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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生死

    “大概十七年前,联邦科学院内部出现了一次大清洗。无数的精英遭到清算甚至抹除。人类随之进入未来不定的黑暗时期。”

    “之后的第十二年起,联邦政府终于再次招收了新的科研人员。在那些新生代中,一个耀眼的明星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他的名字自然是被保密的,现在唯一可以作为称呼的,是他如今的化名,即‘华鸣’。”

    凭着过硬的实力,“华鸣”在科学院中扶摇直上,很快便成为了部门高管,随后又正式成为了院士。

    于是,人们发现,这个新的院士仿佛打破了记录:他的年龄。

    在这个外貌、身体素质、受教育水平均与年龄无关的现代社会,年龄造假已是常见得已不能称为新闻的新闻。但这位院士的年龄公开时,仍然引起了轩然大波。

    19岁?

    就是说这位院士高管还没有达到法定成年年龄喽!

    在官方反复确认没有虚报、一些机构给出了检测结果后,人们终于承认,这位“华鸣”,打破了人们的常识,成为了史上最年轻的联邦科学院院士。

    虽然一些年纪很大的人都声称,在α时代前,人类拥有过一个整整17岁的院士,但他们都找不到切实的依据。

    但那些坚持此言论的人竟然普遍身居要职,这让一些渴望流量的调查员真的大规模调查了一番。结果是他们绝没有收钱办事而为某个人(也可能是死人)造势。但调查员们也没有找到这个传说中的神奇少年的任何线索。

    那些坚持此事的人无不叹息,并痛恨β战争和战争期间管理档案的人员的无能。

    也就是说,他们大多将这位少年的消失归到了β身上。

    这说出来都让人好笑,β战争再惨烈,也不可能在全人类文明的范围中特意将某个人或者某些人的信息删去。也不可能存在一个能够让全人类的数据库一齐默契地丢失某个信息的意外或者入侵。

    但那些人仍然坚持这个人的存在,虽然他们甚至不能说出他的名字,但他们——尤其是一些有科学院人员身份的人——却能对他的一些事迹张口而来。

    那些事迹过分精彩,甚至压过了绝大多数的官场或科幻小说,让很多不关心这个“传说少年”的人也听遍了那些故事。

    不得不说,即便是当做虚拟的故事人物来看,这个“传说少年”也魅力十足。他正直善良公正谦逊理智仁爱,在那种充斥尔虞我诈的高层社会,也能保持一颗有趣而纯真的心。

    而且就那些故事而言,这位少年的贡献极大,以现在的标准来看,少年是不可质疑的“黎明”奖得主。这也成为人们质疑这个传说少年存在的一个依据。一个如此卓越的贡献者,为什么没有得到“黎明”奖?但那些老人却一再强调,真正的“黎明”奖在第七届时被毁坏了,现在反而不过是名头罢了。而且,真正的“黎明”奖是给那些开启新的重要领域的人的,即便是那个少年,也没有做到。

    无论如何,这个如同传说中的优秀少年都随着华鸣的出现而红极一时。

    与之相比,这个被人们承认的最年轻院士,反而黯然失色。都不必要求华鸣什么不忘初心了,他没有彻底堕落都是万幸万幸的事了。

    在华鸣升职的过程中,所有同事、甚至普通人员,都能看到这位少年的腐化。对于同事,他百般排挤、万般打压,一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样子。对于上级,他百般献媚、万般讨好,一心为求地位连脸都不要的样子。

    没人知道华鸣究竟是为什么对权力这么迷恋,但人们普遍知道的是:华鸣这家伙绝不可能爬得多高。

    除了一些为人清廉正直,纯纯因为疼爱华鸣的天赋而帮助他的科学家们。几乎所有提拔过华鸣的人,在被他地位超越后,都遭到了他的无情地打压。人们说,华鸣甚至常以报复的心态去进行这种事。这让华鸣在很多人嘴里成了毫无感恩之心这的白眼狼。

