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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春风拂渐

    ······大唐武德八年春季三月十四日,阳关······

    这一日,春风拂渐,阳关外黄沙漫天,北风裹挟着无数黄沙,扑簌簌拍打在阳关城墙上,也顺势吹进了黄五与他小队中一同巡逻的军卒嘴里、鼻窍里。

    巡逻时碰上这狗日的天气,对这些兵卒来说真是倒大霉了,其他兵士都苦着张脸,唯独黄五看起来心情不错,不住抬头往东看看,滚滚扑来的黄沙都抹不去脸上的笑意“咋了老五,昨晚又去会哪个小娘子啦?”一军士笑着打趣道。

    “放屁,今天是咱闺女生日”黄五说着,回想起自家闺女牙牙学语时的样子,那心疼(可爱,陇右方言)样子,真叫人喜欢的紧。”

    “哎,我不是正好生了个儿子,就让你闺女嫁我家儿子得了”。

    “滚,就你这怂样子,你儿子肯定和你一个损色,让我那水灵姑娘嫁你儿子,不害臊”,黄五鄙夷不已。

    “哈哈哈哈哈”众军士顿时哄笑起来。

    阳关县衙后院,即将满十五岁的孟槊正一笔一划在书房案前写着字,看似认真,眉眼间却总显出不耐烦的神色。

    阳关令孟检悄无声息地站在儿子身后,看着儿子写出的字,忍不住扶额叹息“唉,这字写的,天一笔地一笔,实在不忍看”孟检在心里吐槽道,可自己二十八岁才得一子,又哪里舍得苛责与他。

    孟槊察觉父亲在自己身后,也不惊讶,更没有因字写的丑陋的羞赧,放下笔转过身朝孟检道:“阿耶,槊儿还想跟着刘俊伯伯学功夫”。

    “不行!”孟检像是猫被踩着了尾巴似的,瞬间变了脸。

    “打打杀杀有什么好学的,我孟氏虽不是什么高族门阀,却也是诗书传家的读书之人,读圣贤书才是正道。”

    孟槊闻言只得躬身行礼,眼中虽有不甘,但迫于父亲的威严还是不情愿地坐下,只能重新拿起笔写字。

    孟槊生的高大,15岁已身高七尺有余,唐人好武,孟槊也不例外,又长于河西边陲之地,周围多是军卒,孟槊受其熏陶,自幼就喜好武艺,多年来虽然孟检不许,但孟槊跟着军中老兵,也学到了一身武艺。

    孟检并非不许儿子练武,身为儒家子弟,他只觉得,练武强身健体便好,只有读得圣贤书才是立身之本,虽然现场朝堂之上,尽是莽夫为官,但孟检也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观点有什么问题。

    孟检看出儿子此时完全没有写字的状态,便摇摇头,走出书房,他心知这小子定是又要偷跑出去,算了,由他去吧。

    果然,等孟检一走,孟槊立马扔下手中笔,唤来管家李成备好鞍马,径自骑马出了家门。

    看着儿子兴高采烈地跑出门去,孟检暗暗想着“可惜这阳关城实在没几个读书人,要不然也早该给槊儿找个座师了,若是在长安,也早将儿子送去家学了,自己又舍不得对儿子严加管教,唉!”想到这里,孟检不住摇摇头,走到堂前开始处理公务。

    阳关城并不大,但因地处要冲,胡汉相接,又是西域进入大唐的必经之路,所以商业较为兴盛。

    城墙、房屋、均以黄土夯就而成,街道旁林立着各种店铺摊贩,各式各样的皮毛、宝石店、布匹店、香料、甚至还有附近野人打来各种不知名的兽肉在叫卖,甚至还衍生出不少风俗行业。

    因为风沙的缘故,今日街上萧条许多,冒着热气的汤饼摊子以及孟槊平日常光顾的郭家羊肉并未出摊,路过坊街,不少半掩门的妇人半推开窗户坐着,熟悉的人都知道,若是有人经过,那根支窗户的棍子多半会掉下来。

    若是武大郎穿越到此处,定会说一句:“嘿,这我熟”。

    当然了,县令家的公子大家都认识,当然没人敢这么做。街边不多的几棵杨柳还未抽条,光秃秃的枝子随风胡乱飘着。

    纵使黄沙漫天,街上依然走着各色人物,高鼻子深眼窝的胡人,拉着骆驼叮当叮当,孟槊骑着自己心爱的枣红大马走过长街,他的枣红大马可是十三岁的时候刘俊伯伯送给他的,是一匹西域种的好马。

    风沙扑扑吹在脸上,孟槊毫不在意,在此多年,孟槊对风沙早已见怪不怪,在他心里只要不练字,做什么都开心。

    城墙上,守军还在一遍又一遍巡逻,顶着黄沙睁眼看着关外,阳关守将、破虏校尉刘俊正在藏兵洞里休憩,百无聊赖。

    忽然,自黄沙中逐渐显出一道疾驰而来的快马,风沙中马上人影若影若现,城墙上众人定睛一看,正是唐军装束,士兵们顿时警觉,“有情况”,众人顺着视线看过去,认出那人是今早带人出城巡边的队正朱长河,日出时一队人出城去,此时却只剩他一人回来,城墙守军瞬间察觉不对。

    说话间,地平线西边猛然出现了一队骑兵,三十余人左右,索头胡服手持弯刀,紧追朱长河杀将过来,闻声从藏兵洞里出来的破虏校尉刘俊与守军们都认出这是突厥骑兵。

    “接应”刘俊一声令下,但见城内一队骑兵迅速列队,出城迎着朱长河快马奔去,眼看距离阳关不过百步之余,又有汉骑冲出,突厥骑兵勒马停下,朝着不远处还在往阳关急行的朱长河射去几箭,只是这些骑兵也不撤退,在守军弓箭范围外逡巡不停。

    待朱长河进城,守军急忙关闭了城门,城墙上的军士也一改往日惫懒姿态,纷纷打起精神,将武器放到便利位置,眼睛死死盯着那队骑兵。

    那队突厥骑兵也仗着马术了得,在城外不停来回试探,直到被一名城墙上好手逮着机会将一人射下马来,才缓缓退去,守军视线中,渐渐只剩下孤零零一匹恋栈地上尸体不肯离去的马匹······

    “敌…袭……”,回到城中来不及稍作休憩的朱长河便上气不接下气地要见刘俊,刘俊闻讯赶来,便听朱长河汇报道:“将军,阳关前方三十里处已有大队突厥斥候,眼看就奔着阳关来了。”

    “前面的烽燧呢?”刘俊诧异道:“咋一点信号都没传过来呢?”

    朱长河闻言,眼底闪过一丝悲痛之色,说到:“我摸过去看过的几个烽燧,都死光了,看着像是半夜就被人做了。”刘俊听到这里,瞬间严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