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目标是太阳
白空之上，接连划过两团黑影，以及甘楠的怪叫声。
“呜吼吼！”
被叫声笼罩的林克己一脸黑线，无奈地掏了掏耳朵，回头看，那位平日里无精打采的女士，在风中如活泼的小狗，凌乱且兴奋。
“你很爽啊？”
林克己突然问。
甘楠两眼放光，抬高嗓门，音量盖过风声，“当然爽啦！第一次在天上飞！”
飞在天上，便能看见远方雪山连绵，大地一片苍茫，风吹乱了头发，也吹开了不羁放荡的心。
“假如你能一直在天上飞，还想回家吗？”
林克己本是玩笑地问，没想到甘楠立刻收回发光的眼神，阴森森地眯眼道：“当然想啦……我们还是早点收工，早点回家吧……”
看见甘楠表情的转变，林克己有些想笑。
“在天上飞的感觉很爽啊。”他说：“不比在家里打游戏强？”
话刚说完，他就感觉到身上的触手勒得更紧了一些，似乎甘楠小姐很不满意。
“我们在追杀使徒吧！”甘楠严肃道：“早点收工回家！”
被翼鬼牵着的两人，在空中甩过一条大大的弧线，随后直朝地面飞去。
白日用弧光为雪山勾勒轮廓，雪山间的巨石峭壁随着距离的拉近逐渐清晰。
“好多人呐！”甘楠望着观景台上黑压压的一片人群，感慨道，“天下第一雪到底有什么好看的啊？闲死了。”
林克己噗嗤一声笑了，“你刚刚不也开心得要命！”
“那是激动啦。而且我在天上看到的，跟他们看到的不一样吧！他们在那里应该只能看到人头，而且这里的景色明明很一般，搞不懂他们大老远跑来图什么。”
地上的人群，远瞧是一团黑乎乎的油漆，距离拉近之后，就变成了密密麻麻的芝麻，窜动的人头粒粒分明。
林克己逐渐看见人们的表情，所有人都很兴奋，似乎天下第一雪让他们不虚此行。
“但是他们很开心呐。”林克己感叹，随后便关注起翼鬼的目的地，似乎不是人潮，而是人迹稀少的雪山，便放下心来。
甘楠撇嘴道：“所以说搞不懂他们啊！被这么多人包围有什么可开心的！”
林克己说：“毕竟千里迢迢来这里，即使是失望也要假装不失望，不开心也得假装很开心，不然不是显得自己很蠢吗？”
“所以就是一群蠢货在假装自己不蠢吗哈哈哈哈，好好笑！”
虽然甘楠小姐这话似乎很刻薄，但林克己并不反对，也不认可，他心里真正的想法其实并没有说出来。
他看着地上的人幸福的笑容，也知道那笑容背后的含义。
翼鬼带着他们深入天下第一雪，进入观景台数万人的视野中。人们当然不会注意到他们拍下的与雪山的合照里，还有圣徒和使徒在天上飞。
翼鬼尖叫着撞到陡峭的雪坡中，激起一阵白浪与雪雾。
林克己与甘楠紧随其后，飞速下落，并一头闯入雪层中。
黄石跪在雪中栈道，对身边的轰动充耳不闻，只是安静地抱着怀中苍白的躯体，躯体的弹孔中没有流出一滴血。
翼鬼爬到黄石身前，双翼投下的巨大阴影将黄石笼罩其中。
黄石没有理它。
翼鬼深邃的眼睛凝望着跪在地上的那个渺小的老人，怀中的尸体似乎说明了一切。
“不是真的！”翼鬼粗糙的喉咙只能发出模糊的吼声，“不是真的！”
它不敢相信地连退几步。
它本想问，教授怀中的尸体是谁？是他的儿子吗？他真的要将他的儿子做成傀儡吗？“复活”这个项目真的只是意义在此吗？他们所做的这一切，真的高尚吗？
现在，它心里已经知道答案了，不需再问。
来雪渐市之后，他们所做的一切之恶，都以学术为名义，包装着伟大的光辉，因为恶行的前方是比太阳还要耀眼的目标——死者苏生。人类复活，这将改变世界的命运。
然而，这条路走到尽头，它才发现牵引着它犯下无数罪行的目标，就是如此可笑的渺小。
它们所做的恶行，真的只是纯粹的恶行。华丽的包装被剥开，露出了一具具尸体，肮脏得赤裸，高尚的大道褪去颜色，变成拥挤的停尸间，它们踩着尸体走过。
一切都失去了意义，只有赤裸的丑陋。
