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历史军事 » 雪耻中条山:冉绍云的故事 » 第六章

第六章

    清道村,张永新家里,冉绍云和胡排长一边喝着茶水,一边就昨天晚上胜利的伏击战谈笑风声,各叙已见,当胡排长谈到打扫战场时说:“我们共打死100多个日本兵,200多个皇协军,6个伤残士兵,其中两个是日本兵,据伤残士兵交代,逃跑的可能5-6个,宋宝元是我们放跑的。”

    张永新满怀欢喜地说:“我们民兵第一次参加实战,能打这样的胜仗,证明我们训练是有成绩的,你们二位好好总结一下经验,进一步提高民兵的军事素养。”

    胡排长放下手中的茶碗,用食指敲了敲桌子说:

    “看来,我们的机枪手还少,一挺机枪只少要配三个副手,还有我们的手榴弹还少,以后要加强对投掷手榴的方法和时机的实际训练。”

    冉绍云听了二位的意见深有所思地说:“经过这次实战,总结经验,进一步抓好民兵训练,这是胡排长你们的事情。”

    接着又顿了一下,说:

    “这次战斗日本兵只出动了100多人,大部分是伪军,具宋宝元交代,城里维持会长李闷娃这个日本汉奷,不仅给日本人出谋划策,还给日本人招兵买马来打我们中国人,我们想办法除掉这个没有良心的狗汉奷。”

    张永新听了认真地笑了笑说:

    “李闷娃这家伙躲在城里,我们在山上,要靠我们的力量还远远不行;当然,能把李闷娃争取到我们一边确是个好事,就目前的形势和我们的力量还是很困难的。”

    胡排长雄心勃勃地接着说:“我们在山上,继续扩大力量,一年后能形成一个大兵团作战,到那时我们完全是可以的。”

    此时,冉绍云只是微微笑了笑,再也没有吭声。

    县城,李闷娃维持会办公室里,这个肥胖而又粗暴脾气的维持会长,正在训斥宋宝元。此时,他放下手中的水烟袋(枪)说:“他妈的,300多人,只逃回你们5-6个人,没想到仗能败成这个样子。你知道我在龟田队长跟前多没有面子,龟田太君简直要发疯了,要不是看着我对他死心踏地的份上,都敢用指挥刀把我劈了。”

    李闷娃不时地摸摸硕大的脑袋,虚肿眼泡死死的盯着宋宝元说:

    “你说实话,到底是你卖了路,还是出了什么纰漏?你老实交代,屋里只有你我俩。”

    宋宝元心里一阵荒乱,脸色泛起了白色,但是,他还是抑制住了慌乱的情绪,嘴里坚毅地再重复着前面说过多次的话,说:

    “是他们没有和我接头就打起来的,是汽车跑错了路,把乌峪镇当成了马家坪村,让驻扎在乌峪镇的国军发现了,当他们调转车头往马家坪方向行使时,就被国军和那里的民兵队伍包围了。就这样遭难的。”

    李闷娃听了,点了点头说:

    “听起来还像那么回事,我想你小子没有卖路的胆,该他们是伙短命的鬼。算啦,我是随便问问,事情已经过去了,该干啥干啥,别往心里去。”

    清晨,杨家沟村,已泛起了月白色,清静的山林中不时有鸟儿鸣叫声。

    冉绍云已起床,做完简单的洗漱,就去找值班排长,他推开房门和值班排长告别时说:

    “我去前面槐树坪村办事,还可能要下山一趟,具体情况回来再说。”

    告别值班排长,冉绍云拎着自己的包就朝槐树坪村奔去。

    到了张大叔家院子里,冉绍云一眼就看见张大叔正在给骡添料草,护院的大白狗也向他靠近,一边摇着尾巴往他腿上蹭。他大声叫了声大叔。大叔扭头看见是冉绍云,就惊奇地说:

    “噢!是冉排长啊!你来啦,听说你们国军前几天又打了一个大胜仗啊!南北二岭都知道了。”

    “是啊,不过这仗主要是民兵游击队他们打的。”

    张大叔笑着说:

    “是民兵游击队打的胜仗,那就更值得庆贺。”

    接着又亲切地说:

    “大清早来有什么事情吗?”

