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对呀，不行吗？”小D歪着脑袋看着我笑着问道。
“这还真不行，你家虽然大，能住得下我们，但是我们不能去住，这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了，说给不明真相的人听，以讹传讹那就不好了。”我还是担心住在她家会给我们彼此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人正不怕影子斜，只要行得正，坐得端，我问心无愧，才不怕什么流言飞语呢？再说了我的东西愿意给谁就给谁，我的房子愿意让谁住就让谁住，那些搬弄是非的小人管得着吗？你不用怕那些无事生非的小人，红眼病得习惯了，就见不得别人过得比自己好，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要是她们能吃得着比谁都跑得，比谁都快吃得多，比谁都吃得欢实。”小D对流言蜚语不屑一顾并对那种搬弄是非的行为极度鄙视。
“这不是人家管不管得着的事，这关系到一个人的名声问题，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舌根底下压死人，唾沫星子淹死人，你不在乎，我在乎，你对我们的好我心领了，我不能让人戳我们的脊梁骨。”我坚持着我的立场说。
“你真想回你的家吗？你真想看见老A吗？你还想回忆起以前那些让你不开心的事吗？你这些天的闷闷不乐我和小A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我们现在都这样了，还不知道能活多久呢？我还在乎别人的看法，他们爱怎么看就怎么看，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关我屁事！我要过我自己想过的生活，我要我爱的人每天都快快乐乐的，其他人我管得着他是谁吗？我的事轮得着他们管吗？真是的，都这样了，还在乎这在乎那，谁真的在乎我们的死活，除了真正爱我们的人，别人会在乎？你想多了，过自己的日子，过好自己的日子，让自己过好日子，过开开心心的好日子，想看我们笑话的人比想让我们活得好的人多多，你在乎得过来吗？”小D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高，像是要跟人吵架似的。
“你别急呀，你听我说哈，话是没错，但是我们真的不能住你那儿，人言可畏，这不是开玩笑的，我不想让你因为我们而受到别人言语上的污蔑，你是生意人，名誉对你来说很重要的。”我担心她的名誉受损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又不好说，我也怕别人说我们趁火打劫想霸占她家产。
“你想多了，这世上，实惠和虚名之间，有多少人会选择华而不实的虚名，都是冲着实惠去的，尤其是做生意的人，无利不起早，讲的是利益关系，谁给的利益大就跟谁合着，你以为别人是冲着我的人品来的？”她看着我越说情绪越亢奋。
“你别激动，我们的身体最好保持相对稳定的情绪才行，你看你这急得，深吸一口气好不好，你冷静一下哈，你那里不光环境好，吃住也好，还有专门的人负责衣食起居，我当然愿意去，但是你想过没有，如果我们真搬到你家去住，我是住舒服了，但是我不能不为我儿子的将来想呀，你想呀，如果我们去你那里住了，对我没多大影响，就算有人说三道四的，就像你说的，我都这样了，能活几天呐，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关我屁事，可是我不能只顾我自己享受了，不管我儿子的以后呀，他还年轻，路还长着呢，我不希望他被人说三道四有损他的人格形象呀，名声对我们来说也许不重要，但对他这个刚踏入社会的小年轻来说是很非常重要的，我不去，不是仅仅考虑你，也得考虑我儿子，所们我们的真的不能去，你明白吗？”我看着小D非常坦诚地说出了我心里最开始不愿意说的话。
