出声，发现原本自己号码的床铺被霸占了。简洁干净的床面上，扔着一套旧衣服和背包，他在床角落发现了斧头柄露出一角。
这似乎问到了那人。“先来后到，你喜欢哪个位置就选哪。”
陈以安看着剩下的床铺，两个上床，一个下床。他还是迷糊而茫然。在失去安排的指引后，陈以安拿不准自己的想法，师傅为此说他简直是究极选择困难症患者。于是师傅给出了方法，选不出来就全要。但是我总不能占三个床位吧。
“我叫封四辰。”有人似乎叹口气，封四辰翻下床，轻巧落在地上，近乎无声。他慢悠悠地把书籍塞回书立里，那是一本侦探小说，最新出的类灵异作品，却是探讨了人性的罪恶。陈以安读不懂这类文学，他不喜欢猜测揣摩，又容易单纯为里面的受害者哀悼，不看为好。
“你喜欢书吗？”对方见陈以安的目光追随，挑眉询问。
师傅说书很好，我应该是喜欢的。
“是。叫我陈以安就好。”陈以安回应道，末了他看着对方怀疑的神态补充道，“图册好看。”
“什么图册？”“鸟的，猫的，树木的。”
说罢，对方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开大了窗户通风并建议道：“靠窗边上铺吧。”
陈以安看着他没有动作，好像沉浸于某种神游天外的思绪，深蓝的眼睛埋葬着灰色。对方的视线涣散，但总归一直被看着，让封四辰有些不耐烦催促。
“抱歉，好。”他没反驳，乖巧地过去放行李，也没询问什么。原本催促的人反倒是回问：“为什么道歉？”
“长时间盯着人是冒犯。”陈以安一本正经地说，“我刚刚走神了，在想你为什么要戴眼镜，眼睛分明很好看。”
对方咂舌，又一次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道：“有一位舍友不喜欢视线，脾气不稳定，到时候别再盯着了。”
师父说看人不得看表象，也不要随意揭露他人。若是难以读懂他人，便真心诚意。不需要去揣测他人的心思，只需要细数对方做出的事。陈以安为此保持良好的教诲。寝室长总是和黎白互怼，管控方面很严，但是他的行动和话语总是高效有利。他想。
后来遇上黎白，陈以安无视了对方长长的废话，递上一杯水。
刚和封四辰吵完架的黎白说的口干舌燥，泰然自若地接过水喝着，愤愤道：“寝室长管的太宽了！一箱可乐放在门口怎么了！哪有安全隐患？方烨如果会回来直接绊倒，他没长眼睛吗？”
他控诉，咬牙切齿。
陈以安仔细想了下，开口道：“四辰最开始指你放在那会被偷，之后你和他吵才扯上安全隐患。”
黎白瞪了他一眼，一口气喝完。他懒散地坐在桌边，又开了瓶可乐，突然转变态度问：“以安你不帮我说话？”
陈以安摇头，坚决表达了不掺和的态度。师傅说自固心态，烦扰尘俗皆不可入眼。而在他眼里，无故吵架是吵闹的，烦扰的，他绝对不掺和。
“好吧！”黎白笑了一声，“反正你向来守口如瓶，那你也别说出去。”
不说出去什么？陈以安知晓黎白的鬼点子很多，他总是一个人默默做些什么，按他的话来说是追寻乐子，封四辰眼里已经变成麻烦的征兆。但师傅说过黎白是个妙人，这点他还不懂。
“待会你要下楼，帮我看下楼下的外卖是不是全不见了。”黎白只是吩咐道，也不具体解释清楚，“明天的表白墙一定很有意思。”
等到了第二天，偷偷完成任务，检查完校园内诡异气息的陈以安再次打开手机就发现，表白墙的新闻已经完全传播开，甚至附近的小区街坊，学校里都在议论。
于是陈以安觉得黎白肯定干了什么，小偷落网是好事，他不知道对方怎么做的。但黎白很聪明，总是偷偷帮忙，虽然他没有证据。他想。
陈以安把这事告诉了正好碰见的贺渊，贺渊嘟囔了一句“绝对又是他干的。”，却没说明。有时候陈以安也很想询问贺渊，径直得到一些答案，但很快他又失去了这些探究欲望。比起十几年待在家里的他，他一直觉得其他室友懂的很多，其中贺渊更甚。
贺渊身上有一种道不明的气质，陈以安从未见过。不是穷凶极恶的罪犯，也不是治安管理的警察，要说最接近的，他觉得像有匪气的本部异能者。但贺渊只是普通人，他判断着，并且将人带离了刚刚处决完低等诡异的现场。
总之，贺渊确实长的帅，对敌意敏感，会护着友人，是个好人。
