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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一语成谶

    秦川看着满脸尘土的刘翕和,一边鼓掌一边哈哈笑道:“这下好了,师父不在,还有大师姐制裁你。”

    徐凤缘见秦川笑得开心,也跟着笑,还想像秦川一样拍手。可是她那小短手,根本够不到一起,只能乍着小手在空中比划。

    刘翕和伸手在脸上抹了两把,哼了一声,随即眼珠一转,往巨石上朝着秦川奋力一吹,也吹了他一个满头满脸。

    图纸虽被徐凤缘毁了,但这怎么可能难倒刘翕和。图,本来就是他画的,在画出来之前,就早已经在脑子里不知过了多少遍。

    难点不在图,而在秦川。要做推车,轱辘是核心部件,车身也需要不少板材。天柱峰上合用的大树不少,但砍树的工具,就只有秦川腰间那把砍柴斧。可目前来看,秦川似乎并不支持他造车,这就有些难办了。

    他凑到秦川旁边,笑嘻嘻地说道:“嘿嘿,川儿,你把斧头借我用用呗?”

    秦川白了他一眼道:“我才不借你呢。借给你,我岂不是助纣为虐?”

    刘翕和拉着他的胳膊,说道:“哎呀川儿哥,这怎么叫助纣为虐呢,咱又不是做坏事,只是为了提高一丢丢工作效率嘛。”

    秦川转过身去道:“少来少来,我才不听你花言巧语。”

    刘翕和又道:“川儿哥你想想,有了小推车,我们半天就可以完成功课,师父有可口的茶水喝,我们也有更多自己的时间,可以到处游玩,可以建咱们自己的房子,哪怕多点时间修炼呢,也能早点过上师父那样的日子啊。”

    秦川沉默了。刘翕和前面巴拉巴拉说得再天花乱坠,他也未放在心上,但这最后一句话,他动心了。从来到这芫山起,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早日修成金丹,好赶回老家看望老父。如果能多一些时间修炼,他确实无法拒绝。

    刘翕和见秦川沉默,暗道有门,更加不停地在他耳边絮絮叨叨。

    秦川连忙捂上耳朵叫道:“哎呀!停停停!吵死了吵死了!我借你就是了!”

    他摘下斧头递给刘翕和,又说道:“小心点,莫要弄坏了!”

    “好嘞!”刘翕和兴奋地一把接过斧头,在手上耍了两下,“放心吧川儿哥,保证完好无损的给你还回来!”

    随着话音渐远,刘翕和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

    峰南白柳溪边上的一条小径深处,有一片不大白桦林。那些白桦树每一颗都有七八丈高,树干圆滑笔直,均是上好木料。

    刘翕和平日里喜欢到处乱跑,周边有些什么好地方,早就了然于胸。他拎着小斧,一路小跑地就来到这里,在选定的一颗大树前站定,在手掌上啐了两口唾沫,搓了搓,这才双手抡起斧头,脚踩踏罡步,向大树砍去。

    这斧头是用来劈柴的,自然不会很大。他虽有踏罡步的力道加持,却也仅仅将树皮砍开,在树干上留了一道浅浅的白印。

    晚课之前,秦川见刘翕和气喘吁吁,空手回来,笑问道:“你的车呢?”

    刘翕和耸耸肩道:“那树还不够粗,要让它再长上一长呢。”

    秦川每天专心修炼,刘翕和每日忙造车,这日子一过就是七天。就在玄通、徐友庆等人走后的第八天夜里,正是那月黑人静之时。刘翕和和秦川泡在水中修炼正酣,忽听得半空之中,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响,就如山崩地陷一般。

    小床上的徐凤缘立刻便哇哇哭了起来。刘、秦二人也是同时惊醒,对视一眼。二人默契无比,一齐跳出水池。秦川来到小床边安慰大师姐徐凤缘,刘翕和则直接跑到茅棚以外,看看是发生了什么事。

    刚刚踏出茅棚,刘翕和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只见灵柱峰的上空,一座巨大的宫殿正在缓缓旋转,同时还在不断瓦解,崩塌。那宫殿他见过,正是代表着齐云宗道统的齐云殿。他连忙缩回到茅篷之内,小心地关好屋门。

