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难题
醒来已是晚上八点，我在冰箱里找出黄瓜，切成条，蘸着蛋黄酱吃，清凉的咸甜味，重置我的五感。
吃完，我收拾好桌子，换了便服，去楼下的办公室。
周末没有人，只有我办公桌上橘色的台灯。
我看了会儿邮件，唤醒思锐，听它讲自查摘要，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我让它下线，关掉灯，起身来到落地窗前。
城市星星点点的灯火，如烟花般在我眼前的闪烁，犹如巨人的呼吸。
这是一座被各种ANI（ArtificialNarrowIntelligence）掌控的城市。
视觉、听觉、震动、甚至嗅觉等等传感器，将收集来的数据交由对应的ANI，做出符合人类经验的决策。
似乎有了感觉，是个巨人。
但并非如此，这个巨人空有骨骼和肢体，并无思想和灵魂。
真正的灵魂来自全体自拿撒勒市民。
这真是一种完美的组合。
但谁曾想，这也是个没办法的组合。
大灾难后，人类失去了10纳米以下的芯片制造技术，加上能源和土地制约，各大公司基本放弃了通用人工智能AGI（ArtificialGeneralIntelligence）的研究。
没有原子尺度的芯片，同样功耗下，AGI太难了。
事实证明，这个选择是对的。
这座城市的自动化水平，已经超越了人类历史上任何一座城市。
但十年前的那次恐怖袭击也证明了，这套建立在经验之上的ANI体系，确实无法应对从未知的情况。
松原说的也是有道理的，拿撒勒人不可能永远把自己关起来。
大概，这就是他们都支持重启Iris项目的根本原因吧。只有拥有自学能力的AGI，才能应对外面那座恐怖的黑森林。
那么在这件事上，我到底该怎么办呢？
电话响了，一看是议长，我接下电话。
“你在哪里？”耳边传来议长威严的声音。
“办公室。”
“你现在去保密会议室。”
“好。”
来到保密会议室，我打开免提问：“议长，怎么了？这么机密？”
电话那头，议长冷笑一声，吐了一句脏话。
“你知道，跟你们图书馆一起参加测试的是哪个部门吗？”
“哦，哪个部门？您已经知道了？”
“是气象局。”
“啊？气象局？不会吧？怎么选了一个小白兔来测试？可图什么呢？降低测试难度吗？这也没道理啊，这会降低结果信度，这不是授人以柄吗？”
“所以啊，我一下子给他们整不会了。这不是赶紧给你打电话商量一下吗？”
“那会不会是随机抽取的？只是个巧合？”
“守望者也是这么说的，但我不信，他们一帮专搞阴谋鬼计的家伙，能随便选测试单位？必有阴谋！”
“议长，您是不是太紧张了，可能就是个巧合。”
“不可能，不可能，你给我好好想想，肯定有阴谋！”
我只能挠头。
爱德华之所以有猫头鹰这个外号，也在于他是个十分聪明的人，可以说，你讲了上一句，他就知道下一句。加上成绩单多是A+，又是个工作狂。这些年来，他仕途一帆风顺，现在更是成功的上位到议长。
但同时，他的脾气也越来越差，耐性越来越少，认定的事情极难妥协，动不动就是一通三字经，似乎在他眼里，全天下都是蠢货。
其实，经过这么些天的了解后，在我看来，Iris没有之前设想的那么可怕，不知道他为何如此上心。
但他毕竟对我有知遇之恩，也亲手将图书馆交到了我的手里，还有小薇，那是我欠他的无法归还的债。
沉思片刻后，在他的催促下，我说：“或许，他们是在反向证明什么。”
“反向证明？什么意思？”
“嗯…”
我抱起肩膀，摸着下巴，踱着步，回忆着这几天从秋川和松原那里得到的信息，理着思路说：“这几天我获得了一些情报，Iris还有一个对抗项目叫Daybreak，这个AI负责制造暗影。所以，您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守望者并非是真的是在测试Iris，而是在测试Daybreak？”
“你是说，他们选了一潭清水，是要看看，能否在如此清澈的水里藏下一条鱼？”