    冉绍云认真地说:

    “我想和梅英假扮夫妻,下山进城搞一次侦查活动。”

    未等冉排长说完,张大叔就满口答应说:

    “好啊!这几天她的心情也不好,很烦燥,自打丈夫年前死了,经常时不时会有几天这种情况。”

    说罢,张大叔就去梅英窗前叫唤梅英,说:梅英、冉排长来了。接着又对冉排长说:

    “你先去后窑歇歇。”

    冉排长进了后窑,一看屋子里很干净,坑上的被子放的也很整齐,此情此景不知不觉使他陷入了深思,他呆呆地站着。

    不一会儿,梅英笑咪咪地进来,说:

    “找我干什么呀!”

    冉绍云扭过身子,看见梅英认真地说:“我想我们俩假扮夫妻进城搞一次侦察活动。”

    梅英听了喜悦地表情为之一扫,面容一沉木然地坐在坑边,呆呆地望着一方沉思着。

    冉绍云信心满怀地说:“早饭就不在家里吃了,进城再吃。”

    冉绍云本来不要继续说下去,看见梅英毫无表情,还在凝视着,于是奇怪地问,说:“你怎么了,有什么不爽心的事吗?”

    梅英不高兴地说:“我想我们假到什么时候才能成为真夫妻。”

    冉绍云忽然明白,原来她是嫌自己说假扮二字不高兴。接着一边赔笑一边又自谦地承认自己口误说:“我只是这么一说,其实我的心和你是一样的。”

    梅面不高兴地说:“我们姐妹们都已经把我们俩都当成夫妻了,她们怪我封建不敢和你成亲。”

    冉绍云坦诚地解释说:“我是军人,军人是有纪律的,毕竟我俩还没有……”

    未等冉绍云说完,梅英就生气地抢过话头说:“军人也有七情六欲,还有带家属的嘛。”

    冉绍云听了尴尬地噢噢噢几声。

    说:“都怪我太自私,想的太简单,别为一句话赌气,不要小孩子气了。”说着他拉着梅英双手,说:“起来,走吧!”

    梅英见冉绍云承认错了,又用力拉自己,就一下猛扑到冉绍云怀里,二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梅英脸贴在冉绍云胸前,直听到他激动心房在咚咚地响,猛一抬头二人紧紧亲吻起来了。

    冉绍云还有些紧张地说:

    “我决定今天去城里搞侦察,我们俩去一趟城里。”

    梅英听了,宛尔一笑说:

    “走吧。”

    二人走到院子,只见大叔早已把牲口的鞍架配好了,等他们吃罢饭再走。可是他俩说好要到城里吃,张大叔不再挽留,就把自己的褡裢给冉绍云,冉绍云将自己的包儿放在褡裢里,又换上梅英前夫的衣服,拿上良民证,扶助梅英上了鞍,二人出发了。

    到了县城,二人找到维持会,他们要进去找宋宝元,门卫告诉说:宋副会长刚出门办事,一会儿就回来。

    为了等宋宝元,二人决定去对面几十米远处羊肉胡卜饭店,边吃边等,把牲口栓在旁边栓马桩上。吃饭的人零零星星,梅英刚报了饭,冉绍云就看见门口站着的宋宝元,他马上将梅英叫到一边,指着大门口的宋宝元说:

    “他来了,就是那个正和门卫说的人,你去见他,先叫他一声哥,就说这里有人找你。”

    梅英立刻上前去了。远处只见二人在说话,梅英一边拉着一边笑着说,到了饭店跟前,冉绍云迎上去说:

    “宋哥,你好忙呀!来,来,来,咱几个人吃顿便饭。”

    宋宝元到了跟前,定睛一看,是冉绍云,顿时心里一阵紧张,脸色刷地一下白了。不知道说啥是好。

    梅英见机行事说:

    “师傅,再加一碗糊卜。”

    师傅抬头一看是宋副会长,立马高声喊道:

    “宋副来了,里边请……”

    宋宝元有些犹豫,只好硬着头皮进了饭堂,尽管如此,心里还是忐忑不安,进了里面雅间,还未坐定,宋宝元就迫不急待地说:

    “冉长官,事情刚过去,你就来城里找我,你的胆子可真大啦。”

    冉绍云胸有成竹地说:

    “我知道,只要按我的安排去做,不会有事的。按说你今天应该请我,可是我今天找你有事,还是我请你吧!”

