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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人

    “这动静TM比村里吃席还大!”

    咆哮声响彻山林,若不是附近没有人烟,怕是早已鸡飞狗跳了。

    诗人落在地上,缓缓说道:“这可不关我的事,要问问他。”

    九华的另一位高级猎人,代号为‘怒山’的黝黑男子顺着诗人的目光看去,一名身穿黑色制服的男子从前方的乱石山中走出,辗转飞跃几步便落在两人对面,正是罗巧。

    见到罗巧,怒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大吼到:“姓罗的,抢人头就算了,你什么时候把陆大哥的招偷去了?!”

    罗巧也不惯着他,立刻就反怼了回去:“管理处的事能叫偷吗?我和陆叶舟友好切磋几次,学到点皮毛怎么了?”

    “还切磋?不就是被单方面打成狗吗?真会往脸上贴金!”

    罗巧脸色也不变,轻悠悠说了句:“我能被吊打,你连被吊打的资格都没有。”

    怒山这个气,连吼道:“你个被人打得跌落境界的家伙现在也不过和我一样!”

    一旁的诗人看局面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摇了摇头,走到两人中间做个和事佬:“得了,都少说两句,先办正事,反正把活干完后就各回各家。”

    听完,怒山瞪了一眼罗巧就不再说话,罗巧也给诗人面子,不再呛声。

    ‘唉,终于安静了。’诗人心里暗暗庆贺了一下,随即说道:“别在那里偷偷汲取魂力了,不等你恢复能力,你就被该先被反噬而死了。”

    场面安静了一会儿,地上的张翠玉才动弹了一下,发出‘咔嚓’的声音,她身上的皮肤与血肉早已被劈成了一副像是随时会脱落的硬壳,上面密密麻麻的裂纹中不断淌出鲜血,她嘶哑着说道:“说得好像你们不会杀我一样……”

    罗巧讥笑一声:“呵,早死和晚死的区别很大,死在这里和死在管理局的研究室里区别也很大!”

    “……你们想知道什么?”

    罗巧便问道:“净世会要你去干什么?”

    “你……咳!咳!”这句话像是刺激到了垂死的张翠玉,她猛然张口想说些什么,却是牵连身上的伤势,让她不断枯朽的内脏再度受创。

    见状罗巧左手一捏印诀,一道魂力化作昂然生机飞入张翠玉体内,暂时支撑住她内脏的运转,同时也将其命脉牢牢把控住。

    诗人眼中露出赞叹之意,忍不住啧啧称奇。

    寻常汲取者随着魂体日益完满,能逐渐使用诸多能力,但总有桎梏和偏好,唯独罗巧自觉醒时起便无任何限制,只要他琢磨透了魂力的变化,种种能力皆是信手拈来。

    就如此刻,这生机锁分明是道家功夫,他却随手就用了出来,当真是让人羡慕。

    说回正题,张翠玉在被罗巧用生机锁抑制住伤势后便停下了咳嗽,连忙问道:“你们是怎么知道的?净世会的事我从来没和任何人提起,他们也不可能告诉你们这件事!”

    “我们还真是被小看了。你真以为九华和管理局就不敢找净世会麻烦吗?以前没空理你就算了,这种要命的伸橄榄枝你也敢接?”罗巧脸上的不耐都快满出来了,自从被下调到七水后净是处理这些琐碎事,让他感到很是恼火。

    诗人想要尽早处理完这事,也开口说道:“你自以为利用自己的植魂能力把一切做到天衣无缝,抛出李兴运去迎合净世会,净世会需要你去当马前卒也就由得你了,可你连棋子都控制不好,那他们又有什么理由再为你敞开大门?”

    两人越说,张翠玉就越是懊悔,自己想待价而沽,却没成想净世会早就决定把自己排除在外,若是自己早早答应又何至于此?!

    “倘若我说了,我可有活命的机会?”张翠玉伴着些许哭腔,近乎是哀求般的问罗巧。

    “我说了!”罗巧横眉冷看张翠玉,其声如坚冰,“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说,然后痛快地死在这!要么嘴硬死在管理处的研究室里!十年前那些胆敢在秘境中作乱的人,被抓到研究室之后的下场管理处应该早就昭告天下过。”

    听到罗巧所说的那帮人的下场张翠玉忍不住一哆嗦,抖下许多焦炭,在恐惧与绝望的压迫下,她最终在成为实验品和痛快死去中选择了后者。

    “……我说。”张翠玉老实交代:“净世会的人说,他们找到了战场的一处裂隙,需要人为他们……吸引注意力,必要时在战场中拖延其它势力。”

    “裂缝?”罗巧皱了皱眉头,回头望了眼诗人,他从未听说过战场中有什么‘裂隙’。

    诗人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没有听说过。

    虽然希望渺茫,但罗巧也只问一问张翠玉:“那个裂隙是什么?”

