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我刚输完液体，护士一取完针，医生就推着床旁彩超机过来了，他把床帘用力一拉，就把17床和我隔离开了，我们都有了自己的独立空间，只是这独立空间马上就变成了彩超室，医生让侄儿把他坐的椅子让出来，让我从床上起来面对椅背骑坐在椅子上，然后双手叠放在椅背上，额头放在手背上，背部像弯弓一样弓着，我做好了医生打彩超需要的正确姿势后，他让我一直保持这个姿势不要动，又吩咐侄儿帮我把后背的衣服扶着，他开始给我检查，然后我感觉彩超的探头在我背上轻轻地滑动着，冰凉的感觉差点让我打个寒战，我不知道是我害怕还是真的冷，我感到身体在轻微的颤抖，医生也感觉到了我的抖动，安慰我说：“你别怕，放松点，我现在只是给你定个位，你不用紧张的。”
“我不怕，只是有点冷。”我颤抖着声音说。
“你想点别的，别老是想我这儿的事，你想想你最喜欢的衣服鞋子？想想你最喜欢吃的东西是什么味道？想想你能想到的你感兴趣的事。”医生一边说一边做着检查。
我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我觉得现在没有什么东西值得我喜欢，也没有什么好吃的东西能引起我的食欲，现在我觉得穿什么衣服都无所谓了，就连以前我最喜欢买的包包和鞋子也不能让我提起兴趣，我突然发现癌症把我所有的兴趣爱好喜怒哀乐都杀死了，除了恐惧我已一无所有。
“你控制一下你的身体，尽量别抖，我现在准备给你穿刺抽积液，这是一个很小的手术，我要给你打局麻，只有一点痛，时间很快，一会就好了，你如果不能控制你的身体的抖动的话，我们只能给你做全麻，你想你全麻手术才多久呀，这又来全麻，对你的身体还是有影响的，你想想你要哪种呀，现在你跟着我做深呼吸，听我的口令做，好吗？”医生像哄孩子一样对说。
“好。”我轻轻的回答，但心里还是很害怕。
“吸气——呼气——吸——呼——吸——呼——吸——呼——”我跟着医生的口令做着深呼吸，直到达到医生做手术的要求才停止。
“像刚才那样，放松，把额头放在手背上，背部弓起，对，就这样保持别动，一会就好，有一点痛。”医生一边拿他做手术要用的东西，一边提醒我别再动了。
“好的，我知道了。”说完我就趴在椅背上保持着医生要求的姿势不敢动一下，哪怕是抖一下也不行。
“现在开始做手术了，你要保持清醒，随时回答我的问题。”医生小声地对我说，那声音太小了，如果不注意听，根本就不知道他说的什么。
“好。”我回答道。
“现在我打麻药了，痛吗？”他一边打麻药一边问我。
“嗯，有点痛。”我说，背部打针的地方因打麻药传来一阵胀痛感。
“麻药打完了。”医生说。
我没有回话，因为他没问我，对我而言这不过是一个陈述句，我是不需要回答的，他又对我说了一遍，“病人，麻药打完了，你知道吗？我每说的一句话，你都需要回答我知道不？”
“我知道了。”我说。
“我刚才说的什么？”医生不厌其烦地问我。
“你说你打完麻药了，要我回答你的问题。”我说。
“好，现在开始引流。”医生说。
“好。”有了先前的经验，我赶紧回答，因为我希望他快点做完，因为现在感觉很痛，只是我不敢动而已。
“你感觉不舒服要马上说出来。”医生对我说。
“好。”我简单的回了一个字，因为我发现只有我回答了他的问题后，他才会进行下一步的操作。
“这次我们准备抽五百毫升积液。”他一边抽积液一边说。
“好，好痛!”我感觉一阵剧烈的疼痛从胸腔传来，我赶紧对医生说。
“你再忍耐一下，马上就好。”医生对我说，在他看来这点痛应该是正常的吧，因为他没有停止他的下一步操作。
“疼痛好点了吗？”医生问我。
“好些了。”我说，感觉没有那么痛了，胸口的闷气的感觉好像轻了一些，但是我没有说，因为医生没有问。
“现在呢？”他又问。
“医生，好痛。”我吸了一口气说。
“憋一下气，现在呢？”他问。
“好了一点点，还是好痛。”我说，声音里明显听得出有痛苦的感觉了。
“这虽是小手术，但也是手术，有创伤的，有一点痛是正常的，只要在你能忍受的范围内就好。”医生轻描淡写地说，因为我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他在笑。