    宋宝元连声说:

    “不,不,不,还是我请你,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说着,店小二把饭一盘子端上来了,宋宝元顺口就说:“今天来人是我亲戚,再加几道菜。”

    店小二爽朗地答应说:

    “好来!”

    冉绍云边吃边说:

    “我打算今天和李闷娃会会面,给他指出一条人生的光明路,咱中国人不能光给日本人卖命当汉奷,应该反叛立功,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中国人。”

    宋宝元听了摇了摇手说:

    “不行,不行,不行,他这个人是吃了称砣铁了心了,死心踏地为日本人卖命。”

    冉绍云陷入了沉思,饭也停了吃了,恰好此时,店小二上菜来了,冉绍云才从沉思中猛醒过来。说:

    “你看,这咋办,还能让他继续与人民为敌?”

    宋宝元心存感激,加之对李闷娃狐假虎威、横行霸道很不满,于是就将自己心中郁积的怨恨说出来了,说:

    “最好是调虎离山,把他唯一的女儿抓到山上,让他去找你谈判。”

    接着又说:

    “他的女儿是个胖墩,眉眼又不好看,都二十好几,还嫁不出去,整天打麻将,抽大烟,消愁解闷。

    冉绍云听了,陷入沉思,嘴不动了,手里的筷子也不挟菜了。宋宝元见状,急着劝说:

    “吃,吃,吃,怎么停下来了,连筷子也停啦,有事好商量嘛。”

    梅英为打破僵局,立马插嘴说:

    “哥,他这人就这样,一遇事就犯呆,你劝吃不如出个好主意。”

    冉绍云立刻兴奋起来说:

    “正好我那里有些干货,还没有开包,要是托她出手干不干。”

    宋宝元听罢,喜出望外,说:

    “那她如获珍宝,肯定行。”

    冉绍云有些激动地说:

    “她叫什么名字,在什么地方耍牌,你能不能带梅英去指认一下。”

    宋宝元爽快的答应了说:

    “她叫李花花,就在后面小巷麻将馆里,吃毕饭随我去一趟。”

    饭店门外的栓马桩旁,冉绍云蹲在那里等候梅英,不一会,梅英来了,并对冉绍云说:

    “姓宋的说了,他就不送我们了,怕惹出麻烦,还说这事一定要做安稳,千万不能粘上他。”

    冉绍云听后,兴奋地解下栓牲口的绳子,然后扶梅英上了鞍,二人起程了。

    下午,冉绍云和梅英回到了杨家沟。二人吃过饭,梅英在自己房间休息,他去召集几个排长会议,商量怎样抓捕维持会长李闷娃的女儿,他首先介绍了和梅英赴县城侦察李闷娃和他女儿的情况,并谈了自己抓捕的行动方案,说:

    “我们组织六个人,骑马带上六条装粮的口袋,和一条装人的大口袋,六条口袋装上粗沙当粮食,那条大口袋是装人用的,天黑以后,以给维持会送粮食名义进城,据侦察是可行的,万一有麻烦就干掉哨兵,换成我们人。抓捕情况随机应变。”

    几位排长听了一致同意,而后讨论从一二百人中抽出六个智勇双全的彪小伙,就骑马出行了。

    他们到了县城不远处白沙河边,天也渐渐暗下来,找到河边有麦粒沙的地方,装了六口袋,而后搭上了马鞍,各自背上搭链,成一字型向城北门走去。

    兵荒马乱之年,围城的路行人本来就少,加之又是黑夜,路上极乎无人。

    离城门越来越近了,冉绍云又向各自分工的任务再次做了强调。

    北门到了,他们大摇大摆地向城里进。只见两个哨兵在暗淡灯光下,无精打采的站着。忽然,一个哨兵跑上前来要拦马队,说:

    “停住,你们运的是什么货,要去哪里?”

