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购物
临近黑龙沟，地面只剩下斑驳的水渍。这里的地热确实充沛。但还能持续多久，却不得而知。如果没有人工监测和干预，这类地震造成的裂缝可能一夜闭合。当然，也可能突然扩大，变成吞噬的巨口。
无论哪一种，毋庸置疑，都会让不少人倒霉。
但他们并不知道这些，也不关心，似乎这个世界将永远如一条直线般的持续下去。如果这时候，有人大声告诉他们，世界就要改变，反而会被笑为杞人忧天，自寻烦恼，招致一通恶意满满的嘲笑。
所以，未知也是一种福气。大概，如同我的失忆。不记得，不知道，也就无所谓担心。活在当下就好，就像咪咪说的，没有昨天，没有明天，只有今天。
思绪流淌到这里，脑海中突然显现出一种可能：万一突然间，我的记忆全都回来了呢？
一时间，眼前竟似出现了两条路，有着同样的色彩，一致的影调。但却通向完全不同的地方。
我一时愣住，根本不知道该走哪一边。
看来，我也是他们的一员。无非爱些胡思乱想自寻烦恼罢了。有什么好得意的呢？故作清高的惺惺作态，实在令人厌恶。
我摇摇头，对自己充满讽刺的一笑。
于是，两条路就变成了一条路，只通往卖尿不湿的商家。
没有选择，也是一种选择吧。反而更令人心安理得！
黑龙沟的早上格外清冷，见不到什么人。石头小房子上的烟囱不知道烧了什么，冒出黑色、黄色和白色的烟。飘来刺鼻的气味。估计是昨夜的狂欢折腾了一夜，大家都窝在蛀牙一般的小房子里睡大觉。
有些窗口会留一条缝，伸出一根绑着红色或者黄色的碎布或者带子什么的。那是售卖货物的标志。
但谁家会有尿不湿这种东西呢？
我只能一个个的试着去问，甚至恶魔之眼旁边的大商家也问了，但都没有，几乎都是卖酒、药物、食物、燃料的。
在拿撒勒可不是这样，只需吩咐AI助理，没一会儿就会有配送车送来。几秒的事情，在这里，却变成了令人头疼的拦路虎。
我犯愁了，这样找下去可不是办法。
难道要去找当地的“地头蛇”。
我抬头看了看恶魔之眼旁边那座映在白雾里的塔尖，有些为难。
去找他们，该如何表明身份呢？
嗨，你好，我是你们主教大人的朋友。需要一些尿不湿，多多益善，越多越好，快去想办法吧。啥？你要我滚，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我没喝酒，清醒的很。不信，我把你们主教大人的亲儿子拉来跟你们说。喂喂，怎么打人呢。打人是不对的。主说要爱，懂吗？爱！
心中泛起一阵膈应。还不如直接给石哲打电话来的简单，但这样一来，我怎么给他讲出行的目的呢？怎么提石头的事呢？电话里，不讲不合适，讲了似乎也不合适。
突然之间，我意识到，我跟石哲之间已经有了某种隔阂。
那该怎么办？
我站在原地发愁。远处就是昨晚存车的停车场。对了，车还在原地。昨晚绕路，竟忘记拉车，真够蠢的。我最近老是这般恍惚？还差点儿中了那小店老板的暗算！
小店老板？小黑蛇？
我心头一动，对了，既然白道不方便，就只好去找黑道了，何况还有昨晚的旧账要算。对，今天该算下昨晚的饭钱了。
打定主意，立即行动。
我是路神，很快找到方向，几个转弯，钻进一条逐渐爬高的小巷子。
巷子很窄，大概伸开双臂就能摸到两边的墙。为了遮挡风雪，两侧的屋檐几乎挨在一起，只露出一条透光的缝。光线非常暗，只能看到两侧黑漆漆的透气孔和低矮的小门。路边随处丢着各种杂物，以及一堆堆被冻住的垃圾和粪便。简直就像掉进了一截肮脏的大肠里。
记得石哲曾提出过一个解决平民窟上下水的计划。
但没人买账。建造费用先不说，哪儿有这样堆着方便？统一雇个垃圾工一铲就能拉走。反正这么冷，也没有苍蝇、蛆虫和传染病。不如多买两瓶酒喝。这话听来挺有道理，但相比于人类曾经达到的文明高度，这种倒退实在是令人难以接受。
当然，对他们来讲，科技文明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今天的人们根本不知道。没有对比，自然也没有伤害。
我一路向前，直到走到巷子口。眼前豁然开朗。这是另一个世界。一路之隔，全是一栋栋高大整齐的独栋大房子，建在近乎两米高的石头地基上，甚至还可以看到阳台花园。
这是恶魔之眼商业街两侧的富人区，是黑龙沟最好的地段儿，占尽了地热的便宜。