“医生，我感觉有点胸闷喘不上气来，头也开始有点时是晕了。”我突然对医生说。
“好了，我们马上就抽完，这是我们抽的五百毫升积液，颜色黄色有点浑浊，一会儿你就会看到了。”医生说。
“好。”我轻轻地回答道，感觉好痛，有点说不出话来的感觉了。
“你别动，继续保持这个姿势，一会就好。”他跟我说完，又对侄儿说：“你给我点卫生纸。”
我听到侄儿扯纸的声音，并且我感觉到侄儿已经把卫生纸递给了医生，因为我感觉到他在用纸巾在我背部擦拭，“快，再多给我几张。”侄儿又连续不断的扯了很多张纸给他，我知道他用纸在擦我背上流出来的血，好一阵后，他才对我说：“好了，你慢慢的坐起来，有点痛，我给你开点止痛药，一会儿家属去护士站去拿一下。”医生看我慢慢的坐直了身体问，“现在感觉怎么样？”
“痛。”我直截了当言简意赅地回答道。
他看着我笑了，“这大小也算是个手术，痛是正常的，现在还好点，刚才打了麻药，两小时后，可能会更痛，到那时，你再把止痛药吃了，就会好受点。有什么问题马上给我们说，我们会马上处理的。”说着医生把头转向侄儿说：“你把病人扶上床去，让她躺着休息吧，今天你们就不能回家了，晚上她可能会更痛，到时你再找我或护士都行的，照看好引流管别拉扯掉了，记住不能进空气的。”
“好，知道，谢谢你哈，医生！”侄儿对医生表示着谢意，而我已经痛得不行了，医生看着我痛苦的表情说：“坚持一下，最多四五天就好了，好了你就没事儿了，到时你又可以满地跑着玩了m。”说完他笑着推着他的设备走了。
“姨妈，你要喝点水不？”侄儿看着痛苦不堪的我问。
我痛苦地闭着眼睛轻轻地摇了摇头，表示不要，侄儿把床帘拉开，这样空间大点感觉要舒服一点。我正在痛苦中苦苦煎熬时，儿子和小D都来了，看我这样，他们都很心痛，但他们也是爱莫能助只能看着我受罪，小D是过来人，看我受这二茬罪是能感同身受的，“姐姐，你受苦了。”她说着眼泪在眼里打转。
“唉——没事，不痛，你看就这么一根小管子，没事的，医生说四五天就好了。”我见不得别人哭，所以赶紧说自己不痛。
“姑娘，请你们说话小声点，行吗？吵得我脑子都要炸了，心里直发慌！”17床的病人闭着眼苦着脸皱着眉轻轻地说。
“对不起啊，我家老头子在上化疗药，他难受——”17床的老伴向我们陪着不是轻轻地说。
“没事的，阿姨，我们理解的，是我们不好，我们考虑不周，说话太大声了，吵着叔叔了，我们会注意的。”小D大方地说。
“你们回去吧，我这儿没事，你们呆在这里叔叔觉得吵，他需要安静的环境，我也困了想睡一会儿。”我说，因为我也不想让他们呆在这里看着我难受，他们什么都做不了，还让他们也跟着难受就没必要了。
小D看了看同样痛苦的17床，说：“行，那我们就回去了，我们本想接你们回去吃饭的，现在看来，只能我们一会儿给你们送过来了。”
“不用了，我不想吃，这里也没事儿，小G跟你们一起回去吧，别说话了，你们回去吧，一会儿，叔叔又该难受了。”我说。
“行，小G，走吧，跟我们一起回去吃了饭再来，你姨妈现在也不需要我们了。”小D笑着把侄儿也给叫走了。
“姨妈，你真的不要我在这里陪你吗？”侄儿看我这么痛苦，还是有些不放心我，他走到我身边小声问我。
“你回去吧，我没事。”为了不让他担心，我看着侄儿勉强挤出一点笑容对他说。
“那我们走了。”儿子和小D说完对我挥了挥手就走了。
“我吃完饭就来陪你，顺便给你买一副耳塞来。”侄儿走时回过头给我说。
17床的叔叔化疗反应十分强烈，药还没输完，他就开始没完没了的呕吐，他僵直地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咬紧牙关，紧握拳头，他难受得五官都扭曲了，但他始终没有哼一声，更没有叫一声他难受的话。我不知道他到底有多难受，但我看着他我感觉很难受，他不停地吐，听得我都想吐了。
他老伴一手给他拿着垃圾桶，一手轻轻的帮他拍着背，眼睛里流露出来的痛苦不比病着的人轻，她一会儿看看他老伴呕吐出来的东西，一会又看看他输液的脚，她害怕他呕吐时不小心弄着留置针而漏液。