    靠近哨兵一位老兵答道说:

    “我们是给维持会送粮食的,怎么不让进吗?”

    哨兵吞吞吐吐地说:

    “班长说了,晚上运东西要验查,要不就得扣留一些当抵押。”

    老兵不高兴地说:

    “你们胆子也真大,维持会的粮食你们也敢扣,我看你是在砸自己的饭碗吧。”

    哨兵吱吱唔唔地说:

    “这是班长交代的,要不,你们走吧。”

    马队赶到西街维持会不远处,冉绍云吩咐留下两个人卸下马鞍上的口袋,倒掉沙子,其余人拿上大口袋,去南门西巷口抓李闷娃女儿,你们几个监视李闷娃,万一走了风声,防止李闷娃有行动,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不能用枪,用匕首。

    此时,冉绍云带着三个老兵和梅英牵着牲口向南街方向执行抓李花花的任务。

    此时,二人为了熟悉地形地物,悄悄去维持会门口搞侦察,发现大门上着锁。

    可是,有谁会想到,此时李闷娃和宋宝元正在皇部参加日本大佐、多田骏野的欢迎宴会,多田骏野是由运城来夏县,替换夏县的山田队长,二人刚完成交接仪式,正在入席就餐,厅台上四个日本舞女扭捏作态。多田骏野先向各位佳宾敬酒,他身边的李闷娃和宋宝元先受其宠,李闷娃笑的合不拢嘴,连连向大佐点头哈腰。

    经过商量,冉绍云作了明确分工,他指着负责绑架任务的几个人说:

    “你们三人,一同随梅英去麻将馆,先由梅英把她诱骗出门后再行动,我们几个在巷口不远处等你们。记住在万不得已情况下不能开枪,只能用匕首。”

    到了麻将馆门口,梅英悄悄进去,正在隔窗寻找李花花时,被老板娘发现了,老板娘是个中等个子的女子,五十多岁的样子,穿着时髦,对梅英温和地说:

    “找谁呀!”

    梅英微笑着,不慌不忙地说:

    “找我花花姐。”

    老板进入室内,对李花花说:

    “外面有人找你,我来替你接。”

    花花走出麻将室,梅英迎上去说:

    “花花姐,我叫梅英,家是山上的,我带来一斤多大烟土,想找你变成钱给我妈治病用。”

    花花听了,毫无兴趣地说:

    “你咋知道我懂行,是谁说的。”

    梅英认真的说:

    “还不是打听到的嘛,我想你是女人,我也是女人,我们之间好商量。”

    花花虽然对梅英的言语有了好感,但对她的货却有些疑虑说:

    “你们家哪来的这东西。”

    梅英态度显得诚实庄重地说:

    “还不是几年前,中条山战役中央军被日本人打败了,急着逃命丢下的。”

    花花稍加沉思说:

    “货在哪里,让我先看看成色。”

    梅英心喜地说:

    “就在门口不远处。”

    说着二人就向大门口走去,刚打开门走出去,只见几个人站在一边,梅英就说:

    “快把货拿出来,取货的人来啦。”

    未等梅英话音落,几个早已有准备的兵,像抓敌人一样,把花花嘴用毛巾堵住,手脚被捆挷,装进大毛裢,被一个中等个子背着迅速的向巷口处跑去。

    梅英他们刚跑出巷口,冉绍云几个立刻把马拉到背人的跟前,让老兵上马抱住花花的大毛裢,接着都紧张骑上了马,迅速向城北门跑去。

    这时候,日本人的欢迎宴会结束了,李闷娃喝得醉熏熏,走路东倒西歪,宋宝元硬是搀扶着,缓慢地朝维持会走着。

    到了城门跟前,两个哨兵拦住不给开城门,一个大个子哨兵硬是说:

