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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东林

    崔景荣倒了,兵部大队的番子和锦衣卫入驻兵部户部。不时有牵涉军饷一案的官员被带走,抄家是免不了的……趁泰昌上位大手大脚狂欢捞取银子的家伙终于付出代价。

    熊廷弼重新起复。当初方从哲派遣户科给事中,浙江慈溪人姚宗文去辽东巡视军务,但姓姚的懂个屁的军务,本来就是奉命去摘桃子,挑漏子,踩扁熊廷弼的。当然只知道索贿,与熊廷弼针锋相对了……

    姚宗文谤熊廷弼于朝,廷弼遂不自安,改任袁应泰为辽东经略。

    现在该方从哲和姚宗文给个说法了。

    提到方从哲,就不能不说起叶向高。就不能不提福建闽商或者海商,那么就离不开淮扬盐商江浙丝织商,山西的口外走私商和他们之间的利益冲突。以及代言人们在朝堂的斗争,这就是所谓的东林党争。而说到东林党,咱们不妨正本清源……

    万历三十二年。顾宪成等人修复宋代杨时讲学的东林书院,与高攀龙、钱一本等讲学其中。其后离职的一些官员纷纷加入如叶向高,李三才等,这些人后来回到朝堂党同伐异,一心求名却借着大义名分不顾国家财政的窘迫,替地方官僚地主利益代言。

    东林讲学之际,正值明末社会矛盾日趋激化之时。其时万历二十年到二十六年的援朝战争,和万历二十四年到二十八年的播州平叛战争结束后不久。

    东林人士讽议朝政、评论官吏,他们要求廉正奉公,振兴吏治,开放言路,革除朝野积弊,反对权贵贪赃枉法。这些针砭时政的主张得到当时江南文人的广泛同情与支持。

    但是这些人以反对与民争利为借口,不顾明朝税收枯竭的事实。茶税关税,商稅形同虚设。打死税监,公然抗税。对比南宋,明朝税收只是零头,钱哪里去了?开矿的,茶商海商是穷人吗?辽响加在农民头上何时见其发一言?这些人的钱不收去煎熬自耕农才是正义?

    东林大旗下的正义和东林党几十年标榜的除了反对收取矿税外还有就是所谓的国本之争。

    所谓国本之争,是万历立储的问题。万历喜欢福王欲立福王为太子,这帮子人认为应该立长,传承有序。实际上是与皇权进行的一场权利争夺。双方为此争斗几十年,置国事于不顾。最后万历失败。一切归罪于皇帝。但是泰昌皇帝上位的表现来看,实在不配。

    在权利争夺过程中,自然遭到依附皇帝的宦官和保皇势力的激烈反对。两者之间因政见分歧发展演变形成明末激烈的党争局面。反对派将东林书院讲学及与之有关系或江南利益集团的朝野人士笼统称之为“东林党”。

    所以,最早的东林党是一帮不得志的文人嘴炮清流。然而,因为这帮人本来就是在野党性质,激进的主张受到当权派的联合打击。党争就爆发了。

    党争开始后,一切都成了打击对手的工具,然而受伤的是大明百姓和皇帝……没错,就是皇帝!

    这段时间爆发的三大案,庭击案,红丸案,移宫案和万历国本之争通通受伤的是皇家。皇权被踩在脚下。至于东林的正义,看看顾宪城,李三才,钱谦益这些东林领袖是什么货色就知道了。

    总结一句,党争开始后,不管东林也好,浙,楚,齐,宣,昆党也好,没有一个是为国为民的。而这段时间一直持续到送走了大明朝……

    方从哲。祖籍浙江湖州。和前首辅沈一贯都是浙党领袖。

    叶向高下台时向万历推荐了方从哲。当时方从哲辞官在家。两人都是明朝罕见的独相。

    叶向高执政时,党论鼎沸。言官与吏部相交结,指清流派为东林党,等到万历四十二年上台的方从哲执政时,齐楚浙宣昆党林立但都结盟对付东林。齐人亓诗教,是方从哲的门生,势力尤为嚣张。

    大明朝的选官;武举,一家独大是陕西榆林。科举上面,有三个地方成绩最好,就是江西,浙江,福建。其次是齐,楚,山西等地方。四川一度在南北榜外整了个中榜。其实都是权利利益的代表和平衡。一家独大的时候,必然出现矛盾激化,斗争激烈。

    既然是地方利益的代表,钱多的打得猛攻得急是当然。叶向高在台上,江南利益代表输了,浙商站队……但是背后都是商人和地主,所以税是不交最好,矿监打死最好,田地越多越好,皇帝修仙最好……总之,利益斗争你死我活,但对付皇权和国家利益上,众志成城!

    当然,遇到万历觉得官员越少越好,不按套路出牌的就不好了。

    现在皇帝和新军就成了公敌!