    “不知道,没有加入净世会他们不可能告诉我的。”不等罗巧再发问,张翠玉便又说:“我已经什么都说了……给个痛快吧!”

    “好。”话音刚落,罗巧手中印诀一变,之前渡入张翠玉体内的生机猛地暴涨,锁住了她全身各处节点,镇压魂体,让她直接晕死过去。

    对此诗人也不多说什么,倒是一旁沉默了一段时间的怒山开了口:“你不杀她?真少见。”

    “万一她要是说谎我这份功劳不就黄了?我把她打个半死带回去,再把她说的事情先一步报上去,那帮只会扯后腿的废物还能从我身上分功劳?”

    说完,罗巧隔空一握,不再理两人,带着张翠玉就向直县方向飞奔而去。

    怒山挠了挠头,问诗人:“你说他是不是变了?”

    诗人点了点头:“以前的话他应该说杀就杀了,现在却开始权衡利弊,看来上次战败对他影响很大。”

    瘪了瘪嘴,怒山感觉有些不是滋味,却见诗人也向来时的方向走去,大声问道:“喂,你不回齐元吗?”

    诗人头也不回地说:“之前张翠玉藏身的那个密室里还有很多尸骨,已经不好归还给他们的家属了,我去给他们下葬。”

    “那带我一个!”说完,怒山就大步追了上去。

    来时是追杀妖人,数十里山地不过片刻,回去时两人则是闲庭散步,偶尔御风看景,花了半个小时才回到那处小屋。

    看了眼被切得七零八落的张成,怒山问了问诗人:“那这人咋办?也给埋了?”

    “不,放在这里交给当地管理处处理好了。”说着,诗人挥了挥手,张成的零落地尸体缓缓拼凑了起来,没留下一丝伤痕,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诗人微微叹了口气:“我原本没想杀他,只不过没想到那个张翠玉的求生反应如此迅捷,受伤的第一时间就把伤势全部转移到他身上。”

    怒山知道自己的搭档又开始伤感起来了,劝慰道:“别想太多,纵使他是被那个妖妇抓来培养人偶的……但他杀人吃魂,死了也是报应。”

    “我也并非与他共情,只是忍不住对这悲剧共情罢了,世事如洪流,又有多少人能够由己呢?”

    诗人再一抬手,小屋连同密室之上的泥土拔地而起,露出了其中的白骨尸堆。

    而后怒山向前一踏,一旁的树木如长出脚来向左右挪开,留出大片空地,再眨眼间,地上便露出整整齐齐数十个恰好能放下一具尸骨的土坑。

    像是久困无风之处的魂灵终于寻到归处,所有白骨一同飞向空中,各自在半空中寻找着同出一人的骨头拼接在一起,恢复成完整的骷髅,然后落入墓坑之中。

    怒山不知是结印还是单纯的祈祷,双手合十,泥土再次翻涌,掩埋尸骨,并以大小不一的石块为墓碑,将已死去的人们彻底埋葬。

    “愿这等悲剧少点吧。”

    最后,小屋与密室消失无踪,只留下这一声长叹,两人消失在夜色中。这场东龙偏僻一角的闹剧也随之落下了帷幕。

    第二天清晨,陈守打了个哈欠从睡袋里钻了出来,伸手从一旁的工具桌上摸起自己的手机。

    “七点二十三,就是说现在地球那边差不多该是七点整……”

    陈守之前注意到,在荒漠世界中和地球有着极小的时间差,大概能够每个地球小时陈守就能在荒漠世界中偷得几分钟的美梦,没什大用。

    陈守伸了伸懒腰:“阿笨,回去吧。”

    五秒后,陈守就来到了一处河桥下,昨晚深思熟虑之后他就放弃了从厕所隔间跃迁到荒漠世界的想法,万一有人憋不住发现隔间里没人……

    陈守想想都害怕,之后就只好重新找了这处稍微隐蔽点的地方,虽说很像流浪汉就是了。

    “叮咚~”随着陈守回到地球,他的菠萝14手机重新接上了网络,时间重新回到七点整的同时弹出了几条消息,一个消息未接通知,和周勇的在五点发来的一条短信。

    “打电话给你不在服务区,昨晚收网行动大获全胜,人贩团伙无一人逃脱,首恶已被重创收押即日关押至市管理处……赵、林二人可前往警局登录案件,联系家人!”

