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帽子
我回到办公室，坐在沙发上思前想后。
越想越觉得张守一的看法有道理。
议长明显不信任守望者，却主动将Iris项目引入图书馆，他说是为了让我轻松抓出暗影，以证明Iris的无能和图书馆的不可取代。
但接着，他又同意拉气象局进来，要搞什么随机双盲实验。
现在，他不但搞不清谁是参照组，谁是实验组。甚至连Iris的真实目的都没有把握。
他做的每一步都似乎都顺理成章，可事情却越变越复杂。
这老家伙到底是糊涂了，还是另有目的？
还有突然出现的秋川笙子。
她犹如满月般吸引着我的心潮。没几天，我就请她假扮Zero见到石头。结果石头莫名其妙的叫她妈妈，却又说她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石头这孩子到底是在胡言乱语，还是他也有联觉能力？
可我为何毫无感应？
倒是晴美，她似乎有着可以潜入他人意识的联觉力量。
松原也是一个秘感的人。
他成功的说服我转移石头的监护权。他又是Iris项目的科学顾问，大概跟秋川笙子也相识。他背后还有一个信奉什么科学中心主义的小团体。
一张大网在我面前展开，相比之下，我更像是那只撞入的飞蛾。
头疼了起来，我起身走到玻璃幕墙前。
时间接近中午，城市还在忙碌。
蓝色的天幕里，穿梭车一辆辆的划过。对面大楼的电梯上上下下，总在一个地方，如信号灯般反射出耀眼的白光。
在这个由机械、电缆、芯片、AI驱动的世界里，我开始思念Zero了。要是能见到她就好了，她总会在黑夜中点亮烛光，为我指引方向。
可见她并不容易。魔法世界需要魔法的门。
上次石头说他见到了Zero，还说可以给催眠仪加一个放大电路，就能见到Zero。但这可能吗？
不可能！
可万一呢？
我的心突突跳了起来，嗓子也变得干涩。
我匆忙出了办公室，回到公寓，换好鞋，拿起丢在鞋柜上的那两顶棒球帽，坐到家里的工作台前，拆出一顶中的催眠仪。
这种催眠仪是我在精神病院时就开始用了，出院带了一盒十二个，可以贴在睡帽里或者枕头下，因为损坏和丢失，还剩下三个。
我在放大镜下，细细察看。
各种元器件都做了防护封装，柔性连接，薄膜电池供电。没有生产信息，只有一个长序列号。我尝试用各种信息做搜索，数据库没有相关结果。这可能是精神病院内部的产品。
我想起石头在看的那本专业书。或许，他真的懂这个。难道松原说他是天才指的也是这个？
要不要试试呢？
我立即打电话给晴美，问她能否帮我问问石头，我今天中午有空，要不要来图书馆，顺便给他棒球帽。
晴美没一会儿打电话过来，说她可以送石头来。我说等他们一起吃午饭。
大概十二点半，他们就到了。
我下楼去接。问他们要不要参观一下图书馆。晴美说能他们早都参观过了。我便将他们带到我的公寓。
一进门，晴美就拉着石头跑到幕墙边，不停的大呼小叫。
老师，你住在最高层啊。天啊，你们图书馆可真高啊，云都在脚下。石头，快看，那边是我们学校。那片白色圆顶是议会大厦，还有那边的一排大厦是……。
我在太阳炉里加热简餐，准备蔬菜沙拉和果汁。
他们又去我的二楼转了一圈才坐了下来。
“老师，你到底是图书馆什么人啊？为什么可以住在图书馆顶层？”
“我是图书馆高级研究员，好吧，我还是馆长。”
“难怪以前都见不到你，那你肯定知道图书馆所有的秘密喽？”
“秘密？什么秘密？别瞎说。”
我白了她一眼，这丫头知道石头的身世，自然知道图书馆不是表面那么简单。明知故问。
晴美嘻嘻一笑。
“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自己去阅读室看啊。大冰期突然来临，末日劫难，地球被冻成了雪球，城市成了风雪中的孤岛，拿撒勒艰难存活…”
“哼，老师，您别骗我了，只有一部分的真相不是真正的真相。”
“哦？那你以为的真相是什么？”
“这个…”
我突然想起晴美有糖尿病，偏好生酮饮食。我起身从冰箱翻出一份培根，加热后拿给晴美。
这时候，石头开口了。
“一会儿能带我们走走吗？”
“可以。”
“我是说，去你们不开放的地方。”
“不行。”
“那去你的办公室，可以吗？”
“这个可以…，可非去我办公室干嘛啊？”
“嗯，没什么，我就是想去看看。”
“好吧。说到这里，这个给你。”
我拿出棒球帽递给他。
石头眼里闪过喜悦的光，接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着。
我给他展示了如何拆卸催眠仪，以及操作方法。我告诉他，最好配一些舒缓的乐曲，自然界的雨风声，或者富有想象力的朗诵词，这样可以更快的入睡。
他点着头，打开开关，把帽子戴在头上。突然站起身，就像寻找什么似的在房间里走着。
晴美和我一起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转了一圈，石头回到座位，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没有找到财宝吗？”
我揶揄着他，转身拿出那个拆开的催眠仪。
“这里有个拆开的，你可以拿去研究。行了，大家吃饭吧，吃完我带你们去我的办公室。”
吃完简餐，我先去楼下，给他们办了访客通行证。然后带他们去我的办公室。
过了安检，扫了视网膜，我推开我办公室的玻璃门，请他们进去。
我的办公室由办公区，会议区，会客厅，休息茶水间组成，黑白灰的装修风格，摆着普通的办公桌椅和会议等设备。
晴美看了几眼，就失去兴趣，她跑到幕墙边，看外面的风景。
我坐进松软的沙发里，看着石头。
石头戴着棒球帽，犹如侦探般在房间里转来转去。他不停的换着位置，一会儿看墙上的图表，一会看着盆栽，一会儿看摄像头。
突然，他定住了，双眼直直的看着脚下的地板。不知道看到了什么！
他脸色苍白，视线空洞，面部肌肉似乎在抽搐，仿佛他的思绪被卷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穴里，正在寻找某种无法捉摸的东西。又像一张破损的电影屏幕，时而凝滞，时而闪烁。
我一下子想起三年前，在学校教室里见到他的样子。
那时候，他还没有使用生长激素治疗，身高犹如一个六七岁的孩子，穿着黑袍，完全不顾吓坏了的老师和孩子。
表情跟现在几乎一模一样。
他犯病了?
