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穿灰色衣服的工作人员
我仔细辨识纸条上的信息，那弯弯扭扭的字迹，显示出书写者的神智正处于混乱状态，但我依然可以从这些碎片化的表述中推测这人的遭遇。
“这是谁写的？”我问小聪。
“是我的室友，曾荣。”班长消沉地说，“他就在那边。”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曾荣正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面带微笑，而且……穿着灰色的衣服。
“他回来后写了这些情报，然后就变成了那个样子。是的，变成，那件灰色的衣服，也是渐变而成的。”小聪叹了口气，有些内疚地说，“这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他问那么多问题的。”
我继续阅读曾荣写的情报，上面记录了他遭遇灰色衣服工作人员的事情。
候车大厅规则之六：穿灰色衣服的工作人员是可以相信的。
因此，班长小聪向出去探寻的根据这条规则，向同学布置了任务：只要是遇到了穿灰衣服的工作人员，便向其询问我们的处境和逃脱办法。
遗憾的是，班长百密一疏，并没有为出去探索的同学设计问题模板。
此外，遇到灰衣人，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相反，他会主动找上门来。
因此，在曾荣被灰衣人缠上时，他既无心理准备，也没有问题口径，只能凭自己的经历来表述，于是便陷入了一种奇怪的问答循环。
曾：“我们到底在什么地方？”
灰：“这里是客运站。”
曾：“不是，我的意思是，这客运站发生了什么事？”
灰：“受到台风天气影响，暂时封闭了。”
读到这里，我就知道不妙，曾荣以受害者的身份向灰衣人提问，但身为诡异世界的NPC，灰衣人则是将曾荣视为游客，即与他一样的，同为客运站的一部分。
曾：“我们要怎么离开？”
灰：“耐心等待，检票，上车。”
这些提问毫无意义。
曾：“我们要遵守所有的规则吗？”
灰（笑）：“当然。”
曾：“万一我们违反规则呢？”
灰（笑）：“‘它’会惩罚你们。”
我感到一阵无语，曾荣浪费了太多的笔墨，去和一个NPC互动些非常肤浅的情报。而之后发生的对话，更令我瞠目结舌。
曾：“那检票以后，我们就可以离开吗？”
灰（微笑）：“当然可以。”
曾（笑）：“太好了，我们的班次大概什么时候到呢？”
灰（微笑）：“留意大屏幕即可。”
曾（微笑）：“我也是这么想的，希望台风能尽快过去啊。”
灰（大笑）：“我们都希望您有一个愉快的旅程。”
曾（微笑）：“谢谢你的服务。”
对话结束了。
“看到问题所在了吗？”小聪问道，我点了点头。
“灰衣人会回应游客的问题，但如果我们一直向他提问，便会被他影响，代入到游客的角度，彻底成为这诡异世界里真正的‘游客’。”
“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故意的，还是规则设定如此。但这样一来，那条相信灰衣人的规则不就没有意义了吗？还是说，这条规则就是个陷阱，就是为了让提问者迷失心智而设置的？”
我无法解答小聪的疑惑，但是总结我自己的经验，我想，规则或许并不存在陷阱一说，否则，我还站在这里，就不是一件正常的事了。
也许，必须转变角色，以另一种身份向灰衣人提问才行。而且，绝不能问太多问题，问题，会将我们拖入诡异的法则。我必须想出关键的问题，打蛇七寸，一击入魂才行。
“还有哪些区域未探索？”我问。
“商业区，厕所，还有……保安室。”小聪说。
“……你违规了哦？”我提醒他。
“这是不确定的事。”小聪消沉地说，“再说了，我必须做出表率……”
我没有回话。虽然小聪的行为看似大义凛然，但我清楚，他正在逐渐失去理智，因此才做出了破罐子破摔的事来。
果然，在客运站待久了，所有人都一定会被终究，或是死亡，或是疯狂。
“丽丽呢？”我又问。
“在这儿呢。”一个清脆的女声从我身后传来，我看到丽丽走了过来，还是独自一人，没有带她的闺蜜们一起。
“你为什么总是独自行动呢？”我问她。
“为了减少风险，你一定能理解吧。”她自顾自地说着，又揉了揉手臂，我猛然注意到，她手臂外露的部分多了一道血痕，一直从袖口蔓延到手背。
注意到我的目光，丽丽藏起了手。“放心好了，我没事，而且我会保护你的。”
小聪酸溜溜地看着我们两个，让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要去探索一下商业区。”我说。
“我跟你一起去。”丽丽说。
“我也去！”一直躲在一旁的小强突然说。我有些气恼，这小强刚才不是很上道么，怎么现在又来当电灯泡呢。