而方烨太社恐了，饶是他恶补了网络词汇，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社恐这种东西，陈以安不解。甚至最初的相遇并不是讨厌他，纯粹是因为他长的太高了，正好撞上把人吓懵了。因为太高而吓到人，陈以安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手足无措下，纪晴夏好心地帮忙传递了几次消息。直到方烨突然醒悟了，发现陈以安身边存在木质香水一般的气味，高大的身躯简直是完美的“安全区”！有陌生人？方烨选择转一圈让陈以安面对，情绪平稳，镇定有礼的陈以安从不推拒，简直是社恐人的福音！
方烨，熟悉后有些发癫，但他学医还关注他们健康，很厉害。
至于纪晴夏，陈以安对他的迎新方式记忆深刻。开学那段时间，纪晴夏热情地率先和所有人打好关系，通通送上让人被炫富一般的礼物。然而时隔不久，纪晴夏的操作便让人眼前一黑了。譬如陈以安至今为止都没遗忘的地狱级别“触/手蛋糕”真正提起者，是纪晴夏鼓舞的。
事情还要从开学不久后，封四辰学号被任命为寝室长，变成真正身心俱疲的“带饭人”。
宿舍台灯昏暗，窗帘紧闭，黎白坐着转椅，缓缓转过来面朝宿舍内部。他面色沉重，严肃！双手交叠于胸前，支撑着下巴，眼镜反光，发丝垂落。宿舍中其余四人排排坐好自己的桌边，安静的一根针掉下来都听得见！
“各位！我们现在有个艰难的决定！”他宣布道！
“我们必须在黄焖鸡和冒菜中，做出抉择！”黎白沉痛地道，“我建议，直接选抄手！”、
“这不多了一个选项吗！”贺渊绷不住直起身吼道，然后啪嗒一声又摔回下铺床里，他一手指天，憋不住笑道，“加个鸡蛋饼！”
“为什么不是烤冷面——”陈以安自己端坐木椅上，一本正经地问道，拖长了尾音。
“为什么不是烧烤粉！”方烨挥手间指着手机屏幕里的一袋烧烤粉，他仿佛闻到了香气扑鼻。
“醒醒吧，这不是主食！”贺渊气道。
黎白补充一嘴：“烧烤粉要吃给你买一袋灌！”
一旁反着坐椅子的纪晴夏举手说：“其实我们可以…”
话还没说完，就又被瘫在床上但声音中气十足的贺渊打断：“麻辣烫！麻辣烫！”
“烤冷面好吃！烤冷面好吃！”贺渊嗓门大，陈以安不得不提气大声吼出来，要压过他声音。
“其实我可以…”纪晴夏尽力提高音量，还是比不过两个男高音。
黎白起身，双手向周围一挥！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
忽然，方烨眯起眼睛，咬了咬食指关节：“土笋冻…怎么样？”
黎白瞪大眼睛看他，众寝室话音一卡，一同看向方烨手中，像果冻一样，但是里面夹杂了虫子的不明食物虚影。
“土笋冻的味道…哈哈哈”方烨讪讪笑道，“哈哈哈，当我没说吧。”
黎白扶了扶眼镜，郑重其事道：“我们已经讨论了1个小时3分钟48秒。家人们，比我预期的多出了半小时3分钟48秒！刚好卡不住外卖最好的配送时机！接下来，因为学校外卖开始拥堵，其余英明神武大学生早做好准备。单子多，外卖多，店家忙，路段堵！”
他咬牙切齿地说：“家人们，我们在决定后将会等待长达一小时的挨饿期！”
“这一小时，无比漫长！无比煎熬！这是对我们的考验！”
“我们必将支撑下去，等待外卖的到来！”
陈以安被黎白盯着，只好疯狂鼓掌。
纪晴夏忍无可忍，猛地站起来喊道：“其实我可以给你们全买！”
众人同时盯着他，方烨感激涕零，贺渊吓得跳起来连连摆手，陈以安上前握住他的手猛摇喊道：“您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啊！”
“等等等！陈以安你跟谁学的说话！”纪晴夏抽出手。黎白在那边举了下手。
“是这样的，晴夏。你已经帮我们支付了三次车费，两次饭钱，为了出门不被你莫名其妙的单就给提前买单了，我们才点的外卖啊！”黎白一脸痛心疾首道，“您也要为我们脸皮着想，太厚了透不过气会热死的！”
纪晴夏咳嗽几声，意识到自己是有点买单上头：“但你们也没商量好啊！”
“我！知！道！了！”方烨选择在熟人面前放飞自我，沙雕之魂根本掩盖不住！“我们缺的是黄焖鸡吗？我们缺的是冒菜吗？”
“不！”他正气凛然道，“我们缺的是碳水！”
