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5章 擦肩
温玉宁本想借助钢材间突出的交错，攀爬到顶层的气窗逃生。但是，这些钢材放在这里年深日久，早已锈蚀衰朽，彭洛抓住之后，立刻在手里化作齑粉，有几次差点从上面摔下来，最后不得不放弃。
不得已，他再次回到门口附近，靠着钢材堆垛，偷听门口的动静。
齐峰与张和仍在相互拉扯，张和找不出温玉宁，齐峰手里的货单又是假货，两个人都在互相试探，却又不敢让对方验证真伪，因此陷入一个不死不休的怪圈，任谁也无法打破。
张和沉默片刻，冲着门缝轻声说：“小子，你在门口等我，我去把他带过来！”
说完，便朝里面走去。
温玉宁没有贸然接近门口，张和离开的时间不长，此时试图开门，他必然能听见动静。
而且，门上还挂着一把锁，若强行撬开，肯定要费一番功夫，很可能自己还没打开锁，张和已经如跗骨之蛆般追了回来。
温玉宁屏住呼吸，侧着耳朵，试图捕捉仓库里所有细微的动静，然而，却连一丝声响也无，张和到底在干什么？
他感受到巨大的危险正在靠近，张和就是一头猛兽，一旦隐没在黑暗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在他意想不到的地方冒出来。
张和太过安静了！强烈的不安促使温玉宁打破现状。
温玉宁从钢材中间探出半个脑袋，看着幽深的狭道，除了一片黑暗，没有一个人影。
他一点点现出身形，一步步后退，朝门口的方向慢慢靠近，每经过一个堆垛就会停下脚步，先听一会儿，确定没有任何动静，才敢继续靠近。
如是走过两个钢材堆垛，张和仍然没有丝毫动作，仿佛仓库里只有温玉宁一人而已。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温玉宁发现门口正好有一条半米长的钢筋，如果快步跑过去，拿起钢筋别开锁头，再在把门拉开逃生，应该总共用不了十秒钟。
张和如果这时从里面冲出来，绝对追不上自己！
温玉宁飞快地在心里做出计较，鼓起勇气朝门口直接冲了过去。
凌乱的脚步声在空荡的仓库里响起，距离门口越来越近。
忽然，一个黑影从门前右侧的堆垛里闪出，黑影手里一个细长的东西，如同迅雷般朝着温玉宁的身上砸落。
温玉宁瞥见黑影手上的寒光，那是一条崭新的钢筋。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到两米，他若停下，钢筋势必会把自己砸的骨断筋折。狭道又没有腾挪闪避的空间。
拼了！温玉宁一咬牙，没有停止奔跑，反而紧蹬一步，猛地一蹿，像一只弹地而起的弹簧，直直奔着张和撞了过去。
张和潜伏许久，猝然发难，原本对准温玉宁的右肩，手里的钢棍一挥而下，压根没有留后手。他计算温玉宁的反应，假如砸空，再来一个横扫，指定能扫着温玉宁的小腿。
却不想温玉宁竟然直接冲着自己的腹部直直顶了过来，教他所有计算都落了空，
棍子狠狠地砸在水泥地面上，砸出一个寸许的小坑，烟尘四溢。
温玉宁像一只蜷起来的穿山甲，弓起厚实的肩背，撞上张和微凸的肚子，登时把他顶翻在地。倒下之后，两个人抱在一块儿，一齐撞上了铁门。
厚重的铁门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快喊人，快！”温玉宁顾不上后背的疼痛，冲着门口大喊。
齐峰早听见里面的脚步声，以为张和带着温玉宁回来了，于是趴着门缝朝里观察，却只看见隐隐绰绰的模糊光影，直到被铁门猛地撞了一下，被吓的够呛，怆惶地坐倒在地，脸中间被撞击硌出一条直直贯穿而下的红印。
戴娟也被撞门的巨响骇了一跳，紧忙拽起齐峰，急声催促道：“快，快往东边跑，那是作业区，人多，路上要不停，大声喊，快！”
齐峰连滚带爬地站起身，头也不回地朝东跑去，耳边又响起戴娟的话：“喊呐，快喊！”
“来人啊，四号仓库杀人了，快来人啊！”齐峰几乎喊破了音。
