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做干净些
老夫人见沈曼的额头上已经浸了薄薄一层汗，手下动作却一点没有放松，轻轻动了动腿道：“好了，你也累了半天，歇会儿吧。”
沈曼抬头笑了一下：“妾身不累。按摩这东西稍微偷些懒就前功尽弃了，如今正是春夏交替，养好了等到秋天来的时候，您老人家就能少遭些罪。”
一开始，沈曼实实在在是抱着“巴结”的意思来伺候老夫人。
可这几日相处下来发现，老夫人其实很慈祥，有些像她小时候孤儿院的一个奶奶，只可惜那个奶奶在她八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以后她再也没遇到过对自己那么好的人。
老夫人也不强求，让静秋去倒茶。
静秋刚要出门，就见一道身影出现，连忙侧身行礼：“四爷。”
老夫人眼皮一跳：自己儿子什么性子自己知道。平日里忙得想见他一面都难，今日这个时辰过来……
她看了一眼低着头的沈曼。
沈曼慢慢放下老夫人的衣摆，轻声道：“妾身去看看盐炒得怎么样了，刚刚想起来好像少加了一味药材。”
“嗯，去吧。”
老夫人笑着道。
“沈姨娘请慢！”
沈曼刚走出两步，听见有人唤自己，她本能地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皱着眉看过去：“你今日怎么没上朝？”
只见裴淮礼面色平静，撩起衣摆坐下，慢悠悠道：“今日太后身子不适，皇上去侍疾。”
老夫人不信，正因为皇上不在，身为首辅的他应该更忙才是。
裴淮礼看着沈曼，开口道：“听说最近老夫人的腿最近多亏了你。”
沈曼低垂着眼帘福了福身：“四爷言重了。”
语气疏离。
裴淮礼似乎并不在意，道：“最近太后双腿也有些不适，正好，你将按摩和热敷的方法给我讲讲。”
沈曼仍低着头：“不过都是民间的土法子，四爷有什么想知道的尽可以问静秋姑娘，她的手法比妾身强多了。”
裴淮礼的视线始终落在她身上，坚持道：“转述难免会有偏差，太后娘娘非常人，需小心谨慎。”
沈曼依旧维持着刚刚的动作，再次拒绝：“既如此，那妾身更不能答应了。”
老夫人也不禁看过去，只见她不卑不亢道：“老夫人看在大少爷的份上，不嫌弃妾身鲁莽。可太后娘娘金尊玉贵，更何况宫里有那么多医术高超的太医，想必看不上这些乡野偏方。万一有不妥，岂不是给将军府招来横祸？”
“呵，你倒是伶牙俐齿。”
裴淮礼笑称了一句，似乎很是亲昵。
吓得老夫人汗毛都竖起来了，连忙假装笑着道：“好了，沈姨娘胆小，秉文你就不要为难她了。你若是真想知道，一会儿让静秋过去，随便你怎么问。”
秉文是裴淮礼的字，平日自家人面前老夫人都会亲昵地称呼他“老四”，只有当着外人，或者有些不高兴时才会直呼其字。
一时间，三人谁也没说话。
蓝嬷嬷看了一圈，忽然一拍大腿，吸着鼻子问：“什么味儿？”
沈曼心领神会，连忙道：“老夫人恕罪，妾身刚刚忘记告诉翠巧那丫头看着火了，这会儿约摸着盐糊了！”
老夫人催促：“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看看！”
“是！妾身这就去！”
沈曼朝裴淮礼及老夫人福了福身，匆匆离开。
老夫人见裴淮礼的视线明目张胆地盯着沈曼的背影，重重地咳了几声：
“咳！咳！我怎么不记得太后娘娘也有老寒腿的毛病？”
直到沈曼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帘子后面，裴淮礼才收回视线，淡淡地笑道：“母亲若是不信，下回张太医来您尽管问他便是。”
老夫人摆摆手：“我没什么不信的，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又忽然道：“前些日子我出门上香，恰好遇上叶老夫人和她孙女。没想到……”
“母亲！”
裴淮礼忽然出声打断，起身：“儿子想起来朝中还有事未处理，就先告退了。回头你让静秋将那方子告诉墨文即可。”