这个病房除了17床的呕吐声，再也没有其它的声音了，我感受着我的疼痛的同时，也默默地承受着17床的痛苦。好不容易他的化疗药输完了，可以自由动一下了，他却没有力气再动了，整个人瘫软在床上，双目紧闭，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像个死人一样，如果没有胸口的起伏，还真会以为他死了呢。
我闭目养神正在半梦半醒之间，就感觉有人站在我的床前，把我吓了一跳，睁眼一看，原来是儿子和侄儿来了，他们俩站在我床前，侄儿提着一个保温桶，儿子提着一些水果和零食，并把耳机给我带来了，他还真的去给我买了一对耳塞回来，“姨妈，我扶你起来吃饭。”侄儿小声说。
“我不想吃。”我说，我是真的不想吃，听17床的呕吐声已经让我胃里有种翻江倒海的感觉了，我怕我一吃饭就会吐出来。
“不吃东西怎么行呢？少吃点吧！我喂你！”儿子担忧地看着我说。
“我真不想吃，先放在那儿吧！等我想吃的时候再吃吧，你怎么来了？你下午不去上班了？”我看着儿子问。
“小D阿姨不放心你，专门让他来陪你的，说病人娇气需要人好好照顾，怕我一个人照顾不好你，惹你生气。”侄儿笑着说道。
“我没事，有你在这里陪着我足够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平时皮糙肉厚的，有什么好娇气的，他跑来干什么呀？呆在这儿一点用都没有，赶紧去上班吧！”我看着儿子着急地说。
“你还嫌弃上我了呢，告诉你吧，今天，我是不会去上班的，随你怎么说，我就在这儿呆着了，看你能怎么办？要不你起来打我呀！”儿子扮着鬼脸对我说。
“你是来气我的？”我看着儿子没好气地说。
“我是专门来给你锻炼肺功能的。”他笑道。
“姨妈，要不我们俩带你去外面慢慢走一下，怎么样？”侄儿看着17床又开始不停呕吐起来，笑着对我说。
“走吧，妈，我们出去走一走，你这么老躺着也不是一回事，再说我们呆在这儿说话，要影响17床的爷爷休息的，走吧!”儿子边说边笑着伸出手来扶我。
他们话说得好听，其实我知道他们是不想看17床不停地呕吐，估计再呆一会儿，他们可能都要给弄吐了，我只能同意他们的建议，他们俩一人扶着我一边，一人小心地提引流桶，一个人提保温桶。经过护士站时，护士还专门提醒我们要小心，千万不要拉扯到引流管。我大气不敢出的，每走一步都痛，腰也直不起来，背胸也抬不起来，我像个龙虾一样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走在两个又高又帅的精神的大小伙子中间，那画面一定很滑稽。
“我不怕，只是有点冷。”我颤抖着声音说。
“你想点别的，别老是想我这儿的事，你想想你最喜欢的衣服鞋子？想想你最喜欢吃的东西是什么味道？想想你能想到的你感兴趣的事。”医生一边说一边做着检查。
我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我觉得现在没有什么东西值得我喜欢，也没有什么好吃的东西能引起我的食欲，现在我觉得穿什么衣服都无所谓了，就连以前我最喜欢买的包包和鞋子也不能让我提起兴趣，我突然发现癌症把我所有的兴趣爱好喜怒哀乐都杀死了，除了恐惧我已一无所有。
“你控制一下你的身体，尽量别抖，我现在准备给你穿刺抽积液，这是一个很小的手术，我要给你打局麻，只有一点痛，时间很快，一会就好了，你如果不能控制你的身体的抖动的话，我们只能给你做全麻，你想你全麻手术才多久呀，这又来全麻，对你的身体还是有影响的，你想想你要哪种呀，现在你跟着我做深呼吸，听我的口令做，好吗？”医生像哄孩子一样对说。
“好。”我轻轻的回答，但心里还是很害怕。
“吸气——呼气——吸——呼——吸——呼——吸——呼——”我跟着医生的口令做着深呼吸，直到达到医生做手术的要求才停止。
“像刚才那样，放松，把额头放在手背上，背部弓起，对，就这样保持别动，一会就好，有一点痛。”医生一边拿他做手术要用的东西，一边提醒我别再动了。
“好的，我知道了。”说完我就趴在椅背上保持着医生要求的姿势不敢动一下，哪怕是抖一下也不行。
“现在开始做手术了，你要保持清醒，随时回答我的问题。”医生小声地对我说，那声音太小了，如果不注意听，根本就不知道他说的什么。
“好。”我回答道。
“现在我打麻药了，痛吗？”他一边打麻药一边问我。
“嗯，有点痛。”我说，背部打针的地方因打麻药传来一阵胀痛感。
