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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猫鼠游戏

    大楼矗立在城市繁华灯火的边际,雨夜成了遮蔽一切的帷幕,无人知晓,一场生死逃杀在楼中上演。

    法医大楼的正厅漆黑,钢制净化门紧紧锁死,仅有的两个接连大厅的通道被阻断。

    不用言说,这是匪徒干的,他们胁迫保安肯定也会拿走各个通道与房间的钥匙,可以说他们在大楼里基本畅通无阻。

    陈倩推了几下钢制净化门,门摇晃不止。她背靠门坐下,紧握的枪平举朝前。

    “冷静,我要冷静,那个陌生人坚持不了多久,暴徒很快就会赶过来。到时我一定会被灭口,因为我也看清那个匪徒的脸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报警,对,快报警!可我没有手机,大厅值勤台下的报警器我也碰不到,这该怎么办?”

    陈倩越想越焦急,她甚至打算用枪打开门锁。但她很快放弃这个打算,她查看过弹夹,枪的子弹就剩一颗。她本就极少摸过枪,如果打不开锁,连最后的自保能力都没了。

    她也未曾想过从后门走,因为那势必要经过餐厅,与他们相遇。

    走二,三楼窗口?别忘了她连大厅都进不去,而上楼的楼梯就在大厅左侧。

    突然她眼前一亮,还有一种办法。

    “解剖台下有录音机!一旦开启,它会实时通过卫星天线传送音频给卫生局,想必那里的值班人员收到求救会立刻报警。”

    凭她在大楼工作多年的熟悉程度,不被察觉地绕到殓房完全可行。而匪徒不会在停尸间门口守株待兔,他们会散出去找人,而且也不会想到会有人折返。

    她从地上爬起,竖起耳朵仔细听四面八方的声音,大气不敢喘。静候片刻,她贴墙蹑手蹑脚地往通道中部左侧的分叉绕去。

    此时的纪未明正感到十分烦躁。

    他的衣服灰尘斑斑,脸上的口罩不翼而飞。他从实验室的通风口进入通风管道,现在趴在里面没法动弹。

    纪未明的口罩在打斗时被撕下,脸被看个正着。他与面具匪徒两者都是不得不隐藏身份的人,纪未明不知道如果溜走后暴徒会不会查找追杀他,暴徒也不知道纪未明会不会在逃走之后检举揭发他们,就算纪未明能亲自现身去解释,发誓保密?他们会相信吗?

    唯有死人才能守口如瓶!

    因此在这样的猜疑链下,只能有一方可活,他们已经成了不死不休的敌人了。

    纪未明知道事情不可挽回,所以他正烦恼于如何才能全歼匪徒。

    匪徒格斗经验丰富,手里还有枪,正面打斗胜算不大。只能逐一击破,且还要迅速致命,防止其余人支援。

    纪未明思维飞速运转,一个有大致轮廓的计划成型。

    “把眼睛擦亮,我来搜点,你把枪架好。”

    齐老大正握短刀,灵活地跨出四五步,如猿猴穿林,据地翻入休息室。两三个呼吸间便快速扫完房内的隐蔽点,期间移动速度、方向皆不定。

    门口的棘蛇则举枪,怨毒地盯着房间每一寸角落,两人默契地没有发出一点多余声音。

    不怪他们这么谨慎,因为在暗中有一个武力值高超,手握武器的男人。这是巨大的威胁,任谁都会小心谨慎,更何况还有一个持枪的女法医。

    “老大,后门被插销卡的死死的,一点动过的痕迹都没有,不可能会有人从这进来。”对讲机的声音沙哑,是找到后门的虎子。

    “其他人处理了吗?”齐老大声音低沉。

    “我保证全死透了。”

    “很好,你现在从餐厅开始,沿着T型走廊的右侧搜查,我们在三叉口汇合。还有如果确认安全,你先去把那具女尸给找出来。”

    齐老大放下对讲机,转头瞪了眼棘蛇。“你不是说他从后门进的?后门连开都没开过。”

    “我怎么知道,那是他自己说的。”棘蛇表情阴森,“如果他从别的地方跑了,我也能找到他。”

    齐老大的火气蹭蹭上涨,本来就因棘蛇制不住人恼火,刚刚几句教训还被顶嘴。

    “怎么找?周围的监控都断电了,你是不是想潜到附近学校档案室对比找他,他脸嫩就是学生仔?变数这么多,凭你也想找到人。”

    “你!”棘蛇满面通红,被他讽刺地说不出话来。

    突然空气里飘来一阵糊味,齐老大神色巨变。

    “该死的,有人居然放火,想引发火警。”