    万历,天启,王丰,吴剑等厌恶明末所有的党。嘴炮无敌,仁义道德顶在头上干的是勾心斗角一个比一个无耻贪婪,像伟大的改革家张居正一样,随高拱改革上位,伙同內宦干掉了高拱,要求万历严格自己奢靡无度,独相跋扈,眼里何时有忠孝仁义?……

    包括方从哲在内是没有能力挽救大明的。但是翻翻后面历史天启一朝的首辅们,福建叶向高,江西刘一憬,山西韩爌,浙江朱国祯,苏州顾秉谦,直隶黄立及,浙江施凤来……居然没一个能入眼的。相较而言,起码对付东林一党还是合格的,对皇权还有一丝敬畏。

    符合要求的有一个,但资历不够。就是江夏熊廷弼。这娃少年时家境不好,十岁辍学,十九中秀才时连年饥荒,亲戚乡绅鲜有接济。尝尽甘苦。体恤百姓而恶权宦。得罪浙党沈一贯后被支到南直隶做学正时,轻诗词重实论,与士为雠。东林党人认为他是故意刁难东林党人。

    万历三十六年,熊廷弼做了浙江道的监察御史……十天后就被委任为辽东巡按……

    在辽东两年的熊廷弼感受到了李成梁纵容下建州女真的威胁,多次上书要求处死李成梁赵楫二人,对其他文武官员进行处理。辽军进行整顿备战。当然,没有下文。后来万历拨了三十万两不了了之……

    萨尔浒后被推荐经略辽东,但方从哲为了袒护杨镐及李如柏,又压了两个月,等到开原陷落,才在六月二十二日正式任命熊廷弼为兵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右佥都御史、经略辽东……

    辽东在熊廷弼的主持下杀了一批逃将,拘捕杨镐,李如柏下狱论罪。修建沈阳城,奉集堡等地的城防,因为不信任辽军,从全国调来了十三万兵马。川军就是因此北上援辽的……

    可以看出,万历末期,熊廷弼其实对辽东情况洞若观火,异常清醒。处置得当。

    可惜辽东一系已经成了气候。高层权斗大于国事,已有病入膏肓的势头。如果继续延续党争,死路一条。

    但现在熊廷弼只是兵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再怎么提也到不了首辅……

    只能宰了姚宗文等,方从哲被骂得狗血淋头,跪地请辞……

    天启开了天眼,预知未来。根本不吃这套,冷冷道:“国朝养士,授以权柄,岂是搞出漏子就可以一走了之的?再不用命,辜负天恩,你合族殉葬吧……”顿了顿又道:“安心用命,务实避虚整顿好吏治。熬过这两年,自有荣归之日。”方从哲拜服领命,至于心中滋味就不得而知了……

    事情当然不可能万事如意,这么多党也闻到了死亡的气息,是不可能坐以待毙的。

    叶向高,刘一憬,杨涟,左光斗等这一拨正人君子,眼看好容易搞出来的少年天启居然胆敢爆兵,走上可能动粗的邪路。为了江南百姓的万千利益,那是绝逼不能忍的……

    雪片般的谏章纷纷而来,请开侍讲的,弹劾川军暴虐的,劝皇帝远奸佞亲贤臣的,天罚异象的,哭庙的,跪谏的……

    少年皇帝早被打了预防针,知道这些把戏。也早有对策。只要丢开被灌输的儒家礼仪,有强军在侧豪不在意。

    此刻正监督老魏和方可整理闹事的名单……这个姓孙的可以暂时放过,那个姓汪的必须一网打尽……

    吴剑在袁应泰府中后堂,赵率教站在门口。

    皮包里拿出一叠图册递给新任的登莱巡抚道:“这里是两种船型,一种是尖底海船,一种是改进后的内河平底船。登莱除了保证岛上粮草外就是组织人造船。以海船为主,内河船要进辽河或者鸭绿江才得用。都是最好的,必须做好保密。过几月会有人运来一批火炮装船上。就可以横行霸道了。以后的任务就是以皮岛到金州这串岛屿为基地,封锁后金。骚扰打击后金腹地。不得让其安心种粮牧羊。有辽人尽可能接回,如死心为奴就尽数去了吧”……

    次日,吴剑站天启身后见到了熊廷弼。五十岁的熊廷弼显得苍老,近一米七的身材勉强也算得上高大吧。头发胡须都花白,但很硬且多。

    依旧是那副地图,天启操着精致的指挥棒滔滔不绝讲诉着辽东的战略……

    “皮岛!这里的重要性明白了?”