翼鬼浑身抽搐着，收起双翼将自身包裹，其中酝酿的是悲伤，亦或是怒火。
林克己和甘楠先后从雪坑中爬出，眼前的一幕匪夷所思，危险的气息将二人都震慑住了。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怒吼如同漫长的雷鸣，震得雪山都在颤抖。
双翼展开，露出的翼鬼赤身露体，肌肤的纹理化为鳞片，每一块都宛如红玉，头颅变形为干枯的龙头骨，骨中燃烧着地狱的火焰。
林克己瞪大眼睛，“这……真的是使徒吗？”
眼前的怪物，怎么看都像是恶魔本尊。
甘楠挠挠头，说：“没见过这样的。”
那翼鬼突然振翅一挥，便如火箭般直升长空，双翼划过的风热浪滚滚，融化了雪。
“它要去哪里？”甘楠仰头，看见翼鬼越升越高。
“不知道！”
锁链抽出，如飞剑直插天空，跟踪在翼鬼身后。
铿锵——钉头再次锚进使徒的后背。
林克己刚想攥住锁链升上天空，却被甘楠抓住。
“它要去哪里你都拿它没办法吧！”她皱眉喊道。
翼鬼在空中灵活至极，无法靠近。来时二人便已经领教过了。
“这种情况只有菲儿姐才能处理了。”
林克己急道，“那也不能让它跑了！”
锁链不断从手掌抽出，垂直朝上不断延伸，那翼鬼似乎始终没有改变方向。
林克己推开甘楠紧抓着他的手。
“你死了怎么办！”甘楠突然放声喊道，不像是担心，倒像是在责备。
林克己抬头望了望天，深呼一口气，再看向甘楠时，发现少女眼睛闪闪的。
她有双如湖一般静谧美好的眼睛。
“不会死的。”
说罢，他抓住锁链。
“嗬——”
巨大的拉扯力让他瞬间消失在甘楠眼前。
翼鬼浑身燃烧着，身后的锁链也被烧得通红。
锁链另一端，林克己顶着强风，艰难地睁开双眼，注视翼鬼消失在云层之上，然后不久，他也穿越了云层，来到更广阔的天空。
翼鬼还在向上飞行。
目标是正午的太阳。
这是它为自己所找的，新的正道。
“呜吼吼！”
被叫声笼罩的林克己一脸黑线，无奈地掏了掏耳朵，回头看，那位平日里无精打采的女士，在风中如活泼的小狗，凌乱且兴奋。
“你很爽啊？”
林克己突然问。
甘楠两眼放光，抬高嗓门，音量盖过风声，“当然爽啦！第一次在天上飞！”
飞在天上，便能看见远方雪山连绵，大地一片苍茫，风吹乱了头发，也吹开了不羁放荡的心。
“假如你能一直在天上飞，还想回家吗？”
林克己本是玩笑地问，没想到甘楠立刻收回发光的眼神，阴森森地眯眼道：“当然想啦……我们还是早点收工，早点回家吧……”
看见甘楠表情的转变，林克己有些想笑。
“在天上飞的感觉很爽啊。”他说：“不比在家里打游戏强？”
话刚说完，他就感觉到身上的触手勒得更紧了一些，似乎甘楠小姐很不满意。
“我们在追杀使徒吧！”甘楠严肃道：“早点收工回家！”
被翼鬼牵着的两人，在空中甩过一条大大的弧线，随后直朝地面飞去。
白日用弧光为雪山勾勒轮廓，雪山间的巨石峭壁随着距离的拉近逐渐清晰。
“好多人呐！”甘楠望着观景台上黑压压的一片人群，感慨道，“天下第一雪到底有什么好看的啊？闲死了。”
林克己噗嗤一声笑了，“你刚刚不也开心得要命！”
“那是激动啦。而且我在天上看到的，跟他们看到的不一样吧！他们在那里应该只能看到人头，而且这里的景色明明很一般，搞不懂他们大老远跑来图什么。”
地上的人群，远瞧是一团黑乎乎的油漆，距离拉近之后，就变成了密密麻麻的芝麻，窜动的人头粒粒分明。
林克己逐渐看见人们的表情，所有人都很兴奋，似乎天下第一雪让他们不虚此行。
“但是他们很开心呐。”林克己感叹，随后便关注起翼鬼的目的地，似乎不是人潮，而是人迹稀少的雪山，便放下心来。
甘楠撇嘴道：“所以说搞不懂他们啊！被这么多人包围有什么可开心的！”
林克己说：“毕竟千里迢迢来这里，即使是失望也要假装不失望，不开心也得假装很开心，不然不是显得自己很蠢吗？”