我叹了一口气。应该走过了头，回头开始找那条通向小店的岔路。
大灾难后，在秩序的重建过程中，金钱再次主导了一切。
这似乎是写在人类基因里的规则。记得哈耶克说过一句话，金钱是人类发明的最伟大的自由工具，只有金钱会向穷人开放，而权力则将永远不会。
但问题在于，拥有金钱的那帮人，会创造出更多的权力，并利用权力垄断获取金钱的途径。从而诞生出一个结合了金钱与权力的怪物。将其他人锁死在没有阳光雨露的地下。
如何打破呢？
人类历史已有了答案。办法就是利用科学技术，把一切公共信息都放到阳光之下。
但大灾难摧毁了这一切，而灾后的新生代，他们既没有觉悟，也没有技术，去选择曾经的文明之路。反而让上帝再次降临人间。
似乎黑暗的中世纪又一次诞生了！
这是何其的讽刺和无奈。
对此，黑衣大主教石哲曾经辩解说：不是所有的真相都能带来进步。更多的时候，会带来灾难。在巨大的落差之中，人们只会催生出无穷无尽的仇恨。所以，为了所有人，为了体系的稳定，我们需要一定的麻醉和欺骗。费心费力的揭露真相，不但于事无补，反而会造成无谓的动荡，那又何苦呢？
对此，我当然不同意。
真相能永远掩盖下去吗？
没有阳光，人性的贪婪能够自我抑制吗？当底层民众忍无可忍的时候，秩序终将迎来彻底毁灭。落入重启，毁灭，再重启的循环之中。
要改变这一切，必须使用更先进的科技！
但，拿撒勒的技术输出还是失败了……，难以置信的失败了。然后，拿撒勒开始了自我封闭。
去球！这一切关我什么事！
我是来买尿不湿的！不是传道的！
我终止胡思乱想，找到昨晚那家黑店，咣咣咣的砸门。
里面传来愤怒的低吼声：“谁啊！”
“吃饭！”我压着嗓子回应道。
“滚！早上不开市！”
我不理会，接着砸。
在一片咒骂声中，有人抽掉了门闩，嘎吱一声开了一个缝，探出了半张脸，一瞅之下立即消失。但我一脚就挡住了要关上的门。那正是昨晚的小黑蛇，虽卸了妆，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她见关不了门，一声尖叫，转身就逃。我挺身而入，黑暗中一探手，又像抓猫一样，一把抓住了她的后脖颈儿，直接拎了起来。
你们果然是一伙儿的。
无论哪一种，毋庸置疑，都会让不少人倒霉。
但他们并不知道这些，也不关心，似乎这个世界将永远如一条直线般的持续下去。如果这时候，有人大声告诉他们，世界就要改变，反而会被笑为杞人忧天，自寻烦恼，招致一通恶意满满的嘲笑。
所以，未知也是一种福气。大概，如同我的失忆。不记得，不知道，也就无所谓担心。活在当下就好，就像咪咪说的，没有昨天，没有明天，只有今天。
思绪流淌到这里，脑海中突然显现出一种可能：万一突然间，我的记忆全都回来了呢？
一时间，眼前竟似出现了两条路，有着同样的色彩，一致的影调。但却通向完全不同的地方。
我一时愣住，根本不知道该走哪一边。
看来，我也是他们的一员。无非爱些胡思乱想自寻烦恼罢了。有什么好得意的呢？故作清高的惺惺作态，实在令人厌恶。
我摇摇头，对自己充满讽刺的一笑。
于是，两条路就变成了一条路，只通往卖尿不湿的商家。
没有选择，也是一种选择吧。反而更令人心安理得！
黑龙沟的早上格外清冷，见不到什么人。石头小房子上的烟囱不知道烧了什么，冒出黑色、黄色和白色的烟。飘来刺鼻的气味。估计是昨夜的狂欢折腾了一夜，大家都窝在蛀牙一般的小房子里睡大觉。
有些窗口会留一条缝，伸出一根绑着红色或者黄色的碎布或者带子什么的。那是售卖货物的标志。
但谁家会有尿不湿这种东西呢？
我只能一个个的试着去问，甚至恶魔之眼旁边的大商家也问了，但都没有，几乎都是卖酒、药物、食物、燃料的。
在拿撒勒可不是这样，只需吩咐AI助理，没一会儿就会有配送车送来。几秒的事情，在这里，却变成了令人头疼的拦路虎。
我犯愁了，这样找下去可不是办法。
难道要去找当地的“地头蛇”。
我抬头看了看恶魔之眼旁边那座映在白雾里的塔尖，有些为难。
去找他们，该如何表明身份呢？
嗨，你好，我是你们主教大人的朋友。需要一些尿不湿，多多益善，越多越好，快去想办法吧。啥？你要我滚，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我没喝酒，清醒的很。不信，我把你们主教大人的亲儿子拉来跟你们说。喂喂，怎么打人呢。打人是不对的。主说要爱，懂吗？爱！