“行，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说得对，我们不能只考虑自己，还得为孩子的将来考虑考虑，你不去我那里可以，你也不能回家，你明明不想回去，为什么非得委屈自己呢？那就去住我们公司的员工福利房，这样人也不用回那个让你伤心的家，又可以名正言顺的住，而且，房子离公司也不远，小A上班也方便，这样总可以了吧！”小D怕我回家受委屈，见我又不愿意去她家，就折衷了一下，让我和儿子去住她公司的福利房。
“那好吧，谢谢你哈！小D，你对我这么好，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了？”我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感谢她才好，真是欠她的只有下辈子才能还了。
“只要不以身相许怎么感谢都行，我都接受的。”她笑道，停了一下又说：“那边房子里倒是家具都是齐全的，就差些床上用品和一些日常生活用品，这些呢需要你们自己亲自去买了，因为我也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颜色什么款式，我怕到时我买的又不合你心意住着不舒服。”小D笑着说。
“我有那么不识好歹呀？”我拍了一下她笑了起来。
“有！你看看你妈，刚才才说她识好歹呢，话还没落音，她就上手打上了，你也不管管你妈，这么下去还了得呀。”她笑着看着儿子说。
“你都不敢管的人，叫我管，这不让我往枪口上撞呀，你们俩的事，千万别拉上我，我脑子不好使，怕越帮越忙，还是你们自己处理比较好。”儿子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双手插在裤兜里笑着对我们说。
“姐姐，所以说呀，孩子还是自己的好，你看你儿子，只要你不吃亏，他就装聋作哑的，你一有屁大点事儿，他就急，就上火。”小D开着玩笑说。
“你要觉得他好，我就送给你了，好不？免得你一天到晚就拿我儿子跟我说事。”我也开着玩笑说。
“真的，我当真了哟！”小D开心地笑着说。
“唉——唉——，打住打住，你们说你们的，别拿我开涮呀，我是无辜的，我可不想受伤害哈。”儿子恰到好处地笑着把这个话题给岔开了。
“你这么乖又这么能干，我们哪舍得让你受伤害哟。”小D笑道。
“我想你们也舍不得。”我们都开心地笑了。
这下我就没什么后顾之忧了，这得感谢小D对我和儿子的偏爱了，她对我的好，我这辈子怕是还不上了，下辈子如果还能遇上......“你又在想什么呢？”小D看着陷入沉思的我问。
“没什么？我在想，我出院了，能为你做点什么，才能报答你对我的好呀！”我笑着调侃道。
“把你的身体养好，天天开开心心地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你这人呀，成天就知道想些有的没的尽是些没有用的事，你看我需要你的报答吗？真是的，我对你好只是我们投缘，谈得来，人与人就是这样的，投缘很重要的，你这把年纪了难道还不明白？”她睁大眼睛像个孩子似的有些好奇地看着我问。
我们正聊着天呢，就听见隔壁房里传来一阵骚动，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只听见那边的护理好像在给病人家属打电话，屋里听不太清楚，大概意思是病人不行了，医生正在抢救，要家属尽快到医院来。
好奇心让我走到他们那边想去看看，正好房间的门没有关，从门外只能看见里面的医护人员忙碌的身影，忙了一阵，很快就放弃了，家属来得也快，在医生离开之前赶到了，他们虽然风尘仆仆的就是没有半点焦急和失去亲人的伤痛，护理已通知停尸房的人来运走，“妈，有什么好看的，快进来！”儿子不想我去看，怕我到时又伤心瞎想。
“哦。”我回到房里，关上门，说：“真奇怪，那家人怎么一点都不伤心呢？”
“伤什么心呀？他在这儿都住了一两年了，老病号了，要是普通人恐怕连骨头都没有了，你见过他的家人来看过他没有嘛？都是护理在看护，家里人管都没管过，听说身上都烂完了，味道大得很，护理见家里人不管，她也懒得管，除了护士给他换药钱外，没人动他的身体。”看上去，小D好像很了解这家人似的，对病人很同情，但又很无奈地说。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的？好像你进去过一样。”我好奇地问。
