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悖逆
“徒儿，为师这便要开始远游了。”
“师父？我这是....您不是要助我渡过劫难吗？难道已经有了眉目？”
“与其说有眉目，倒不如说毫无头绪可言。所以，为师此行要去南海之外，找老王八小算得失，兴许另有洞天也犹未可知。”
“那我该如何应对这劫难？可需有所准备？”
“还是那句话，顺其自然方有始终。虽然不知那女娃娃的命格到底有何奇特之处，但你跟着她也算不赖，刚好能压你心中凶性....记住，顺其自然方有始终。”
“师父，我还有许多不解之处！师父！”
灯火昏黄，心安神宁，抬眼四顾沙场事，却见残阳入窗来；
软榻温暖，意聚识凝，低首思绪左右间，鼓乐原已奏凯旋。
罗雀缓缓坐到床边，手脚酥麻仍留阵阵，然筋骨血脉却已恢复如常，内力真气游走之间，好似连番战火从未近身一般。
“你总算醒了！要是再这么没来由地睡下去，咱恐怕就要插香问仙了....看来似乎无甚大碍，那就把这个喝了，暖暖肺腑。”医官端来一碗温润汤药，谨慎观察罗雀面相并无不妥之后，方才安心递到手边。
“战事收尾了？如今局面如何？”罗雀接过汤药一饮而尽，口中仍留甘甜。
“虽说伤亡惨重，但好歹还是赢了。砍了一万四千余名蛮狗，缴获战马近两千，不过辎重却是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马爷负伤多处正在休养，好在伤势较轻，宋家的毛头小子倒是生龙活虎，军使大人一行也安然无恙。”
医官停顿片刻，挥扇熄灭文火取下药炉，再倒出一碗放置冷却后，继续说道：
“方家那小子，这次险些丢了性命，好在时日走了大运，这才活了下来....据说此事颇为蹊跷，当时他想引火烧寨，却不料将自身也置于火场之中，但也不知为何，这天地忽然接起飓风，刚好将他卷入半空保了出来！这可算是一奇。”
“原来如此，不过既然保住性命，那便算万事大吉。”
“你倒是沉着，还是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不过，你又是为何晕厥昏睡？”
罗雀听后尴尬一笑，双眼似是而非地眨动几分，而后便以劳累为借口搪塞。
但实际上，此间原由自他醒觉之后，便已然是心如明镜。
当日，罗雀勇冠三军傲立岩岭之上，而尘土飞扬的厮杀战阵，早已变为大霖军马穷追猛打的屠戮乱局，尽管五越仍有人数优势，但军心却是彻底崩溃瓦解。
此消彼长之间，胜负已然不需多言。
可罗雀回望之时，只见五越安营扎寨之方位，忽然掀起一股迅猛盘旋、扶摇直上的龙卷飓风，转眼便将军寨化为残破断木，杂糅烈焰一并摧毁殆尽！
也正是那一刻，罗雀在迷离模糊的天云之间，隐约察觉一道无比熟悉的青色长影飞转连连，并在留下一丝掠空而过的风息之后，挺身直冲寰宇而去。
而罗雀的晕厥昏睡，也正是拜那缕无人知晓的微风所赐。
如今想来，那道龙卷便是救下方衡的重中之重。
“他老人家还是出手了....还说什么不喜人道。”罗雀微微一笑，喃喃自语。
“嗯？你方才说了什么吗？”医官再端汤药，递给罗雀安抚梦醒心神。
“没什么，只是庆幸而已....对了，军使大人现在何处？”罗雀再度饮尽汤药，转而起身扭转臂膀活动筋骨，出言问道。
“神龙见首不见尾，咱不过愚大夫一个，哪里会知晓那些？”
