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介质
晚上放饭过后，官府的人撤走了，安置点的剩下的人依偎在相熟的人身边休息，安安静静的，就连虫子的叫声都听不见，可能是早就被这里的人挖出来吃了。
夜里出了几只邪物，都被步无尘一一清除，这些邪物基本都格外枯瘦，死后留下的东西也无非就是一些花花草草或是动物虫子的残骸。
“这是什么？”突然，身后传来了一声少年惊奇的询问。
单听声音，步无尘就知道是梁顶天那家伙。
“这是介质，邪物可以通过它将其所有者转变为新的邪物。”步无尘解释说。
“那不赶紧把它销毁了？”
“介质只会对邪物所有者起作用，除非有人对它产生了贪念。”
说罢，步无尘斜眼瞟向梁顶天，“你想要这些玩意？”
少年后退两步尬笑着摇头，“不不不，我们山门里老多这种虫子了，不需要这些。”
步无尘将这些虫子收起来，说:“你来找我，是想到什么主意了？”
说起这，梁顶天两只眼睛都在放光，神秘兮兮地将步无尘拉到没人的地方小声说道:“我查清楚了，之前我们去的是定阳县粮仓的仓长周启家，去年刚上任。单去年一年，他与焦州州牧向安和伙同下面各级官员，暗中将焦州粮税提高了两成，共倒卖了价值近十万两银子的稻米，就半个月前，才刚卖了一批。”
半个月前，那已经是病害发生的十多天以后了，在这种情况下还惦记着捞钱，也难怪官府只能发出白水一样的救济粥。
“而且之前为了应急救灾，在病害发生的消息出来后，他们又紧急向老百姓征收了一批救灾粮，说是用来救济百姓，但其中八成也被他们私吞了。”
“既然他们有这胆，就不应该怕才对吧。”步无尘疑惑，从那晚上周仓的表现来看，显然对这件事颇为恐慌，不像是调查出来的那样胆识过人。
“好像是上面来人了，是什么……”梁顶天敲着脑袋，努力回忆之前打听到的那个词，“什么路史……”
“山河通路使。”步无尘补充道。
“对！”梁顶天恍然道，“就是这个路使，听上去官挺大的，来查粮仓来了。”
所谓山河通路使，即主管山河郡内所有州县的物资仓储和运输的官员。原本应该属于中央派到地方执行监察权力的使官，但后来逐渐落实成了地方权力大员。
不过由于其本身职务特殊，通路使并不归郡守管，也不在寻常品阶之列，而是独立于地方行政机构受朝廷直接调派的官员。
“朝廷的人。”
不知为何，当知道太商朝廷要插手管理这里的事情后，步无尘的心情不仅没有放松，反而提紧了几分，来的官越大，他们就越不方便参与到事件当中，也意味着活动空间越小。
“朝廷？”梁顶天思索了一阵，试探问道，“那我们是不是要回避一下？”
即使是梁顶天，也知道朝廷和他们这些社会闲散人员并不对付，说不上水火不容，至少见面也要互相使点绊子的程度。如果是赤云峰峰主在这或许还能斡旋一二，至于他那是相处不来的。
算了，这种复杂的事情步无尘也不愿去多想，既然朝廷派人下来了，事情多少会有个结果，不需要他担心，只是，此时把步无尘有些好奇，这家伙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一问，梁顶天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嬉笑道:“我给周启下了药，趁晚上那家伙睡得迷糊，扮了回关公，直接套话出来的。”
看来这家伙比他表现出来地要聪明些。
……
且说，这位山河通路使名为李承，现年六十多岁，长得不像是很有胆量的样子，个子不高，整个人最有特点的应该是他那双老鼠眼，不是像老鼠眼，而是像老鼠的眼，两个眼角就是两天老鼠尾巴。
此时李承正做着马车走在去往定阳县的路上，从表情上看，此刻他心中也不是特别淡定。
只见他拿袖口擦拭了额前的汗珠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掀开轿帘朝着外面一个骑马的人喊道:“那个……，要不我们还是休息会儿吧，这去焦州还有两天的路程，累坏了身子可不好。”
马车外是一个看起来大约四十岁的男子，身高六尺有余，头戴丝质燕尾帽，身着深蓝色月纹流云袍，内穿软甲，下穿阔腿裤扎在马靴里。