“以前进去过几次，在你还没来这里住院之前我听到他痛苦地呻吟时进去看过他，之后，我也没再去看过了，实在是太惨了，不忍心看下去，看了自己都会心痛，他原来是那好那么精神要强且能干的人，可一旦生了病不能动了，就什么也不是了，不仅外人避而远之，就连自己的家人也是要嫌弃的，如果不是他的高工资，不知道他的晚景有多惨呢？唉，好人命不长，想当初他风光的时候多少人偷寒送暖的，那时候，他门前可是车水马龙络绎不绝的，现在你们看看，除了他那姗姗来迟连最后一面也没见着的家人外，什么人都没有，手中没权利了，谁还理他呀，门可罗雀冷冷清清的真是可怜呀！以前在他面前点头哈腰摇头摆尾的阿谀逢迎投其所好的人都到新税务局的局长那里甜嘴蜜舌去了。”
“他是什么病呀？他的家人那么嫌弃他。”我好奇地问小D。
“皮肤癌，刚住进来时人还能自理，慢慢的人就不行了，在他还能动人还清醒的时候我去看过他，因为他为人总的来说还不错，后来我也去看过，但他浑身上下裹着沙布，很是痛苦，听说一身的皮肤没有一块是完好的，痛得连说话都说不太清楚，他想死，可家人不让他死，因为高额的工资，一直用药物把命给吊着，就那么生不如死的活着，唉，这下他终于如愿以偿了，死了，也就解脱了，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大概只有病人自己才知道吧，别人，甚至他的家人为了钱都在想方设法的让他尽量长的活着，没有人在乎他的想法，更没人关注他痛苦，人就是这样，只要利益足够大的时候，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出卖的。”小D惨然地说着，眼里闪着泪花。
“他的父母老婆儿女对他难道没有一点情分吗？怎么能那么狠心呀？来看都不看一眼？”我听了很是同情这位小D口中的好人，气愤难平地问。
“其实这也不能全怪他的家人冷漠无情，而是来了也没办法，还影响心情，他们来了能看他什么呢？整个人都被沙布严严实实地裹着，除了五官外，什么也看不到，连脸都是包裹完了的，来了除了听到他不绝于耳的惨不忍听的呻吟外，什么也不能做，还让自己难受，久了，也就不来了，知道他还活着就好。”小D理解他的家人的苦处，所以也没有过多的指责，谁不想自己的家人好好的活着呢，就算生病了，也想让他活着，那怕是多活一分一秒也是好的，这种想法这种感受在我父亲得食道癌的最后时光里，他也说了所有癌症病人到最后痛苦得难以忍受的时候都会说的一句话，“让我死了吧！”可作为女儿的我，虽然知道他的痛苦，但真的不知道他到底有多痛，只是自私的认为让他活着就好，这是一种多么残酷冷漠而自私的爱，只考虑到自己的情感需要，却忽略漠视了他的真实痛苦。
到目前为止没有哪一种痛苦是外人可以真正的能感同身受的，除了正在被痛苦折磨的病人本人知道外，谁也无法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蚀骨之痛，一种可以让人放弃活下去的勇气去求死，这种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是每个癌症病人走向死亡的必经之路，到目前为止，没有没有痛苦就可以死去的癌症病人，现在对癌症到最后都是痛死的这一点是大家都公认的，任何人对这种痛都束手无策，只能任它肆虐直到死亡。
癌症之所以让人谈癌色变，除了它会要人命外，更多的是对生命尽头的痛苦的恐惧心理，人从懂事开始就知道会死亡，但谁都不怕死亡，都知道人的生老病死都是一个正常的自然过程，都能坦然接受，唯有癌症，人们是难以接受。
我现在得了肺癌，同样怕的不是我什么时候会死，而是怕我到时会被怎样的痛折磨死，因为癌症是身体营养耗尽器官衰竭而死，我清楚地看着自己一步步走向生命终点，在这痛苦而恐惧的过程中我无法找到能听懂我心声的人。我和小D都是同样的癌症，有同样的恐惧，但我们不想把负面的情绪带给对方，所以我们都是以快乐的一面想给对方活下去的力量和勇气。癌症病人活下去是需要极大的勇气，乐观的态度决定一切！