假如学校发一张统计表，专门统计学生们的特长，旁人可能会写电子琴、长跑、象棋之类正经八本的特长，而温玉宁能在上面填的，恐怕唯有一项——打架！
温玉宁似乎就是为打架而生，自幼儿园开始，他从未在打架这件事儿上遇见过同龄对手，偶尔越级挑战敌手，胜负也是五五开。
不过，他从来不主动挑衅，除非有人轻启衅端，必定会领略到他的这项专长，这也是他深得退伍老兵王占山喜欢的原因。
张和无论在在力气、反应能力、经验等方面都是他从未遇见过的强大对手，自被擒之后，他的脑子里就一直在琢磨如果再次交手究竟该怎么对付张和。
还真被他想出一个不算办法的法子！
此时，张和虽被温玉宁撞翻在地，却瞬间用双腿夹住他的两只胳膊，一下骑到他的身上，双手使劲儿掐住他的脖子。
温玉宁挣扎着抽出一只手，猛地朝他面前一甩。
张和眼睛一阵刺痛，眼前瞬间血红一片。
原来，气窗逃生虽未成功，温玉宁却收获不少铁砂。他把这些铁砂装在兜里，还抓着两把握在手里，准备随时扔到张和的脸上。
张和是他现阶段无法对付的对手，面对这样的对手，他想到老王跟他讲过的那句话:哪怕是下三滥的办法，只要能让自己存活下来，就是好办法。
张和的眼前模糊一片，却没有停手，仍死死地掐住温玉宁的脖子，手指不断加力。
温玉宁感到生机正快速地从身上流逝，想掰开张和的手，却连个缝隙都没打开。混乱中，他突然提起膝盖，正好撞到一个柔软的东西。
张和亟遭重击，一下松开了手，捂着自己的裆部，缓缓倒了下去。
强烈的疼痛一时让他涕泪横流，眼前的景物也稍微清晰一些，他半眯着眼，再顾不得温玉宁，踉跄着站起身，凭借迷蒙的光影判断方位，像醉酒一般一步三晃地朝仓库里面走进去。
呼呼呼
温玉宁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小宁，小宁，？”戴娟一边在门外焦急地大喊，一边使劲儿地撞击大门。
温玉宁吃力地从地上坐起来，艰难地回答：“戴阿姨，我没事！”
他试图让自己的话听起来从容一些，可是，声音却喑哑滞涩，连自己听了都吓了一跳。
他拎起地上的钢筋，冲着门锁的U形口直直插进去，借助门鼻和锈蚀的门壁上一条固定用的钢板作为支点，狠命朝下一压，伴随着咔哒一声轻脆的响声，锁身应声而落。
温玉宁拔下挂在门鼻上的锁梁，一下拉开沉重的铁门。
一眼就看见戴娟，还有在远处正赶过来的十来个人影，温大海竟然也在其中，还有陈俊彦......
“有没有受伤？”温大海一把抓住温玉宁，反复检查他身上的伤势，发现除了脖上留下几道触目惊心的指印外，倒没有其他明显外伤。
温玉宁对父亲的温情一时有些难以接受，避开他的手，小声说:“没受伤，放心！”
“那个狗杂种在哪儿？”温大海脸色黑的像一块黑炭，声音仿佛含着冰。
“往里面跑了！”
温大海拎起一把大扳手率先冲进仓库，几个年轻人也紧跟其后。
“爸，他力气特别大，小心他偷袭！”温玉宁大喊提醒道。
不多时，里面传出一声惊呼，“七叔在这儿呢，他被人打死了，快来人！”
众人纷纷冲进去，与温大海他们汇合之后，又两三成队地各自散开，向更深处搜寻。
“这儿有个出口，他从这儿跑了！”仓库深处不知是谁传来一声高吼，其他工人纷纷向声音发出的地方靠拢过去。
温玉宁循着声音的奔过去，等赶到才发现，原本完整的钢壁上被切出一道平滑的椭圆形洞口，洞外直通钢厂的内部道路。
洞旁边是一个大水箱，温玉宁路过这里的时候也见过这个大水箱，想不到水箱后面就是一个隐蔽的出口。
其中一个岁数较大、留着络腮胡子的工人扫了一圈众人，冲一名年轻大眼的工人吩咐道：“小许，快去广播站，发动全厂找这个人，这会儿肯定还没跑远。”
他忽又想起什么，一把拦住那个工人，“先等一下！”
“他长什么样？”老工人转头问身边的温玉宁。
温玉宁认得这个老工人，是保卫科的郑则仕，连忙说：“他穿了一身警服，右脸有道疤！”
郑则仕立刻推了年轻人一把，催促道：“听见了吗，快去广播站发动找人，使劲儿跑，用出你追小青的劲儿！”
年轻人的脸瞬间红了，卯足了劲儿朝门口飞奔而去。
.......