    “班长交待的,晚上不准出城门。”

    还是那位大个子老兵愤怒地骂道:

    “你他妈的,开不开城门,不开老子就砸门了。”

    那位大个子哨兵一听要砸门,心里慌了说:

    “别,别,别,我去报告班长再说。”

    那个小个子哨兵不耐烦地说:

    “别去了,班长正在妓女院和小姐过瘾来,让人家走吧。”

    说着拿着钥匙开了城门,马队迅速地朝白沙河边大路跑去。

    槐树坪村到了,已是深夜,满天星光灿烂。冉绍云叫停,叫老兵把李花花的口袋解开,让花花坐在鞍上,要把两只手反梱起来,都牵着马走。

    然后,对梅英亲切地说:

    “今天,你辛苦了,我们再见。”

    未等冉绍云说完话,梅英就丢掉了马的疆绳,一下抱住了他,说:

    “今晚你不要走,我要你好好陪我一夜,你难道就这样对我无情无意嘛。”

    冉绍云也紧紧抱住梅英的腰,亲热地说:

    “我是有情意的,你看人刚抓来,还得我来安排,实在没得法子。”

    梅英更加抱紧了,坚毅地有点求情地说:

    “今夜不能在一起等赶走了日本人,我俩结婚,我不准你回四川,就在这里我俩过一辈子。”

    冉绍云被梅英的痴情感动了,融化了的心在怦怦地跳动,一股激动的热流涌上了心头,激情地说:

    “要的,全听你的安排,从今晚起我俩就是夫妻了。”

    梅英更是激情满怀,对着他的耳朵,说:

    “从今晚起我就是你的人了。”

    说完,两手紧搂住他的头,他也紧紧地搂住梅英的头,二人深深的亲吻着……

    杨家沟到了。冉绍云喝令下马,几个人将李花花从马鞍上扶下来,李花花刚一下马两腿发麻有些站不稳,冉绍云让大个子将花花背到坡下杨大娘家。

    冉绍云叫醒杨大娘家门,大娘点着灯,彼着衣裳开了门。

    杨大娘是寡妇,一人独居,高个子,穿着整洁,屋子里收拾的井井有条,一看就知道是个明白和善良的妇道人家。大娘一见冉绍云他们把年轻女子背到了家,一脸惊喜,接着和言悦色地说:

    “来啦,一路辛苦了,先坐下歇歇,想吃啥就说,大娘给做。”

    李花花坐在椅子上沉着脸,一直不吭声,时而用手拍一拍两腿,时而转动脖子,看一看屋子。

    冉绍云看着花花木然的神态一言不发,他想调理一情绪,于是就说:

    “大娘,花花是城里维持会长李闷娃的女儿,我们请她来是为了和她爸在这里见面商量些事情,你老可一定要照顾好,白天晚上我们还设有岗哨,有什么就和他们说。”

    李花花见冉绍云给大娘又交代,又叮嘱,想必是个头头,便开口说话了:

    “我说,你这个当头的,你和我爸有事商量,为啥不在城里和他说,抓我到这里算什么本事。”

    冉绍云听了,劝道说:

    “花花小姐,你先别生气,让你来这里是为你好,更是为你爸好,他来了你就会明白。”

    李花花听了愤懑地哼了一声,对冉绍云轻蔑地不屑一顾。

    深夜,县成维持会里,人来人往,出出进进一片紧张的忙碌。最为闹心的是李闷娃的老婆,又是哭,又是闹,嘴里还不时嗅骂李闷娃:

    “今黑夜不把我女儿找回来,我就和你死在一起。你肯定是又干了坏事,得罪人了,人家才下了害死人的主意,上辈子我遭了什么孽,瞎了眼了嫁给你这个坏货。”

    李闷娃实在是忍不住了,气恼地拍了一下桌子,瞪着乌龟式的大眼睛呵斥道:

    “你还有完没完,我已经派人四路八下去找去了嘛!你还要我怎么办?”