我站起来，想上去叫醒他。
可他会尖叫着抓我咬我吗？
哦，那是一种怎样的尖叫啊，就像一把抡圆了的铁锤，哐哐的砸在我的脑袋上，似乎要把里面的东西全砸出来。
我该怎么办？
我会将他的脸按在冰冷的墙上？用膝盖顶住他的后背，大喊闭嘴吗？
我加力，加力，直到听到那声可怕的咔吧声。然后，他就会如纸片一般滑在地。
在那团变大的鲜血中，我的倒影格外可怕！
不，不能这样。
可我该怎么办？怎么办？疑问中，我的脑袋越来越疼，越来越乱，几乎就要炸开。
突然，我看到晴美冲了过去。
她一把打掉石头的帽子，半跪在地，将石头紧紧的抱在怀里。
一切都消失了，一切又都没有消失。
我看着晴美肩膀上的石头，石头也看着我。
他眼里露出一种十分悲伤的情绪，就像一个迷失在深海中的潜水员，无法找到回家的路。
突然，我心中冒出一个肯定的念头，我们是同一种人。
是的，没错。石头，他跟我一样，拥有联觉能力！
越想越觉得张守一的看法有道理。
议长明显不信任守望者，却主动将Iris项目引入图书馆，他说是为了让我轻松抓出暗影，以证明Iris的无能和图书馆的不可取代。
但接着，他又同意拉气象局进来，要搞什么随机双盲实验。
现在，他不但搞不清谁是参照组，谁是实验组。甚至连Iris的真实目的都没有把握。
他做的每一步都似乎都顺理成章，可事情却越变越复杂。
这老家伙到底是糊涂了，还是另有目的？
还有突然出现的秋川笙子。
她犹如满月般吸引着我的心潮。没几天，我就请她假扮Zero见到石头。结果石头莫名其妙的叫她妈妈，却又说她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石头这孩子到底是在胡言乱语，还是他也有联觉能力？
可我为何毫无感应？
倒是晴美，她似乎有着可以潜入他人意识的联觉力量。
松原也是一个秘感的人。
他成功的说服我转移石头的监护权。他又是Iris项目的科学顾问，大概跟秋川笙子也相识。他背后还有一个信奉什么科学中心主义的小团体。
一张大网在我面前展开，相比之下，我更像是那只撞入的飞蛾。
头疼了起来，我起身走到玻璃幕墙前。
时间接近中午，城市还在忙碌。
蓝色的天幕里，穿梭车一辆辆的划过。对面大楼的电梯上上下下，总在一个地方，如信号灯般反射出耀眼的白光。
在这个由机械、电缆、芯片、AI驱动的世界里，我开始思念Zero了。要是能见到她就好了，她总会在黑夜中点亮烛光，为我指引方向。
可见她并不容易。魔法世界需要魔法的门。
上次石头说他见到了Zero，还说可以给催眠仪加一个放大电路，就能见到Zero。但这可能吗？
不可能！
可万一呢？
我的心突突跳了起来，嗓子也变得干涩。
我匆忙出了办公室，回到公寓，换好鞋，拿起丢在鞋柜上的那两顶棒球帽，坐到家里的工作台前，拆出一顶中的催眠仪。
这种催眠仪是我在精神病院时就开始用了，出院带了一盒十二个，可以贴在睡帽里或者枕头下，因为损坏和丢失，还剩下三个。
我在放大镜下，细细察看。
各种元器件都做了防护封装，柔性连接，薄膜电池供电。没有生产信息，只有一个长序列号。我尝试用各种信息做搜索，数据库没有相关结果。这可能是精神病院内部的产品。
我想起石头在看的那本专业书。或许，他真的懂这个。难道松原说他是天才指的也是这个？
要不要试试呢？
我立即打电话给晴美，问她能否帮我问问石头，我今天中午有空，要不要来图书馆，顺便给他棒球帽。
晴美没一会儿打电话过来，说她可以送石头来。我说等他们一起吃午饭。
大概十二点半，他们就到了。
我下楼去接。问他们要不要参观一下图书馆。晴美说能他们早都参观过了。我便将他们带到我的公寓。
一进门，晴美就拉着石头跑到幕墙边，不停的大呼小叫。
老师，你住在最高层啊。天啊，你们图书馆可真高啊，云都在脚下。石头，快看，那边是我们学校。那片白色圆顶是议会大厦，还有那边的一排大厦是……。
我在太阳炉里加热简餐，准备蔬菜沙拉和果汁。
他们又去我的二楼转了一圈才坐了下来。
“老师，你到底是图书馆什么人啊？为什么可以住在图书馆顶层？”
“我是图书馆高级研究员，好吧，我还是馆长。”
“难怪以前都见不到你，那你肯定知道图书馆所有的秘密喽？”