“好的，我现在就下单100瓶可乐！”黎白听后转身就去拿窗台上的手机。
贺渊一把给他拽回来，把手机夺过来，喃喃自语地下单：“好的10碗米饭下单。”
陈以安因为没有烤冷面整个人蔫了下去。而一旁的纪晴夏听着手机铃声响起，翻开手机看了看。方烨听着这个决定捂住了脸，哭笑不得。
“先生们，我要说个事。”黎白晃着脑袋看了眼手机界面，说，“米饭单点不配送。”
所有人一愣，呆呆看着他。
“这个是哪个定的规矩！”贺渊抓狂地吼道，“不要纠结了，就点份冒菜！”
“复议！”方烨大声道，“中辣中辣！加份牛肚！”
黎白拍拍他肩膀：“鱿鱼！”
“竹笋！”纪晴夏努力大声回应。
“还请一份黄喉！”陈以安大声道。
“好的先生们现在一共是25元还差一元到26可以用美饿吗的活动减免劵！我们就可以享受满26减少5元的优惠了！”黎白盯着手机道。
“诶，矿泉水多少元？”纪晴夏着急问。
陈以安看了眼同商家的标价，回应：“矿泉水一块！”
“我加个矿泉水，”黎白按了按，“好的，加瓶矿泉水总价变成了105，超预算了！”
“啊啊啊啊啊！”方烨吼出声。
“25+1不是26吗。”陈以安大脑宕机，问出声。
“先生们，矿泉水是打折的，原本外面2元！”黎白指着手机屏幕，表演欲爆棚道，“打折就不能满减，满减就不能打折，这是美饿吗规矩！”
“老子这辈子就是没打过这么不富裕的仗！”纪晴夏捏拳怒吼，“为什么要给我限定预算！”
贺渊崩溃地跑回自己床边，像个炮弹一样创上去！纪晴夏牙酸地挡住额头，低头看手机。而方烨已经奔回了自己床铺，裹着被子滚来滚去，不停嚎叫！陈以安面无表情，细看才发现他已经困的睁不开眼睛。
“算了！”纪晴夏一拍大腿，即刻决定，“不要满减了，就先这么点着，今天有好事，我晚上来给你们做菜！”
黎白慎重点头，嘴角忍不住地疯狂上扬，绷不住想笑：“下单了！下单了！”
“好好好！”五人兴奋地庆祝喝彩！
黎白忽地凑近了屏幕，瞪大眼睛，笑得又坐回椅子上：“附近没有骑手！我们预计的1小时挨饿期还要加长——”
“啊啊啊啊！我要扭曲阴暗的爬行！”方烨喊着一头闷进了被子里。
纪晴夏忍不住大笑出声，他笑的咳嗽几下，说道：“我早说过让我全点！全点！”
场面一片混乱！
“砰！”的一声，宿舍门被踹开，窗帘吹得四处晃荡，提着背包的封四辰站在门口，一脸诧异地看着屋子里。
“你们…怎么了？”封四辰眼见群魔乱舞，扯回门关上，重新又打开，“不是，大白天你们嚎什么？一定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
还是黎白正经下脸，把手机凑过去给他看，凄声道：“我们的外卖没有骑手接单，而我们已经饿到了1点半。”
封四辰嘴角抽搐，毫不客气把黎白脸扒拉开，无语地进门把背包先放好在自己床铺上。然后从背包里面拿出一个个——饭盒。
“woc这是什么！”纪晴夏蹦过去，见着那饭盒里的简单一荤一素此刻色泽诱人，如此新鲜。忍不住流口水。一闻见香味，全宿舍拥挤过来，封四辰咬牙道：“就知道你们没吃饭，饿死鬼投胎吗!要不是以安提醒一句我根本不会带饭回来！”
“嗷！”纪晴夏看着清一色两荤一素，顿时无力，哀叹道，“没有美食的人生，没有意义！”
“爱吃就吃！不吃饿死！还有黎白给我把可乐放下！”封四辰怒吼出声。
顿时，蜂拥而上，分完了盒饭。恭喜444寝室今天没被饿死。
陈以安嘴里吃饭，含混不清说：“纪晴夏对不起，封四辰现在变成我的再生父母了。”
“谁教你这么说话的！”这是来自纪晴夏，他扭头又对封四辰信誓旦旦说，“晚上正好我给你做个大餐！”
大可不必！封四辰到嘴边的拒绝又给吞了下去。
于是到了晚上，震撼人心的“蛋糕”真的登场了。
只见面前桌子上一团不明物体，蓬松柔软的大蛋糕胚胎此时焦黑，半熟半生的章鱼触/手淋上辣椒酱，向着苍天探望。而里面的一角暴露出，这神奇的蛋糕里面还塞满了水果，但是是荔枝。
“这是什么！”封四辰一字一顿指着这坨不明物体问。
面前五人抬头望天的，想要逃跑的，一脸同样呆滞的。封四辰把凳子拖到身边，地板框框划着响，笑着问：“今天不给我解释清楚这什么玩意，谁都别想走！”
“触/手是黎白买的！”贺渊第一个开口。
