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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章 局

    王大器走出房门后,明桑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沾上的灰,走出了王大器的房间。

    此时暮钟已经敲响,大家陆陆续续地去往指定地点用膳,明桑径直走向宿舍,推开门,冯尔嫣已在里面等着她。

    见她来了,冯尔嫣克制着自己的激动,眼神询问着明桑。

    明桑冲其点点头,表示一切顺利。

    冯尔嫣眼角染上了笑意。

    “戌时一刻齐旬应当就巡完矿山回来了,三刻他会叫膳。”冯尔嫣走近明桑说道。

    明桑道:“王大器必是想将毒害齐旬的罪名推到我身上,所以他一定会想尽办法跟这件事脱离关系。我猜他会赶在我动手之前去找齐旬与他修复关系,今日需要你帮忙从中斡旋,拦住王大器。”

    冯尔嫣道:“放心,王大器交给我。”

    明桑与冯尔嫣默契一笑,她觉得与冯尔嫣一见如故,做事也很契合。

    显然冯尔嫣也是这般想的。

    明桑对冯尔嫣道:“小心点,王大器如今有些破罐子破摔,你又不会武功。”

    冯尔嫣笑着宽慰道:“我来这已有大半年光景,与王大器已不知较量过多少回。放心吧,我有分寸。”

    明桑见状不再多言,她拍拍冯尔嫣的肩,转身去了膳房。

    在膳房做工的人也是跟冯尔嫣一样被骗进来的女子,她们大多都知道点明桑的计划,这时见明桑来了,心照不宣地放下厨具把位置留给了明桑。

    “菜我已经备好了,待会你做做样子,直接端过去就行。”厨娘在与明桑擦肩时快速说道。

    “嗯。”明桑点头回应。

    时辰快到了,明桑没用王大器给的药,而是换成了自己准备的毒药。王大器的药无色无味难以被人察觉,而明桑带的这款毒药,有着轻微的气味,平常人可以闻不出来,但习武之人五官灵敏,稍微放一点都能发觉。

    明桑估摸着时辰,将菜肴端去了齐旬房内。

    “怎么是个生面孔?”齐旬手下拦住了明桑问道。

    明桑笑道:“大人,我是今日新来的,厨娘姐姐身体突然不适,便让我来为齐大人送膳了。”

    手下半信半疑地看着明桑,还是放了明桑进去:“进去小心点,别东张西望。”

    “是。”明桑道。

    明桑进了房内,齐旬正坐在书桌前看着公务,她将菜肴放在桌上,对齐旬道:“大人,先用膳吧。今日厨房准备了虾,若是放凉了便腥了,影响口感。”

    齐旬闻言放下了公务,走到桌前拿起筷子挑起了一只虾,筷子刚凑近嘴巴,齐旬就察觉到菜肴不对。

    他猛地将筷子放下,一拍桌子,怒道:“你敢下毒!”

    门口的侍卫听见声音连忙跑了进来,见状直接把明桑拿下。

    明桑脖子上一下架了好几把剑,她浑身僵硬朝齐旬道:“大人,是王大器致使的,我是被迫的啊。”

    齐旬听见王大器的名字,不动声色道:“我虽与王大器有嫌隙,但这嫌隙不至于让我王大器对我下毒手吧。你还敢狡辩!”

    齐旬说到最后,加大了音量,近乎吼出来的。

    明桑吓得不受控制地颤抖,眼泪流了出来:“是真的,我今日刚进作坊,根本不认识大人,怎么会想对大人下毒手呢。而且就凭我也拿不到毒药啊。”

    齐旬这时上下打量了明桑一番,见明桑穿着寻常人家的粗布棉衣,面容拘谨,确实不像是能接触到毒药和他的人,思即此,齐旬仍是没有放松警惕:“为何王大器会选你。”

    听见这话,明桑神色遮掩,她支支吾吾道:“我、我也不知道。”

    齐旬出了口粗气,道:“还敢隐瞒!”

    话音刚落,明桑感觉到脖子上的剑收紧了,在她脖子上划出了一道伤口。

    明桑急道:“我是祁州来的。”

    “祁州?简家的人?”