    他们也顾不得危险,往焦灼味越发浓郁的地方冲刺。沿途还砸碎消防箱,拿走了一个干粉灭火器。

    过了一个拐角,是衣物室,隐隐有些白烟从门缝里渗出。

    棘蛇领先,大力踹开房门,只见许多衣物杂乱地堆积在地上,几近半身高,且被层层浓烟覆盖。

    “是衣服着了。”棘蛇叫唤着,但他并未立刻进房,而是在门口观察。

    衣物室不大,就几排空荡的衣架,没有足以遮蔽一个人的物体。

    于是棘蛇放心地提着灭火器走了进来,他恶狠狠地往衣服堆吐了口唾沫。

    “妈的,火苗都没见着,烟窜那么多。”

    门口被堵着的齐老大心里徒起警兆:“你说什么?”

    刹那,堆叠的衣物猛地炸开,一柄军刺长驱直入,像一条蓄能到了极致的毒蛇,对着猎物发出致命一击。

    谁也想不到“燃烧”的衣物堆还能藏人,棘蛇也想不到,更糟的是他的双眼还被烟熏迷的就剩条缝。

    棘蛇只觉下巴一凉,他痛苦地睁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面前漠然的人,手指开始抽搐,紧握的枪械落下,最后进入了永恒的黑暗。

    就这样一个混迹社会多年,手上沾满鲜血的恶徒被一名高三的学生毙命了。

    纪未明看着这一切,不为所动,面对敌人决不心慈手软,这是他的人生信条。至于第一次杀人会不适?笑话,更可怖的场景都没击垮他,这又算的上什么。

    纪未明拔出从下巴穿透天灵盖的军刺,一脚将棘蛇蹬出门外。

    齐老大接住往后倒的棘蛇,血液泉涌淋漓,浸湿了他的手。直至此刻他才回神,脸上横肉虬扎成疙瘩,悲愤出声:“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遽然间,仿佛凝聚起所有精气神,他血红的眼死死盯住纪未明,抽刀跃出,凌厉的风夹带着烟气扑面而来,这个穷凶极恶之徒终于显现了他的狰狞。

    齐老大反握短刃,明手下劈,刀锋在空中闪起一道寒芒。纪未明横置军刺拦截于头部,嗡鸣清亮的相击声立刻流转在室内。

    纪未明面色不显,心里早已警惕到了极致。下劈对冲后,齐老大虚步前推,挽刀反握变正握,利落地从斜下方阴手一撩。纪未明手腕一抖,千钧一发之际拍开利刃,刀光与火星如流萤飞溅。

    齐老大顺势上步脚戳,似要打下路,却又紧接横挥短刃挂纪未明的胸口。纪未明猝不及防地后退,仓促架刀却被一斩劈开,胸膛连同衣服被撩开一个大口。

    齐老大带着嗜血的怒,眼里的光满是野性,狂乱的刀锋切开流烟,荡起的痕纹在空中扭曲翻转。

    左刺刀,抡臂反划刀,反劈刀,斜劈刀,右横劈,擒臂划腕。齐老大的刀挥舞地密匝有力,行云流水。反观纪未明,几次戳刺都被架开,他只能左支右拙,小臂、肩膀的几处刀伤累累,鲜血泊泊,而且周转的余地也被压缩的越来越小。

    任谁看上去,纪未明都不可能翻盘,实际上他就连一开始赢过棘蛇,也不过是因为对方轻敌罢了。他只是个习过二流国术的学生,对面则是杀人如麻的大师,谁输孰赢简直一目了然。

    杀气凝厚地笼罩纪未明,他如在高耸悬崖边跳舞,脚下深不见底,死亡的风如影随形。

    “杂碎!我要把你的肉给片下来,我要把你的血放光,我要让你亲眼看着自己的脏腑被切下来。”

    倾泻的刀锋波澜如滚滚黑潮,奇诡凶险的之处毕露无遗。

    “我要用你的皮,肉,骨给我兄弟一个交待!”

    纪未明的身上早被冷汗与血液混杂着浸湿,多次对冲已让手颤抖不止,但他的目光冰冷没有一丝动摇。

    “你我今天相遇仅是巧合,我们互相完全不认识,本不必打的你死我活。”

    “老鼠,你怕了?你想向我求饶?哈哈,我不仅要把你杀了,我还要找到你的家人把他们都送到地狱去!”

    军刺与村正短妖刀抵在一起,两人相互角力,炽热暴怒的火山与波澜无惊的寒潭隔刀相望,两人都抱着必杀的决心。

    纪未明咬牙,一字一顿,字字铿锵:“我的意思是,你对我的力量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