“这还真不行，你家虽然大，能住得下我们，但是我们不能去住，这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了，说给不明真相的人听，以讹传讹那就不好了。”我还是担心住在她家会给我们彼此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人正不怕影子斜，只要行得正，坐得端，我问心无愧，才不怕什么流言飞语呢？再说了我的东西愿意给谁就给谁，我的房子愿意让谁住就让谁住，那些搬弄是非的小人管得着吗？你不用怕那些无事生非的小人，红眼病得习惯了，就见不得别人过得比自己好，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要是她们能吃得着比谁都跑得，比谁都快吃得多，比谁都吃得欢实。”小D对流言蜚语不屑一顾并对那种搬弄是非的行为极度鄙视。
“这不是人家管不管得着的事，这关系到一个人的名声问题，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舌根底下压死人，唾沫星子淹死人，你不在乎，我在乎，你对我们的好我心领了，我不能让人戳我们的脊梁骨。”我坚持着我的立场说。
“你真想回你的家吗？你真想看见老A吗？你还想回忆起以前那些让你不开心的事吗？你这些天的闷闷不乐我和小A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我们现在都这样了，还不知道能活多久呢？我还在乎别人的看法，他们爱怎么看就怎么看，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关我屁事！我要过我自己想过的生活，我要我爱的人每天都快快乐乐的，其他人我管得着他是谁吗？我的事轮得着他们管吗？真是的，都这样了，还在乎这在乎那，谁真的在乎我们的死活，除了真正爱我们的人，别人会在乎？你想多了，过自己的日子，过好自己的日子，让自己过好日子，过开开心心的好日子，想看我们笑话的人比想让我们活得好的人多多，你在乎得过来吗？”小D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高，像是要跟人吵架似的。
“你别急呀，你听我说哈，话是没错，但是我们真的不能住你那儿，人言可畏，这不是开玩笑的，我不想让你因为我们而受到别人言语上的污蔑，你是生意人，名誉对你来说很重要的。”我担心她的名誉受损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又不好说，我也怕别人说我们趁火打劫想霸占她家产。
“你想多了，这世上，实惠和虚名之间，有多少人会选择华而不实的虚名，都是冲着实惠去的，尤其是做生意的人，无利不起早，讲的是利益关系，谁给的利益大就跟谁合着，你以为别人是冲着我的人品来的？”她看着我越说情绪越亢奋。
“你别激动，我们的身体最好保持相对稳定的情绪才行，你看你这急得，深吸一口气好不好，你冷静一下哈，你那里不光环境好，吃住也好，还有专门的人负责衣食起居，我当然愿意去，但是你想过没有，如果我们真搬到你家去住，我是住舒服了，但是我不能不为我儿子的将来想呀，你想呀，如果我们去你那里住了，对我没多大影响，就算有人说三道四的，就像你说的，我都这样了，能活几天呐，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关我屁事，可是我不能只顾我自己享受了，不管我儿子的以后呀，他还年轻，路还长着呢，我不希望他被人说三道四有损他的人格形象呀，名声对我们来说也许不重要，但对他这个刚踏入社会的小年轻来说是很非常重要的，我不去，不是仅仅考虑你，也得考虑我儿子，所们我们的真的不能去，你明白吗？”我看着小D非常坦诚地说出了我心里最开始不愿意说的话。
“行，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说得对，我们不能只考虑自己，还得为孩子的将来考虑考虑，你不去我那里可以，你也不能回家，你明明不想回去，为什么非得委屈自己呢？那就去住我们公司的员工福利房，这样人也不用回那个让你伤心的家，又可以名正言顺的住，而且，房子离公司也不远，小A上班也方便，这样总可以了吧！”小D怕我回家受委屈，见我又不愿意去她家，就折衷了一下，让我和儿子去住她公司的福利房。