蓝嬷嬷进来时，裴淮礼早已离开，只剩老夫人一脸愁容，她小心翼翼地问：“四爷不同意？”
老夫人指着门口气道：“我连人都还没提呢，你看看他那样子，好像有狼追他似的！”
蓝嬷嬷笑了一下，神情有些凝重，看了一眼里面，低声道：“老夫人，依奴婢看，四爷未必不知道那晚的人是沈姨娘。”
老夫人眼里闪过一抹复杂：“是啊，前些日子我们都被他骗了。这不，一听说人出事了，立马就不装了，你看刚刚，哪有一点顾忌的样子？”
蓝嬷嬷面色焦急：“那可怎么办？”
老夫人冷哼：“无论如何，裴家的名声不能败在一个女人的身上。这几日你看着些，万一她有什么不规矩……”
眼中狠厉不言而喻。
蓝嬷嬷心一凛：“是，奴婢知道。”
老夫人闭上眼睛靠在榻上，轻声道：“记得做干净些。”
蓝嬷嬷：“是，奴婢晓得。”
/
“蓝嬷嬷，您来了。幸好您刚刚提醒，不然这一锅盐可就浪费了。”
沈曼端着刚刚炒好的盐，脸上带着一些愧意。
蓝嬷嬷接过盐递给旁边的丫鬟，也笑着道：“不过是点粗盐，坏了就重新弄就是，姨娘不必在意。”
沈曼笑笑，将袋子双手呈过去：“我忽然记起来院子里还有些事，一会儿就劳烦嬷嬷为老夫人敷上。”
蓝嬷嬷点头：“好，姨娘慢走。”
直到出了惜福院，沈曼才感觉落在自己后背上那道视线消失，不自觉摸摸后脖颈：濡湿一片。
“姨娘，您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刚刚翠巧一直都在外面，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她只看见四爷走的时候脸色不大好，没一会儿，姨娘出来了，脸色更差。
又想起刚刚自己听到的消息，悄声道：“姨娘，奴婢刚刚听到墨文跟人说起了如波。”
沈曼不解地看向她，转瞬才想起来如波是谁，她刚刚满脑子都是老夫人对蓝嬷嬷说的那句：“做得干净些”。
沈曼抬头笑了一下：“妾身不累。按摩这东西稍微偷些懒就前功尽弃了，如今正是春夏交替，养好了等到秋天来的时候，您老人家就能少遭些罪。”
一开始，沈曼实实在在是抱着“巴结”的意思来伺候老夫人。
可这几日相处下来发现，老夫人其实很慈祥，有些像她小时候孤儿院的一个奶奶，只可惜那个奶奶在她八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以后她再也没遇到过对自己那么好的人。
老夫人也不强求，让静秋去倒茶。
静秋刚要出门，就见一道身影出现，连忙侧身行礼：“四爷。”
老夫人眼皮一跳：自己儿子什么性子自己知道。平日里忙得想见他一面都难，今日这个时辰过来……
她看了一眼低着头的沈曼。
沈曼慢慢放下老夫人的衣摆，轻声道：“妾身去看看盐炒得怎么样了，刚刚想起来好像少加了一味药材。”
“嗯，去吧。”
老夫人笑着道。
“沈姨娘请慢！”
沈曼刚走出两步，听见有人唤自己，她本能地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皱着眉看过去：“你今日怎么没上朝？”
只见裴淮礼面色平静，撩起衣摆坐下，慢悠悠道：“今日太后身子不适，皇上去侍疾。”
老夫人不信，正因为皇上不在，身为首辅的他应该更忙才是。
裴淮礼看着沈曼，开口道：“听说最近老夫人的腿最近多亏了你。”
沈曼低垂着眼帘福了福身：“四爷言重了。”
语气疏离。
裴淮礼似乎并不在意，道：“最近太后双腿也有些不适，正好，你将按摩和热敷的方法给我讲讲。”
沈曼仍低着头：“不过都是民间的土法子，四爷有什么想知道的尽可以问静秋姑娘，她的手法比妾身强多了。”
裴淮礼的视线始终落在她身上，坚持道：“转述难免会有偏差，太后娘娘非常人，需小心谨慎。”
沈曼依旧维持着刚刚的动作，再次拒绝：“既如此，那妾身更不能答应了。”
老夫人也不禁看过去，只见她不卑不亢道：“老夫人看在大少爷的份上，不嫌弃妾身鲁莽。可太后娘娘金尊玉贵，更何况宫里有那么多医术高超的太医，想必看不上这些乡野偏方。万一有不妥，岂不是给将军府招来横祸？”
“呵，你倒是伶牙俐齿。”
裴淮礼笑称了一句，似乎很是亲昵。