    站在一旁的宋宝元借着会长的话头,也赶紧凑过去对李闷娃的老婆劝说道:

    “嫂子,大哥和我们都在想办法四处寻找吗!等一会他们各路人马回来总会有个说法,你心急我们一样急。”

    此时,派出去巡查队两个人回来了,他们把自已了解的情况向李会长交代说:

    “我们找见了麻将馆女老板,她说花花晚上被一位女子有事叫出去再也没有回来。”

    李闷娃听了不耐烦地说:

    “别说了,听说青红帮有一个小子和花花粘得紧,是不是和那个家伙有野情,你们巡查队可以去查一查,唉,女大不可留,留下结冤仇。”

    不一会,巡查队第二帮几个人也来到了,李闷娃着急地问,有什么情况,队长说:

    “巡查队问了四个城门执班哨兵,都说没有人出城。”

    李闷娃听了一脸不高兴地说:

    “让你们调查,都是他妈虎头蛇尾,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我看八成是青红帮那个小子搞野情。先把他抓起来审一审。”

    李闷娃话音刚落,巡查队长田二狗立马就出动了,宋宝元见机行事,立马对嫂子说:

    “嫂子,你该回去了,都已三更了,该怎么弄大哥都安排好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嘛!”

    李闷娃老婆依然不肯走,宋宝元给旁边二位使了个眼色,二位马上上前,又拉又推,终于将老婆送回了家。

    第二天清晨,冉绍云对昨天执行任务的两位老兵做了安排,并把昨晚写好的信交给二位,还叮咛说:

    “你们骑马到了村东头树林子里停下来,一个人守着马,一个进城去维持会送信,把信交给里面的人转身就走,有人要问信写的什么,你只管说,我是送信的,不知道。”

    二人授命之后,就去骑马上路了。

    县城关庙,皇协军驻地巡查队的巡查室,维持会长李闷娃和副会长宋宝元,正在听取巡查队长的汇报,说:

    “这家伙是个硬骨头,审了好几遍,硬是不承认,只承认和花花有先奷后娶的主意。”

    李闷娃听了没吭声,只是从椅子上站起来,不停地在地上来回渡步。宋宝元没有信心,于是就给李闷娃提出个下台阶之策,说:

    “会长,要不要回去商量商量再说。”

    李闷娃沉思片刻,然后对巡查队长说:“先按你们的计划办。”

    话毕,二人就走了。

    维持会门口,给李闷娃送信的人,刚从办公室走到门口,正好碰上回来的李闷娃和宋宝元。双方互相看了看对方。

    李闷娃和宋宝元二人,刚进入办公室,值班人就向他递过一封信,李闷娃接住一看,就扔给宋宝元,宋宝元一看信封李闷娃三个字,就递给李闷娃,李闷娃说:

    “拆开念念吧。”

    宋宝元说:“信是写给你的,你应该先看。”

    李闷娃说:“你还不知道,我斗大的字不识几个。”

    宋宝元只好将信拆开,抽出信就念起来了。

    李会长,安好:

    我叫冉绍云,是国军中条山新联合军负责人,昨天我们把你女儿花花请到了山上杨家沟村,她现在一切安好,别担心,我们不会伤害她的,只是借她将你一同请上山来,共同商讨你不当会长不为日本人干汉奷的事。

    为此,我们向你提出以下请求:

    一、希望你辞去日本人维持会长之职,不要再当汉奷,为日本人卖命了。

    二、不辞去会长之职也行,但必须是反叛者身份,潜伏起来,为国军新联合军做事。

    三、日本人在中国的日子不会长了,只要我们联合起来,尽早消灭日本人在中条山的残余势力,为中华民族做贡献,你的罪恶也会得到宽赎的。

    希望你三思而行,尽快做出决断,我们随时迎接你上山谈判。

    听罢,李闷娃大发雷霆,气得吹胡子瞪眼地说:

    “好哇,原来他们是拿我女儿当人质,逼我上山和他们讲条件,还说我是汉奷,他们才是土匪呢,不去,我绝不去。”

    沉默一会儿,李闷娃又大骂开了,说:

    “他妈的,还说我是汉奷,听说蒋介石不抵抗日本人,让日本人打共产党队伍;闫锡山在山西当土皇帝,和蒋介石也尿不到一壶,他们算什么东西,如今这世道我算看透啦,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他打他的日本人,我干我的维持会长,我李闷娃能在日本人手下干,也是这辈子的造化。”

    李闷娃一番发泄,情绪好了许多。

    宋宝元趁机问道:“上山谈判的事怎么办?”