    明桑急忙点头。

    “什么意思?简家想干什么?”齐旬神色凝重,“若有隐瞒,你知道下场。”

    “不是简家想干什么,是王管事想干什么,”明桑观察着齐旬的脸色,小心翼翼,“我与王管事是老乡,但是是八杆子打不着那种,我只是偶尔替家里给简家送菜,刚好是王管家接收。这一来二去就熟悉了。”

    “说重点。”齐旬没心情听这些细枝末节。

    “好、好的,”明桑奋力点头,生怕晚了一秒头就不在自己脖子上了,“机缘巧合下我来了这里,王管事找到我说宋大人立下过规矩,在他手下的人都是能者居之,而他又刚好跟您闹了些矛盾,所以想取而代之,就威胁我替他做这件事,否则就让我在祁州的父母活不下去。大人,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啊。我愿意为大人作证王大器想要杀您,只要大人能饶了我。”

    这个规矩确实是有,只是没人敢打他的主意。他身为宋典心腹,深得宋典信赖。这规矩对他来说就像没有一样,王大器是脑子被驴踢了才敢对他下手吧,更何况他还不算是宋府的人:“王大器想杀了我作为进入世家的敲门砖也算他有勇气。”

    “大人,这王大器说好听点是作坊的管事,说难听点就是个简家的弃子。咱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手下隔空用手在脖子划动,“把他做了。也算给他个教训。”

    明桑心下一动,简家的弃子?

    齐旬本就是个暴脾气,王大器之前莫名其妙针对他就让他很不爽了,本以为只是王大器脑子出了问题,没想到是抱着这么大的野心,看来他或许已经知道简家对他的打算,在自寻门路了,可惜他找了条死路:“去办吧。”

    “大人,不如让我去办吧。”明桑这时突然插嘴。

    “你?”齐旬有点怀疑地看向明桑,似是对她提出这般要求感到奇怪。

    “王大器要挟我的父母,还派人打折了我弟弟的腿。我们家世代种地为生,父母年迈,重任全交在弟弟身上了,他把我弟弟的腿打断就相当于断了我家的生计。我要向他把这笔债连本带利地要回来。”明桑神情愤恨,任谁见了都不会怀疑她这番话的真实性。

    齐旬闻言饶有兴致地看着明桑,没想到王大器这人挺狠啊。不过既然有人上赶着替他们办事,他又何必趟这趟水:“我自然不会阻拦你报仇,你打算如何做呢?”

    “当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明桑露出了残忍的笑意,“我这可还有王大器交给我的毒药。”

    王大器为何给明桑毒药,在场众人心知肚明,齐旬冷冷哼笑:“那真是太好了,我可迫不及待想要看到王大器错愕的脸了。”

    “不过我最近很忙,恐不能给你帮助了。”如今正值关键时期,王大器虽无关紧要但突然暴毙还是会引起宋典的关注,他可不想因此触了宋典的霉头,还是不参与为好。没必要为了出一时恶气而丢了宋典的信任。

    “这是自然,我还得多谢大人给我这个机会。”一切正中明桑下怀,齐旬看着暴躁,但能做到宋典的心腹当然不是会意气上头的人,刚好给了她可趁之机。

    齐旬满意了,他挥手让明桑退下了。

    “大人,您真相信她吗?”手下等明桑走后,凑上前问道。

    齐旬道:“一个女子能翻出多大浪,她说得应当是真的,就看她的恨意够不够强烈支撑到她杀了王大器。”

    “咱们大人如此威武,往她面前一站肯定把她吓得六神无主,哪有能力编造谎言。”另一个手下拍着马屁。

    “哈哈哈哈,”齐旬被哄得得意,“矿山是我们计划的根本,保险起见,多派点人跟我去矿山守着。”

    “大人威武,这样一来,既方便了刚才那位女子下手,还能撇清王大器的死跟我们的关系。”拍马屁的手下恭维道。

    齐旬被吹得飘飘然,完全没有嗅到空气中暗藏的杀意。

    明桑出了齐旬的院子,趁四下无人,隐匿身形来到了作坊后门。

    夏侯寂忧在那里等着她,见明桑来了,笑意还没上脸,就扫见了明桑脖子上的一道细小伤口,顿时沉了下了脸来。等明桑走近,他克制着怒气,为了不吓到明桑,逼着自己将神色温柔下来:“脖子怎么回事?”

    明桑“啊”了声,夏侯寂忧不问她都忘了脖子上还有个小伤口,她随意用手碰了碰脖子,不在意道:“一道小口子而已,要不了多长时间自己就愈合了。”

    夏侯寂忧见明桑如此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心疼夹杂着怒气冲击着他的内心,让他的胸口发闷,可现在不是教训的好时候,夏侯寂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眼神盯着明桑的发簪,道:“进展如何?”

    偏偏明桑没察觉出夏侯寂忧的异样,还在无意识地戳弄着脖子上的伤口,使劲在他雷区蹦跶:“基本上差不多了,世家的根据地就只有这儿和荒山,荒山上有季行淙我们不必担忧,只要把作坊控制住就行了。明日作坊里齐旬和王大器应当都不会在,作坊里的把守的人也会减半,是我们接手作坊的好时机。”

    夏侯寂忧眉头皱起,他将明桑的手从脖子上拿开,不含情绪地看着明桑道:“等正事办完了,再跟你好好探讨一番关于你受伤和不好好吃饭的事。”

    明桑一怔,不知话题怎么突然到了这,热气上头脸有些发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