    熊廷弼盯着地图点头。

    “朕给你选了个大将叫毛文龙,现在在辽阳做都司。你去了后给他个游击将军,五百虎贲新军……”

    天启看向吴剑,吴剑上前道:“新军里称为特种兵。练法战法与其他军队完全不同。个个都是煽动,破坏,游击,刺客高手。一般小队出动,运用得当,都是万军中取人首级都不难的精锐。”

    “他们的训练口号是只要练不死就往死里练。负重50斤跑十里只能算及格,个个枪法如神,会爆破,懂潜伏,都能画这种地图,丢在冰天雪地里也能活着回来。还有什么攀爬,游泳……不过,现在没有五百那么多,最多给一百。到了辽东再选练补足吧。”

    天启摸摸鼻子,不服气道:“你们数万就给一百?”

    吴剑摊手说道:“都是老兵中选出来的,十数万川军总共只选出了四千来个老兵参加过训练,最后合格的只有三百七十二人……”

    天启挤掉鼻尖的痘子,显出一丝血迹,吃惊到:“一成都不到?”

    熊廷弼好歹在辽东呆过几年,根本想像不出这样的军队是什么样子,问道:“一路都听说新军战力天下无双,打得鞑子闻风丧胆,实在不敢想象,你这居然从他们中只选出不到四百?”

    满脸都是不信,转头又对皇帝道:“陛下,臣千里而来迟了,未能得见天军雄姿,能不能先见识见识?这也对以后辽东战力战事有所了解帮助?”……

    吴剑还在犹豫,就听天道:“好啊,对了,吴卿你说朕的亲卫好像也是特训的吧……”

    吴剑低头,拱手道:“陛下,那些是专门护卫你安全的,不是搞敌后破袭,或者战场突击的。两者还是有很大不同的。而且,按照规矩是不能示人的。”见天启脸色难看,只得拱手道:“陛下既然开了金口,那么只此一次。再无例外。”

    说完抬头看着天启。

    少年天启有点不好意思地点头应下。

    吴剑项上摸出一只铜管吹响,“哔呜……”声音低沉,穿透力很强。

    “嘁哩喀喳”声中,门窗梁瓦处眨眼瞬间,爆出一个个持枪拿盾的面罩猛男把三人按倒护在中间,露出身后的破碎的门窗……

    四人半蹲着警戒,三人站为人盾,一个战士背上皇帝就要转移……吴剑连忙高叫,“演习结束,演习结束!”确认安全后,一人上前确认命令后,挥手退下……眨眼间又退得干干净净。

    天启和熊廷弼犹如梦游一般,望着门窗上的窟窿发呆,刚才,他们亲身体会了护卫身上那种漠视死亡的气息……

    熊廷弼望着头顶开始合拢的窟窿道:“视死如归……还这么高来去自如……”

    吴剑对天启拜下道:“惊扰陛下了,请……”

    天启打断道:“不关你事,果然精锐。”言罢又兴奋起来,“哗……一下就下来了,然后我就被背着跑了,然后又回到这里,我都没看清楚人。起来起来,是我想看看的怪你什么?那些火枪是什么枪,样子好怪……”

    吴剑出门取回一支,尺许长形状古怪的短枪,打开弹膛,取出弹窠道:“这是成都那边刚送到的。一共只有一百支。送来了五十支。枪里这个弹窠一次可以装六枚子弹,每扣动发射一次,机关转动弹窠一格,便填好了子弹,可以连射。六枚射完,可以取下弹窠更换事先装好的弹窠,便能再射六次。每人有五个填好的弹窠,他们全部射完三十颗,大约只需十二三息。枪弹能射百步,但三十步内最准。”吴剑一边示范一边讲解道……

    天启搓搓手道:“这么厉害,为什么不多造点?我试试……”

    吴剑拦住皇帝,道:“这个是凶器,声音也太大,要试必须加上这种消音器。”从裤兜里摸出一只铁管子套在枪口,然后出去吩咐人清空宫墙前的射界……

    天启抱着枪跟着来到宫墙对面站定,吴剑开始教如何持枪,瞄准,击发……和一切安全事项。直到像模像样了,这才在左旁摸出弹窠替他装上……

    “噗!”……”噗!噗!”……“噗!噗!噗!”……伴随着硝烟,天启皇帝一口气打完了弹窠。看得熊廷弼在一旁直搓手……

    吴剑又拿出一个弹窠笑到,“给熊大人也准备了,不过还是那句话,只此一次。这子弹可不便宜,火药和引药非常危险,只有成都能造。枪,弹的精度要求也太高,现在还不能批量生产。打完了就得等成都补充。京师现在不能生产,一是因为这边造的东西是什么样想必熊大人也知道,二是更有泄露的风险。这也是绝密。绝不可以让异族掌握这种杀器!”

    皇帝和熊廷弼非常赞同,也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熊廷弼明显要沉稳的多,一发一发打得竖起的靶子木屑横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