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科学中心主义（二）

    饭后，我去买了两瓶水，建议去操场坐坐，她自然心领神会的点头答应。

    午后的校园，静谧而空旷。

    我们走在林荫路上。微风吹动树荫在脚下摇晃。细碎的光斑如残存的电影音乐一般，在脑海中不紧不慢地飘荡。空旷的操场上，草坪反着光亮。突然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眼前的世界更显得空寂。

    我有些沉静其中，如果一直这样该多好。但世事烦扰，怎容我偷得半日闲光？另一个科技文明的潜在威胁，图书馆的公务，石头的麻烦，现在又多了个崇拜科学的秘密社团，连身边这个姑娘也透着一股子神秘味儿。

    还真是够乱的。

    我们在操场的看台上并排坐下。

    我递水给晴美，顺手打开自己的喝了一口。

    “昨天到底怎么了？为何突然就跑了？”我直截了当的问她。

    “这个，我……”

    晴美支吾着，拧开水，一点点的喝着，看得出，她不想撒谎，但她还没有组织好她的言辞。

    我又喝了一小口，故作随意的说道：“没关系，不方便就后面谈。对了，昨晚我见到了石头。”

    “哦~”晴美只淡淡的回了一声，有些遥远，不知是她是沉于她自己的纠结之中，还是没听清。

    我摇摇头，看着空旷的操场，解释说：“我看到一个男人在逼石头学习，真是搞笑，石头这样的傻子，能当一个普通人就不错了，那人还觉得他是个天才，真是脑子进了水。”

    “石头可不是傻子！”晴美就像突然听到了我的话，大声纠正我。

    我奇怪的看向她，发现她双手紧握，眉头紧锁，

    她十分郑重的补充说：“石头只想回家！”

    “回家？你怎么知道？”这可是我刚跟石头谈过的事，她就知道了？石头告诉她的？

    “副校长，您别忘了，是我照顾了石头三年！可以说，在拿撒勒，除了我，没人更了解石头。您不行，松喜乐不行，松原更不行！”

    晴美白了我一眼，扭头看着远方，深深叹息一声说：“当然，我也只是比你们多了解那么一点点而已。”

    这是一声来自灵魂深处的叹息，承载着她的迷茫和伤感，让我不免诧异，她对石头的这份关心，来自何处？这三年，她与石头之间发生了什么？

    我不由升起一探究竟的意愿。

    但经验告诉我，这都不是重点，需要聚焦于当下。

    “是的，做为石头的监护人，我对他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实在是太忙了……”我随口推诿着。

    可没等我说下去，晴美突然生气了！

    她漆黑的眼里迸着火花，脖颈和脸颊因为激动也有些发红，胸口明显的起伏着，就像一挺即将失控的机关枪。一口气要将所有子弹打进我的胸膛。

    “忙？忙到您三过家门而不入吗？这三年，您可来探望过石头一次？您知道他有多可怜吗？陌生的世界，陌生的人，到处都是怪异的目光，仿佛他就是个来自异界的怪物，那种滋味您明白吗，他就像一颗没有发育好，就被强行剥掉了蛋壳的小鸡！一阵风都能吹死！您说，他能不暴跳如雷吗？能不孤僻沉默吗？你们一个个还把他当成树洞，天才，神经病。只想着，要他这样那样！你们把他当什么了？你们问过他想要什么吗？到底是他有病，还是你们有病？”

    说到这里，枪管已经发红，她不得不停下来缓一口气。但她双手依然紧握成拳，青筋在皮肤下暴起，仿佛还不解气，下一步，就要一拳打过来。

    我哑口无言，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我既不能透露石头的来历，更不能告知我工作的性质。当然，她的话也多少让我产生了些许愧疚。同时，我也为她对石头的情谊而感动。

    她出自一番好意，我怎能指责？

    一阵疾风吹过，头顶的树叶急促的沙沙叫，就像在回应我们彼此波动的心。草坪上，跑过一群风的巨人，踩得片片草儿摇摆起伏，卷曲缠绕，乱作一团。

    但风总会离去。所以，无需对抗这突如其来的风，只需静静等待即可。

    只是，未等风离去，晴美就自言自语般的讲起了一段儿往事。

    她的声音时而平静，时而激荡。说实话，我听得既难过，又感动，还有些生气于他们的胡闹。

    所以，我决定将晴美这段儿话，用她的视角，以她特有的哀伤感觉，详细的呈现给你们，以便你们更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