心中泛起一阵膈应。还不如直接给石哲打电话来的简单，但这样一来，我怎么给他讲出行的目的呢？怎么提石头的事呢？电话里，不讲不合适，讲了似乎也不合适。
突然之间，我意识到，我跟石哲之间已经有了某种隔阂。
那该怎么办？
我站在原地发愁。远处就是昨晚存车的停车场。对了，车还在原地。昨晚绕路，竟忘记拉车，真够蠢的。我最近老是这般恍惚？还差点儿中了那小店老板的暗算！
小店老板？小黑蛇？
我心头一动，对了，既然白道不方便，就只好去找黑道了，何况还有昨晚的旧账要算。对，今天该算下昨晚的饭钱了。
打定主意，立即行动。
我是路神，很快找到方向，几个转弯，钻进一条逐渐爬高的小巷子。
巷子很窄，大概伸开双臂就能摸到两边的墙。为了遮挡风雪，两侧的屋檐几乎挨在一起，只露出一条透光的缝。光线非常暗，只能看到两侧黑漆漆的透气孔和低矮的小门。路边随处丢着各种杂物，以及一堆堆被冻住的垃圾和粪便。简直就像掉进了一截肮脏的大肠里。
记得石哲曾提出过一个解决平民窟上下水的计划。
但没人买账。建造费用先不说，哪儿有这样堆着方便？统一雇个垃圾工一铲就能拉走。反正这么冷，也没有苍蝇、蛆虫和传染病。不如多买两瓶酒喝。这话听来挺有道理，但相比于人类曾经达到的文明高度，这种倒退实在是令人难以接受。
当然，对他们来讲，科技文明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今天的人们根本不知道。没有对比，自然也没有伤害。
我一路向前，直到走到巷子口。眼前豁然开朗。这是另一个世界。一路之隔，全是一栋栋高大整齐的独栋大房子，建在近乎两米高的石头地基上，甚至还可以看到阳台花园。
这是恶魔之眼商业街两侧的富人区，是黑龙沟最好的地段儿，占尽了地热的便宜。
我叹了一口气。应该走过了头，回头开始找那条通向小店的岔路。
大灾难后，在秩序的重建过程中，金钱再次主导了一切。
这似乎是写在人类基因里的规则。记得哈耶克说过一句话，金钱是人类发明的最伟大的自由工具，只有金钱会向穷人开放，而权力则将永远不会。
但问题在于，拥有金钱的那帮人，会创造出更多的权力，并利用权力垄断获取金钱的途径。从而诞生出一个结合了金钱与权力的怪物。将其他人锁死在没有阳光雨露的地下。
如何打破呢？
人类历史已有了答案。办法就是利用科学技术，把一切公共信息都放到阳光之下。
但大灾难摧毁了这一切，而灾后的新生代，他们既没有觉悟，也没有技术，去选择曾经的文明之路。反而让上帝再次降临人间。
似乎黑暗的中世纪又一次诞生了！
这是何其的讽刺和无奈。
对此，黑衣大主教石哲曾经辩解说：不是所有的真相都能带来进步。更多的时候，会带来灾难。在巨大的落差之中，人们只会催生出无穷无尽的仇恨。所以，为了所有人，为了体系的稳定，我们需要一定的麻醉和欺骗。费心费力的揭露真相，不但于事无补，反而会造成无谓的动荡，那又何苦呢？
对此，我当然不同意。
真相能永远掩盖下去吗？
没有阳光，人性的贪婪能够自我抑制吗？当底层民众忍无可忍的时候，秩序终将迎来彻底毁灭。落入重启，毁灭，再重启的循环之中。
要改变这一切，必须使用更先进的科技！
但，拿撒勒的技术输出还是失败了……，难以置信的失败了。然后，拿撒勒开始了自我封闭。
去球！这一切关我什么事！
我是来买尿不湿的！不是传道的！
我终止胡思乱想，找到昨晚那家黑店，咣咣咣的砸门。
里面传来愤怒的低吼声：“谁啊！”
“吃饭！”我压着嗓子回应道。
“滚！早上不开市！”
我不理会，接着砸。
在一片咒骂声中，有人抽掉了门闩，嘎吱一声开了一个缝，探出了半张脸，一瞅之下立即消失。但我一脚就挡住了要关上的门。那正是昨晚的小黑蛇，虽卸了妆，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她见关不了门，一声尖叫，转身就逃。我挺身而入，黑暗中一探手，又像抓猫一样，一把抓住了她的后脖颈儿，直接拎了起来。
你们果然是一伙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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