    但狼狗有狼狗的好,因为狼狗无论如何也只能看向低层的高度。而高层的人,只需要一些带着一点肉的骨头、甚至一些剩饭,就能驱动狼狗为自己所用。

    所以,在普遍心娇气傲的科研人员中,“白眼狼”华鸣反而是与上层接触最频繁的人。

    终于,他接触到了权力金字塔的顶层,得到了去执行秘密任务的权力。

    ‘去毁坏旧有科学体系’,这是他接到的任务。

    而他的向上面的人提出执行方法是:将被断代的已有科技树进行重新梳理,并传给后代人。这样,只需要很简单的扭曲,就可以让后代费心费时,打乱科技树重新树立的进度。

    也许是因为旧有的尖端科技体系已经被越来越多的人尝试探索了。上层通过了华鸣的计划。

    于是,对外:这位新星以令人瞠目地效率迅速整理了前代们的被遗失的知识,几乎凭一己之力杀死了“科技断代”的说法。

    那些尖端技术的探索和科研实验,如果没有高层的支持,将寸步难行。

    虽然人们普遍不相信华鸣能给出什么好东西来,但他还来的科学体系确实与实验结果相符,甚至准确预测了很多现象。从这方面说,一些人还是认可华鸣的功绩的,但这也只是让他们更加可惜这样的天赋生在了华鸣身上。另一些人却常常把险恶用心之类的话挂在嘴边,但他们也找不到切实的证据。

    很久以后,人们发现,这个在整理旧有科技树的四天内少了13%的体重的少年,的确在给出的报告里加入了新的东西。只不过,这些新东西都是未被发现的、正确的理论。

    随后,少年便没了声迹,有人认为他被雪藏了,有人推测是仇家找到机会报复了,有人认为是被调去进行更秘密的工作了。

    但其实诸如帕缇克斯等政府高层也有寻找过华鸣的踪迹,但除了帕缇克斯获得过一些不公开不分享的信息外,所有人都无功而返。

    之后的一天,人们忽然在联邦教育局的职教人员中见到了华鸣的身影。但这时,他已经不再能引起多少人的特别注意了。

    人们普遍感叹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在消失后回来时不是重新投入科研事业,而是进入了教育局。

    全天下没人不知道,一个从事科学领域的人想要挣钱的话,最好的选择就是教育局。

    那里,会有数不清的金钱争着抢着进入你的腰包,而你要做的,只是在几张纸上写个名字(有时候甚至不会有纸质文件,随便一些电子格式就应付过去了)。

    这个时代,一个院士的师名比任何炒作都有通行力,而科研院里被严格“保护”的人是不会被给予这种机会的。所以,教育局中的稀有的前院士,便是各种财团、各路名流、各方势力尽皆需要讨好的对象。每刻需要应对的交谈需要两位数的秘书(虽然大多数人都有三位数),每天被宴请的请柬看不过来每月天流入的资金以普通人不敢想的数位计算,每年前来“招待”“辛苦”的前院士的当红明星们甚至需要提前预约……

    至于教育的职责?拜托!那是底层的教授们才需要干的事!

    一个官场中的狼狗最后选择了这样的归宿,也是合情合理的事。

    让人们气愤的是,这小子进入联邦教育局的大门时,甚至装出了一脸愁容!

    其实华鸣是有着由心的担忧的,他担忧着自己,担忧着自己的文明。

    他本以为,那场“科技断代”只是上层的**(哔——)们的又一次脑抽。所以,只要他爬上权力金字塔的上层并找回被遗弃的科技成果,人类文明的发展就能重新步入正轨。

    但在他忍辱负重越爬越高时,他却见到了在下层见不到的黑暗、越来越暗的黑暗。

    越是高层的人,越是奇怪。因为他们的行为甚至让华鸣难以找出确切的贬义词去形容,只能称其为奇怪,或者说疯狂。

    那些被人类选择出来的人们,却无时无刻不在做着有害人类发展的事。其中一些事,华鸣甚至不能将其视为是为了一己私利的愚蠢行为。因为那实在是太愚蠢了,是不会对任何人有任何好处的。

    他越爬越高,也越来越失望,对所有人失望,对整个人类失望。

    但无论怎么心灰意冷,华鸣都没有忘记他最开始是为什么来这里的。

    也许是因为华鸣从心里便对那些前代的科学家们有真诚的信仰,他反而越发地渴望找回那些被遗失的知识。虽然他也知道,几十年前至十几年前的认识很可能是有错误的。

    华鸣总是告诉自己,自己所面对的这些困苦是远远比不上先辈们的一丝一毫。尤其是躬耘的人,他们的前景才算是一片黑暗,不止来自于不可见的封建势力,还来自于人们自身的愚昧。

    在最终完成自己的目的后,华鸣有过一段长长的呼气。

    退出了争斗中心的华鸣曾经久违地望着星空,但他发现自己完全失去了对星辰的向往。

    也可能是因为重担在肩吧。华鸣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猜想需要证明。

    说起来,华鸣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理由值得自己去付出他计划里的那样的付出,去为这样的世间再努力什么。