长街沸腾，欢沁雀跃，艰难困苦拔山涉，终见余晖迎日来；
巷弄昏暗，阴森可怖，战火连天鼓声休，浮沉权阵方开幕。
“兄弟，你还活着啊！这真是太好了！老天有眼啊！”惊讶欣喜作伴，兄弟相拥而泣，臂膀腿脚虽添新患，却不掩那心内感慨、万念重生。
“对不住，我....我没保住他....对不住啊，大嫂！”生离死别难免，亲友掩面摇首，此生不见只待来世，再去寻那漫山遍野，共赏百花。
不过，尽管与此间种种擦肩而过，别离之痛楚、团聚之希冀，皆难以在遮面穿行于人潮之中的英姿心上，留下哪怕半分驻足之念。
皆因眼下这静候于小巷之内的要务，只会令她接续蔓延心中狠辣意图。
“军使大人，下官恭候多时。”赵先生自影中走出，满目恭敬低首行礼。
“不必多礼，正事要紧....此事，你可知该如何自处？”韩霓一袭黑袍，似与阴影融为一体般深邃隐秘，而紧跟其后的卢教头，更是不怒自威、锋芒毕露。
“大人放心，下官知晓规矩。”赵先生笑面相应，递上一把铜匙“下官不知内有何人，亦不知所为何事，更不愿搅入乱局之中....故而，还望军使大人日后可赐下官粗鄙不敬之罪，以正视听。”
韩霓沉吟片刻，双指接下铜匙，侧首对卢教头吩咐道：
“萧关赵参军留难地方，责罚不敬不公之罪，你暂且记下，回府后下发军令....如此处置，赵先生才可放下心中包袱，是也不是？”
“军使大人慈悲仁善，下官感激不尽。”赵先生拱手作揖告别，随即立刻出巷而去，消失在人潮人海之内。
再三确认并无尾巴跟随后，卢教头接过铜匙开锁推门，手握剑柄侧身而立，直至韩霓迈入屋内后，方才谨慎收起周身剑意，缓步带门退入屋中。
而这并无掌灯的阴暗厅堂之中，正捆束着一道急促喘息的颤抖身影。
“久闻薛大人贤名，可今日初见，却没想是这般景象。”韩霓踱步近前，抬指拉下遮堵口目的布团，同时也卸去自身面帘，于姿颜之上露出一抹阴森诡笑。
“郡....郡主大人，您看您这是做什么？下官只是奉命前来相助啊~”薛大人僵硬赔笑，可眉宇之间流淌而出的，却尽是毛骨悚然之惊惧。
“多谢薛大人美意~韩霓这便还礼。”
话音刚落，韩霓突然抽出靴侧短匕，随即左指敲点哑穴，挥动锋刃将其右掌深深钉刺于木椅扶手之上，并当场割断小指在地！
薛大人剧痛钻心，咽喉口舌却如堕冰窟，震颤半晌愣是发不出分毫音声，只能任由韩霓不断摧残折磨，直至如同摄心魔音般的天籁，再度响起耳边。
“明人不说暗话，你又何必苦心遮掩？年年月月阿谀奉承，在我这儿可没什么说法....你且记住，回去告诉你家主子，若当真有要事相商，便让他数九寒天裸身徒步，三跪九叩亲自登门雪都。若是如此，本郡主或可赏光一见~”
待猛烈剧痛渐渐转为阵痛，韩霓方才解开穴道，令其缓上半口活气。
“我....我可是奉许知府之命行事！你们韩家....你们韩家独断专行，私下坑害朝廷命官！究竟意欲何为？！”薛大人言语钢强，心下却是畏惧不已。
韩霓低首附耳，将短匕拔出重抵其咽喉之上，而气声气语之间，更口出狂悖：
“朝廷？薛大人来过雪都吗？可知晓雪都家喻户晓之童谣？寒天出门去，恭请盛世来，只奉韩家翁....不知有皇爷！”
鄙夷天家之言不绝于耳，薛大人即便熊心豹胆，此刻也已是汗流浃背。
但此等大逆不道之行径，对于韩霓来说却似乎如家常便饭一般，理所应当。
“看来，薛大人冷静一些了，如此一来，我们便可以好好谈谈了~”