“辣酱是贺渊放的！”黎白不甘示弱道。
“水果绝对是陈以安临时放的！”方烨忽然回答。
“蛋糕胚胎烤的时候是方烨在看！”纪晴夏举手告状。
陈以安硬气回应道：“蛋糕夹心不是很正常吗！纪晴夏全程你监工的，你不也没阻止吗？”
“咳。”纪晴夏咳嗽一声，不好意思起来。他调皮地拿着勺子舀起一块，兴致勃勃问：“大家辛苦做的，真的不尝试一口吗！”
他眼睛反射着傍晚的红霞，仿佛闪闪亮起。那时候陈以安还没认清他“虚伪”的面孔，果不其然寝室长被狗狗眼看得头疼。封四辰缓了口气，接过来尝了一口。他面不改色，眉毛上挑，嚼了嚼，说：“火候太差了，你们也尝下。还行。”
黎白一脸不信，纪晴夏一听兴奋地冲到贺渊旁边，说：“贺渊哥，来来来！”
贺渊迟疑了下，吃了下去，竟是惊叹道：“够劲！好像有点过辣。黎白你来试试！”
“这，我就不用了吧…”黎白还想推脱，陈以安思考一番，决定拦住。贺渊上前猛地舀一勺带着章鱼足一大块，塞到了他嘴里。只见他神色变换，揉搓脸颊，说不清是辣还是什么，脸色通红：“好吃！太好吃了！方烨你来给我吃！”
见此情形，方烨有些不确定了，他疑惑地看了眼眼前端过来的蛋糕。难道真的只是卖相不好？陈以安也拿个筷子，两人一起夹着塞入嘴中。
顿时，火辣，咸死！不熟软的肉和水果混合着味蕾炸裂！甜，甜不上去，淡，淡不下来！只觉得海腥味冲鼻子，五味俱陈，灵魂直冒天灵盖！
纪晴夏看着两人扭曲的面孔，又看了眼无知无觉的贺渊，转头看见黎白在干呕，终于憋不下笑，转身又想看封四辰的反应，却见某人早跑厕所里了。
这便是陈以安对纪晴夏的最深印象。师父说，透过现象看本质。他想纪晴夏绝对是个腹黑。虽然他有钱，还送钱，是个超级大好人。但绝对是个腹黑！
再后来？
再后来，封四辰消失了。
陈以安在那天回到宿舍，闻见了浓重的血腥气，他终于意识到之前不舒服的来源，那是诡异的污染。封四辰曾经在大家都不在的时候回过宿舍，但他没带走行李，也没通知一声便离开了。
师傅说他天生奇才，赤子真心，而不易入邪，因此他难感知到污染。消除诡异时，纵使对方再恶心，也没有感觉。天生的优势此刻却成了问题，他判断对方受伤了，通过污染试图进行占卜，但指向为空。陈以安怀疑是自己的能力太弱，寻求师傅的帮助，纸人却是回馈他一份附近地区后勤组的档案，并标注了他需要选择完成任务。再次坚持询问时，纸人传来师傅的命令，别再查探，别再涉入。这是一条死命令。
然后，寝室里的气氛仿佛变了，黎白孤僻不知道独自在干什么，贺渊打工积压厌烦地不再闲聊，方烨为了躲避氛围总是在外，纪晴夏多次外出却撒谎是家里事情。而陈以安自己，师傅的任务也堆积起来，忙不胜忙。
一定有什么改变了，但陈以安不明白。
我来自一个大家族，与外界家教有些不同。族里孩童生下来时，会取另一个小名，父母会喊小名，直到成年后才能取得自己的大名。小时候不会送到外界幼儿园，家族里有专门的人教导。长到一定岁数，会开始教导我们自幼学习武艺，精通双剑和长枪。随后放我们出去见识外界，散入世界各地的学校。
冥冥中似乎自有定数，我的母亲说我是所有人当中最有天赋的一位，但我的占卜一向不好，看风水、算命屡屡失效，身为族长的父亲对我相当失望。即便如此，我还是被选定了未来的祭礼仪式主持者。随后突发意外，三月暴/乱降临，我却对那场悲剧记忆断层。是师父找到了我，而后将我唤醒。她说我这等天赋，总是在宅子里等待成年是屈才。经过交流，父亲屈服了，此后我跟着师父来到城市，往后几年，我再也没回去过。
我跟着师傅见识好多人，上学，通过了考核，面见师傅的同事。明明我已经足够努力被他人夸奖，师傅还是不满意。我知道父亲不满意我的非全能，但我想不明白师父的叹息。
师父其实很容易让人误解。她姓什名谁，世人不知，只知外人称呼她为——剑山客。
说她是武学大师，但她看着非常年轻，20出头。说她是剑山客，山中隐士，但她精通人世间道理，也会上网冲浪。反而是我总是感到迷茫，出了家族我空有一身武艺，却融不入那些学生中。入学后，总是会遇见很多不解的地方，师傅耐心一一解答，我也逐渐懂得了如何在城市里隐藏身份生活。
