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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普通话也算方言

    莱仁道院内院的广场之中。

    众人目送赵家小姐和三师兄离开之后,赵无昌脸上便没有了笑嘻嘻的样子,他无需扮演善人,也不再假装读书人,直截了当的开口道:“这样吧,老道士你不用解释,也不用想什么借口。今天的事,我老赵都可以当作不知道,你把田契拿给我,我转头就走。田契仍在你道院的名下,我只要拿着田契找佃户收租即可。”

    赵无昌说完,不顾道院众人的脸色变化,扭头找了个阴凉的屋檐下,随意拍了拍地上的灰,一屁股坐下,开始自顾自的絮絮叨叨,“我老赵在简州混得好好的,本不愿到成都府来蹚这摊子浑水。只是府里几十号人都要我养着,衙门和千户所的关系都得打点折,压力大啊。听说一条鞭法在江浙地区已经试行了好多年,迟早要到巴蜀来。到时候我占的那些田地,都得交白花花的银子上去。”

    说到这里,赵无昌皱着眉头看向师傅,“简州能碰的地,我老赵都打过主意了。只有你们道院的田地好,虽然不够多,可它不交税啊,不交税的田地,一亩顶的上三亩。加上藏在这山沟沟里,足够隐蔽,也不怕其他人来找麻烦。”

    师傅毫不畏惧的看向赵无昌,“赵员外恐怕不是怕其他人找麻烦,是在这深山老林中,等你拿到了田契,方便你处理麻烦吧?”

    赵无昌双目精光一闪,盯着师傅不说话,算是默认。

    听到这里,刚来到院内的七七发觉不对,小脸煞白,把锦盒抱的紧紧的,后退了几步。

    坐在一旁的赵无昌见七七后退,眼睛直勾勾看过来,毫不避讳的说,“当然,我老赵不怕麻烦,但也不喜欢处理麻烦。大家相安无事不好嘛?所以我有一个办法,烦请张院主考虑一下。”

    但赵无昌并不是为了征求师傅的意见,还没等师傅回答,他就继续道,“不在我老赵名下的田契,想来始终不安全。所以……”赵无昌轻轻抬起手臂,伸手指了指七七,“这位小道姑,须得跟我回家做个人证。”

    说的是人证,实际上是人质。可不管是人证还是人质,只要进了赵府,七七的命运就不是莱仁道院能照顾得到的了。

    封建时代可没有人权!

    本来无所谓的张小八,听到赵无昌厚颜无耻的要求,顿时气血上涌,捏紧了双手。

    但刘秀才似乎并不在意赵无昌的诉求,反而一直盯着度牒,有些好奇的问道,“不知道度牒上这位,张流儿道长,是贵院的哪一位道长?刘某人与道长,可还是老乡呢!”

    他为了证明自己乃是保定府人士,干脆不再说官话,换了保定方言继续说道,“虽有好几年未曾回去过,可保定府毕竟是刘某的老家,乡音不曾忘却。”

    正在气头上的张小八一愣,普通话?

    这题我会啊!

    他看向师傅,见师傅闭着双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难道真的是假度牒?

    真度牒假度牒,跟张小八关系不大,但七七师姐的安危跟张小八的关系就大了。

    他看向度牒上的字迹,斟酌了一番。十八岁发的度牒,现在算来大约二十三岁,年纪看起来应当差不多。只要年纪相仿,他们不熟悉道院的情况,想来也找不到什么破绽。

    这便宜师傅要是指望不上,拯救美丽的七七师姐就只能靠我方言大师张小八了。

    你可以抢我田,抢我地,反正又不是我的。但是你要是敢抢我七七师姐,我跟你没完。

    张小八心一横,吐出一口浊气,轻轻往前走了一步,同样用保定方言答道“我就是张流儿,刚才有点走神了,实在是抱歉。”

    眼尖的他,发现闭着双眼的师傅微微一抖。

    赵无昌听了一愣,面沉如水的盯着张小八,不知道在想什么。

    刘秀才反倒不急不忙,真的表现出见到老乡有些高兴的样子,“这么说来,张道长在保定府生活了二十年有余?”

    “贫道十八岁于济光道院受度,后转投莱仁道院来到成都府,在保定府仅十八年。”张小八回答得滴水不漏。

    不就是演戏吗?这个我也会。

    “如此说来,嘉靖二十九年就到了成都府?道长竟然跟刘某差不多同时到的巴蜀地区?缘分啊!”刘秀才用惊喜的语气套了套近乎,随后开始用巴蜀方言说道,“刘某来巴蜀地区也四五年咯!这口巴蜀方言说得巴适吧?”

    张小八知道刘秀才套近乎只是为了降低他的警惕,并未上当,只是礼貌性的回复道,“贫道只会讲官话,方言不及刘秀才正宗,佩服佩服。”

    刘秀才并不恼怒,慢慢打开手里的折扇,一边摇一边换成保定方言说道,“可是这人啊,离开家乡太久了,就总是怀念家乡的味道。我还记得小时候,最喜欢吃城西头那家徐记驴肉火烧。他们家算是老店,开了好多年了,味道最是正宗。”

    说完,刘秀才把折扇一收,眯着眼睛看向张小八道,“不知道张道长,可还记得啊?毕竟我们同时离开的保定,刘某人记得,张道长不至于不记得吧?”

    张小八撇了刘秀才一眼,“刘秀才你可能是离家太久了,城西头那家驴肉火烧,可不是徐记,是余记。”

    刘秀才恍然大悟,“你看我这记性,余记,是的,就叫做余记。那余记旁边还有一家福满楼,锅包肘子也是一绝,张道长可曾去过?”

    “福满楼早就关门了,贫道离开保定的时候,叫做长生酒家。”

    刘秀才拱了拱手,对张小八的对答如流有些赞叹,“张道长果然是保定府人士,比我这个离开老家多年的穷秀才记得清楚多了。岁月催人老,刘某甘拜下风。”

    师傅此时已经睁开双眼,神色轻松。

    赵无昌坐在阴影下,看着这一幕发生,脸似乎更黑了。他没想明白,为何明明大好的局面,刘秀才和这个小白脸一般的臭道士一对话,怎么就变得不一样了?

    他忍着怒气说道,“刘秀才你到底是不是保定府人士?就没有其它办法辨别了?”

    刘秀才闻言有些窘迫,似是黔驴技穷,盯着度牒皱着眉头,半晌没有说话。

    “刘秀才,你若是辨不出真假,可别怪我老赵不客气!”赵无昌有些不耐烦,腾得一下站起来,黑着脸朝众家丁走去。

    张小八见状不由有些紧张。黑无常行事毫无顾忌,难道是准备动手了?

    封建时代的法治建设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情急之下,他不由心生一计,大声对着赵无昌说道,“小道这里倒有一个办法,可以辨别得出来到底谁在说假话。就是不知人称铁面判官的赵员外,能否按规矩办事?”

    赵无昌黑着脸转头看向张小八,“道长直说便是,只要老赵同意的规矩,那便是在场所有人的规矩。”

    “有赵员外这句话,贫道就直说了。适才贫道与刘秀才对话,大家得以听出保定府与成都府两地方言的不同。假若真是本地人,方言理应精通才是。”

    “小道我写一段白话,各位可用官话或成都府方言诵读。确认无误后,再由我与刘秀才用保定方言诵读。届时孰真孰假,岂不是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