“师父？我这是....您不是要助我渡过劫难吗？难道已经有了眉目？”
“与其说有眉目，倒不如说毫无头绪可言。所以，为师此行要去南海之外，找老王八小算得失，兴许另有洞天也犹未可知。”
“那我该如何应对这劫难？可需有所准备？”
“还是那句话，顺其自然方有始终。虽然不知那女娃娃的命格到底有何奇特之处，但你跟着她也算不赖，刚好能压你心中凶性....记住，顺其自然方有始终。”
“师父，我还有许多不解之处！师父！”
灯火昏黄，心安神宁，抬眼四顾沙场事，却见残阳入窗来；
软榻温暖，意聚识凝，低首思绪左右间，鼓乐原已奏凯旋。
罗雀缓缓坐到床边，手脚酥麻仍留阵阵，然筋骨血脉却已恢复如常，内力真气游走之间，好似连番战火从未近身一般。
“你总算醒了！要是再这么没来由地睡下去，咱恐怕就要插香问仙了....看来似乎无甚大碍，那就把这个喝了，暖暖肺腑。”医官端来一碗温润汤药，谨慎观察罗雀面相并无不妥之后，方才安心递到手边。
“战事收尾了？如今局面如何？”罗雀接过汤药一饮而尽，口中仍留甘甜。
“虽说伤亡惨重，但好歹还是赢了。砍了一万四千余名蛮狗，缴获战马近两千，不过辎重却是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马爷负伤多处正在休养，好在伤势较轻，宋家的毛头小子倒是生龙活虎，军使大人一行也安然无恙。”
医官停顿片刻，挥扇熄灭文火取下药炉，再倒出一碗放置冷却后，继续说道：
“方家那小子，这次险些丢了性命，好在时日走了大运，这才活了下来....据说此事颇为蹊跷，当时他想引火烧寨，却不料将自身也置于火场之中，但也不知为何，这天地忽然接起飓风，刚好将他卷入半空保了出来！这可算是一奇。”
“原来如此，不过既然保住性命，那便算万事大吉。”
“你倒是沉着，还是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不过，你又是为何晕厥昏睡？”
罗雀听后尴尬一笑，双眼似是而非地眨动几分，而后便以劳累为借口搪塞。
但实际上，此间原由自他醒觉之后，便已然是心如明镜。
当日，罗雀勇冠三军傲立岩岭之上，而尘土飞扬的厮杀战阵，早已变为大霖军马穷追猛打的屠戮乱局，尽管五越仍有人数优势，但军心却是彻底崩溃瓦解。
此消彼长之间，胜负已然不需多言。
可罗雀回望之时，只见五越安营扎寨之方位，忽然掀起一股迅猛盘旋、扶摇直上的龙卷飓风，转眼便将军寨化为残破断木，杂糅烈焰一并摧毁殆尽！
也正是那一刻，罗雀在迷离模糊的天云之间，隐约察觉一道无比熟悉的青色长影飞转连连，并在留下一丝掠空而过的风息之后，挺身直冲寰宇而去。
而罗雀的晕厥昏睡，也正是拜那缕无人知晓的微风所赐。
如今想来，那道龙卷便是救下方衡的重中之重。
“他老人家还是出手了....还说什么不喜人道。”罗雀微微一笑，喃喃自语。
“嗯？你方才说了什么吗？”医官再端汤药，递给罗雀安抚梦醒心神。
“没什么，只是庆幸而已....对了，军使大人现在何处？”罗雀再度饮尽汤药，转而起身扭转臂膀活动筋骨，出言问道。
“神龙见首不见尾，咱不过愚大夫一个，哪里会知晓那些？”
长街沸腾，欢沁雀跃，艰难困苦拔山涉，终见余晖迎日来；
巷弄昏暗，阴森可怖，战火连天鼓声休，浮沉权阵方开幕。
“兄弟，你还活着啊！这真是太好了！老天有眼啊！”惊讶欣喜作伴，兄弟相拥而泣，臂膀腿脚虽添新患，却不掩那心内感慨、万念重生。