“是啊，您觉得有没有这种可能？”
电话那头传来久久的沉默，那是理性的飞速计算和直觉跳跃的声音。
猫头鹰说：“你说的有一定道理，看来我还是小看这帮年轻人了。”
我连忙说：“议长，您也别总往坏处想，技术总在进步，他们也是为了拿撒勒的未来。”
“你懂个屁，有了这些东西，拿撒勒还有未来吗？这是要出大事的。对了，你怎么总帮着他们说话？”
“哪有啊！我只是旁观者清。”
“清个屁，你给我听好了，这件事远不是你以为的那么简单，我有种感觉，他们要搞事情。你给我打起精神来，千万不能大意。对了，那些仓库里的垃圾清理掉了没？”
“清理掉了。”
我是清理了那些旧档案，当然，不是他以为的方式。
“嗯，你还算清晰。周一传感器就要布置到图书馆了。时间不多，你小心谨慎。我还有个会，下线了。你有事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明白。“
电话挂断，只剩嘟嘟的蜂鸣声。
这么些年来，我都过着这种生活。
没完没了的事务，每一件都紧急，重大，影响深远，有阴谋，所以不能出错，要从各个角度去准备数据、做出分析、还要拿出应对方案。
可没有议长，没有我，没有图书馆，拿撒勒就会原地爆炸吗？
我提出去学校当普通老师后，基本没人信。
议长以为我是在闹情绪，下属以为我在开玩笑，就连思锐这个AI助理都问我，你去了学校能教孩子干什么呢？更别说外面那个世界的代理人了，我都没敢说。
结果又闹出石头的事情，搞得我措手不及。
似乎我被绑死到了这里。
我真的那么重要吗？还是以为的那么重要？
我又想起了秋川笙子。
今天跟她相处是愉快的。
坐在悬崖边，她依偎着我时，那淡淡的，无法描绘的香味儿还在我的鼻孔里。看得出，她对我也抱有某种好感，我是不是真的可以开启一段儿新的生活呢？
我拿起电话拨给了秋川。
“找我？”电话里传来秋川软糯的声音。
“嗯…，”
我找着话：“今天你不是答应假扮我的女朋友了吗？”
“呵呵，你想干嘛？”
“男女朋友都要道一声晚安的啊。”
“别美了，谁是你的女朋友。见面才几天？就爬了一座山，送了一束花，吃了一顿饭，就成了你女朋友了？这也太容易了吧？”
“那是，那是，所以我决定明天继续请你吃饭，加强联系。”
“明天？”
“是啊，明天也是周末啊。怎么？你有安排了？”
“那倒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好吧，午饭还是晚饭？”
“嗯，午饭吧。不过…”
“不过什么？”
“我能带我儿子一起吗？”
“你那个养子？”
“是啊，刚好一起见见你嘛。今天说过的。”
“你这家伙，搞了半天，是另有所图啊。”
“那里那里，其实就是想见你，这不是找个理由吗，真的，有点儿想你了…”
我突然觉得脸有些发烧，不知道这句“想你”的话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
“笙子？”我连忙问
“嗯…”
“可以吗？”
“好吧，那我该怎么穿戴呢？如何假扮你的Zero呢？”
脑海中冒出Zero的样子。其实她有很多形象，我甚至还为她们起了不同的名字，比如还有Vera，Artemis。
她们长相不同，衣着不同，气质不同，能力也不同。
但我最喜欢的还是最常见的Zero。
我在电话里对秋川描述着那个邻家女孩的模样。
“这女孩是你的初恋吧？”秋川突然问。
我心头一惊，冒出不详的感觉。犹如一道闪电就要穿过夜空，把我打出火花来。
“不是，不是，乱编的，当时被石头逼的没办法，随口胡编乱造的。”
“哼…”
“真的真的，你不理会也可以，就按你平常喜欢的穿，我更喜欢。”
“你这张嘴啊，还真够可以的。行了，我知道了，还有什么事儿？”
“没有了，晚安。”
“晚安…”
挂断电话，我有些奇怪。这么些年，我很少这么说话。我这是怎么了？我接近秋川，到底是因为她是守望者的话事人，还是因为其他？
生活和工作最好还是不要搅在一起。
我告诫着自己，明天兑现了对石头的承诺后，还是要收敛一些。
