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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松活

    半小时不到,牛友铁就已经在本子上整理出了八对适婚青年。

    本村三对,外村五对,说成率也大都是在百分之七八十以上。

    尽管牛友铁自认为很容易说成,但实际上他也不敢给自己打包票。

    只能说是感觉良好。

    但唯一比较确定的就是,只有两对是在今年年底,或正月里结婚,其余则不详。

    当然了,牛友铁也并不希图全部都给说成,毕竟现实生活中也是存在着诸多变数的。

    即使他自带先知光环,现实中也不一定全都准。

    总之无论如何,牛友铁还是打算先从本村的开始说起......

    “李宝福这怂货,今年都快21了,还是光棍汉一个,他达他妈这时估计都快急疯了。”

    牛友铁心中暗暗嘀咕着。

    “倪珍梅呢,这女子才18岁,最多连相也就是19,正是一朵花,人长得乖的是绝对没话可说。”

    “尤其裹肚里那一对奶子,走起路来晃悠悠的,不知道迷昏了多少光棍汉,她能看得上他?!”

    想到这里,牛友铁竟莫名的有些心慌。

    李宝福虽然是个放映员,有着非常吃香的工作,可是他那两条拐拐腿就不赢人了。

    牛友铁记得很清楚,李宝福那两条拐腿就是在他十一二岁的时候,下沟捉知了,手没抓牢,从一棵大洋槐树上摔下去摔坏的。

    那时候牛友铁也在其中,最后还是他吭哧吭哧爬上塬,把他达他妈叫下沟,和围观的玩伴一起搭手才把人搭辄上塬的。

    那时候医疗条件差,骨头伤的很严重,生产队里的卫生员给勉强捏上,将息了一段时间,好是好了,可之后走路就一瘸一拐。

    到现在,村里还仍有人喊他李拐子。

    而养马村里的倪珍梅,一个圆全女子,咋又能看上他这个拐子呢?

    不过牛友铁觉得,前世他俩能在一起恩恩爱爱,就说明,总有互相欣赏彼此的一面。

    “只要我抓住这点,估计问题就不太大。”

    想着想着,牛友铁又把自己想的上来了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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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阿奶,阿奶!”

    正这时,王玉兰突然大惊小怪地吼叫了起来。

    声音大的就像牛惊了一样。

    牛友铁的思绪生生给她打断,打了个大灵醒。

    忽地从凳子上站起来。

    还以为天塌下来了。

    慌忙看向炕上的大庆,心说,该不会是大庆又出啥事了吧!

    这一刻,巩润仙也给生生从睡梦中喊灵醒过来。

    “啥?啥事?”

    一边问,一边心急地看向大庆。

    见大庆一动不动,当时把她给美美吓了一跳。

    还以为大庆真出事了。

    慌忙伸手去摸大庆的额头,热乎乎的,这才松了口气。

    顿时就恼的说:

    “娃好端端,你胡叫唤啥哩?”

    牛友铁也摸了摸大庆的额头,温度很正常,又试探了下鼻息,鼻息均匀,甚至还隐隐约约能听到他“嘶嘶嘶’的呼噜声。

    然而......王玉兰仍是一副大事不好了的样子,对她润仙奶说:

    “阿奶,我听着了,娃肚子刚刚咚的响呱了一声。”

    巩润仙听了竟有些想笑,问:

    “是不是放屁唻?”

    “放......屁......”

    王玉兰挠着后脑勺,猛地一想,立马说:

    “对对对阿奶,就是屁,刚刚放了个屁。”

    正说着时,大庆的被子下面又传来咚的一声屁响。

    震得在场的人惊心动魄。

    尤其是王玉兰,大声说:

    “阿奶,你听,大庆刚又放了个响屁。”

    巩润仙笑着说:

    “娃放屁,这是好事,看把你惊的咋咋呼呼的,只要能放出来屁,就说明娃肚子里松活了。”

    一边解释,一边拍着王玉兰的肩膀安慰:

    “好了好了,娃他妈,你赶紧去暂一眼吧,别一直熬着,甭等娃好了,你可给病倒了。”

    听了巩润仙的话,王玉兰这才把心放下。

    许是因为刚才太过担心,忽地又是一股热泪哗啦啦滚淌了出来。

    在昏黄的灯光下,她的眼睛里早已布满了血丝,嘴唇干得都起皮了。

    这一刻,她也不打算再熬了。

    转眼,就昏睡了过去。

    她实在太累了。

    巩润仙也没再说啥,转眼也睡去了。

    只剩下牛友铁一人,居然清醒的可怕。

    许是因为重生的后遗症,当然也跟大庆的得的猛病有关系,这是肯定的。

    睡不着也好,只要精力旺盛。

    牛友铁将被子拉过一截,轻轻给王玉兰盖在身上。

    然后自己又回到凳子上,冥思苦想了一阵子,不知不觉也睡了过去。

    苟苟~鸣!

