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孟颜愣了下，心里暗暗懊恼，若是早知道秦小姐会来，自己这次便不回来了，但面上又不敢表露半分，忙欢喜道：“雁芙姐姐来了，太好了！”傅州辰也没想到秦雁芙会来，只不动声色地吩咐道：“知道了，安排下客房吧。”临渊刚想领命告退，孟颜突然想起什么，打断道：“师父，不然让雁芙姐姐住望月阁吧。我行李不多，临渊，麻烦等下帮我拿到客房就行。”临渊一惊，不知孟颜此举何意，但又不敢不应答，只得抬头求助傅州辰：“主公，您看…”傅州辰自然也不明白孟颜何出此言，转头看着她等一个解释。孟颜被盯的有些不自在，但又不能说晚碧告知自己的那些话，故而斟酌道：“我后日便打算回青城了，往后回来的机会也不是很多，雁芙姐姐常来，还是让她住那里比较合适。”孟颜原本打算过几日再走，既然秦雁芙来了，自然没有多留下来的道理，这才修改了计划。傅州辰闻言，都要被这一番言论气笑了，什么叫做秦雁芙常来而她回来的机会不多，这丫头一天到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几乎用训斥的语气道：“莫要说这些胡话！你是主，她是客，再热情好客也要有个限度。临渊，按我说的办。”临渊如遇大赦，忙行礼告退。孟颜也被搞的稀里糊涂，依照晚碧所说，师父明明想让秦小姐住望月阁，可为何如今又不答应，莫非二人闹了什么矛盾？

    “傅大哥，我不请自来，你不会怪我吧？”秦雁芙嘴角噙着笑意，一双美目秋波流转，款款地向傅州辰走来，她今日身着鹅黄色薄纱芙蓉裙，头戴玉兰珠花步摇，肤若凝脂，纤腰婀娜，光是往那儿一站，周围的一切顿时黯然失色。秦雁芙今日的装扮倒是与一身白衣的傅州辰甚为相配，俩人站在一起，真是对天造地设的神仙璧人。“客气了，随时欢迎。”傅州辰淡淡地说道。秦雁芙瞧着傅州辰，只见她日思夜想的人脸上并无期待中的喜色，不免隐隐有点失望。“雁芙姐姐！”孟颜等二人言毕，忙走上前向秦雁芙打招呼。“孟颜？你回来啦？”秦雁芙听到熟悉的声音，方才察觉傅州辰身后站的女子竟是孟颜，一别快两年，记忆中的小姑娘已经褪去了之前的青涩，细看眉眼间多了几分女子的柔美，不过瞧着一身打扮与以往很是不同，过于朴素了些。秦雁芙与孟颜素来关系颇好，自是又一番寒暄。

    秦雁芙刚打算再跟傅州辰多说几句，只见风畔匆匆赶来，站在门外候着，似有什么急事。“颜儿，为师还有点事情，你要好生招待下客人，若有什么需要，直接找金伯。”傅州辰仔细吩咐了孟颜一番，而后朝秦雁芙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秦雁芙忙回了一个笑容，可还没等她说些什么，傅州辰早已离开，秦雁芙望着那修长的背影，良久不舍收回眼神。孟颜站在一旁，将秦雁芙的一举一动看的清清楚楚。若说一年多以前孟颜对男女之情还懵懵懂懂，可现在的她自是能够感同身受，情根深重莫过于此。

    “我不知道你这次回来，也没给你准备什么礼物。”秦雁芙回过神来，拉着孟颜的手坐下：“不过前段时间刚好得了副珊瑚手串，你要不嫌弃，就戴着玩玩。”“不用…”孟颜刚想拒绝，却见秦雁芙已吩咐侍女扶桑取了过来，只见她打开一个小巧的镂空雕花木盒，取出手串帮孟颜戴上。秦雁芙所言非虚，这幅手串不但色泽艳丽，而且大小均匀，质地莹润，一看便是难得的珍品。孟颜皮肤本来就很白，戴上去竟是难得的相配，仿佛是给她量身定做一般，连秦雁芙都忍不住连连夸赞。孟颜有点不好意思，往年秦雁芙每次来无月山庄，都会给她带大大小小的礼物，之前她也会拿师父给她的东西作为回赠，可这次秦雁芙又送她这么一副手串，她真不知道如何了却了这番人情。秦雁芙看出孟颜仍有拒意：“孟颜，我把你当亲妹妹般看待，不过一副手串而已，莫要拒了姐姐的一番心意。”秦雁芙话已至此，孟颜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道谢收下。

    眼看外面的雨已经停了，秦雁芙提议出门透透气，孟颜欣然应允。两人并未让侍女跟着，径直往后山方向走去。

    “听说你去了青城江家，怎么样，可还好吗？”秦雁芙特意避开师徒二人闹矛盾一事，只问了孟颜的境况。孟颜自是把在江家的见闻如数告知，只不过并未过多提及裴彦，而对她与师父二人的十年之约，既然秦雁芙知晓，她也并不避讳提及。秦雁芙其实隐约猜到孟颜是为了这件事情跟傅州辰置气，只得宽慰道：“你师父向来对你颇为疼爱，当年那十年之约不过是说说罢了。”时至今日，孟颜已经放下了，她望着秦雁芙一脸关切的神情，心里的暖意蔓延开来，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孟颜停下来，看着秦雁芙认真地说道：“雁芙姐姐，这件事情是我不对，你放心，我不会再跟师父怄气了。”秦雁芙闻言，自是很是欣慰：“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对于这个问题，孟颜如今已经有了答案，故而并未多加思索：“青城挺好的，我也已经习惯了，如果可以的话，应该会留在江家做事吧。”秦雁芙没料到孟颜回答的这么干脆，遂问道：“那傅大哥知道吗？”孟颜眼神闪烁了下，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来：“师父没问，我也没提。不过想来他是会答应的，我一个女儿家，将来总归是要嫁人的，总不能一直呆在这里，对吧？”秦雁芙点点头，既然孟颜已经想的如此长远，那定已经是下了决心的，自己也不便多加干涉，只道孟颜若在江家遇到什么难处，可随时找她。

    俩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后山的瀑布附近。虽刚下过一场雨，天依旧阴沉得厉害，黑压压的乌云成片成片地悬在半空中，似是要吞噬一切。银白色的玉带从山间飞泻而下，哗哗的水流声比以往湍急了许多。孟颜抬头看看这山雨欲来的景象，倒是与记忆中的往事重合，她记得有一年，也是初夏暴雨前夕，她贪玩独自偷偷跑到后山，结果淋了好大一场雨，最后是师父将她抱回去的，自那以后，半夏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往事如烟，后山还是当年那个样子，而她也已经长大成人。想来这世间纵有人有万贯家财，却未能阻止这时光飞逝。

    秦雁芙看着孟颜，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对了，之前说帮你物色青年才俊的，我多方打听，已经有了个不错的人选，是姑苏榭崇阁的少阁主谢千扬，他相貌不凡，为人也端正。”秦雁芙顿了顿：“榭崇阁虽说远不及无月山庄，但在姑苏势力仅次于秦家，将来你若嫁过去了他们定不敢怠慢了你。不知你可愿意一见？”孟颜听了不由红了脸，只不过她既早已对裴彦倾心，自是不会考虑其他男子，她摇摇头：“谢谢雁芙姐姐好意，我还未从江家结业，现在暂时还没有这方面的想法。”秦雁芙只当她羞涩，便笑着说道：“不急，你好好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