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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血战

    清晨,辽阳城外。一只奇怪的军队正在通过,他们戴着狗皮帽子,脸上笼着布套只露出眼睛。穿着过膝的长袍和皮鞋,背着火枪。赶着一种马拉爬犁,拉满了大包小包。瞎子都看得出这是一股精锐……和久在关外戍边破衣烂衫饥寒交切的军卒形成鲜明对比。

    辽阳城内,身穿大红飞鱼服的吴剑冷冷地对辽东经略袁应泰说道:“袁大人,沈阳你下令收纳的蒙古女真异族数千。如果献了城,你有几颗脑袋?近十万天南地北的各地军队现在沈阳城下激战。谁在统领?我很好奇你还哪来的心情躲在辽阳陪这帮逃跑将军高谈阔论?”

    指了指侯世禄等人,又道:“如果再有李如柏之流,畏战不前。你坐在辽阳如何能力挽狂澜?萨尔浒尤在眼前,丢了沈阳和十万大军,就凭此辈能守住辽阳?到时候袁大人是不是以为高呼“一死以谢君恩”就可全了名节?然十万将士何其无辜?尔等满门可忧矣。”

    侯世禄,张名世等大怒,纷纷出言喝骂……

    吴剑拿出从天启皇帝那里讨来的监军旨意展示给众人道:“我也有尚方剑,军法不必我说。鞑子不过六万,此战有进无退。绝无宽容。言尽于此。时不我待,我军这便赶去沈阳。尔等好自为之。”

    言罢率领身后一众护卫急急向北而去。

    留下身后众人的一片怒骂……

    紧赶慢赶,吴剑率军终于连夜赶到了辽阳,沈阳丢失的消息虽然还没到,但一路从出关看到沿途兵卒情况,心里已经一片冰凉。这些人衣不蔽体,一天两顿都混不饱,大冬天根本不敢出门,何谈战力?待到了辽阳看到袁应泰,更是愤怒。主将不在前线,四面八方来的军队互不统属怎么约束?吴剑可以肯定,前线必然出现见死不救,畏战不前的情况。现在指望赶到还来得及……

    此时浑河北岸,五千黄旗军再次发动冲锋,秦将军等统统冲杀在了一线!战场上尸骸遍地,白杆兵的火力越来越弱……石柱,酉阳,永宁的甲兵列成大小锥阵,一个又一个填上锋线,每次,都能堵上缺口,每次,也有很多士卒倒了下去……

    二十六岁的马祥麟,白马银枪冲杀在最前面,被敌军的流矢射中一目,他忍痛拔出箭簇,援弓搭箭向远处的敌人射去,连发三箭,犹策马夺勇防御,死战不退,斩获如故,鞑子兵惊其血勇不敢上前。

    老卒是小旗队正,在锥阵第四排七人的中间,少年在第三排五人队末。都戴着藤盔,铁甲外裹着破棉被酣战……

    一个白甲的甲喇额真纵马冲进锥阵,当即撞翻右侧两个兄弟,马脖子肚子也被长矛刺穿,少年挺枪扎进白甲兵的腰腹,战马倒下的冲力让马上的鞑子兵栽向一侧,也带倒了少年……跟在甲喇额真身后的一个鞑子又冲进阵里,两柄长矛插进鞑子身体的同时,鞑子的虎枪也洞穿了一个兄弟的胸膛,余势未停的战马也踏中一个兄弟,战马轰然倒向地上的少年,老卒连忙拖过少年,又一个鞑子冲了上来,被兄弟们捅下马的同时,虎枪扎在了老卒的大腿上……少年一把抱住老卒,大声哭泣起来……

    十六人的锥阵只是一瞬间就没了一半。身后,又一个锥阵顶了上来……

    川军也打出了血性来,死战不退!

    鞑子的伤亡更大,三轮进攻下来,遗尸体五千余,布哈、孙扎钦、巴彦、雅木布里、西尔泰五个甲喇额真战死。要知道,鞑子八旗总共也就四十个甲喇额真。

    何况这都是努尔哈赤亲掌的上三旗精锐,这就几乎歼灭掉了一个整旗。

    奴酋暴怒之下,革去了“不战而败走”的参将拜音达里、游击伊郎阿之职。右边的四个旗打不动了,奴酋见左边的姜弼朱万良军队没有参战的意思,于是又调上左边四旗轮番加入了进攻……

    此时已经连续战斗到了午后……

    白皑皑的东北大地上,远处浮现出一条黑线,随着时间,慢慢地变得清晰起来。吴剑率领的左卫和白杆兵酉阳兵,一万五千人马终于赶到了浑河。一边指挥军队过河布设阵地,一边纵马找到总兵陈策,戚金张名世等人,老远就质问到:“北岸以少敌众,为何袖手旁观?”