吃完，我收拾好桌子，换了便服，去楼下的办公室。
周末没有人，只有我办公桌上橘色的台灯。
我看了会儿邮件，唤醒思锐，听它讲自查摘要，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我让它下线，关掉灯，起身来到落地窗前。
城市星星点点的灯火，如烟花般在我眼前的闪烁，犹如巨人的呼吸。
这是一座被各种ANI（ArtificialNarrowIntelligence）掌控的城市。
视觉、听觉、震动、甚至嗅觉等等传感器，将收集来的数据交由对应的ANI，做出符合人类经验的决策。
似乎有了感觉，是个巨人。
但并非如此，这个巨人空有骨骼和肢体，并无思想和灵魂。
真正的灵魂来自全体自拿撒勒市民。
这真是一种完美的组合。
但谁曾想，这也是个没办法的组合。
大灾难后，人类失去了10纳米以下的芯片制造技术，加上能源和土地制约，各大公司基本放弃了通用人工智能AGI（ArtificialGeneralIntelligence）的研究。
没有原子尺度的芯片，同样功耗下，AGI太难了。
事实证明，这个选择是对的。
这座城市的自动化水平，已经超越了人类历史上任何一座城市。
但十年前的那次恐怖袭击也证明了，这套建立在经验之上的ANI体系，确实无法应对从未知的情况。
松原说的也是有道理的，拿撒勒人不可能永远把自己关起来。
大概，这就是他们都支持重启Iris项目的根本原因吧。只有拥有自学能力的AGI，才能应对外面那座恐怖的黑森林。
那么在这件事上，我到底该怎么办呢？
电话响了，一看是议长，我接下电话。
“你在哪里？”耳边传来议长威严的声音。
“办公室。”
“你现在去保密会议室。”
“好。”
来到保密会议室，我打开免提问：“议长，怎么了？这么机密？”
电话那头，议长冷笑一声，吐了一句脏话。
“你知道，跟你们图书馆一起参加测试的是哪个部门吗？”
“哦，哪个部门？您已经知道了？”
“是气象局。”
“啊？气象局？不会吧？怎么选了一个小白兔来测试？可图什么呢？降低测试难度吗？这也没道理啊，这会降低结果信度，这不是授人以柄吗？”
“所以啊，我一下子给他们整不会了。这不是赶紧给你打电话商量一下吗？”
“那会不会是随机抽取的？只是个巧合？”
“守望者也是这么说的，但我不信，他们一帮专搞阴谋鬼计的家伙，能随便选测试单位？必有阴谋！”
“议长，您是不是太紧张了，可能就是个巧合。”
“不可能，不可能，你给我好好想想，肯定有阴谋！”
我只能挠头。
爱德华之所以有猫头鹰这个外号，也在于他是个十分聪明的人，可以说，你讲了上一句，他就知道下一句。加上成绩单多是A+，又是个工作狂。这些年来，他仕途一帆风顺，现在更是成功的上位到议长。
但同时，他的脾气也越来越差，耐性越来越少，认定的事情极难妥协，动不动就是一通三字经，似乎在他眼里，全天下都是蠢货。
其实，经过这么些天的了解后，在我看来，Iris没有之前设想的那么可怕，不知道他为何如此上心。
但他毕竟对我有知遇之恩，也亲手将图书馆交到了我的手里，还有小薇，那是我欠他的无法归还的债。
沉思片刻后，在他的催促下，我说：“或许，他们是在反向证明什么。”
“反向证明？什么意思？”
“嗯…”
我抱起肩膀，摸着下巴，踱着步，回忆着这几天从秋川和松原那里得到的信息，理着思路说：“这几天我获得了一些情报，Iris还有一个对抗项目叫Daybreak，这个AI负责制造暗影。所以，您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守望者并非是真的是在测试Iris，而是在测试Daybreak？”
“你是说，他们选了一潭清水，是要看看，能否在如此清澈的水里藏下一条鱼？”
“是啊，您觉得有没有这种可能？”
电话那头传来久久的沉默，那是理性的飞速计算和直觉跳跃的声音。
猫头鹰说：“你说的有一定道理，看来我还是小看这帮年轻人了。”
我连忙说：“议长，您也别总往坏处想，技术总在进步，他们也是为了拿撒勒的未来。”