吓得老夫人汗毛都竖起来了，连忙假装笑着道：“好了，沈姨娘胆小，秉文你就不要为难她了。你若是真想知道，一会儿让静秋过去，随便你怎么问。”
秉文是裴淮礼的字，平日自家人面前老夫人都会亲昵地称呼他“老四”，只有当着外人，或者有些不高兴时才会直呼其字。
一时间，三人谁也没说话。
蓝嬷嬷看了一圈，忽然一拍大腿，吸着鼻子问：“什么味儿？”
沈曼心领神会，连忙道：“老夫人恕罪，妾身刚刚忘记告诉翠巧那丫头看着火了，这会儿约摸着盐糊了！”
老夫人催促：“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看看！”
“是！妾身这就去！”
沈曼朝裴淮礼及老夫人福了福身，匆匆离开。
老夫人见裴淮礼的视线明目张胆地盯着沈曼的背影，重重地咳了几声：
“咳！咳！我怎么不记得太后娘娘也有老寒腿的毛病？”
直到沈曼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帘子后面，裴淮礼才收回视线，淡淡地笑道：“母亲若是不信，下回张太医来您尽管问他便是。”
老夫人摆摆手：“我没什么不信的，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又忽然道：“前些日子我出门上香，恰好遇上叶老夫人和她孙女。没想到……”
“母亲！”
裴淮礼忽然出声打断，起身：“儿子想起来朝中还有事未处理，就先告退了。回头你让静秋将那方子告诉墨文即可。”
蓝嬷嬷进来时，裴淮礼早已离开，只剩老夫人一脸愁容，她小心翼翼地问：“四爷不同意？”
老夫人指着门口气道：“我连人都还没提呢，你看看他那样子，好像有狼追他似的！”
蓝嬷嬷笑了一下，神情有些凝重，看了一眼里面，低声道：“老夫人，依奴婢看，四爷未必不知道那晚的人是沈姨娘。”
老夫人眼里闪过一抹复杂：“是啊，前些日子我们都被他骗了。这不，一听说人出事了，立马就不装了，你看刚刚，哪有一点顾忌的样子？”
蓝嬷嬷面色焦急：“那可怎么办？”
老夫人冷哼：“无论如何，裴家的名声不能败在一个女人的身上。这几日你看着些，万一她有什么不规矩……”
眼中狠厉不言而喻。
蓝嬷嬷心一凛：“是，奴婢知道。”
老夫人闭上眼睛靠在榻上，轻声道：“记得做干净些。”
蓝嬷嬷：“是，奴婢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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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嬷嬷，您来了。幸好您刚刚提醒，不然这一锅盐可就浪费了。”
沈曼端着刚刚炒好的盐，脸上带着一些愧意。
蓝嬷嬷接过盐递给旁边的丫鬟，也笑着道：“不过是点粗盐，坏了就重新弄就是，姨娘不必在意。”
沈曼笑笑，将袋子双手呈过去：“我忽然记起来院子里还有些事，一会儿就劳烦嬷嬷为老夫人敷上。”
蓝嬷嬷点头：“好，姨娘慢走。”
直到出了惜福院，沈曼才感觉落在自己后背上那道视线消失，不自觉摸摸后脖颈：濡湿一片。
“姨娘，您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刚刚翠巧一直都在外面，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她只看见四爷走的时候脸色不大好，没一会儿，姨娘出来了，脸色更差。
又想起刚刚自己听到的消息，悄声道：“姨娘，奴婢刚刚听到墨文跟人说起了如波。”
沈曼不解地看向她，转瞬才想起来如波是谁，她刚刚满脑子都是老夫人对蓝嬷嬷说的那句：“做得干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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