上大学之前，师傅将我扔进了本部资料堆，让我把资料背完。这很艰苦，我堪堪只背完一本基础，就又被带到了大学，送行司机还赠送了一份资料。
陈以安穿过人群，最终站定在宿舍门口。
“咚！”小一个头的人撞上来，他捂住鼻子，惊恐地望向陈以安。还没来得及打招呼，他就和受惊的仓鼠一样跑走了。
一时间陈以安茫然无措，他还是第一次被讨厌。但他想他并不讨厌对方，个子偏瘦弱，身上有股药草味。陈以安敏锐的嗅觉闻出了中药的气味，颇为辛辣和刺鼻。按照资料符合条件的是方烨，修中医学本身有胃病。想到对方未来是个医生，陈以安认为自己并不讨厌。也许他像城里的鸟类，对人充满警惕，需要一点耐心投喂。他想。
在步入宿舍后，陈以安闻见了不舒服的味道。宿舍是才装修吗？陈以安有些吃惊，他闻见类似甲烷夹杂了硝烟气味，这味道让他无端烦闷。
陈以安向来喜欢树木的气味，大自然的空气清新而独特，常年待在山林中似乎也给他本身携带上清爽的松木味。相较之下，城市工业气息对刚开始进入此地的陈以安来说是个挑战。我不该习惯了吗？陈以安迷惑地问自己。
见陈以安一直没动，坐在床边看书的那人放下书：“不去放行李吗？”
陈以安愣神地抬头看去，戴着平光眼镜的人坐在上铺边缘，对着他平和的笑着。
“我该放在哪？”陈以安询问出声，发现原本自己号码的床铺被霸占了。简洁干净的床面上，扔着一套旧衣服和背包，他在床角落发现了斧头柄露出一角。
这似乎问到了那人。“先来后到，你喜欢哪个位置就选哪。”
陈以安看着剩下的床铺，两个上床，一个下床。他还是迷糊而茫然。在失去安排的指引后，陈以安拿不准自己的想法，师傅为此说他简直是究极选择困难症患者。于是师傅给出了方法，选不出来就全要。但是我总不能占三个床位吧。
“我叫封四辰。”有人似乎叹口气，封四辰翻下床，轻巧落在地上，近乎无声。他慢悠悠地把书籍塞回书立里，那是一本侦探小说，最新出的类灵异作品，却是探讨了人性的罪恶。陈以安读不懂这类文学，他不喜欢猜测揣摩，又容易单纯为里面的受害者哀悼，不看为好。
“你喜欢书吗？”对方见陈以安的目光追随，挑眉询问。
师傅说书很好，我应该是喜欢的。
“是。叫我陈以安就好。”陈以安回应道，末了他看着对方怀疑的神态补充道，“图册好看。”
“什么图册？”“鸟的，猫的，树木的。”
说罢，对方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开大了窗户通风并建议道：“靠窗边上铺吧。”
陈以安看着他没有动作，好像沉浸于某种神游天外的思绪，深蓝的眼睛埋葬着灰色。对方的视线涣散，但总归一直被看着，让封四辰有些不耐烦催促。
“抱歉，好。”他没反驳，乖巧地过去放行李，也没询问什么。原本催促的人反倒是回问：“为什么道歉？”
“长时间盯着人是冒犯。”陈以安一本正经地说，“我刚刚走神了，在想你为什么要戴眼镜，眼睛分明很好看。”
对方咂舌，又一次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道：“有一位舍友不喜欢视线，脾气不稳定，到时候别再盯着了。”
师父说看人不得看表象，也不要随意揭露他人。若是难以读懂他人，便真心诚意。不需要去揣测他人的心思，只需要细数对方做出的事。陈以安为此保持良好的教诲。寝室长总是和黎白互怼，管控方面很严，但是他的行动和话语总是高效有利。他想。
后来遇上黎白，陈以安无视了对方长长的废话，递上一杯水。
刚和封四辰吵完架的黎白说的口干舌燥，泰然自若地接过水喝着，愤愤道：“寝室长管的太宽了！一箱可乐放在门口怎么了！哪有安全隐患？方烨如果会回来直接绊倒，他没长眼睛吗？”
他控诉，咬牙切齿。
陈以安仔细想了下，开口道：“四辰最开始指你放在那会被偷，之后你和他吵才扯上安全隐患。”
黎白瞪了他一眼，一口气喝完。他懒散地坐在桌边，又开了瓶可乐，突然转变态度问：“以安你不帮我说话？”
陈以安摇头，坚决表达了不掺和的态度。师傅说自固心态，烦扰尘俗皆不可入眼。而在他眼里，无故吵架是吵闹的，烦扰的，他绝对不掺和。
“好吧！”黎白笑了一声，“反正你向来守口如瓶，那你也别说出去。”