    陈策七十多岁的老将了,见到有了大队援兵不由得大喜过望,此刻听到咄咄逼人的斥问虽然不喜,但见说话的是穿飞鱼服的家伙知道是天子近臣,地方官惹不起的。只得询问道:“将军是……”

    “监军,钦命四川新军统领。”

    转头对戚金等人说道:“尔等为何不上前?通州起了萧墙,就不共御外辱了么?戚将军可瞑目?此战畏敌不前者斩!”

    戚老头年过六十,闻言气得差点栽一跟头,张名世不忿,拔眉怒视!

    吴剑不顾其他,转头传令:“命令炮队靠前设立阵地,务必保证战场不受沈阳城头火炮攻击。左卫侧翼布置防线,石柱营后置稍息接替。其余所有人给友军加紧补给!”转头看着张名世和戚金道:“尔等畏战不前是我亲见,再不上前,信不信现在就砍了你们?”

    两人无话,其实这两个,一个是老将复起,一个是戴罪立功。战意还是很浓的。

    戚金和张名世对望一眼,愤愤转身,指挥军队出营,准备过河参战。

    吴剑这才对陈策等拱手道:“没日没夜总算赶上了,还好不晚……急切之下,言语失当,老帅莫怪。川军激战半日,早已疲惫不堪,赶紧通知其他友军,随我军一起参战,争取此次决战一战定乾坤吧。”

    陈策看向童仲骙等人,其他川军将领早已急不可耐,当即点头各自带队指挥本部随后前进!

    吴剑见此长舒了一口气,再次向陈策抱拳作别道:“大帅,我得到前面去了!”

    陈策打马跟上道:“我难道还留这里不成?”见童仲揆也跟了上来。又道:“你这些兵看来有些门道,可否一观?”

    吴剑大笑道:“有何不可,今日正是我四川新军扬名之时!”

    闻言,不知道多少人暗暗撇嘴……

    “轰!轰!轰!”

    赶过河的冯道长眼见右边的酉阳土司阵前危急,当即命令身边的三个炮组就地架设开炮。

    “轰!轰!轰!”……

    瞬息间又是三炮,六团火光炸起,战马的哀鸣声里,残肢断臂和着鲜血泥土飞撒向天空……

    陈策张大了嘴巴,身子向后一仰,差点掉下马来。童仲骙连忙伸手推了一把,惊道:“我的老天爷……”

    只这六炮,正红镶蓝两旗的巴牙喇骑兵的进攻就为之一顿,队形一片混乱,七八十人折了进去……

    川军原本见来了援军士气大涨,见到此景更是在战场上爆出一阵欢呼!

    “呯!呯!呯!呯!呯!呯!”

    “轰!轰!轰!轰!”

    更激烈的枪声响起,左卫士卒骂着脏话挺着刺刀冲上了锋线,枪打刺刀捅,火炮也开始阻断鞑子的后续,后面的鞑子开始躲避炮火,甚至远遁回逃……顷刻之间,鞑子的这轮进攻被瓦解。

    努尔哈赤双目赤红,一拳砸在城墙上……今天的失败太多了,本就不多的族人死得也太多了点。小丑般的李永芳顶着老鼠尾巴转着眼珠上前道:“主子,咱们也不是没有火炮啊,沈阳城头火炮也不少……”

    老奴劈头就是一巴掌,“狗奴才,那你还不去给我轰死这些尼堪?”

    砍了几颗人头后,一群沈阳降兵被押上城头……

    鞑子退去后,浙兵被顶上了一线,替换下久战的白杆兵,辎重兵在浙兵的车阵后也排成了车墙。车上是大衣,皮靴,吃食……不远处的战场上,近千的保靖土司兵在搬运伤者,清理战场……

    战场陷入短暂的平静中,白杆兵们忙着裹紧大衣,吃着加了盐糖的炒面……

    炮队在陈冯道长带领下搬运着炮弹,调整着角度……

    吴剑举着望远镜指着城头道:“陈道长,鞑子在上面操弄火炮了……”

    “晓得了……一发试射,放!”

    “嗵……”

    城门楼子上爆起一团火光……吴剑大喊:“中了!打中了,再来……”

    “三发齐射!”

    “嗵!嗵!嗵!”……

    火光中,奴酋被架着逃离了城楼,城墙上的鞑子和降兵乱成一团,四散奔逃……

    吴剑对陈策道:“如今激战已经到了下午,其他各路军就是爬也该爬到了,如今在何处?”

    陈策苦笑着摇摇头,没有回答。吴剑明白了,愤怒说道:“果然都是聪明人,那就派人去传话,鞑子已败回沈阳,我川军正在攻城……请他们协助封锁四门……”说着脸上露出一丝冷笑道:“来不来就看他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