“对不住，我....我没保住他....对不住啊，大嫂！”生离死别难免，亲友掩面摇首，此生不见只待来世，再去寻那漫山遍野，共赏百花。
不过，尽管与此间种种擦肩而过，别离之痛楚、团聚之希冀，皆难以在遮面穿行于人潮之中的英姿心上，留下哪怕半分驻足之念。
皆因眼下这静候于小巷之内的要务，只会令她接续蔓延心中狠辣意图。
“军使大人，下官恭候多时。”赵先生自影中走出，满目恭敬低首行礼。
“不必多礼，正事要紧....此事，你可知该如何自处？”韩霓一袭黑袍，似与阴影融为一体般深邃隐秘，而紧跟其后的卢教头，更是不怒自威、锋芒毕露。
“大人放心，下官知晓规矩。”赵先生笑面相应，递上一把铜匙“下官不知内有何人，亦不知所为何事，更不愿搅入乱局之中....故而，还望军使大人日后可赐下官粗鄙不敬之罪，以正视听。”
韩霓沉吟片刻，双指接下铜匙，侧首对卢教头吩咐道：
“萧关赵参军留难地方，责罚不敬不公之罪，你暂且记下，回府后下发军令....如此处置，赵先生才可放下心中包袱，是也不是？”
“军使大人慈悲仁善，下官感激不尽。”赵先生拱手作揖告别，随即立刻出巷而去，消失在人潮人海之内。
再三确认并无尾巴跟随后，卢教头接过铜匙开锁推门，手握剑柄侧身而立，直至韩霓迈入屋内后，方才谨慎收起周身剑意，缓步带门退入屋中。
而这并无掌灯的阴暗厅堂之中，正捆束着一道急促喘息的颤抖身影。
“久闻薛大人贤名，可今日初见，却没想是这般景象。”韩霓踱步近前，抬指拉下遮堵口目的布团，同时也卸去自身面帘，于姿颜之上露出一抹阴森诡笑。
“郡....郡主大人，您看您这是做什么？下官只是奉命前来相助啊~”薛大人僵硬赔笑，可眉宇之间流淌而出的，却尽是毛骨悚然之惊惧。
“多谢薛大人美意~韩霓这便还礼。”
话音刚落，韩霓突然抽出靴侧短匕，随即左指敲点哑穴，挥动锋刃将其右掌深深钉刺于木椅扶手之上，并当场割断小指在地！
薛大人剧痛钻心，咽喉口舌却如堕冰窟，震颤半晌愣是发不出分毫音声，只能任由韩霓不断摧残折磨，直至如同摄心魔音般的天籁，再度响起耳边。
“明人不说暗话，你又何必苦心遮掩？年年月月阿谀奉承，在我这儿可没什么说法....你且记住，回去告诉你家主子，若当真有要事相商，便让他数九寒天裸身徒步，三跪九叩亲自登门雪都。若是如此，本郡主或可赏光一见~”
待猛烈剧痛渐渐转为阵痛，韩霓方才解开穴道，令其缓上半口活气。
“我....我可是奉许知府之命行事！你们韩家....你们韩家独断专行，私下坑害朝廷命官！究竟意欲何为？！”薛大人言语钢强，心下却是畏惧不已。
韩霓低首附耳，将短匕拔出重抵其咽喉之上，而气声气语之间，更口出狂悖：
“朝廷？薛大人来过雪都吗？可知晓雪都家喻户晓之童谣？寒天出门去，恭请盛世来，只奉韩家翁....不知有皇爷！”
鄙夷天家之言不绝于耳，薛大人即便熊心豹胆，此刻也已是汗流浃背。
但此等大逆不道之行径，对于韩霓来说却似乎如家常便饭一般，理所应当。
“看来，薛大人冷静一些了，如此一来，我们便可以好好谈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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