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问答
“今日”早餐店，店长夫妇早早起床支开了店铺。虽说是大年初一，但还有很多人要前往各自的工作岗位加班，店长夫妻觉得有赚头，便也加班做起了生意。
结果因为三公里以内只有他家店是营业的，众人纷纷涌入，把店长夫妻忙活得不行。
“老婆啊，把咱俩吃饭那小桌搬出来，店里没座位了！”丈夫吼道。
妻子大着肚子从厨房走出来，不满道：“怎么没座位啊，那边不还有3号桌空着呢吗？”
“哪里啊？”丈夫朝妻子指的方向看去。
妻子竖着指头，也有些诧异，“我记得那里有个3号桌的！”
两人凝视着角落的方向，3号桌就在眼前，却怎么也找不到。
林克己将头埋在碗里，狠狠喝了一大口蛋花汤。
施加德将眼镜叠起来放在桌子上，用手指按揉眼眶，似乎有些疲惫。
他俩找了许久才发现一家开门的早餐店。
“这就是你最想去的地方吗。”施加德缓缓说道。
林克己将鲜嫩的灌汤包塞进嘴里，“嗯呐。”
施加德深深叹了一口气，“你生前没有想去却去不了的地方吗？那些应该是最想去的地方吧。”
想去却去不了的地方……林克己想了想，他确实想去很多地方，但每当他产生“想去”这个念头时，就算是“禁止无关人员进入”的告示牌也阻挡不了他翻越栅栏的热情。
“没有。”林克己果断说道。
施加德叹了口气。四问的第一问，姑且就这样跳过去吧。
“克己先生。”接下来是第二个问题，“你最在乎的人是谁？”
变成圣徒意味着永远无法被世人注意到，和从凡人眼中消失没有任何区别。对于圣徒而言，不能再和最在乎的人交往，可能是最大的遗憾。
“什么啊？”林克己不满地说道：“你为啥要问这些奇怪的问题？”
看金发绅士认真的眼神，好像这个问题很重要似的。
“没有哒！”
施加德悄悄捏了捏拳头，眉头也在某一瞬间皱得厉害。
“请你务必想出一个最在乎的人出来！”他忍耐着说。
“我谁都不在乎哒！”林克己的姿态漫不经心，其实心里在疯狂地回忆这些年遇到的人和事，有让他春波荡漾的漂亮女人，也有在拳头中交流出感情的男人，但更多的是只有一面之缘的路人，要从这些人里挑一个他在乎的，着实有些困难。
记忆的相簿翻来翻去，依然没有找到一个在乎的人，翻到了最后一页时，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了脑海中。
“硬要现在来说的话，倒是有一个小孩。”
那孩子的父亲是个家暴男，在除夕夜杀死了孩子的母亲，还变成了使徒。对于那孩子而言，一夜失去父母是一种怎样的滋味，有点在意啊……
施加德顿时来了兴致，“现在去找他吧，克己先生。”
两人走进最近的地铁站，翻越检票口的围栏，在地铁中找了个靠边的座位。
无聊地看着乘客进进出出，运动造成的短暂兴奋渐渐消失，困意如涨潮一般缓缓浸没表层意识。
正当疲惫的两人昏昏欲睡时，悦耳的机械音响起，位于城郊公园山旁的金花区到了。
林克己站在那个熟悉的巷口，看见男孩的家门口被贴上了封条，人去楼空，冷清得像是昨晚的热闹景象不曾发生过似的。
某种程度上来说，林克己的人生被那个孩子改变了。
他在这里死过一次。
“算了。”林克己从巷口走开了，留下施加德在原地错愕，“那小孩大概会被公安的警官移交给孤儿院吧，没问题的。”
“那不是你最在乎的人吗？”
“现在不在乎了。”
一阵冷风吹来，他不禁打了个冷颤。
从口袋里掏出一瓶捂热的青提苏打，开罐自己喝了起来。
真好喝啊……
随着人们从睡梦中苏醒，银翼城再一次展现出它的活力。
此时的商业新街，城市各路人马聚集于此，川流不息。
奢饰品服装店忙活着生意，身着动漫服装的少男少女们摆出各种姿势供路人拍照，孤独的演奏家站在街道中间的路灯下弹奏着小提琴。
悠扬的旋律让人不禁赞叹，这是如此美妙的上午时光。
“实不相瞒，其实我也有一点艺术天赋。”
林克己自顾自地说道，他坐在路边的长椅上，观察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坐在他旁边的施加德，脸色苍白。