201X年9月
孙伯楠轻轻敲了敲彭洛的办公桌，打断了他的沉思，“先别瞎想了，该吃饭了！”
彭洛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中午十二点，肚子也恰如其时地咕咕吵嚷起来，便起身跟随孙伯楠来到派出所后院的食堂。
食堂一般在中午十一点半准时开饭，由于民警执勤和出警的时间各不相同，大伙儿往往凑不到一块儿。
即便到了开饭时间，食堂里也没什么人，他们匆忙吃完之后，马上各自散去，仿佛在追赶即将发车的火车。
孙伯楠打好饭，直接端到靠近墙角的桌上。
彭洛看了一眼橱窗里面的饭菜，红烧肉，炒菠菜，干煸菜花，旁边还有辣白菜和腌黄瓜，可以随时取用。
他打完饭菜之后，又拿了一些辣白菜，回到孙伯楠的桌边，埋头吃了起来。
孙伯楠扒拉一口饭，含糊地说：“我听说，骆凤兮把全市的医院都查了一遍，说是找那种特效药，沈运来吃的那种，结果啥也没查着。”
彭洛知道他说的是科优尔，没想到这种管制类用药竟然也没查到幕后黑手的线索，难道凶手还有医院的背景？
这时，食堂的门再次打开，一道身影走进来。
彭洛抬头看了一眼，是刚才给自己打饭的金姐。她手里端着一个大海碗，径直来到两人的桌前坐下。
食堂里面的空桌众多，自己与金姐又无甚交情，她凑过来做什么？
他有些诧异地看着孙伯楠，孙伯楠却一脸坏笑，冲他一阵挤眉弄眼。
金姐靠近彭洛一些，笑盈盈地问道:“小彭，你家住哪里？”
彭洛不明其意，立刻答道：“新徐市的。”说完，飞快地把口中的余食咀嚼几下扔进嘴里大嚼起来，想抓紧吃完。
“你父母呢，作什么工作的？”
彭洛仍旧答道：“我父亲已经过世了，母亲是做小买卖的。”
金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那你将来是准备在徐嘉市安家，还是回新徐？”
徐嘉与新徐两市接壤，地铁有通勤线，只是路程耗时较长，四十分钟左右，且有进出车站的麻烦。一般人通勤的人多选择自己开车，耗时虽与公共交通差不多，但胜在方便，能实现家与工作地点的无缝衔接。
“我现在在徐嘉工作，将来大概是要留在徐嘉的吧。”彭洛还真没有长远的打算，于是中规中矩地做出回答。
金姐微微颔首，“也是，像你这样的年轻人，还要事业为重！”
这时，一直在旁边桌子吃饭的民警老杨忽然冲金姐笑道：“金姐，又当媒婆呢？带着我家那口子一起合伙干婚介得了，让她给你打打下手，她手里有一堆姑娘呢，都是实在亲戚，知根知底！”
金姐白了他一眼，笑眯眯地冲彭洛问道：“你别听老杨嚼舌头！我问你，小彭，你有对象了吗？”
彭洛总算了悟其意，忙摆手道：“谢谢您的好意！我还没有考虑这件事儿！”
忽然，他想起今天食堂只有金姐一人，怎么不见侯师傅的身影，便故意岔开话题，问道：“怎么不见侯师傅？”
金姐回道：“他呀，有个亲戚出了个交通事故，他去医院看看！”
“哪个医院？”
金姐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当然是四中心，外伤都去四中心啊，权威！”
彭洛放下筷子，喃喃道:“又是四中心？”
不得已，他再次回到门口附近，靠着钢材堆垛，偷听门口的动静。
齐峰与张和仍在相互拉扯，张和找不出温玉宁，齐峰手里的货单又是假货，两个人都在互相试探，却又不敢让对方验证真伪，因此陷入一个不死不休的怪圈，任谁也无法打破。
张和沉默片刻，冲着门缝轻声说：“小子，你在门口等我，我去把他带过来！”
说完，便朝里面走去。
温玉宁没有贸然接近门口，张和离开的时间不长，此时试图开门，他必然能听见动静。