不过，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了。小聪点了点头，对我们交代了一些沿途的注意事项，大致就是要我们约定好口号，要能立即就辨认出对方是否真身的口号。
“走吧。”我说，然后向商业区走去。
客运站的商业区不大，大概就是五六家店铺连成的一条直线走廊。我们远远张望，仔细看里面的人和物，努力辨别着应该去往的方向。
如今，客运站还幸存的人只剩下一开始的一半左右，其中就有一些人在商业区徘徊，但观察许久，我发现他们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或许，他们也被规则束缚，无法离开吧。
我正想朝那走去，迎面却遇上了穿灰色衣服的工作人员。
“大家，不要说话，不要回应他的话，他会扰乱我们的心智。”我急忙对丽丽和小强说。而灰衣人已然来到了我的面前。
这该死的NPC，竟然如此“自来熟”，简直就是没情商啊。
“朋友，需要我的帮助吗？”
我下意识地想要说“不用”，却生生刹住了嘴。
他没有称呼我为“游客”，而是“朋友”。这是为什么？
我仔细打量着灰衣人：他的确穿着工作人员的制服，但脸上挂着假笑，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我决定冒险提问：“你真的是客运站的工作人员吗？”
“是的。”他回答，嘴角露出了笑容。
这便是答案，如此简单直接，却已足以应付我的问题。
此外，在这一刻，我感到一股奇怪的冲动，想要更进一步询问，更拓展地交谈，更好地了解这个客运站的方方面面。
只有灰衣人能满足我的需求。
然而，我还是强忍下了自己提问的冲动。这就好像手指已经按在了塑料泡沫指的泡泡上，或是拔鼻毛拔了一半，却又强行收手那样令人恼火。
我闭上眼，远离了灰衣人，拒绝与他进行深入交流。丽丽和小强跟着我，脸上带着同样的恼怒。
“还是身份不对……角度不对。”过了片刻，我说道。“我们是游客，他是工作人员，按此设定，我们永远无法得到想要知道的情报，可是该怎么做呢？”
“先去商业区看看吧？”小强提议。
我咬咬牙，向着那里走去。就在第一家店铺前的公告栏前，围着两三个游客，似乎正对那上面的公告苦思冥想，我一看就知道，这里就是商业区的规则所在。我走近加入了他们，仔细阅读那上面的公告。
那正是商业区通用规则。
“这是谁写的？”我问小聪。
“是我的室友，曾荣。”班长消沉地说，“他就在那边。”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曾荣正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面带微笑，而且……穿着灰色的衣服。
“他回来后写了这些情报，然后就变成了那个样子。是的，变成，那件灰色的衣服，也是渐变而成的。”小聪叹了口气，有些内疚地说，“这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他问那么多问题的。”
我继续阅读曾荣写的情报，上面记录了他遭遇灰色衣服工作人员的事情。
候车大厅规则之六：穿灰色衣服的工作人员是可以相信的。
因此，班长小聪向出去探寻的根据这条规则，向同学布置了任务：只要是遇到了穿灰衣服的工作人员，便向其询问我们的处境和逃脱办法。
遗憾的是，班长百密一疏，并没有为出去探索的同学设计问题模板。
此外，遇到灰衣人，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相反，他会主动找上门来。
因此，在曾荣被灰衣人缠上时，他既无心理准备，也没有问题口径，只能凭自己的经历来表述，于是便陷入了一种奇怪的问答循环。
曾：“我们到底在什么地方？”
灰：“这里是客运站。”
曾：“不是，我的意思是，这客运站发生了什么事？”
灰：“受到台风天气影响，暂时封闭了。”
读到这里，我就知道不妙，曾荣以受害者的身份向灰衣人提问，但身为诡异世界的NPC，灰衣人则是将曾荣视为游客，即与他一样的，同为客运站的一部分。
曾：“我们要怎么离开？”
灰：“耐心等待，检票，上车。”
这些提问毫无意义。
曾：“我们要遵守所有的规则吗？”
灰（笑）：“当然。”
曾：“万一我们违反规则呢？”
灰（笑）：“‘它’会惩罚你们。”
我感到一阵无语，曾荣浪费了太多的笔墨，去和一个NPC互动些非常肤浅的情报。而之后发生的对话，更令我瞠目结舌。
曾：“那检票以后，我们就可以离开吗？”
灰（微笑）：“当然可以。”
曾（笑）：“太好了，我们的班次大概什么时候到呢？”
灰（微笑）：“留意大屏幕即可。”
曾（微笑）：“我也是这么想的，希望台风能尽快过去啊。”