“克己先生。”他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微弱了，“你最想完成的事业是什么？”
这是第三问，前面两问都被这个无牵无挂的年轻人搪塞过去了。但是人即使没有家人，没有住所，也一定会有一个想完成的事业，可以是遥不可及的理想，也可以是屈服于现实的奋斗目标，总之一定会有个事业，支撑着人努力地活下去，它甚至可以是活着本身。
这个问题绝对不能让他敷衍了事。
“我想当个音乐家。”林克己脱口而出。
施加德深呼吸，缓缓将眼镜摘下，额头的青筋暴露无遗。
“请你认真一点！”他咬牙说道。
林克己背贴在靠椅上，悠哉地说道：“想做的事情可太多了呐。”
他回忆起过去几年的经历，做出了如下总结。
“做什么事情都是三分钟热度，在一个城市待腻了就换一个城市，就连谈恋爱都不能持之以恒，看到什么事都想去做，看到什么人都想去了解，随意的拿起然后放下，随意的靠近然后离开，我大概就是在享受这样的自由吧，毕竟我就是这样不负责任的烂人呐。”
施加德无奈地沉默了。
第三问同样没有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他开始思考眼前这个什么都不在乎的年轻人，为何有成为圣徒的潜质，为何会罕见地携带符文。
“这么看来，将自由的生活这一件事贯彻到底，大概就是我最想完成的事业吧。”
林克己的眼中，大理石地砖上的积水映射着行人的倒影。
落在路灯上的鸽子叼弄着新鲜的薯条，摩天大楼的穹顶与天空拼接成明亮的图案。
人们的欢闹与琴声穿插成交响乐章，舒缓的冷风与暖阳组合成春的旋律。
每一秒的画面都有独特的美感，都可以被记录在记忆的相册中。
“我改主意了。”他说道：“这条街上的所有人都是我在乎的人。”
“还没去过的所有地方，都是我想去的地方。”
“怎么样，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吧？”
施加德深深地长舒一口气，虽然听上去还是有些敷衍，但大体算是不错的答案。
“你问这些奇怪的问题做什么？”林克己不依不饶地追问道：“你脸色好差，再不去医院你可能会死嗷！”
施加德看着年轻人关切自己的模样，顿时有些欣慰。
三问结束了，接下来是最关键的最后一问。这一问的答案，关切到你的未来，新人，你可要好好回答。
“克己先生。”他缓缓开口道，“你愿意为了守护以上的一切，加入神殿吗？”
林克己被这突然的一问怔住了，一个新的名词出现。
神殿，显然就是眼前这个欧洲佬所在的组织了。包括他耳朵上的通讯器，分工明确的后勤组，以及施加德短暂提到过的“梅花街”，这一切都表明圣徒有自己的组织。
就像恶魔的信徒组成了真命家族一样，圣徒们也有神殿这样的集团与强大的恶魔势力抗衡。
挺好啊。
林克己心想，如果神殿里都是像欧洲佬这样可靠的人，人们便也不必为他们的未来担忧，便可以一如既往地过着平静的生活。
但是，总觉得不太想去呐……
“不愿……”
话说到一半，便被慌张的施加德按住了嘴。
眼前这个体面的金发欧洲佬再也不绷着个严肃脸，而是毫无顾忌地展露着自己的慌张，即使脸上已明显没有多少血色。
施加德紧张地开口道：“想好再说。”
林克己瞪着眼，摇了摇头，沉默许久，才让施加德放开了手。
不可以拒绝吗？
施加德松了口气，缓缓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叼在嘴里。
在公共场合吸烟有失他长久以来保持的体面，但刚才林克己着实把他吓得不轻，让他顾不得那么多，只想快点平复激动的心脏。此刻他伤口疼得要命。
“克己先生。”施加德颤抖地说道：“你没有住的地方吧。”
林克己摇了摇头。
“对这个城市，还有留恋吗？”施加德一边抽烟，一边问道。
林克己接着摇头。
来银翼城已经快半年了，在他的心动城市名单里，银翼城可以排个前三名吧。