“秘密？什么秘密？别瞎说。”
我白了她一眼，这丫头知道石头的身世，自然知道图书馆不是表面那么简单。明知故问。
晴美嘻嘻一笑。
“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自己去阅读室看啊。大冰期突然来临，末日劫难，地球被冻成了雪球，城市成了风雪中的孤岛，拿撒勒艰难存活…”
“哼，老师，您别骗我了，只有一部分的真相不是真正的真相。”
“哦？那你以为的真相是什么？”
“这个…”
我突然想起晴美有糖尿病，偏好生酮饮食。我起身从冰箱翻出一份培根，加热后拿给晴美。
这时候，石头开口了。
“一会儿能带我们走走吗？”
“可以。”
“我是说，去你们不开放的地方。”
“不行。”
“那去你的办公室，可以吗？”
“这个可以…，可非去我办公室干嘛啊？”
“嗯，没什么，我就是想去看看。”
“好吧。说到这里，这个给你。”
我拿出棒球帽递给他。
石头眼里闪过喜悦的光，接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着。
我给他展示了如何拆卸催眠仪，以及操作方法。我告诉他，最好配一些舒缓的乐曲，自然界的雨风声，或者富有想象力的朗诵词，这样可以更快的入睡。
他点着头，打开开关，把帽子戴在头上。突然站起身，就像寻找什么似的在房间里走着。
晴美和我一起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转了一圈，石头回到座位，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没有找到财宝吗？”
我揶揄着他，转身拿出那个拆开的催眠仪。
“这里有个拆开的，你可以拿去研究。行了，大家吃饭吧，吃完我带你们去我的办公室。”
吃完简餐，我先去楼下，给他们办了访客通行证。然后带他们去我的办公室。
过了安检，扫了视网膜，我推开我办公室的玻璃门，请他们进去。
我的办公室由办公区，会议区，会客厅，休息茶水间组成，黑白灰的装修风格，摆着普通的办公桌椅和会议等设备。
晴美看了几眼，就失去兴趣，她跑到幕墙边，看外面的风景。
我坐进松软的沙发里，看着石头。
石头戴着棒球帽，犹如侦探般在房间里转来转去。他不停的换着位置，一会儿看墙上的图表，一会看着盆栽，一会儿看摄像头。
突然，他定住了，双眼直直的看着脚下的地板。不知道看到了什么！
他脸色苍白，视线空洞，面部肌肉似乎在抽搐，仿佛他的思绪被卷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穴里，正在寻找某种无法捉摸的东西。又像一张破损的电影屏幕，时而凝滞，时而闪烁。
我一下子想起三年前，在学校教室里见到他的样子。
那时候，他还没有使用生长激素治疗，身高犹如一个六七岁的孩子，穿着黑袍，完全不顾吓坏了的老师和孩子。
表情跟现在几乎一模一样。
他犯病了?
我站起来，想上去叫醒他。
可他会尖叫着抓我咬我吗？
哦，那是一种怎样的尖叫啊，就像一把抡圆了的铁锤，哐哐的砸在我的脑袋上，似乎要把里面的东西全砸出来。
我该怎么办？
我会将他的脸按在冰冷的墙上？用膝盖顶住他的后背，大喊闭嘴吗？
我加力，加力，直到听到那声可怕的咔吧声。然后，他就会如纸片一般滑在地。
在那团变大的鲜血中，我的倒影格外可怕！
不，不能这样。
可我该怎么办？怎么办？疑问中，我的脑袋越来越疼，越来越乱，几乎就要炸开。
突然，我看到晴美冲了过去。
她一把打掉石头的帽子，半跪在地，将石头紧紧的抱在怀里。
一切都消失了，一切又都没有消失。
我看着晴美肩膀上的石头，石头也看着我。
他眼里露出一种十分悲伤的情绪，就像一个迷失在深海中的潜水员，无法找到回家的路。
突然，我心中冒出一个肯定的念头，我们是同一种人。
是的，没错。石头，他跟我一样，拥有联觉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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