不说出去什么？陈以安知晓黎白的鬼点子很多，他总是一个人默默做些什么，按他的话来说是追寻乐子，封四辰眼里已经变成麻烦的征兆。但师傅说过黎白是个妙人，这点他还不懂。
“待会你要下楼，帮我看下楼下的外卖是不是全不见了。”黎白只是吩咐道，也不具体解释清楚，“明天的表白墙一定很有意思。”
等到了第二天，偷偷完成任务，检查完校园内诡异气息的陈以安再次打开手机就发现，表白墙的新闻已经完全传播开，甚至附近的小区街坊，学校里都在议论。
于是陈以安觉得黎白肯定干了什么，小偷落网是好事，他不知道对方怎么做的。但黎白很聪明，总是偷偷帮忙，虽然他没有证据。他想。
陈以安把这事告诉了正好碰见的贺渊，贺渊嘟囔了一句“绝对又是他干的。”，却没说明。有时候陈以安也很想询问贺渊，径直得到一些答案，但很快他又失去了这些探究欲望。比起十几年待在家里的他，他一直觉得其他室友懂的很多，其中贺渊更甚。
贺渊身上有一种道不明的气质，陈以安从未见过。不是穷凶极恶的罪犯，也不是治安管理的警察，要说最接近的，他觉得像有匪气的本部异能者。但贺渊只是普通人，他判断着，并且将人带离了刚刚处决完低等诡异的现场。
总之，贺渊确实长的帅，对敌意敏感，会护着友人，是个好人。
而方烨太社恐了，饶是他恶补了网络词汇，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社恐这种东西，陈以安不解。甚至最初的相遇并不是讨厌他，纯粹是因为他长的太高了，正好撞上把人吓懵了。因为太高而吓到人，陈以安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手足无措下，纪晴夏好心地帮忙传递了几次消息。直到方烨突然醒悟了，发现陈以安身边存在木质香水一般的气味，高大的身躯简直是完美的“安全区”！有陌生人？方烨选择转一圈让陈以安面对，情绪平稳，镇定有礼的陈以安从不推拒，简直是社恐人的福音！
方烨，熟悉后有些发癫，但他学医还关注他们健康，很厉害。
至于纪晴夏，陈以安对他的迎新方式记忆深刻。开学那段时间，纪晴夏热情地率先和所有人打好关系，通通送上让人被炫富一般的礼物。然而时隔不久，纪晴夏的操作便让人眼前一黑了。譬如陈以安至今为止都没遗忘的地狱级别“触/手蛋糕”真正提起者，是纪晴夏鼓舞的。
事情还要从开学不久后，封四辰学号被任命为寝室长，变成真正身心俱疲的“带饭人”。
宿舍台灯昏暗，窗帘紧闭，黎白坐着转椅，缓缓转过来面朝宿舍内部。他面色沉重，严肃！双手交叠于胸前，支撑着下巴，眼镜反光，发丝垂落。宿舍中其余四人排排坐好自己的桌边，安静的一根针掉下来都听得见！
“各位！我们现在有个艰难的决定！”他宣布道！
“我们必须在黄焖鸡和冒菜中，做出抉择！”黎白沉痛地道，“我建议，直接选抄手！”、
“这不多了一个选项吗！”贺渊绷不住直起身吼道，然后啪嗒一声又摔回下铺床里，他一手指天，憋不住笑道，“加个鸡蛋饼！”
“为什么不是烤冷面——”陈以安自己端坐木椅上，一本正经地问道，拖长了尾音。
“为什么不是烧烤粉！”方烨挥手间指着手机屏幕里的一袋烧烤粉，他仿佛闻到了香气扑鼻。
“醒醒吧，这不是主食！”贺渊气道。
黎白补充一嘴：“烧烤粉要吃给你买一袋灌！”
一旁反着坐椅子的纪晴夏举手说：“其实我们可以…”
话还没说完，就又被瘫在床上但声音中气十足的贺渊打断：“麻辣烫！麻辣烫！”
“烤冷面好吃！烤冷面好吃！”贺渊嗓门大，陈以安不得不提气大声吼出来，要压过他声音。
“其实我可以…”纪晴夏尽力提高音量，还是比不过两个男高音。
黎白起身，双手向周围一挥！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
忽然，方烨眯起眼睛，咬了咬食指关节：“土笋冻…怎么样？”
黎白瞪大眼睛看他，众寝室话音一卡，一同看向方烨手中，像果冻一样，但是里面夹杂了虫子的不明食物虚影。
“土笋冻的味道…哈哈哈”方烨讪讪笑道，“哈哈哈，当我没说吧。”
黎白扶了扶眼镜，郑重其事道：“我们已经讨论了1个小时3分钟48秒。家人们，比我预期的多出了半小时3分钟48秒！刚好卡不住外卖最好的配送时机！接下来，因为学校外卖开始拥堵，其余英明神武大学生早做好准备。单子多，外卖多，店家忙，路段堵！”