“不如你先住我家如何？”
结果因为三公里以内只有他家店是营业的，众人纷纷涌入，把店长夫妻忙活得不行。
“老婆啊，把咱俩吃饭那小桌搬出来，店里没座位了！”丈夫吼道。
妻子大着肚子从厨房走出来，不满道：“怎么没座位啊，那边不还有3号桌空着呢吗？”
“哪里啊？”丈夫朝妻子指的方向看去。
妻子竖着指头，也有些诧异，“我记得那里有个3号桌的！”
两人凝视着角落的方向，3号桌就在眼前，却怎么也找不到。
林克己将头埋在碗里，狠狠喝了一大口蛋花汤。
施加德将眼镜叠起来放在桌子上，用手指按揉眼眶，似乎有些疲惫。
他俩找了许久才发现一家开门的早餐店。
“这就是你最想去的地方吗。”施加德缓缓说道。
林克己将鲜嫩的灌汤包塞进嘴里，“嗯呐。”
施加德深深叹了一口气，“你生前没有想去却去不了的地方吗？那些应该是最想去的地方吧。”
想去却去不了的地方……林克己想了想，他确实想去很多地方，但每当他产生“想去”这个念头时，就算是“禁止无关人员进入”的告示牌也阻挡不了他翻越栅栏的热情。
“没有。”林克己果断说道。
施加德叹了口气。四问的第一问，姑且就这样跳过去吧。
“克己先生。”接下来是第二个问题，“你最在乎的人是谁？”
变成圣徒意味着永远无法被世人注意到，和从凡人眼中消失没有任何区别。对于圣徒而言，不能再和最在乎的人交往，可能是最大的遗憾。
“什么啊？”林克己不满地说道：“你为啥要问这些奇怪的问题？”
看金发绅士认真的眼神，好像这个问题很重要似的。
“没有哒！”
施加德悄悄捏了捏拳头，眉头也在某一瞬间皱得厉害。
“请你务必想出一个最在乎的人出来！”他忍耐着说。
“我谁都不在乎哒！”林克己的姿态漫不经心，其实心里在疯狂地回忆这些年遇到的人和事，有让他春波荡漾的漂亮女人，也有在拳头中交流出感情的男人，但更多的是只有一面之缘的路人，要从这些人里挑一个他在乎的，着实有些困难。
记忆的相簿翻来翻去，依然没有找到一个在乎的人，翻到了最后一页时，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了脑海中。
“硬要现在来说的话，倒是有一个小孩。”
那孩子的父亲是个家暴男，在除夕夜杀死了孩子的母亲，还变成了使徒。对于那孩子而言，一夜失去父母是一种怎样的滋味，有点在意啊……
施加德顿时来了兴致，“现在去找他吧，克己先生。”
两人走进最近的地铁站，翻越检票口的围栏，在地铁中找了个靠边的座位。
无聊地看着乘客进进出出，运动造成的短暂兴奋渐渐消失，困意如涨潮一般缓缓浸没表层意识。
正当疲惫的两人昏昏欲睡时，悦耳的机械音响起，位于城郊公园山旁的金花区到了。
林克己站在那个熟悉的巷口，看见男孩的家门口被贴上了封条，人去楼空，冷清得像是昨晚的热闹景象不曾发生过似的。
某种程度上来说，林克己的人生被那个孩子改变了。
他在这里死过一次。
“算了。”林克己从巷口走开了，留下施加德在原地错愕，“那小孩大概会被公安的警官移交给孤儿院吧，没问题的。”
“那不是你最在乎的人吗？”
“现在不在乎了。”
一阵冷风吹来，他不禁打了个冷颤。
从口袋里掏出一瓶捂热的青提苏打，开罐自己喝了起来。
真好喝啊……
随着人们从睡梦中苏醒，银翼城再一次展现出它的活力。
此时的商业新街，城市各路人马聚集于此，川流不息。
奢饰品服装店忙活着生意，身着动漫服装的少男少女们摆出各种姿势供路人拍照，孤独的演奏家站在街道中间的路灯下弹奏着小提琴。
悠扬的旋律让人不禁赞叹，这是如此美妙的上午时光。
“实不相瞒，其实我也有一点艺术天赋。”
林克己自顾自地说道，他坐在路边的长椅上，观察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坐在他旁边的施加德，脸色苍白。
“克己先生。”他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微弱了，“你最想完成的事业是什么？”
