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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驱蛊

    张府宅院内,一位身着华裳,体态发福的中年男子一脸愁容,视线随着身旁人儿不断移动。

    那傻姑娘离着他一丈远,左右蹦跳,口中不断呼喊。

    “相公着了,相公着了……相公要来抓我了!”

    张员外看着女儿的疯癫模样,眼眶泛红,声音颤抖。

    “灵儿,我是爹爹啊。”

    正欲靠近,可他抬起的脚步还未落下,那傻姑娘便惊呼一声跳着跑远,躲在一根柱子后怯怯的望着他。

    中年员外双眼一颤,泪珠便逃也似地挤出眼眶,与脸颊上的汗珠一同往地上跌去。

    陈庭闻声从客房赶来,见得便是这样一番景象。

    那傻姑娘见了陈庭,立马换作欣喜模样,蹦跳到他身旁,指着张员外道。

    “爹爹,爹爹,相公追来了,相公要抓我呢。”

    陈庭言语安抚一番,又与张员外说明情况,这才让那胖员外略微心安。

    关于傻姑娘如今的情况,他也说了自己的猜测,至于能否治愈,还得尝试后才可知晓。

    听闻自己女儿的癔症有望治愈,张员外又是感恩戴德,俯身便直接跪拜下来。

    “张某虽有这丰厚家业,但内人早年重病辞世,只留下女儿云灵常伴左右。”

    “不曾想如今竟有这般厄运,若是先生能够让我女儿清醒,这万贯家财,我愿与先生共享。”

    陈庭上前将对方扶起,随意客套几句,只道是会尽力而为。

    傻姑娘不敢上前,依旧站在原地,待陈庭过来,才又躲在身后,拽着他的衣角。

    “张员外,还请叫人准备上笔墨、符纸,和一碗公鸡血,我做驱蛊之用。”

    张员外闻言,自是不敢怠慢,赶忙吩咐下人去准备。

    陈庭将傻姑娘送入房中,刚刚安抚其睡下,张员外便让下人将备齐的东西送了过来。

    “驱蛊之时,切勿打扰。”

    短短一句话,张员外便迅速驱散左右,随后缓缓退出屋子,轻轻合了屋门。

    看了眼安静睡着的俏丽姑娘,陈庭心中也没有太多把握。

    但既有思路,便总要一试,即便无效,保住性命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沉下心思,他便把那鸡血往墨水中倒了些许,细细研磨片刻。

    待颜色看着均匀了,又取过符纸一张,轻轻铺陈开来。

    提笔蘸墨,于符纸上挥洒片刻,便画出一张符箓,是个低阶降妖符。

    降妖符,管他低阶高阶,自是降妖用的,对付这小小蛊虫,想来是小题大做了。

    心中如是想着,陈庭的信心也增加了不少。

    他再次提笔,蘸了些许墨水,心中念着非礼勿视,便伸手掀起那姑娘上身衣衫,露出一片平坦小腹。

    陈庭毫不犹豫,一笔落下,只画下一个巴掌大小的圈,便又将掀起的衣衫放下。

    他刚将笔放下,便见那傻姑娘面容轻轻抽搐,身子也微微颤抖起来,只是并不见醒。

    陈庭靠近床头,挽着傻姑娘的脖颈将其扶起,曲指捏住脸颊,让她嘴巴微张。

    随后取过旁边盛着鸡血的碗,送到傻姑娘嘴边,手掌缓缓抬起。

    鸡血顺着咽喉缓缓淌入腹中,傻姑娘的身躯也颤抖地更加剧烈,但陈庭动作并未停下。

    直到那碗中的鸡血悉数倒入,他这才放下碗,又拿起刚刚画好的符箓,静静等待着。

    傻姑娘身子抖动的愈加猛烈,甚至还有痛苦的呻吟从口中不断发出,但陈庭视若罔闻,依旧静静等待。

    而此时最急切的,莫过于在屋外等候的张员外。

    他先是不安地来回踱着步子,在听到声响之后,便又赶忙停下,视线急切望着屋门,似是想要将其穿透,看看里面具体情形。

    他很想进去看看情况,却又怕打扰了陈庭,导致驱蛊失败,或是更坏的结果,便也只能紧紧注视。

    而在屋内。陈庭的视线一直紧紧盯着傻姑娘微张的嘴巴。

    时间一息一息的过去,不知具体多久,他突然注意到傻姑娘的咽喉处有了一阵起伏。

    下一瞬,便有一抹红影从她的口中掠出,直奔陈庭面门。

    那红影极快,几乎是眨眼间便带着细风临近。

    不过陈庭早有准备,哪会被这小虫得手。

    他身子微微一侧,右手捏着符箓,以更快的速度追上那道红影,直接将其抓住。

    有极细微的吱吱声从掌心中传出,那小虫被纸符裹着,仍在拼命挣扎,却只坚持了不到十息,便彻底没了动静。

    手掌摊开,手中纸符也微微舒张,露出其中的小虫。

    是只米粒大小的赤色飞虫,身上布满细小茸毛,头部有一对弯曲触手,与那《育虫篇》册子中所画的痴情蛊并无两样。

    蛊虫此时已没了气息,身躯略显干瘪,陈庭将纸符收起,又为床上脸色略显苍白的俊俏姑娘盖上被子,而后推门走了出去。

    眼见陈庭出来,张员外赶忙上前询问情况。

    “幸不辱命。”