而且，门上还挂着一把锁，若强行撬开，肯定要费一番功夫，很可能自己还没打开锁，张和已经如跗骨之蛆般追了回来。
温玉宁屏住呼吸，侧着耳朵，试图捕捉仓库里所有细微的动静，然而，却连一丝声响也无，张和到底在干什么？
他感受到巨大的危险正在靠近，张和就是一头猛兽，一旦隐没在黑暗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在他意想不到的地方冒出来。
张和太过安静了！强烈的不安促使温玉宁打破现状。
温玉宁从钢材中间探出半个脑袋，看着幽深的狭道，除了一片黑暗，没有一个人影。
他一点点现出身形，一步步后退，朝门口的方向慢慢靠近，每经过一个堆垛就会停下脚步，先听一会儿，确定没有任何动静，才敢继续靠近。
如是走过两个钢材堆垛，张和仍然没有丝毫动作，仿佛仓库里只有温玉宁一人而已。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温玉宁发现门口正好有一条半米长的钢筋，如果快步跑过去，拿起钢筋别开锁头，再在把门拉开逃生，应该总共用不了十秒钟。
张和如果这时从里面冲出来，绝对追不上自己！
温玉宁飞快地在心里做出计较，鼓起勇气朝门口直接冲了过去。
凌乱的脚步声在空荡的仓库里响起，距离门口越来越近。
忽然，一个黑影从门前右侧的堆垛里闪出，黑影手里一个细长的东西，如同迅雷般朝着温玉宁的身上砸落。
温玉宁瞥见黑影手上的寒光，那是一条崭新的钢筋。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到两米，他若停下，钢筋势必会把自己砸的骨断筋折。狭道又没有腾挪闪避的空间。
拼了！温玉宁一咬牙，没有停止奔跑，反而紧蹬一步，猛地一蹿，像一只弹地而起的弹簧，直直奔着张和撞了过去。
张和潜伏许久，猝然发难，原本对准温玉宁的右肩，手里的钢棍一挥而下，压根没有留后手。他计算温玉宁的反应，假如砸空，再来一个横扫，指定能扫着温玉宁的小腿。
却不想温玉宁竟然直接冲着自己的腹部直直顶了过来，教他所有计算都落了空，
棍子狠狠地砸在水泥地面上，砸出一个寸许的小坑，烟尘四溢。
温玉宁像一只蜷起来的穿山甲，弓起厚实的肩背，撞上张和微凸的肚子，登时把他顶翻在地。倒下之后，两个人抱在一块儿，一齐撞上了铁门。
厚重的铁门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快喊人，快！”温玉宁顾不上后背的疼痛，冲着门口大喊。
齐峰早听见里面的脚步声，以为张和带着温玉宁回来了，于是趴着门缝朝里观察，却只看见隐隐绰绰的模糊光影，直到被铁门猛地撞了一下，被吓的够呛，怆惶地坐倒在地，脸中间被撞击硌出一条直直贯穿而下的红印。
戴娟也被撞门的巨响骇了一跳，紧忙拽起齐峰，急声催促道：“快，快往东边跑，那是作业区，人多，路上要不停，大声喊，快！”
齐峰连滚带爬地站起身，头也不回地朝东跑去，耳边又响起戴娟的话：“喊呐，快喊！”
“来人啊，四号仓库杀人了，快来人啊！”齐峰几乎喊破了音。
假如学校发一张统计表，专门统计学生们的特长，旁人可能会写电子琴、长跑、象棋之类正经八本的特长，而温玉宁能在上面填的，恐怕唯有一项——打架！
温玉宁似乎就是为打架而生，自幼儿园开始，他从未在打架这件事儿上遇见过同龄对手，偶尔越级挑战敌手，胜负也是五五开。
不过，他从来不主动挑衅，除非有人轻启衅端，必定会领略到他的这项专长，这也是他深得退伍老兵王占山喜欢的原因。