这是第三问，前面两问都被这个无牵无挂的年轻人搪塞过去了。但是人即使没有家人，没有住所，也一定会有一个想完成的事业，可以是遥不可及的理想，也可以是屈服于现实的奋斗目标，总之一定会有个事业，支撑着人努力地活下去，它甚至可以是活着本身。
这个问题绝对不能让他敷衍了事。
“我想当个音乐家。”林克己脱口而出。
施加德深呼吸，缓缓将眼镜摘下，额头的青筋暴露无遗。
“请你认真一点！”他咬牙说道。
林克己背贴在靠椅上，悠哉地说道：“想做的事情可太多了呐。”
他回忆起过去几年的经历，做出了如下总结。
“做什么事情都是三分钟热度，在一个城市待腻了就换一个城市，就连谈恋爱都不能持之以恒，看到什么事都想去做，看到什么人都想去了解，随意的拿起然后放下，随意的靠近然后离开，我大概就是在享受这样的自由吧，毕竟我就是这样不负责任的烂人呐。”
施加德无奈地沉默了。
第三问同样没有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他开始思考眼前这个什么都不在乎的年轻人，为何有成为圣徒的潜质，为何会罕见地携带符文。
“这么看来，将自由的生活这一件事贯彻到底，大概就是我最想完成的事业吧。”
林克己的眼中，大理石地砖上的积水映射着行人的倒影。
落在路灯上的鸽子叼弄着新鲜的薯条，摩天大楼的穹顶与天空拼接成明亮的图案。
人们的欢闹与琴声穿插成交响乐章，舒缓的冷风与暖阳组合成春的旋律。
每一秒的画面都有独特的美感，都可以被记录在记忆的相册中。
“我改主意了。”他说道：“这条街上的所有人都是我在乎的人。”
“还没去过的所有地方，都是我想去的地方。”
“怎么样，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吧？”
施加德深深地长舒一口气，虽然听上去还是有些敷衍，但大体算是不错的答案。
“你问这些奇怪的问题做什么？”林克己不依不饶地追问道：“你脸色好差，再不去医院你可能会死嗷！”
施加德看着年轻人关切自己的模样，顿时有些欣慰。
三问结束了，接下来是最关键的最后一问。这一问的答案，关切到你的未来，新人，你可要好好回答。
“克己先生。”他缓缓开口道，“你愿意为了守护以上的一切，加入神殿吗？”
林克己被这突然的一问怔住了，一个新的名词出现。
神殿，显然就是眼前这个欧洲佬所在的组织了。包括他耳朵上的通讯器，分工明确的后勤组，以及施加德短暂提到过的“梅花街”，这一切都表明圣徒有自己的组织。
就像恶魔的信徒组成了真命家族一样，圣徒们也有神殿这样的集团与强大的恶魔势力抗衡。
挺好啊。
林克己心想，如果神殿里都是像欧洲佬这样可靠的人，人们便也不必为他们的未来担忧，便可以一如既往地过着平静的生活。
但是，总觉得不太想去呐……
“不愿……”
话说到一半，便被慌张的施加德按住了嘴。
眼前这个体面的金发欧洲佬再也不绷着个严肃脸，而是毫无顾忌地展露着自己的慌张，即使脸上已明显没有多少血色。
施加德紧张地开口道：“想好再说。”
林克己瞪着眼，摇了摇头，沉默许久，才让施加德放开了手。
不可以拒绝吗？
施加德松了口气，缓缓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叼在嘴里。
在公共场合吸烟有失他长久以来保持的体面，但刚才林克己着实把他吓得不轻，让他顾不得那么多，只想快点平复激动的心脏。此刻他伤口疼得要命。
“克己先生。”施加德颤抖地说道：“你没有住的地方吧。”
林克己摇了摇头。
“对这个城市，还有留恋吗？”施加德一边抽烟，一边问道。
林克己接着摇头。
来银翼城已经快半年了，在他的心动城市名单里，银翼城可以排个前三名吧。
“不如你先住我家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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