    伴随着一声尖锐响亮的鸡叫声,牛友铁率先醒了过来。

    刚刚他居然还做了个奇怪的噩梦,梦到他的大庆又死了。

    难过的想哭!!!

    忽地从凳子上站起身,一边拍打着早已压麻冻僵了的腿,一边看向炕上的大庆。

    此时的他,呼吸仍是均匀,两腮也变得红润起来。

    昨夜烧好的炕,到现在还是热火火的,只要再在里面添些碎柴草,就又可以持续散热一整天。

    这时王玉兰也忽地被鸡叫声吵醒,醒来后,她仍是两眼红肿,整张脸就像是肝病患者一样,都是肿的。

    关心地看了眼大庆,又看看从天窗上照射进来的几次亮光。

    好奇问牛友铁:

    “天亮了?”

    牛友铁微微笑着说:

    “天刚亮,对了,你赶快再睡会儿吧,你瞧你,熬了一晚上,整个人都憔悴成啥样子了。”

    这话说的,让王玉兰是一愣一愣的,一下子都有些适应不过来。

    “我睡?天都亮了我还能睡得着?”

    王玉兰气得嘟囔道:

    “他祖奶还在这呢,早上的饭吃啥?你想过没有?昨晚娃他些达,他些哥帮了咱这么大的忙,你嘴上没有一句谢承话,好歹叫人家来屋里吃顿饭吧?”

    她虽然对牛友铁有些恨铁不成钢,但对他刚刚的一袭关心话,还是感到了温暖。

    要知道,这换成前世的他,可能还催着她去做饭呢。

    关心?不可能关心的。

    对王玉兰的话,牛友铁并未感到反感,反而是一种熟悉的亲切感。

    她还是前世的那个她。

    凶人时,就像是跟谁结了上千年的世仇一样深。

    善良时,看到脚下一只蚂蚁,她宁可自己踩空摔一跤,都不忍踩上去踩死。

    牛友铁仍是一副笑脸,说:

    “那好,我给炕埋些树叶子,就去喊咱几家子人过来吃。”

    “那你去吧。”王玉兰面无表情地说。

    一边忍不住想:这人可真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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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友铁轻轻拉开门闩,怕惊醒他润仙奶,却不料,门刚打开,她就醒了。

    牛友铁没回头,简单揉搓了下脸,就往柴窑里走去。

    远远的,他就听到窑内,他润仙奶正在跟王玉兰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气氛是那么的和谐美好,让人感到心里踏实。

    早晨的地院里,仍是冰冻如刀割一般,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

    风停了,雪也停了。

    脚下是足有一扎厚的积雪,一走一扑踏,所过之处,留下一个深深的大脚印。

    远远的,牛友铁就看到了他大哥家的鸡窑。

    昨晚逮鸡留下来的现场,一片狼藉,此时竟仍是隐约可见。

    牛友铁拎了一二笼子枯树叶,急急忙忙往回走。

    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叫住了他。

    牛友铁立马转过身去看,原来是他岁(尕)妈邓乐琴。

    也住在这盘地院里,就在牛友铁家斜对面,两家之间只隔了一苑土墙厕所。

    她年约65,穿一身厚厚的毛蓝色大棉衣,留着一头齐耳短发,大部分已经发白。

    用一顶毛蓝色呢绒头巾,把脑袋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满是皱纹的黑眼睛。

    咯吱窝里还夹着一把落藜扫帚。

    似是着急的样子,嘴里一股接一股的喘出白气。

    “友铁,昨晚发生了啥?我睡梦中,听到你窑子门口人多的,叽叽喳喳,也没听到说了些啥......没,没啥事吧?”

    邓乐琴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看着牛友铁。

    牛友铁淡淡道:“没啥,只是大庆感冒受了些凉,不过没啥了,岁妈,你甭想多了,快回窑里待着去,外面冷。”

    “真没啥?”

    邓乐琴仍是一副狐疑模样。

    “真没啥的!岁妈。”

    “那娃他妈呢?该好着哩么?”

    “好着呢!岁妈!”

    “那二庆呢?二庆没啥事吧?”

    “......”

    牛友铁一下就感到很不耐烦,拎着二笼正要走,想到什么,又说:

    “对了,岁妈,早上您就别起火了,来我这儿吃,我些哥他们都要来。”

    一听这话,邓乐琴便没再多问了。

    她也猜到了一二,有些担忧,却是不知如何是好。

    牛友铁转瞬也走开了。

    她心里一慌,就下意识挥动扫把,一股脑儿的清扫起脚下的积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