张和无论在在力气、反应能力、经验等方面都是他从未遇见过的强大对手，自被擒之后，他的脑子里就一直在琢磨如果再次交手究竟该怎么对付张和。
还真被他想出一个不算办法的法子！
此时，张和虽被温玉宁撞翻在地，却瞬间用双腿夹住他的两只胳膊，一下骑到他的身上，双手使劲儿掐住他的脖子。
温玉宁挣扎着抽出一只手，猛地朝他面前一甩。
张和眼睛一阵刺痛，眼前瞬间血红一片。
原来，气窗逃生虽未成功，温玉宁却收获不少铁砂。他把这些铁砂装在兜里，还抓着两把握在手里，准备随时扔到张和的脸上。
张和是他现阶段无法对付的对手，面对这样的对手，他想到老王跟他讲过的那句话:哪怕是下三滥的办法，只要能让自己存活下来，就是好办法。
张和的眼前模糊一片，却没有停手，仍死死地掐住温玉宁的脖子，手指不断加力。
温玉宁感到生机正快速地从身上流逝，想掰开张和的手，却连个缝隙都没打开。混乱中，他突然提起膝盖，正好撞到一个柔软的东西。
张和亟遭重击，一下松开了手，捂着自己的裆部，缓缓倒了下去。
强烈的疼痛一时让他涕泪横流，眼前的景物也稍微清晰一些，他半眯着眼，再顾不得温玉宁，踉跄着站起身，凭借迷蒙的光影判断方位，像醉酒一般一步三晃地朝仓库里面走进去。
呼呼呼
温玉宁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小宁，小宁，？”戴娟一边在门外焦急地大喊，一边使劲儿地撞击大门。
温玉宁吃力地从地上坐起来，艰难地回答：“戴阿姨，我没事！”
他试图让自己的话听起来从容一些，可是，声音却喑哑滞涩，连自己听了都吓了一跳。
他拎起地上的钢筋，冲着门锁的U形口直直插进去，借助门鼻和锈蚀的门壁上一条固定用的钢板作为支点，狠命朝下一压，伴随着咔哒一声轻脆的响声，锁身应声而落。
温玉宁拔下挂在门鼻上的锁梁，一下拉开沉重的铁门。
一眼就看见戴娟，还有在远处正赶过来的十来个人影，温大海竟然也在其中，还有陈俊彦......
“有没有受伤？”温大海一把抓住温玉宁，反复检查他身上的伤势，发现除了脖上留下几道触目惊心的指印外，倒没有其他明显外伤。
温玉宁对父亲的温情一时有些难以接受，避开他的手，小声说:“没受伤，放心！”
“那个狗杂种在哪儿？”温大海脸色黑的像一块黑炭，声音仿佛含着冰。
“往里面跑了！”
温大海拎起一把大扳手率先冲进仓库，几个年轻人也紧跟其后。
“爸，他力气特别大，小心他偷袭！”温玉宁大喊提醒道。
不多时，里面传出一声惊呼，“七叔在这儿呢，他被人打死了，快来人！”
众人纷纷冲进去，与温大海他们汇合之后，又两三成队地各自散开，向更深处搜寻。
“这儿有个出口，他从这儿跑了！”仓库深处不知是谁传来一声高吼，其他工人纷纷向声音发出的地方靠拢过去。
温玉宁循着声音的奔过去，等赶到才发现，原本完整的钢壁上被切出一道平滑的椭圆形洞口，洞外直通钢厂的内部道路。
洞旁边是一个大水箱，温玉宁路过这里的时候也见过这个大水箱，想不到水箱后面就是一个隐蔽的出口。
其中一个岁数较大、留着络腮胡子的工人扫了一圈众人，冲一名年轻大眼的工人吩咐道：“小许，快去广播站，发动全厂找这个人，这会儿肯定还没跑远。”
他忽又想起什么，一把拦住那个工人，“先等一下！”
“他长什么样？”老工人转头问身边的温玉宁。
温玉宁认得这个老工人，是保卫科的郑则仕，连忙说：“他穿了一身警服，右脸有道疤！”
郑则仕立刻推了年轻人一把，催促道：“听见了吗，快去广播站发动找人，使劲儿跑，用出你追小青的劲儿！”
年轻人的脸瞬间红了，卯足了劲儿朝门口飞奔而去。
.......