“无妨，这点路程，我还受得了。”男子并未听从李承的建议，而是催促着前面的马夫加快进度。
鉴茶园，一个原本负责给皇帝提供茶叶的机构。
商太祖好饮茶，于是专门成立了一个部门来为他收集天下茶叶，由着皇权特许，这个机构做事甚至可以绕过正常的采购流程直接征收天下名茶，甚至名下还有专门的种植园。
后来虽说历代商帝的喜好都各有不同，但鉴茶园都能依靠自身的特殊权力为皇帝收集到最优质的物品。
比如高祖好剑，鉴茶园就开办了铸剑阁；武宗好画，鉴茶园就举行书画会；英宗好马，鉴茶园就开设御马场……
基本上，只要皇帝想要的，鉴茶园就没有不能给他收集到的。
正是由着这种特殊的地位，鉴茶园几乎将触手延伸到了太商国内外的各个角落，也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实质上的情报机构。
骑马男子名为皇甫荣，是鉴茶园下属千叶院专门负责情报收集的武官。
当然，这次出来他自然不能说自己是收集情报的，而是以鉴茶园为皇帝采购稻米的名义，选择这个采收的季节，到焦州来收购稻米。
被驳了面子，纵使李承心中不悦，却也没有表现出来，焦州的情况，他再清楚不过了，这会别说新收成的稻米，就连陈米都指不定还剩几粒。
而且早在半个月前，他就已经把粮灾的事上报朝廷了，这时候还派人下来，显然不是单纯采收任务那么简单。
“皇甫大人精神龙马体力过人，我等自然是佩服，只是我已年过花甲，身体是在经不起这么折腾了。”说着，李承还按着腰，有气无力的咳嗽了两声。
皇甫荣勒停了马，转头对上那双老鼠眼，冷笑道:“这倒是为难通路使大人了，一大把年纪还迫不得已要在这个位置上辛勤工作，这次回去，我一定向陛下称述大人之辛劳，恳请特批为你放几天假，好好休息休息。”
闻言，李承连忙摆手，一个劲说道:“不辛苦不辛苦，都是为陛下做事，荣幸还来不及呢，怎么能辛苦呢。”
“那就快点赶路，耽搁了陛下的事，你来负这个责任吗？”
说罢，皇甫荣驾马向前跑出一段距离，不再听李承说话。
夜里出了几只邪物，都被步无尘一一清除，这些邪物基本都格外枯瘦，死后留下的东西也无非就是一些花花草草或是动物虫子的残骸。
“这是什么？”突然，身后传来了一声少年惊奇的询问。
单听声音，步无尘就知道是梁顶天那家伙。
“这是介质，邪物可以通过它将其所有者转变为新的邪物。”步无尘解释说。
“那不赶紧把它销毁了？”
“介质只会对邪物所有者起作用，除非有人对它产生了贪念。”
说罢，步无尘斜眼瞟向梁顶天，“你想要这些玩意？”
少年后退两步尬笑着摇头，“不不不，我们山门里老多这种虫子了，不需要这些。”
步无尘将这些虫子收起来，说:“你来找我，是想到什么主意了？”
说起这，梁顶天两只眼睛都在放光，神秘兮兮地将步无尘拉到没人的地方小声说道:“我查清楚了，之前我们去的是定阳县粮仓的仓长周启家，去年刚上任。单去年一年，他与焦州州牧向安和伙同下面各级官员，暗中将焦州粮税提高了两成，共倒卖了价值近十万两银子的稻米，就半个月前，才刚卖了一批。”
半个月前，那已经是病害发生的十多天以后了，在这种情况下还惦记着捞钱，也难怪官府只能发出白水一样的救济粥。
“而且之前为了应急救灾，在病害发生的消息出来后，他们又紧急向老百姓征收了一批救灾粮，说是用来救济百姓，但其中八成也被他们私吞了。”
“既然他们有这胆，就不应该怕才对吧。”步无尘疑惑，从那晚上周仓的表现来看，显然对这件事颇为恐慌，不像是调查出来的那样胆识过人。
“好像是上面来人了，是什么……”梁顶天敲着脑袋，努力回忆之前打听到的那个词，“什么路史……”
“山河通路使。”步无尘补充道。
“对！”梁顶天恍然道，“就是这个路使，听上去官挺大的，来查粮仓来了。”
所谓山河通路使，即主管山河郡内所有州县的物资仓储和运输的官员。原本应该属于中央派到地方执行监察权力的使官，但后来逐渐落实成了地方权力大员。
不过由于其本身职务特殊，通路使并不归郡守管，也不在寻常品阶之列，而是独立于地方行政机构受朝廷直接调派的官员。
“朝廷的人。”