“你懂个屁，有了这些东西，拿撒勒还有未来吗？这是要出大事的。对了，你怎么总帮着他们说话？”
“哪有啊！我只是旁观者清。”
“清个屁，你给我听好了，这件事远不是你以为的那么简单，我有种感觉，他们要搞事情。你给我打起精神来，千万不能大意。对了，那些仓库里的垃圾清理掉了没？”
“清理掉了。”
我是清理了那些旧档案，当然，不是他以为的方式。
“嗯，你还算清晰。周一传感器就要布置到图书馆了。时间不多，你小心谨慎。我还有个会，下线了。你有事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明白。“
电话挂断，只剩嘟嘟的蜂鸣声。
这么些年来，我都过着这种生活。
没完没了的事务，每一件都紧急，重大，影响深远，有阴谋，所以不能出错，要从各个角度去准备数据、做出分析、还要拿出应对方案。
可没有议长，没有我，没有图书馆，拿撒勒就会原地爆炸吗？
我提出去学校当普通老师后，基本没人信。
议长以为我是在闹情绪，下属以为我在开玩笑，就连思锐这个AI助理都问我，你去了学校能教孩子干什么呢？更别说外面那个世界的代理人了，我都没敢说。
结果又闹出石头的事情，搞得我措手不及。
似乎我被绑死到了这里。
我真的那么重要吗？还是以为的那么重要？
我又想起了秋川笙子。
今天跟她相处是愉快的。
坐在悬崖边，她依偎着我时，那淡淡的，无法描绘的香味儿还在我的鼻孔里。看得出，她对我也抱有某种好感，我是不是真的可以开启一段儿新的生活呢？
我拿起电话拨给了秋川。
“找我？”电话里传来秋川软糯的声音。
“嗯…，”
我找着话：“今天你不是答应假扮我的女朋友了吗？”
“呵呵，你想干嘛？”
“男女朋友都要道一声晚安的啊。”
“别美了，谁是你的女朋友。见面才几天？就爬了一座山，送了一束花，吃了一顿饭，就成了你女朋友了？这也太容易了吧？”
“那是，那是，所以我决定明天继续请你吃饭，加强联系。”
“明天？”
“是啊，明天也是周末啊。怎么？你有安排了？”
“那倒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好吧，午饭还是晚饭？”
“嗯，午饭吧。不过…”
“不过什么？”
“我能带我儿子一起吗？”
“你那个养子？”
“是啊，刚好一起见见你嘛。今天说过的。”
“你这家伙，搞了半天，是另有所图啊。”
“那里那里，其实就是想见你，这不是找个理由吗，真的，有点儿想你了…”
我突然觉得脸有些发烧，不知道这句“想你”的话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
“笙子？”我连忙问
“嗯…”
“可以吗？”
“好吧，那我该怎么穿戴呢？如何假扮你的Zero呢？”
脑海中冒出Zero的样子。其实她有很多形象，我甚至还为她们起了不同的名字，比如还有Vera，Artemis。
她们长相不同，衣着不同，气质不同，能力也不同。
但我最喜欢的还是最常见的Zero。
我在电话里对秋川描述着那个邻家女孩的模样。
“这女孩是你的初恋吧？”秋川突然问。
我心头一惊，冒出不详的感觉。犹如一道闪电就要穿过夜空，把我打出火花来。
“不是，不是，乱编的，当时被石头逼的没办法，随口胡编乱造的。”
“哼…”
“真的真的，你不理会也可以，就按你平常喜欢的穿，我更喜欢。”
“你这张嘴啊，还真够可以的。行了，我知道了，还有什么事儿？”
“没有了，晚安。”
“晚安…”
挂断电话，我有些奇怪。这么些年，我很少这么说话。我这是怎么了？我接近秋川，到底是因为她是守望者的话事人，还是因为其他？
生活和工作最好还是不要搅在一起。
我告诫着自己，明天兑现了对石头的承诺后，还是要收敛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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