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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宝玉踢人

    “成亲几年了,还没个定性。”

    听了鸳鸯回报,贾母愁容满脸,显而易见,她说‘没个定性’的是贾琏,而非凤姐。

    是,近几年,凤丫头是跋扈了些,你是可以闹,但得有个度。

    昨儿,凤丫头低头赔礼,今儿,又把金钏儿和晴雯送到你屋里供使,怎么着,也把亏欠给你弥补了。

    还不欲罢休,难不成你打算休了凤丫头不成。

    贾母对凤姐这个孙媳儿十分的满意,会来事,说话好听,不像宝玉她娘,成日里端着。

    捡好听的说,菩萨心肠,让你管家,就管出个‘菩萨心肠’。

    贾母嘴上不说,内心瞧不上王夫人管家的手段,靠给好处,博个‘菩萨心肠’的好名声,这叫哪门子的管家。

    还好凤丫头过门,接过管家权,不然,荣国府早晚叫她给败光了。

    当然,就算贾母心里头再喜欢凤丫头,私下里提一嘴贾琏的不是,就已经是能为凤丫头做到的极限了。

    亲疏有别,不管怎么样,贾琏始终是荣国府的嫡长孙,将来要继承爵位的。

    前些年,凤丫头打发走琏儿身边的贴身丫鬟,贾母没说什么。

    今时今日,贾琏重提旧事,贾母同样不会开口。

    且让他们闹一会儿,只要不上升到不可开交的地步,贾母都不会去干涉。

    碧纱橱里,正学着做针线活的黛玉,抬眼同袭人问道:“他呢,用完早饭后,就没了他的声音。”

    袭人停下手里的活儿,看向隔壁,摇着头说道:“吃完早饭就把自个儿关在房内,时而唉声叹气的…”

    紫鹃抢着话说:“都夸你恪尽职任,我看不尽然。”

    袭人不当真,原先二人在贾母房里关系就不错,而今,碧纱橱里和碧纱橱外只有一墙之隔,天天在一起,关系更甚从前。

    “你比我聪慧,要不你试着去劝劝他。”

    “发生什么事了,连你都劝他不动。”

    紫鹃诧异道,她深知袭人秉性,那句‘不尽然’的话,说笑罢了。

    袭人笑道:“别的不知道,你还不知道他。”

    紫鹃听闻,先点了下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什么知道,又不知道的,别的不知道,哪个是别的…”黛玉恼了,明明是三个人谈话,她怎么就被晾在一旁。

    二人连忙向黛玉解释,并说了宝玉把自个关在房里的起因。

    才说完,隔壁屋传来摔碎东西的动静,袭人忙放下针线活儿,告退一声,回来就见宝玉嘴上叫嚷:“下流东西们,我素日担待你们得了意,一点儿也不怕我,越发拿我取笑儿了。”

    媚人倒在地上,好生狼狈,麝月开始以为是媚人撞倒了东西,想去扶她起来,听见宝玉骂人,慌了手脚,一时置身无地。

    宝玉火气去得快,踢完人,已然后悔,碍于脸面,一语不发,瞧了一眼进来的袭人,朝屋外走去。

    袭人只叫麝月看好媚人,快步追上宝玉。

    宝玉坐在抄手游廊上俯瞰下面的鱼儿游动,少顷,才对袭人说:“我不是有意踢她,她不该拿晴雯和金钏儿来笑话我。”

    今早,听闻金钏儿和晴雯的事儿,宝玉整个人就魂不守舍的,吃完早饭,把自个儿关在屋里,还叫袭人她们不要理他。

    四下无人,媚人拿偷偷做的荷包献宝似的拿到宝玉跟前,宝玉正烦闷着,无心说了句,“比不上晴雯做的。”

    媚人不依,仍在他耳边喋喋不休,宝玉嫌她吵闹,直把荷包摔在地上,说了句重口:“凭你也配跟晴雯相比。”

    媚人恼羞成怒道:“你若真那么喜欢晴雯,不如向琏二爷讨去。”

    本来心里就有郁火,再这么被一激,即使是好性子的宝玉也忍不住宣泄心中的怒火。

    贾琏是兄,他是弟,兄可以给,弟不能主动去要,涉及到长幼尊卑的问题,但凡他开口去要,不谈一向尊崇礼法的贾政,就算是贾母也饶不了他。

    贾母可以偏心二房,也可以让权于二房,但二房必须尊敬长房。

    ……

    碧纱橱外,媚人在哭,麝月戳了一下媚人的头,骂道:“呸,下流东西,竟敢挑拨宝二爷和琏二爷,打死你活该。”

    ※※※

    外书房,坐在金丝楠木交椅上的贾琏,悠哉自得地仔细打量着金钏儿和晴雯这两个俏丫鬟。

    单论相貌,晴雯在丫鬟堆里艳压群芳;金钏儿虽稍逊一筹,但那张‘不谙世事’的脸蛋儿为她添了几分姿色。

    “今年多大了?金钏儿你先说。”

    “十三了。”

    “我小她一岁。”

    十二、三过于青涩,不宜采摘啊!

    原文里,贾宝玉和袭人初试时,他几岁来着。

    也就十二、三。

    袭人和晴雯大贾宝玉一岁。

    可不能学贾宝玉!

    嗯,貌似原身初试也不过十三,整日对着贴身伺候你的俏丫鬟,能忍住就怪了。

    贾琏问:“你们的月例多少?”

    金钏儿回:“一两银子,太太说了,我派给二爷供使,仍算太太房里的人。”

    晴雯道:“原先是一吊钱,今儿升到一两银子,跟她一样,还算是老太太房里。”

    荣国府丫鬟的月例如下:一等丫鬟一两银子

    二等丫鬟一吊钱(一吊钱可以兑换一千文铜板,一两银子可以兑换一千二百文到一千五百文铜板。)

    三等丫鬟五百铜板

    荣国府的一等丫鬟是配给太太、老爷这一辈的,贾琏、宝玉这一代给配二等丫鬟。

    袭人是一等丫鬟,同样的,她也还是老太太房里的人。

    平儿是凤姐的陪嫁丫鬟,是贾琏的通房,她的身份地位,仅次于贾母身边的鸳鸯。

    两个一等丫鬟,那可是连贾宝玉都没有的待遇,王夫人给一个丫鬟,贾母总不能被比下去吧。

    这次是事急从权,贾琏相信贾宝玉很快就会有的。

    “从今儿起,你们就住在这儿,往那儿瞧,把炕上的桌架子挪走,睡觉的地儿就腾出来了。”

    他的外书房就三间房,里屋是他的卧室,外屋是说话的地儿,他们三在的屋子就是外屋,隔间是他读书写字的屋子。

    让金钏儿和晴雯住在外屋,是有点儿不太合适,但也没地儿,只能姑且将就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