    陈庭摊开手中纸符,待张员外看过之后,便将其交给旁边下人,让那人用烈火焚了。

    “蛊虫已除,只是张小姐如今身体虚弱,还需静养几日,便再无大碍。”

    张员外闻言,又是千恩万谢,誓要与陈庭共享家财。

    陈庭婉言相拒,最终在张员外坚持之下,只收了百两纹银。

    为表谢意,张员外又让下人备了上好酒菜,席间几次三番的道出谢意。

    “张员外,不知可是与那冯秀才有何仇怨?”

    陈庭放下酒杯,问出了心中疑惑。

    张员外闻言,却是讪讪一笑,道出了其中缘由。

    那冯秀才本是乡里农户之子,前几年偶然与张家小姐相识,心生爱慕之意。

    只是他也知晓,自己家中清贫,且求学未果,根本配不上对方。

    便是为了心仪之人,求学更为刻苦,只为早日谋得些许成就,能够拉近两家的距离。

    该是黄天不负苦心人,冯秀才年前终是在苦读之下有了结果。

    虽说只是秀才,却也算前途明朗,心中有了企盼。

    冯秀才攒了些银钱,又备了厚礼,便上张家提亲,却不料张员外并不应允,将他请出了家门。

    许是冯秀才因此心生怨恨,又不知从何处习得那控虫的妖邪法子,将张家小姐掳了去,又中下痴情蛊。

    好在巧遇陈庭出手,才将张小姐救下,如今又解了蛊毒,让那胖员外一个劲的道谢。

    张员外大诉苦水,只道是家门不幸,遭此厄运,说话时面色神情一阵翻转,感慨至极。

    陈庭随意附和几句,心中亦不全信。

    那胖员外虽说一脸感激,诉苦时也是言语愤愤,可看向陈庭时眼神略有躲闪,显然是有所隐瞒。

    陈庭没再细问,于张府歇了一夜,待翌日那不再识得自己的张小姐悠悠转醒,这才谢绝了张员外的挽留,牵着黄牛出了张府。

    眼下事情处理完毕,又得百两银钱,陈庭心情大好,牵着黄牛在街上随意晃荡。

    自下山至今,他从未如此富裕过,身怀巨款,自是要好好消费一下。

    见街上有叫卖冰糖葫芦的,他便买了两支,自己与黄牛各一支,吃的香甜。

    又见那些新鲜瓜果,各色点心,也都买了些,同样与黄牛分着吃。

    身上长衫沾了些泥土,如今也懒得清洗,寻了间铺子又买了新的,是件青衫,穿上更似那谪仙临世,怎一个俊美形容的够。

    换了长衫,那柄紫翎剑挂在腰间便更显侠气意味,陈庭颇为满意。

    于城中最好的酒楼饱餐一顿,便直接找了客店住了下来。

    入夜,陈庭坐在窗前赏着月色饮酒,顺道想想他那便宜师父。

    穿越至今不到一年时间,陈庭还记得穿越之初,是在一座山上道观之中。

    那道观只有两人,他自己与那位师父。

    原本师父授了入道功法,只可惜原身资质太差,数年修行也不见入道,只学了些凡俗武学,勉强算得上一流武者。

    陈庭穿越之后,资质并未改变,且没过几日,师父便说有要事外出,尚不知何时归来,只留下一头黄牛和一盏青灯。

    师父说那青灯是一件宝物,让陈庭好生保管,他便各种尝试,最终成功让青灯认主,成了自己的宝物。

    在观中等了许久,也不见师父回来,直至弹尽粮绝之时,陈庭最终选择下山。

    途中偶遇邪祟,好在前身曾随师父习得些许驱邪避讳的法子,无需法力,倒也用着简单。

    邪祟得诛,又意外发现那青灯作用,竟是从中获取些许奖励,陈庭便有了闯荡天下的向往,更不愿再回山上去。

    邀月轻酌,心中想着接下来该去往何处。

    寻那师父?却也没有方向,想了许久,最终作罢,还是走走停停,看看这人间风景也是不错。

    夜色渐深,有困意袭来,他便合了窗户,卸了衣衫,伴着几分微醺躺了下来。

    不多时,困倦裹着酒意便要将他拽入梦乡,只是意识朦胧之际,陈庭双眼却蓦然睁开,于昏暗之中直直望向上方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