灰（大笑）：“我们都希望您有一个愉快的旅程。”
曾（微笑）：“谢谢你的服务。”
对话结束了。
“看到问题所在了吗？”小聪问道，我点了点头。
“灰衣人会回应游客的问题，但如果我们一直向他提问，便会被他影响，代入到游客的角度，彻底成为这诡异世界里真正的‘游客’。”
“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故意的，还是规则设定如此。但这样一来，那条相信灰衣人的规则不就没有意义了吗？还是说，这条规则就是个陷阱，就是为了让提问者迷失心智而设置的？”
我无法解答小聪的疑惑，但是总结我自己的经验，我想，规则或许并不存在陷阱一说，否则，我还站在这里，就不是一件正常的事了。
也许，必须转变角色，以另一种身份向灰衣人提问才行。而且，绝不能问太多问题，问题，会将我们拖入诡异的法则。我必须想出关键的问题，打蛇七寸，一击入魂才行。
“还有哪些区域未探索？”我问。
“商业区，厕所，还有……保安室。”小聪说。
“……你违规了哦？”我提醒他。
“这是不确定的事。”小聪消沉地说，“再说了，我必须做出表率……”
我没有回话。虽然小聪的行为看似大义凛然，但我清楚，他正在逐渐失去理智，因此才做出了破罐子破摔的事来。
果然，在客运站待久了，所有人都一定会被终究，或是死亡，或是疯狂。
“丽丽呢？”我又问。
“在这儿呢。”一个清脆的女声从我身后传来，我看到丽丽走了过来，还是独自一人，没有带她的闺蜜们一起。
“你为什么总是独自行动呢？”我问她。
“为了减少风险，你一定能理解吧。”她自顾自地说着，又揉了揉手臂，我猛然注意到，她手臂外露的部分多了一道血痕，一直从袖口蔓延到手背。
注意到我的目光，丽丽藏起了手。“放心好了，我没事，而且我会保护你的。”
小聪酸溜溜地看着我们两个，让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要去探索一下商业区。”我说。
“我跟你一起去。”丽丽说。
“我也去！”一直躲在一旁的小强突然说。我有些气恼，这小强刚才不是很上道么，怎么现在又来当电灯泡呢。
不过，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了。小聪点了点头，对我们交代了一些沿途的注意事项，大致就是要我们约定好口号，要能立即就辨认出对方是否真身的口号。
“走吧。”我说，然后向商业区走去。
客运站的商业区不大，大概就是五六家店铺连成的一条直线走廊。我们远远张望，仔细看里面的人和物，努力辨别着应该去往的方向。
如今，客运站还幸存的人只剩下一开始的一半左右，其中就有一些人在商业区徘徊，但观察许久，我发现他们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或许，他们也被规则束缚，无法离开吧。
我正想朝那走去，迎面却遇上了穿灰色衣服的工作人员。
“大家，不要说话，不要回应他的话，他会扰乱我们的心智。”我急忙对丽丽和小强说。而灰衣人已然来到了我的面前。
这该死的NPC，竟然如此“自来熟”，简直就是没情商啊。
“朋友，需要我的帮助吗？”
我下意识地想要说“不用”，却生生刹住了嘴。
他没有称呼我为“游客”，而是“朋友”。这是为什么？
我仔细打量着灰衣人：他的确穿着工作人员的制服，但脸上挂着假笑，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我决定冒险提问：“你真的是客运站的工作人员吗？”
“是的。”他回答，嘴角露出了笑容。
这便是答案，如此简单直接，却已足以应付我的问题。
此外，在这一刻，我感到一股奇怪的冲动，想要更进一步询问，更拓展地交谈，更好地了解这个客运站的方方面面。
只有灰衣人能满足我的需求。
然而，我还是强忍下了自己提问的冲动。这就好像手指已经按在了塑料泡沫指的泡泡上，或是拔鼻毛拔了一半，却又强行收手那样令人恼火。
我闭上眼，远离了灰衣人，拒绝与他进行深入交流。丽丽和小强跟着我，脸上带着同样的恼怒。
“还是身份不对……角度不对。”过了片刻，我说道。“我们是游客，他是工作人员，按此设定，我们永远无法得到想要知道的情报，可是该怎么做呢？”
“先去商业区看看吧？”小强提议。
我咬咬牙，向着那里走去。就在第一家店铺前的公告栏前，围着两三个游客，似乎正对那上面的公告苦思冥想，我一看就知道，这里就是商业区的规则所在。我走近加入了他们，仔细阅读那上面的公告。
那正是商业区通用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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