    越读陈守越是高兴,如果说他之前仅仅是为了责任和良心选择去救她们,但今天,他已经能为她们感到高兴了。最重要的是自己今后再无后顾之忧,大可慢慢磨炼自己直到成为升华者。

    “明白,我立刻就带她们去警局。”这样回复周勇,陈守立刻跑了起来,又些许迫不及待地想告诉她俩这个好消息了!

    一路小跑,不过十分钟陈守就到了出租屋门口,“铛铛”敲了两下门,陈守又喊了一声:“起了没?快点收拾好!我要进来了!”

    这时陈守就听到了一阵急忙穿衣的声音,林七语隔门回应他:“等……等一下!你先别进来,马上!”

    “啧!”陈守小声嘟囔一句:“懒鬼!”

    不一会儿,早已穿着整齐的赵珍珏打开了房门,向陈守道了一句:“早安。”

    “嗯,早上好。”陈守礼貌回应她,然后视线越过她的肩头向房内看去,林七语还顶着一头杂乱的头发在收拾床铺,一旁的桌上一本书正铺开,显然刚才正被人翻阅。

    赵珍珏侧了侧身子让陈守进来,陈守笑着摇了摇头说:“不用,你们快收拾收拾,今天就能去警局了。”

    说完陈守又没好气地朝屋里喊了句:“现在就等着某个人了!”

    林七语回头还有些迷糊地问陈守:“啊?现在就去吗?不先吃早饭?”

    陈守眉头血管一跳,有点绷不太住了:“我的林小姐,这事你不着急吗?”

    “emmm……”本来林七语是想说‘这样我这厨子不是赚大了?’,但看了看陈守身旁的赵珍珏眼底弥漫着一种名为思念的情绪,只得改口说:“行吧。”

    林七语说完就加快了整理的速度,简单扎了个马尾,穿上鞋就和两人一起下楼打车。

    车上司机瞄了一眼,只见陈守和林七语身上衣服凌乱,林七语还一脸迷糊,一旁赵珍珏则是神不守舍。心说世风日下,这么漂亮的两白菜就被啃了,年轻人真是玩得越来越花了。可惜了,想当年我也是一个车神,知道膝盖被老婆放了榴莲。

    不过就算再鄙夷,钱还是要赚的:“帅哥到哪?”

    “县警察局。”

    听完司机又瞥了眼三人,心里庆幸自己早已金盆洗手,没有闹到过局子里。

    “坐好了!”说完,司机一脚油门的功夫,陈守三人就到了地方,等三人下车后司机对陈守深深说了一句:“小伙子,浪子回头金不换。”

    然后开车飞速离去。

    “啥意思?”陈守皱了皱眉头,颇有种‘我什么都没做但我还是输了’的感觉。

    “反正是你想不明白的事,快走了。叫我俩来这么早,饭都没吃,你待会可得给我俩带饭!”林七语这时醒了瞌睡反倒是风风火火的,两手抓着陈守和赵珍珏就往警局里跑。

    一进警局大门,三人先是找着前台接待,报了周勇名字后就在一旁等着。

    不多时周勇就从楼上走了下来,领着三人东奔西走,不是问事儿就是做笔录,一个半个小时之后才终于在一处接待室里准备联系各自的亲人。

    “麻烦就用这部座机联系吧,我们好做记录。”

    “嗯,麻烦警官了。”

    瞧了瞧林七语和赵珍珏越发凝重的脸色,陈守代她们回应一旁一位暂时负责这件案子的女警官。

    看着两人都有些类似近乡情怯的感觉,陈守只好出声打破这僵局:“你们谁先打?”

    林七语有些为难:“那……”

    “七语你先吧。”赵珍珏颇为平静地说道:“这两天你照顾了我很多,我也……有些害怕。”

    “好……好吧。”林七语深吸了亿口气,咽了口口水,走到座机电话旁,按下了电话号码。

    “嘟~嘟~嘟~”

    林七语摒住了呼吸,整个等待室变得落针可闻,电话的提示音紧紧地抓住她的心脏。

    数秒后,电话里传来接听声。

    陈守发誓自己没想过偷听,但还是听得很清楚,电话那头是一位沙哑着喉咙,满是疲惫感的女性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抹去的伤感:“喂,请问是谁。”

    林七语呆了呆,眼里终于泛起泪光:“妈,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