“那好吧，谢谢你哈！小D，你对我这么好，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了？”我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感谢她才好，真是欠她的只有下辈子才能还了。
“只要不以身相许怎么感谢都行，我都接受的。”她笑道，停了一下又说：“那边房子里倒是家具都是齐全的，就差些床上用品和一些日常生活用品，这些呢需要你们自己亲自去买了，因为我也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颜色什么款式，我怕到时我买的又不合你心意住着不舒服。”小D笑着说。
“我有那么不识好歹呀？”我拍了一下她笑了起来。
“有！你看看你妈，刚才才说她识好歹呢，话还没落音，她就上手打上了，你也不管管你妈，这么下去还了得呀。”她笑着看着儿子说。
“你都不敢管的人，叫我管，这不让我往枪口上撞呀，你们俩的事，千万别拉上我，我脑子不好使，怕越帮越忙，还是你们自己处理比较好。”儿子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双手插在裤兜里笑着对我们说。
“姐姐，所以说呀，孩子还是自己的好，你看你儿子，只要你不吃亏，他就装聋作哑的，你一有屁大点事儿，他就急，就上火。”小D开着玩笑说。
“你要觉得他好，我就送给你了，好不？免得你一天到晚就拿我儿子跟我说事。”我也开着玩笑说。
“真的，我当真了哟！”小D开心地笑着说。
“唉——唉——，打住打住，你们说你们的，别拿我开涮呀，我是无辜的，我可不想受伤害哈。”儿子恰到好处地笑着把这个话题给岔开了。
“你这么乖又这么能干，我们哪舍得让你受伤害哟。”小D笑道。
“我想你们也舍不得。”我们都开心地笑了。
这下我就没什么后顾之忧了，这得感谢小D对我和儿子的偏爱了，她对我的好，我这辈子怕是还不上了，下辈子如果还能遇上......“你又在想什么呢？”小D看着陷入沉思的我问。
“没什么？我在想，我出院了，能为你做点什么，才能报答你对我的好呀！”我笑着调侃道。
“把你的身体养好，天天开开心心地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你这人呀，成天就知道想些有的没的尽是些没有用的事，你看我需要你的报答吗？真是的，我对你好只是我们投缘，谈得来，人与人就是这样的，投缘很重要的，你这把年纪了难道还不明白？”她睁大眼睛像个孩子似的有些好奇地看着我问。
我们正聊着天呢，就听见隔壁房里传来一阵骚动，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只听见那边的护理好像在给病人家属打电话，屋里听不太清楚，大概意思是病人不行了，医生正在抢救，要家属尽快到医院来。
好奇心让我走到他们那边想去看看，正好房间的门没有关，从门外只能看见里面的医护人员忙碌的身影，忙了一阵，很快就放弃了，家属来得也快，在医生离开之前赶到了，他们虽然风尘仆仆的就是没有半点焦急和失去亲人的伤痛，护理已通知停尸房的人来运走，“妈，有什么好看的，快进来！”儿子不想我去看，怕我到时又伤心瞎想。
“哦。”我回到房里，关上门，说：“真奇怪，那家人怎么一点都不伤心呢？”
“伤什么心呀？他在这儿都住了一两年了，老病号了，要是普通人恐怕连骨头都没有了，你见过他的家人来看过他没有嘛？都是护理在看护，家里人管都没管过，听说身上都烂完了，味道大得很，护理见家里人不管，她也懒得管，除了护士给他换药钱外，没人动他的身体。”看上去，小D好像很了解这家人似的，对病人很同情，但又很无奈地说。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的？好像你进去过一样。”我好奇地问。
