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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8...的号码早就已经停用,粗心的你还存着,好几次错误拨通,回过神来再嘻嘻哈哈讲给我这乌龙,话那头的声音不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也许也令对方一脸懵,老友,旁人连番的话都未曾,何以我这般感动”。

    下雪了。

    从来没想到过宁波竟然会下雪,晚上的话,路灯下的雪最好看。不过这里风太大,雪应该静静地下。我想把雪形容成一个英雄命短的男儿,酥雨是他的恋人、爱侣,是一个大地之母的形象。好中二…。“你今年几岁啊”。“我今年三岁”。……

    5月7号

    春雨夜眠思如风之动,风起浪花像海的褶皱,海从不拒绝每一条河流,河流打湿堤岸的火,火苗点燃惆怅的引线,风始于床头,床下那片海,一口两口沉醉在海的中央。是青鸟,觅他乡,袅袅灰烟升落,却冲散风的绵柔。

    不好,最后一句不好。改不了,不会改,改不动。我到家啦。

    5月七号

    一个爱喋喋不休的人是如何将话锋扭转为沉默,人如何将忍耐的阈值提高,两个人的房间空前寂静,似乎一切目之所及的静物,都在刹那间变得琐碎了起来,就连空气中的每一个分子,都推搡着夺了命要从窗缝的间隙逃出去,这样情景中的两个人,是如何屏住呼吸又是如何打破僵局,我所能联想到一种必然的结果,他肯定会眯着眼点着一支烟,把火机“啪”得往桌子上一甩,迫使烟雾尽快将这些恼人的寂静空气挤出去。

    把对方存在的事实当做废纸扔进了垃圾桶,最后适应了这种两人间的独居生活。

    经过了如此疏离又长达一年的相处,我想他已经识破了我与人为善面容背后肮脏的心理,以及用冷战的方式与自己为敌的沉默计划和那个人人都会刻意隐藏的孤独面,即使是我这样热爱孤僻的人,也没能一直在孤独中寻找到归属感,反而孤独的侵蚀将我千锤百炼,所以正常的生活总会把我的惶恐不安激发出来,对厌世者来说这是一个正在腐烂中而又陌生的地带。

    示好是他与自己和解所催生的反应,而我仍然对他厌恶至极,可究根问底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吗?没有并没有,完全是我自己恨意使然,我所能敲击出的理由,在别人看来不外乎是一连串愚蠢的笑话,可我还是要恨他,好像我生来就是要恨他。

    钥匙钻进锁芯紧接着门把手转动的声音,我好像是被一声微弱的雷爆给吵醒啦,对于一个神经正紧绷在苏醒的边缘,这样的浅睡者来说,任何细碎的动静,都能直接触发我的错乱回神,他下班回来哩,结束了我被梦境纠缠的午睡,舒展在被窝里的我,全身黏腻着一层湿热的冷汗,被子掀开一个角,风一吹就像掉进了冰窟似的凉,轻轻扇几下,怔怔地一伸懒腰回想自己刚才那个梦,不圆满的梦,可惜啊,梦没有地址,下一次不能衔接,还不知道他是谁,不过都不是重点。

    我从来都讨厌做梦。

    上班还是上班,除了上班就是下班下班接着上班,不上班我可怎么活,收入来源是关键。哦,对了。清醒点吧不上班的确没法活。我需要工作。工作怎么可以没有上进心!。男孩子怎么可以没有上进心!。没有上进心。上班好啊。起码还能跟社会勾连,工作对我有要求,我才能运转,不然会疯的,疯的。是上班使这些神经病能正常一点还是正常的人因为上班而发疯?。啊,是了,没错。社会是一所疯人院。

    “社会是一所疯人院”

    病痛摧残人的意志,相比死亡临近前的巨大心理恐惧,活是万物种类的生存本能。唯一血脉亲缘不可不顾;因为爱着这个世界,仍舍不得毁灭自己,他始终觉得这副身体不太紧要,只是装载灵魂的躯壳,人死则意识消亡,才是多么让人难以接受的事实。可是还爱着这个世界,些许些伤害令人不积极,如果可以他倒宁愿让它们直接去刺穿他肉体中的心脏!。

    5月7日14:52

    凡是以日期开头的讲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某刻、某分、某秒,倒也不至这么精确,除非官方发布调查通告登上明早报纸,否则就算有目击证人仅凭他们的口述,嘈乱中也只能说出个时间大概来,却不一定会坏事。互为见证者们无非几件学、婚、丧、工、老、病、死,提期,后记前传,时间轴叙,以日期作结尾的大约也应是件写有意义的事。

    二零二四年一月二十二日二十一点二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