    李闷娃轻蔑地说:

    ”我看呀,国军也是一些谋财害命的兵匪,先派人给他们送些缺货和稀罕的东西,就满行了。“

    宋宝元说:

    “送什么东西,派谁去。”

    李闷娃反剪双手,在地上踱来踱去,忽然停住说:

    “几斤大烟土,几匹绿布和一些绸缎,就是库房里以前的人情货。你看着办,反正是能换回女儿就行。”

    宋宝元又问道:

    “叫谁去。”

    李闷娃说:

    “你去呀,你是副会长,总能代表我嘛。”

    宋宝元有点犯难的说:

    “总不能让我单枪匹马的去赴会吧,总得有几个护驾和壮胆的弟兄。”

    李闷娃若有所思地说:

    “你说的也算在理,叫巡查队长田二狗带几个彪实小伙,拿上家伙。”

    宋宝元刚走,这时候皇部来人了,对李闷娃恭敬地说:

    “皇部通知,多田骏野请你去赴会。”

    李闷娃接到通知,匆匆的和身边人员告别,就直奔皇部。此时,多田骏野正和几位要员在自己的会客室等候李闷娃的到来。

    李闷娃刚一进会客室,多田骏野立马从自己坐位上站起来,满脸带笑迎上去,抓住李闷娃的肩膀说:

    “你的好样的李闷娃,皇军忠诚的朋友,大东亚光荣圈的好伙伴,我代表大日本帝国向你表示大大的敬意。”

    说着让李闷娃就坐,一番热情的言谈举止,多田骏野立马话锋一转说:

    “找你来,就是查找上次中条山偷袭战失败的原因,我们大日本帝国损失了100多人,你的皇协军死了200多人。这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的耻辱。”

    多田骏野神态严肃起来,李闷娃很尴尬的似笑非笑,手脚无措不知如何是好。多田骏野威严地说:

    “中条山夜袭战的失败是宋宝元暗中通敌背叛,你的用人错误造成的。”

    李闷娃听了内心一时混乱,转念一想这是多田骏野打诈,不管他怎么说,死活也要把责任推到他们俩位副官身上,于是他忽然从坐位上站起来,拍着胸膛大声说:

    “宋宝元是我拜把子的兄弟,他和我一样都是忠诚皇军的,只是你们二位副官,领错了路,又开着汽车大灯,让乌峪镇的国军发现了,才遭此难,宋宝元发现前面打起来了,当他赶到战事已经结束了,在混乱中逃回来的。”

    说罢,李闷娃感到似乎理由还不充足,于是又接着说:

    “皇军的二位副官错误决定,自己下山,把宋宝元留在山上当联络员,要是宋宝元下山,你们留一位在山上,部队进山的路会引错吗?”

    多田骏野听了李闷娃的诉苦,思绪更是一团雾水,感到这件事只能不了了之,再查下去会有反作用,于是就摆摆手,歉意地说:

    “这件事是我来时,运城司令部的安排,既然事已至此,就此了断了吧,一定不能影响我们以后的合作。”

    李闷娃听了,一脸的不高兴,不以为然地说:

    “我李闷娃为皇军一片忠心,现在落了个汉奸的骂名,人家还把我女儿抓去做了人质,你们说,我到底图个啥,这真是老鼠钻进了风箱——两头受气。”

    多田骏野听了一脸惊讶说:

    “你的,是谁这样干的。”

    李闷娃气极败坏地说:

    “还不是国军的冉绍云他们干的。”

    多田骏野一脸愤怒说:

    “他的在哪里?我们的把他们统统消灭!”