201X年9月
孙伯楠轻轻敲了敲彭洛的办公桌，打断了他的沉思，“先别瞎想了，该吃饭了！”
彭洛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中午十二点，肚子也恰如其时地咕咕吵嚷起来，便起身跟随孙伯楠来到派出所后院的食堂。
食堂一般在中午十一点半准时开饭，由于民警执勤和出警的时间各不相同，大伙儿往往凑不到一块儿。
即便到了开饭时间，食堂里也没什么人，他们匆忙吃完之后，马上各自散去，仿佛在追赶即将发车的火车。
孙伯楠打好饭，直接端到靠近墙角的桌上。
彭洛看了一眼橱窗里面的饭菜，红烧肉，炒菠菜，干煸菜花，旁边还有辣白菜和腌黄瓜，可以随时取用。
他打完饭菜之后，又拿了一些辣白菜，回到孙伯楠的桌边，埋头吃了起来。
孙伯楠扒拉一口饭，含糊地说：“我听说，骆凤兮把全市的医院都查了一遍，说是找那种特效药，沈运来吃的那种，结果啥也没查着。”
彭洛知道他说的是科优尔，没想到这种管制类用药竟然也没查到幕后黑手的线索，难道凶手还有医院的背景？
这时，食堂的门再次打开，一道身影走进来。
彭洛抬头看了一眼，是刚才给自己打饭的金姐。她手里端着一个大海碗，径直来到两人的桌前坐下。
食堂里面的空桌众多，自己与金姐又无甚交情，她凑过来做什么？
他有些诧异地看着孙伯楠，孙伯楠却一脸坏笑，冲他一阵挤眉弄眼。
金姐靠近彭洛一些，笑盈盈地问道:“小彭，你家住哪里？”
彭洛不明其意，立刻答道：“新徐市的。”说完，飞快地把口中的余食咀嚼几下扔进嘴里大嚼起来，想抓紧吃完。
“你父母呢，作什么工作的？”
彭洛仍旧答道：“我父亲已经过世了，母亲是做小买卖的。”
金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那你将来是准备在徐嘉市安家，还是回新徐？”
徐嘉与新徐两市接壤，地铁有通勤线，只是路程耗时较长，四十分钟左右，且有进出车站的麻烦。一般人通勤的人多选择自己开车，耗时虽与公共交通差不多，但胜在方便，能实现家与工作地点的无缝衔接。
“我现在在徐嘉工作，将来大概是要留在徐嘉的吧。”彭洛还真没有长远的打算，于是中规中矩地做出回答。
金姐微微颔首，“也是，像你这样的年轻人，还要事业为重！”
这时，一直在旁边桌子吃饭的民警老杨忽然冲金姐笑道：“金姐，又当媒婆呢？带着我家那口子一起合伙干婚介得了，让她给你打打下手，她手里有一堆姑娘呢，都是实在亲戚，知根知底！”
金姐白了他一眼，笑眯眯地冲彭洛问道：“你别听老杨嚼舌头！我问你，小彭，你有对象了吗？”
彭洛总算了悟其意，忙摆手道：“谢谢您的好意！我还没有考虑这件事儿！”
忽然，他想起今天食堂只有金姐一人，怎么不见侯师傅的身影，便故意岔开话题，问道：“怎么不见侯师傅？”
金姐回道：“他呀，有个亲戚出了个交通事故，他去医院看看！”
“哪个医院？”
金姐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当然是四中心，外伤都去四中心啊，权威！”
彭洛放下筷子，喃喃道:“又是四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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