“麻药打完了。”医生说。
我没有回话，因为他没问我，对我而言这不过是一个陈述句，我是不需要回答的，他又对我说了一遍，“病人，麻药打完了，你知道吗？我每说的一句话，你都需要回答我知道不？”
“我知道了。”我说。
“我刚才说的什么？”医生不厌其烦地问我。
“你说你打完麻药了，要我回答你的问题。”我说。
“好，现在开始引流。”医生说。
“好。”有了先前的经验，我赶紧回答，因为我希望他快点做完，因为现在感觉很痛，只是我不敢动而已。
“你感觉不舒服要马上说出来。”医生对我说。
“好。”我简单的回了一个字，因为我发现只有我回答了他的问题后，他才会进行下一步的操作。
“这次我们准备抽五百毫升积液。”他一边抽积液一边说。
“好，好痛!”我感觉一阵剧烈的疼痛从胸腔传来，我赶紧对医生说。
“你再忍耐一下，马上就好。”医生对我说，在他看来这点痛应该是正常的吧，因为他没有停止他的下一步操作。
“疼痛好点了吗？”医生问我。
“好些了。”我说，感觉没有那么痛了，胸口的闷气的感觉好像轻了一些，但是我没有说，因为医生没有问。
“现在呢？”他又问。
“医生，好痛。”我吸了一口气说。
“憋一下气，现在呢？”他问。
“好了一点点，还是好痛。”我说，声音里明显听得出有痛苦的感觉了。
“这虽是小手术，但也是手术，有创伤的，有一点痛是正常的，只要在你能忍受的范围内就好。”医生轻描淡写地说，因为我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他在笑。
“医生，我感觉有点胸闷喘不上气来，头也开始有点时是晕了。”我突然对医生说。
“好了，我们马上就抽完，这是我们抽的五百毫升积液，颜色黄色有点浑浊，一会儿你就会看到了。”医生说。
“好。”我轻轻地回答道，感觉好痛，有点说不出话来的感觉了。
“你别动，继续保持这个姿势，一会就好。”他跟我说完，又对侄儿说：“你给我点卫生纸。”
我听到侄儿扯纸的声音，并且我感觉到侄儿已经把卫生纸递给了医生，因为我感觉到他在用纸巾在我背部擦拭，“快，再多给我几张。”侄儿又连续不断的扯了很多张纸给他，我知道他用纸在擦我背上流出来的血，好一阵后，他才对我说：“好了，你慢慢的坐起来，有点痛，我给你开点止痛药，一会儿家属去护士站去拿一下。”医生看我慢慢的坐直了身体问，“现在感觉怎么样？”
“痛。”我直截了当言简意赅地回答道。
他看着我笑了，“这大小也算是个手术，痛是正常的，现在还好点，刚才打了麻药，两小时后，可能会更痛，到那时，你再把止痛药吃了，就会好受点。有什么问题马上给我们说，我们会马上处理的。”说着医生把头转向侄儿说：“你把病人扶上床去，让她躺着休息吧，今天你们就不能回家了，晚上她可能会更痛，到时你再找我或护士都行的，照看好引流管别拉扯掉了，记住不能进空气的。”
“好，知道，谢谢你哈，医生！”侄儿对医生表示着谢意，而我已经痛得不行了，医生看着我痛苦的表情说：“坚持一下，最多四五天就好了，好了你就没事儿了，到时你又可以满地跑着玩了m。”说完他笑着推着他的设备走了。
“姨妈，你要喝点水不？”侄儿看着痛苦不堪的我问。
我痛苦地闭着眼睛轻轻地摇了摇头，表示不要，侄儿把床帘拉开，这样空间大点感觉要舒服一点。我正在痛苦中苦苦煎熬时，儿子和小D都来了，看我这样，他们都很心痛，但他们也是爱莫能助只能看着我受罪，小D是过来人，看我受这二茬罪是能感同身受的，“姐姐，你受苦了。”她说着眼泪在眼里打转。
“唉——没事，不痛，你看就这么一根小管子，没事的，医生说四五天就好了。”我见不得别人哭，所以赶紧说自己不痛。
“姑娘，请你们说话小声点，行吗？吵得我脑子都要炸了，心里直发慌！”17床的病人闭着眼苦着脸皱着眉轻轻地说。
“对不起啊，我家老头子在上化疗药，他难受——”17床的老伴向我们陪着不是轻轻地说。
“没事的，阿姨，我们理解的，是我们不好，我们考虑不周，说话太大声了，吵着叔叔了，我们会注意的。”小D大方地说。
“你们回去吧，我这儿没事，你们呆在这里叔叔觉得吵，他需要安静的环境，我也困了想睡一会儿。”我说，因为我也不想让他们呆在这里看着我难受，他们什么都做不了，还让他们也跟着难受就没必要了。