    李闷娃苦笑着说:

    “他现在占山为王,手下有200多国军和500多全副武装的民兵游击队,他的支持者就是国军第二战区司令卫立煌,我们皇军在中条山屡屡失败,都是他的指挥。”

    多田骏野气愤地从椅子上站起,不服气地说:

    “你的说,我们的该怎么的进攻?”

    李闷娃淡淡地说:

    “我已经派人和他们谈判去了,先把我女儿弄回来再说:

    多田骏野听了连连说:“哟西,哟西。”

    杨家沟的麦场上,停着两匹骡马,马鞍上驮着布匹和绸缎等物。旁边站着两个荷枪实弹的巡查兵。

    冉绍云和宋宝元以及前来护驾的巡查队队长田二狗,正在和冉绍云谈判。此时冉绍云很不耐烦地说:

    “我们都谈大半天了,还是那几句话,我们要的是你们的会长李闷娃回心转意,再不要给日本卖命了,要做一个光明正大的中国人,我们共同合作,哪怕是里应外合,一同消灭日本帝国主义。这个问题谈不笼,你拉来的东西我们全不要,还有大烟土。”

    宋宝元看着冉绍云说一不二的态度,心里总感到此刻没有成就感,回去难以向会长交代,于是就说:

    “冉长官,你一口一个不要,让我们这些手下人,也脸上无光,回去也不好向会长交差呀。”

    冉绍云忽然想到兄弟们的吃饭问题,马上兴致勃勃的说:

    “要的,把这些东西去换成粮响,再给弟兄带些大肉,打打牙祭。”

    宋宝元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说:

    “好,就这样。”

    冉绍云也立刻吮诺道说:

    “什么时候能送到。”

    宋宝元有把握地说:

    “明天晚上没啥问题,白天还得筹齐呀。”

    接着宋宝元又说:

    “会长对他的女儿安全很关心,临行前叮嘱我们一定要见一面,回去好交代……”

    未等宋宝元说完,冉绍云就爽快地答应了说:

    “要得,你没得提出,我也有安排的,去吧。”

    说罢,冉绍云带二位出门走不远,下一面坡就到了杨大娘家,刚一进门,只见杨大娘和花花正在小桌上,用玉米粒赌输赢。花花看见宋宝元和田二狗,高兴地喊说:

    “宋叔,你们俩来了,我爸呢?”

    宋宝元尴尬地说:

    “你爸有事来不了,派我们来看你的。”

    花花不解的,满脸不高兴地说:

    “看我干什么呀,我好好的,听国军长官说和他有事商量,他不来谈事,我得等到猴年马月呢?”

    宋宝元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模棱两可地说:

    “我回去给你爸说,叫他尽快来。”

    花花生气的很不耐烦的把手里的赌粒扔了一地说:

    “他要是不肯来,你去给我妈说,就说我不活了,我就上吊死啦。”

    宋宝元皮笑肉不笑的,一阵嘿嘿笑说:

    “净说些憨话,回去我给你爸说,叫他一定来。”

    夕阳西下,县城维持会,李闷娃正在和宋宝元、田二狗兴致勃勃地交谈,此次山上之行所见所闻,李闷娃一阵窃喜一阵焦虑片刻他说:

    “此行,你们掌握了他那里的情况,也熟悉了地形,能不能借上山机会使出个什么招数救出花花。”

    宋宝元表情无赖地说:

    “你意思是用麻痹战术,前来送物资的人走后,后面的人等他们休息以后,趁人家不备把花花抢回来。”

    田二狗抢过话急忙说:

    “对对对,这是好主意,这下你就不上山了。”

    李闷娃也兴奋地说:“我看行。”

    宋宝元淡淡一笑,摇了摇头说:

    “要是哨兵发现了,惊动了兵营,你们往哪里跑,只有一条道,这可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这是丢掉性命的事。”

    田二狗急躁地说:“总不能看着花花闷在那里,让会长上山吧。”

    李闷娃眼看各说各有理,自己的想法难成形,说:

    “不说啦,我一会找多田骏野谈谈,你们先准备明晚的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