    也许是那件事让华鸣对人类燃起了更多希吧:在华鸣被一个手眼通天的人堵住时,在他近乎准备好了迎接死亡的时候,华鸣却听到了温柔的安慰声。

    围堵自己的人自称何犁,但他也说他有很多个名字,也许下一次见面他就不叫何犁了,也许会叫茹艾诺,也许会叫艾奎特,也许会叫别的什么。

    但总之,这个已经身处权力游戏最高层的政事老阴逼保住了自己,并给了自己一个他声称是安全的工作。

    可能是已经太过绝望了吧,也许只是稍微的来自人类出于同情友好,也许只是一些不能确定目的的利用,也让华鸣出现股久违的名为“感动”的感情。

    之后,华鸣便进去了这充满腐败的教育局。华鸣自己甚至不知道,他能不能在这里保持住本就迷茫的内心。

    但在这里任职后,华鸣幸运地却发现了他应做的事:他在这种环境里,找到了一些值得教导的人。

    慢慢地,华鸣甚至组起了一个班。这个班里那些学生们(有很多学生年纪比华鸣大)充满求知欲与希望的眼神。,仿佛给了华鸣新的支撑。

    但也是这样的眼神,让华鸣把自己的计划一推再推。即使他察觉那个何犁好像快要藏不住自己了,他也不愿意开启他的实验。

    但终究,这个世界是不会给华鸣任何友善的。在他对自己筛选的学生们倾尽所有的时候,那些曾经的同窗,因为他的影响,已经一个又一个地接触到了那个禁忌。

    于是,那些人接连死亡。意外、谋杀、自杀……死亡方式层出不穷。尤其是谋杀案中,甚至包括了虐杀。不堪入目的死亡景象让华鸣愤怒了很久,也最终导致了华鸣的实验的开启。

    实验目标:验证科技发展受阻是因一些存在有意形成的。

    实验工具:新物理量M、人。

    实验组:一人为一组。

    实验结果:(待续)

    每个被选中的学生,包括那些早已华鸣察觉到的,由何犁安排过来的学生们,都被交付了M的特殊值。即:在已知真正的M的前提下,将之修改、变化,形成与M类似但错误的理论,并按错误程度排行,将之分别交于学生。

    如果假设成立:即人类文明被未知存在封锁或是被邪恶势力阻扰,则每个探索新知识体系的人都将被抹杀。

    但那些死去的和活着的同事们共同证明了一件事:只有探索到正确的知识时,探索者才会遭遇不幸。

    那么,如果所持M以正确率排行的学生们中,正确率越高的人死亡率越高,且这个相关性达到一定强度时,便会有足够的把握去确认:世界遭遇了封锁。

    出乎华鸣意料的是,正是那些被何犁安排过来的人,在分配正确率时坚定地选择正确率高的M。华鸣一次又一次地告诉他们,正确率越高,意味着死亡率越高,但他们大多表示可能自己什么都怕,但唯独不会怕死。甚至当其他人和他们抢时,他们还会表现得极为决绝、不容拒绝。

    因为华鸣注意到,那些突发死亡的探索者们常常被诬陷为疯子或别的什么。所以华鸣要求他们普遍采用化名,这些名字中有很多是华鸣他曾用过(或被要求用过的)。其中,被给予华鸣特别改正过的M的学生,被要求使用了“华鸣”的化名。

    华鸣总觉得,这个被自己瞎改后的M,反而更接近那个正确的唯一真理。这个被华鸣说不出来地看好的M,被交予了那个在课上总是和自己作怪、但自己却莫名地喜欢的臭小子。

    这个发誓自己今后便叫“华鸣”的臭小子走后,华鸣既期待着自己的M得到验证,却也满心祈祷着自己其实犯下了非常可笑的错误,可笑到让所有人平安归来。

    但终究是有人死了,那个臭小子啊……以后课上再也没有他率性的接话岔了,课下也听不到他的聒噪了……

    “华鸣”死了,他这唯一的死亡人员构成了高得不能再高的相关性。

    实验完毕。

    结论:世界被封锁了。

    结论构成的那天,也是那臭小子的忌日。

    臭小子啊……

    那臭小子总能带给自己惊喜,包括死了之后。

    比如,他引来了一个谜语人。

    恐怖的是,这个自称“墨言”的谜语人对“华鸣”和华鸣的故事,全部了如指掌。

    华鸣有着恐惧地咽了口空气,问道:“你……到底是谁?”

    对方笑着给出了回复:“好吧,再次介绍一下,我是当代幻想家领袖——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