“以前进去过几次，在你还没来这里住院之前我听到他痛苦地呻吟时进去看过他，之后，我也没再去看过了，实在是太惨了，不忍心看下去，看了自己都会心痛，他原来是那好那么精神要强且能干的人，可一旦生了病不能动了，就什么也不是了，不仅外人避而远之，就连自己的家人也是要嫌弃的，如果不是他的高工资，不知道他的晚景有多惨呢？唉，好人命不长，想当初他风光的时候多少人偷寒送暖的，那时候，他门前可是车水马龙络绎不绝的，现在你们看看，除了他那姗姗来迟连最后一面也没见着的家人外，什么人都没有，手中没权利了，谁还理他呀，门可罗雀冷冷清清的真是可怜呀！以前在他面前点头哈腰摇头摆尾的阿谀逢迎投其所好的人都到新税务局的局长那里甜嘴蜜舌去了。”
“他是什么病呀？他的家人那么嫌弃他。”我好奇地问小D。
“皮肤癌，刚住进来时人还能自理，慢慢的人就不行了，在他还能动人还清醒的时候我去看过他，因为他为人总的来说还不错，后来我也去看过，但他浑身上下裹着沙布，很是痛苦，听说一身的皮肤没有一块是完好的，痛得连说话都说不太清楚，他想死，可家人不让他死，因为高额的工资，一直用药物把命给吊着，就那么生不如死的活着，唉，这下他终于如愿以偿了，死了，也就解脱了，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大概只有病人自己才知道吧，别人，甚至他的家人为了钱都在想方设法的让他尽量长的活着，没有人在乎他的想法，更没人关注他痛苦，人就是这样，只要利益足够大的时候，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出卖的。”小D惨然地说着，眼里闪着泪花。
“他的父母老婆儿女对他难道没有一点情分吗？怎么能那么狠心呀？来看都不看一眼？”我听了很是同情这位小D口中的好人，气愤难平地问。
“其实这也不能全怪他的家人冷漠无情，而是来了也没办法，还影响心情，他们来了能看他什么呢？整个人都被沙布严严实实地裹着，除了五官外，什么也看不到，连脸都是包裹完了的，来了除了听到他不绝于耳的惨不忍听的呻吟外，什么也不能做，还让自己难受，久了，也就不来了，知道他还活着就好。”小D理解他的家人的苦处，所以也没有过多的指责，谁不想自己的家人好好的活着呢，就算生病了，也想让他活着，那怕是多活一分一秒也是好的，这种想法这种感受在我父亲得食道癌的最后时光里，他也说了所有癌症病人到最后痛苦得难以忍受的时候都会说的一句话，“让我死了吧！”可作为女儿的我，虽然知道他的痛苦，但真的不知道他到底有多痛，只是自私的认为让他活着就好，这是一种多么残酷冷漠而自私的爱，只考虑到自己的情感需要，却忽略漠视了他的真实痛苦。
到目前为止没有哪一种痛苦是外人可以真正的能感同身受的，除了正在被痛苦折磨的病人本人知道外，谁也无法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蚀骨之痛，一种可以让人放弃活下去的勇气去求死，这种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是每个癌症病人走向死亡的必经之路，到目前为止，没有没有痛苦就可以死去的癌症病人，现在对癌症到最后都是痛死的这一点是大家都公认的，任何人对这种痛都束手无策，只能任它肆虐直到死亡。
癌症之所以让人谈癌色变，除了它会要人命外，更多的是对生命尽头的痛苦的恐惧心理，人从懂事开始就知道会死亡，但谁都不怕死亡，都知道人的生老病死都是一个正常的自然过程，都能坦然接受，唯有癌症，人们是难以接受。
我现在得了肺癌，同样怕的不是我什么时候会死，而是怕我到时会被怎样的痛折磨死，因为癌症是身体营养耗尽器官衰竭而死，我清楚地看着自己一步步走向生命终点，在这痛苦而恐惧的过程中我无法找到能听懂我心声的人。我和小D都是同样的癌症，有同样的恐惧，但我们不想把负面的情绪带给对方，所以我们都是以快乐的一面想给对方活下去的力量和勇气。癌症病人活下去是需要极大的勇气，乐观的态度决定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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