    与此同时,登云峰,齐云殿。何应星正站在守山阵图前,全神贯注地操作着。如果此刻从上空观瞧,整个芫山正被扣在一个淡蓝色的半球之中,上面星光流转,璀璨如星河倒映,绚丽唯美。但这美景的背后,却代表着无尽的危机,沉寂数百年的守山大阵,被开启了。

    玄通掌教虽然离开之时,嘱托他和大师兄陆云谦守护齐云宗,但事实上,大家谁内心里都没太当回事。可没想到,真的被那天冬真人一语成谶,魔门竟真的打上门来了。

    不大会功夫,陆云谦从大殿之外走了进来,站到何应星的边上,探头看向正发着光的阵图:“师弟,情况如何,还能支撑多久?”

    何应星听到了殿外的声响,余光之中,也看到了半空的景象,知道是大师兄陆云谦已经鸣响了警云钟,头也不回地笑道:“那些家伙,倒是攻打甚急,不过师兄放心,有我在,还能支撑个一时片刻。”

    陆云谦点点头,淡定一笑:“不必支撑了。警云钟一响,隐世的前辈们很快都会赶来,万无一失。咱们也别管大阵了,迎出去吧,免得一会在这里争斗,再打坏了咱们的大好山川。”

    何应星点了点头,又在阵图中打入两股灵气,这才收手。陆云谦翻身跨上山河笔,何应星迈步登上聚星盘,二人各驾飞行宝器,赶往山门以外。

    山门以外,二十来个黑衣人,正对着护山大阵的蓝色光罩狂轰滥炸。他们不仅穿着黑衣,甚至连脸都以黑纱遮掩,只有正中一人,脸上带着的是银色的面具,想来应该是这一行人的首领之类。这群人出手的招式术法,与正道修士大相径庭,一看就是魔门之人。

    陆云谦和何应星二人赶到时,正看到那蓝莹莹的护山大阵,如玻璃一般破碎开来。陆云谦当先落了下去,拦在那些人的身前:“何方肖小,竟敢来齐云宗撒野!”

    银面人间来了人,也不急着出手,用沙哑而苍老的声音说道:“呵,齐云宗这是没人了么?居然连金丹期的小家伙,都派出来主事了。”

    陆云谦丝毫不为所动,将手中折扇轻轻甩开,放在胸前轻轻摇动,淡淡笑道:“小可在齐云宗微不足道,何谈主事?不过对付你们这帮魔门余孽,绰绰有余。”

    “哈哈哈哈,原来齐云宗净是些自大狂徒,好个正道翘楚,真叫老夫可发一笑。”银面人说是在笑,可声音又冷又干,让人听着很不舒服。

    正这时,天边风雷响动,异象陡生。众人齐齐抬头看去,只见飞来三人。为首的,乃是一个老者,头戴八宝攒金冠,身披九龙绛紫袍,方头大耳,鼻直口方,柳眉星目,须发皆白,手搭一柄银丝玉拂尘,坐下一尊八卦转法台。

    在他身后,左边是一名男子,豹头环眼,虎须钢髯,身批虎皮袄,露着胳膊,下围虎皮裙,光着腿脚,手拿一把两股钢叉,胯下骑着一只斑斓白额插齿虎,身前一只白头小雀鹰,身后一只卷毛哈巴狗。

    右手边,是一名女子。只见她以青纱遮住玉面,只露两只明眸在外,好似黑夜之中,两点寒星。头上只插了一枝玉钗,下坠三朵赤玉红梅;身穿淡绿色交领襦裙,脚穿两只素秀寒梅履,踏在一只竹笛之上。

    三人就悬停在了半空,陆云谦等人的侧前方。为首的老者一挥拂尘,缓缓开口道:“无量天尊,尔等魔门余孽,果真是胆大包天。我天下正道,正愁寻你等不着,却还敢送上门来,那就别走了!”

    那银面人闻言,盯着来人片刻,忽然仰天笑道:“哈哈,我道是谁呢!口头道圣玄虚,巡山猎圣玄明,静音乐圣玄妙,齐云三假圣算是到齐了!好得很啊,今日你们一个也别想跑!纳命来吧!”

    说罢,他猛地抬起右手,一个巨大的黑色掌印便朝着半空中的三人罩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