小D看了看同样痛苦的17床，说：“行，那我们就回去了，我们本想接你们回去吃饭的，现在看来，只能我们一会儿给你们送过来了。”
“不用了，我不想吃，这里也没事儿，小G跟你们一起回去吧，别说话了，你们回去吧，一会儿，叔叔又该难受了。”我说。
“行，小G，走吧，跟我们一起回去吃了饭再来，你姨妈现在也不需要我们了。”小D笑着把侄儿也给叫走了。
“姨妈，你真的不要我在这里陪你吗？”侄儿看我这么痛苦，还是有些不放心我，他走到我身边小声问我。
“你回去吧，我没事。”为了不让他担心，我看着侄儿勉强挤出一点笑容对他说。
“那我们走了。”儿子和小D说完对我挥了挥手就走了。
“我吃完饭就来陪你，顺便给你买一副耳塞来。”侄儿走时回过头给我说。
17床的叔叔化疗反应十分强烈，药还没输完，他就开始没完没了的呕吐，他僵直地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咬紧牙关，紧握拳头，他难受得五官都扭曲了，但他始终没有哼一声，更没有叫一声他难受的话。我不知道他到底有多难受，但我看着他我感觉很难受，他不停地吐，听得我都想吐了。
他老伴一手给他拿着垃圾桶，一手轻轻的帮他拍着背，眼睛里流露出来的痛苦不比病着的人轻，她一会儿看看他老伴呕吐出来的东西，一会又看看他输液的脚，她害怕他呕吐时不小心弄着留置针而漏液。
这个病房除了17床的呕吐声，再也没有其它的声音了，我感受着我的疼痛的同时，也默默地承受着17床的痛苦。好不容易他的化疗药输完了，可以自由动一下了，他却没有力气再动了，整个人瘫软在床上，双目紧闭，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像个死人一样，如果没有胸口的起伏，还真会以为他死了呢。
我闭目养神正在半梦半醒之间，就感觉有人站在我的床前，把我吓了一跳，睁眼一看，原来是儿子和侄儿来了，他们俩站在我床前，侄儿提着一个保温桶，儿子提着一些水果和零食，并把耳机给我带来了，他还真的去给我买了一对耳塞回来，“姨妈，我扶你起来吃饭。”侄儿小声说。
“我不想吃。”我说，我是真的不想吃，听17床的呕吐声已经让我胃里有种翻江倒海的感觉了，我怕我一吃饭就会吐出来。
“不吃东西怎么行呢？少吃点吧！我喂你！”儿子担忧地看着我说。
“我真不想吃，先放在那儿吧！等我想吃的时候再吃吧，你怎么来了？你下午不去上班了？”我看着儿子问。
“小D阿姨不放心你，专门让他来陪你的，说病人娇气需要人好好照顾，怕我一个人照顾不好你，惹你生气。”侄儿笑着说道。
“我没事，有你在这里陪着我足够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平时皮糙肉厚的，有什么好娇气的，他跑来干什么呀？呆在这儿一点用都没有，赶紧去上班吧！”我看着儿子着急地说。
“你还嫌弃上我了呢，告诉你吧，今天，我是不会去上班的，随你怎么说，我就在这儿呆着了，看你能怎么办？要不你起来打我呀！”儿子扮着鬼脸对我说。
“你是来气我的？”我看着儿子没好气地说。
“我是专门来给你锻炼肺功能的。”他笑道。
“姨妈，要不我们俩带你去外面慢慢走一下，怎么样？”侄儿看着17床又开始不停呕吐起来，笑着对我说。
“走吧，妈，我们出去走一走，你这么老躺着也不是一回事，再说我们呆在这儿说话，要影响17床的爷爷休息的，走吧!”儿子边说边笑着伸出手来扶我。
他们话说得好听，其实我知道他们是不想看17床不停地呕吐，估计再呆一会儿，他们可能都要给弄吐了，我只能同意他们的建议，他们俩一人扶着我一边，一人小心地提引流桶，一个人提保温桶。经过护士站时，护士还专门提醒我们要小心，千万不要拉扯到引流管。我大气不敢出的，每走一步都痛，腰也直不起来，背胸也抬不起来，我像个龙虾一样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走在两个又高又帅的精神的大小伙子中间，那画面一定很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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