他咬牙切齿地说：“家人们，我们在决定后将会等待长达一小时的挨饿期！”
“这一小时，无比漫长！无比煎熬！这是对我们的考验！”
“我们必将支撑下去，等待外卖的到来！”
陈以安被黎白盯着，只好疯狂鼓掌。
纪晴夏忍无可忍，猛地站起来喊道：“其实我可以给你们全买！”
众人同时盯着他，方烨感激涕零，贺渊吓得跳起来连连摆手，陈以安上前握住他的手猛摇喊道：“您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啊！”
“等等等！陈以安你跟谁学的说话！”纪晴夏抽出手。黎白在那边举了下手。
“是这样的，晴夏。你已经帮我们支付了三次车费，两次饭钱，为了出门不被你莫名其妙的单就给提前买单了，我们才点的外卖啊！”黎白一脸痛心疾首道，“您也要为我们脸皮着想，太厚了透不过气会热死的！”
纪晴夏咳嗽几声，意识到自己是有点买单上头：“但你们也没商量好啊！”
“我！知！道！了！”方烨选择在熟人面前放飞自我，沙雕之魂根本掩盖不住！“我们缺的是黄焖鸡吗？我们缺的是冒菜吗？”
“不！”他正气凛然道，“我们缺的是碳水！”
“好的，我现在就下单100瓶可乐！”黎白听后转身就去拿窗台上的手机。
贺渊一把给他拽回来，把手机夺过来，喃喃自语地下单：“好的10碗米饭下单。”
陈以安因为没有烤冷面整个人蔫了下去。而一旁的纪晴夏听着手机铃声响起，翻开手机看了看。方烨听着这个决定捂住了脸，哭笑不得。
“先生们，我要说个事。”黎白晃着脑袋看了眼手机界面，说，“米饭单点不配送。”
所有人一愣，呆呆看着他。
“这个是哪个定的规矩！”贺渊抓狂地吼道，“不要纠结了，就点份冒菜！”
“复议！”方烨大声道，“中辣中辣！加份牛肚！”
黎白拍拍他肩膀：“鱿鱼！”
“竹笋！”纪晴夏努力大声回应。
“还请一份黄喉！”陈以安大声道。
“好的先生们现在一共是25元还差一元到26可以用美饿吗的活动减免劵！我们就可以享受满26减少5元的优惠了！”黎白盯着手机道。
“诶，矿泉水多少元？”纪晴夏着急问。
陈以安看了眼同商家的标价，回应：“矿泉水一块！”
“我加个矿泉水，”黎白按了按，“好的，加瓶矿泉水总价变成了105，超预算了！”
“啊啊啊啊啊！”方烨吼出声。
“25+1不是26吗。”陈以安大脑宕机，问出声。
“先生们，矿泉水是打折的，原本外面2元！”黎白指着手机屏幕，表演欲爆棚道，“打折就不能满减，满减就不能打折，这是美饿吗规矩！”
“老子这辈子就是没打过这么不富裕的仗！”纪晴夏捏拳怒吼，“为什么要给我限定预算！”
贺渊崩溃地跑回自己床边，像个炮弹一样创上去！纪晴夏牙酸地挡住额头，低头看手机。而方烨已经奔回了自己床铺，裹着被子滚来滚去，不停嚎叫！陈以安面无表情，细看才发现他已经困的睁不开眼睛。
“算了！”纪晴夏一拍大腿，即刻决定，“不要满减了，就先这么点着，今天有好事，我晚上来给你们做菜！”
黎白慎重点头，嘴角忍不住地疯狂上扬，绷不住想笑：“下单了！下单了！”
“好好好！”五人兴奋地庆祝喝彩！
黎白忽地凑近了屏幕，瞪大眼睛，笑得又坐回椅子上：“附近没有骑手！我们预计的1小时挨饿期还要加长——”
“啊啊啊啊！我要扭曲阴暗的爬行！”方烨喊着一头闷进了被子里。
纪晴夏忍不住大笑出声，他笑的咳嗽几下，说道：“我早说过让我全点！全点！”
场面一片混乱！
“砰！”的一声，宿舍门被踹开，窗帘吹得四处晃荡，提着背包的封四辰站在门口，一脸诧异地看着屋子里。
“你们…怎么了？”封四辰眼见群魔乱舞，扯回门关上，重新又打开，“不是，大白天你们嚎什么？一定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
还是黎白正经下脸，把手机凑过去给他看，凄声道：“我们的外卖没有骑手接单，而我们已经饿到了1点半。”
封四辰嘴角抽搐，毫不客气把黎白脸扒拉开，无语地进门把背包先放好在自己床铺上。然后从背包里面拿出一个个——饭盒。