“所以就是一群蠢货在假装自己不蠢吗哈哈哈哈，好好笑！”
虽然甘楠小姐这话似乎很刻薄，但林克己并不反对，也不认可，他心里真正的想法其实并没有说出来。
他看着地上的人幸福的笑容，也知道那笑容背后的含义。
翼鬼带着他们深入天下第一雪，进入观景台数万人的视野中。人们当然不会注意到他们拍下的与雪山的合照里，还有圣徒和使徒在天上飞。
翼鬼尖叫着撞到陡峭的雪坡中，激起一阵白浪与雪雾。
林克己与甘楠紧随其后，飞速下落，并一头闯入雪层中。
黄石跪在雪中栈道，对身边的轰动充耳不闻，只是安静地抱着怀中苍白的躯体，躯体的弹孔中没有流出一滴血。
翼鬼爬到黄石身前，双翼投下的巨大阴影将黄石笼罩其中。
黄石没有理它。
翼鬼深邃的眼睛凝望着跪在地上的那个渺小的老人，怀中的尸体似乎说明了一切。
“不是真的！”翼鬼粗糙的喉咙只能发出模糊的吼声，“不是真的！”
它不敢相信地连退几步。
它本想问，教授怀中的尸体是谁？是他的儿子吗？他真的要将他的儿子做成傀儡吗？“复活”这个项目真的只是意义在此吗？他们所做的这一切，真的高尚吗？
现在，它心里已经知道答案了，不需再问。
来雪渐市之后，他们所做的一切之恶，都以学术为名义，包装着伟大的光辉，因为恶行的前方是比太阳还要耀眼的目标——死者苏生。人类复活，这将改变世界的命运。
然而，这条路走到尽头，它才发现牵引着它犯下无数罪行的目标，就是如此可笑的渺小。
它们所做的恶行，真的只是纯粹的恶行。华丽的包装被剥开，露出了一具具尸体，肮脏得赤裸，高尚的大道褪去颜色，变成拥挤的停尸间，它们踩着尸体走过。
一切都失去了意义，只有赤裸的丑陋。
翼鬼浑身抽搐着，收起双翼将自身包裹，其中酝酿的是悲伤，亦或是怒火。
林克己和甘楠先后从雪坑中爬出，眼前的一幕匪夷所思，危险的气息将二人都震慑住了。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怒吼如同漫长的雷鸣，震得雪山都在颤抖。
双翼展开，露出的翼鬼赤身露体，肌肤的纹理化为鳞片，每一块都宛如红玉，头颅变形为干枯的龙头骨，骨中燃烧着地狱的火焰。
林克己瞪大眼睛，“这……真的是使徒吗？”
眼前的怪物，怎么看都像是恶魔本尊。
甘楠挠挠头，说：“没见过这样的。”
那翼鬼突然振翅一挥，便如火箭般直升长空，双翼划过的风热浪滚滚，融化了雪。
“它要去哪里？”甘楠仰头，看见翼鬼越升越高。
“不知道！”
锁链抽出，如飞剑直插天空，跟踪在翼鬼身后。
铿锵——钉头再次锚进使徒的后背。
林克己刚想攥住锁链升上天空，却被甘楠抓住。
“它要去哪里你都拿它没办法吧！”她皱眉喊道。
翼鬼在空中灵活至极，无法靠近。来时二人便已经领教过了。
“这种情况只有菲儿姐才能处理了。”
林克己急道，“那也不能让它跑了！”
锁链不断从手掌抽出，垂直朝上不断延伸，那翼鬼似乎始终没有改变方向。
林克己推开甘楠紧抓着他的手。
“你死了怎么办！”甘楠突然放声喊道，不像是担心，倒像是在责备。
林克己抬头望了望天，深呼一口气，再看向甘楠时，发现少女眼睛闪闪的。
她有双如湖一般静谧美好的眼睛。
“不会死的。”
说罢，他抓住锁链。
“嗬——”
巨大的拉扯力让他瞬间消失在甘楠眼前。
翼鬼浑身燃烧着，身后的锁链也被烧得通红。
锁链另一端，林克己顶着强风，艰难地睁开双眼，注视翼鬼消失在云层之上，然后不久，他也穿越了云层，来到更广阔的天空。
翼鬼还在向上飞行。
目标是正午的太阳。
这是它为自己所找的，新的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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