不知为何，当知道太商朝廷要插手管理这里的事情后，步无尘的心情不仅没有放松，反而提紧了几分，来的官越大，他们就越不方便参与到事件当中，也意味着活动空间越小。
“朝廷？”梁顶天思索了一阵，试探问道，“那我们是不是要回避一下？”
即使是梁顶天，也知道朝廷和他们这些社会闲散人员并不对付，说不上水火不容，至少见面也要互相使点绊子的程度。如果是赤云峰峰主在这或许还能斡旋一二，至于他那是相处不来的。
算了，这种复杂的事情步无尘也不愿去多想，既然朝廷派人下来了，事情多少会有个结果，不需要他担心，只是，此时把步无尘有些好奇，这家伙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一问，梁顶天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嬉笑道:“我给周启下了药，趁晚上那家伙睡得迷糊，扮了回关公，直接套话出来的。”
看来这家伙比他表现出来地要聪明些。
……
且说，这位山河通路使名为李承，现年六十多岁，长得不像是很有胆量的样子，个子不高，整个人最有特点的应该是他那双老鼠眼，不是像老鼠眼，而是像老鼠的眼，两个眼角就是两天老鼠尾巴。
此时李承正做着马车走在去往定阳县的路上，从表情上看，此刻他心中也不是特别淡定。
只见他拿袖口擦拭了额前的汗珠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掀开轿帘朝着外面一个骑马的人喊道:“那个……，要不我们还是休息会儿吧，这去焦州还有两天的路程，累坏了身子可不好。”
马车外是一个看起来大约四十岁的男子，身高六尺有余，头戴丝质燕尾帽，身着深蓝色月纹流云袍，内穿软甲，下穿阔腿裤扎在马靴里。
“无妨，这点路程，我还受得了。”男子并未听从李承的建议，而是催促着前面的马夫加快进度。
鉴茶园，一个原本负责给皇帝提供茶叶的机构。
商太祖好饮茶，于是专门成立了一个部门来为他收集天下茶叶，由着皇权特许，这个机构做事甚至可以绕过正常的采购流程直接征收天下名茶，甚至名下还有专门的种植园。
后来虽说历代商帝的喜好都各有不同，但鉴茶园都能依靠自身的特殊权力为皇帝收集到最优质的物品。
比如高祖好剑，鉴茶园就开办了铸剑阁；武宗好画，鉴茶园就举行书画会；英宗好马，鉴茶园就开设御马场……
基本上，只要皇帝想要的，鉴茶园就没有不能给他收集到的。
正是由着这种特殊的地位，鉴茶园几乎将触手延伸到了太商国内外的各个角落，也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实质上的情报机构。
骑马男子名为皇甫荣，是鉴茶园下属千叶院专门负责情报收集的武官。
当然，这次出来他自然不能说自己是收集情报的，而是以鉴茶园为皇帝采购稻米的名义，选择这个采收的季节，到焦州来收购稻米。
被驳了面子，纵使李承心中不悦，却也没有表现出来，焦州的情况，他再清楚不过了，这会别说新收成的稻米，就连陈米都指不定还剩几粒。
而且早在半个月前，他就已经把粮灾的事上报朝廷了，这时候还派人下来，显然不是单纯采收任务那么简单。
“皇甫大人精神龙马体力过人，我等自然是佩服，只是我已年过花甲，身体是在经不起这么折腾了。”说着，李承还按着腰，有气无力的咳嗽了两声。
皇甫荣勒停了马，转头对上那双老鼠眼，冷笑道:“这倒是为难通路使大人了，一大把年纪还迫不得已要在这个位置上辛勤工作，这次回去，我一定向陛下称述大人之辛劳，恳请特批为你放几天假，好好休息休息。”
闻言，李承连忙摆手，一个劲说道:“不辛苦不辛苦，都是为陛下做事，荣幸还来不及呢，怎么能辛苦呢。”
“那就快点赶路，耽搁了陛下的事，你来负这个责任吗？”
说罢，皇甫荣驾马向前跑出一段距离，不再听李承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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