“woc这是什么！”纪晴夏蹦过去，见着那饭盒里的简单一荤一素此刻色泽诱人，如此新鲜。忍不住流口水。一闻见香味，全宿舍拥挤过来，封四辰咬牙道：“就知道你们没吃饭，饿死鬼投胎吗!要不是以安提醒一句我根本不会带饭回来！”
“嗷！”纪晴夏看着清一色两荤一素，顿时无力，哀叹道，“没有美食的人生，没有意义！”
“爱吃就吃！不吃饿死！还有黎白给我把可乐放下！”封四辰怒吼出声。
顿时，蜂拥而上，分完了盒饭。恭喜444寝室今天没被饿死。
陈以安嘴里吃饭，含混不清说：“纪晴夏对不起，封四辰现在变成我的再生父母了。”
“谁教你这么说话的！”这是来自纪晴夏，他扭头又对封四辰信誓旦旦说，“晚上正好我给你做个大餐！”
大可不必！封四辰到嘴边的拒绝又给吞了下去。
于是到了晚上，震撼人心的“蛋糕”真的登场了。
只见面前桌子上一团不明物体，蓬松柔软的大蛋糕胚胎此时焦黑，半熟半生的章鱼触/手淋上辣椒酱，向着苍天探望。而里面的一角暴露出，这神奇的蛋糕里面还塞满了水果，但是是荔枝。
“这是什么！”封四辰一字一顿指着这坨不明物体问。
面前五人抬头望天的，想要逃跑的，一脸同样呆滞的。封四辰把凳子拖到身边，地板框框划着响，笑着问：“今天不给我解释清楚这什么玩意，谁都别想走！”
“触/手是黎白买的！”贺渊第一个开口。
“辣酱是贺渊放的！”黎白不甘示弱道。
“水果绝对是陈以安临时放的！”方烨忽然回答。
“蛋糕胚胎烤的时候是方烨在看！”纪晴夏举手告状。
陈以安硬气回应道：“蛋糕夹心不是很正常吗！纪晴夏全程你监工的，你不也没阻止吗？”
“咳。”纪晴夏咳嗽一声，不好意思起来。他调皮地拿着勺子舀起一块，兴致勃勃问：“大家辛苦做的，真的不尝试一口吗！”
他眼睛反射着傍晚的红霞，仿佛闪闪亮起。那时候陈以安还没认清他“虚伪”的面孔，果不其然寝室长被狗狗眼看得头疼。封四辰缓了口气，接过来尝了一口。他面不改色，眉毛上挑，嚼了嚼，说：“火候太差了，你们也尝下。还行。”
黎白一脸不信，纪晴夏一听兴奋地冲到贺渊旁边，说：“贺渊哥，来来来！”
贺渊迟疑了下，吃了下去，竟是惊叹道：“够劲！好像有点过辣。黎白你来试试！”
“这，我就不用了吧…”黎白还想推脱，陈以安思考一番，决定拦住。贺渊上前猛地舀一勺带着章鱼足一大块，塞到了他嘴里。只见他神色变换，揉搓脸颊，说不清是辣还是什么，脸色通红：“好吃！太好吃了！方烨你来给我吃！”
见此情形，方烨有些不确定了，他疑惑地看了眼眼前端过来的蛋糕。难道真的只是卖相不好？陈以安也拿个筷子，两人一起夹着塞入嘴中。
顿时，火辣，咸死！不熟软的肉和水果混合着味蕾炸裂！甜，甜不上去，淡，淡不下来！只觉得海腥味冲鼻子，五味俱陈，灵魂直冒天灵盖！
纪晴夏看着两人扭曲的面孔，又看了眼无知无觉的贺渊，转头看见黎白在干呕，终于憋不下笑，转身又想看封四辰的反应，却见某人早跑厕所里了。
这便是陈以安对纪晴夏的最深印象。师父说，透过现象看本质。他想纪晴夏绝对是个腹黑。虽然他有钱，还送钱，是个超级大好人。但绝对是个腹黑！
再后来？
再后来，封四辰消失了。
陈以安在那天回到宿舍，闻见了浓重的血腥气，他终于意识到之前不舒服的来源，那是诡异的污染。封四辰曾经在大家都不在的时候回过宿舍，但他没带走行李，也没通知一声便离开了。
师傅说他天生奇才，赤子真心，而不易入邪，因此他难感知到污染。消除诡异时，纵使对方再恶心，也没有感觉。天生的优势此刻却成了问题，他判断对方受伤了，通过污染试图进行占卜，但指向为空。陈以安怀疑是自己的能力太弱，寻求师傅的帮助，纸人却是回馈他一份附近地区后勤组的档案，并标注了他需要选择完成任务。再次坚持询问时，纸人传来师傅的命令，别再查探，别再涉入。这是一条死命令。
然后，寝室里的气氛仿佛变了，黎白孤僻不知道独自在干什么，贺渊打工积压厌烦地不再闲聊，方烨为了躲避氛围总是在外，纪晴夏多次外出却撒谎是家里事情。而陈以安自己，师傅的任务也堆积起来，忙不胜忙。
一定有什么改变了，但陈以安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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