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运筹帷幄

    就地形而言，赣州及南安的西部与湖广的桂阳相邻，桶冈、衡水两处的贼匪经常出没在这里。而赣州及南安的西南部比邻GD省乐昌、东邻龙川，这里的贼匪大多盘踞在浰头地区。浰头属于龙川县管辖，位于广东、江西两省交界处的九连山中，这里山连山、岭连岭，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浰头包括上浰、中浰、下浰三处，是当地贼匪的主要藏身地点。山中多有一些盆地，四面高山环绕，形成独特的地貌。匪巢依山而建，小则几人一个山寨，多则几十人，这样的匪巢星罗棋布，不知有多少？王阳明乔装改扮，亲自到九连山中勘察地形。山中林木高大，不要说几十人，就是上万人也可瞬息隐藏起来，根本无处寻找。还有一些山寨建在悬崖峭壁之上，想进山寨只有沿着崖壁的栈道可行，万一有人攻打山寨，贼匪可将栈道焚毁，山中自给自足，可以支撑数年之久。山中还有一些天堑，最窄处只能一人通过，若是在此设伏，任你有多少人，也只是送死而已。山中土匪互通有无，消息灵通，更有几大匪首坐镇指挥，官军组织过几次围剿，都是大败而回。所以，在百年之间，此地贼匪是越剿越多，逐渐形成了如今气候。显然组织大规模进剿是不行的，如果要分散进兵，无异于羊入虎口，白白损耗兵力。想要剿匪，就必须先切断贼匪之间的联系，否则，这边刚开始进攻，其他匪巢的救兵就先到了，到时就只能吃败仗了。

    正当王阳明一筹莫展的时候，副将郭城那边却传来了一个消息。原来，大庾岭的俘虏有很多和九连山中的土匪是亲属关系，之所以会在大庾岭，主要是安排前去打探消息，自然不会为了大庾岭丢了性命，很多都是放下武器，主动投降官军。郭城也是在一次夜间查房时，偶然听到的，确认消息的王阳明自然将希望放在了这些降卒身上。当夜晚间，王阳明让郭城将三人带到大帐之中。王阳明仔细观察，发现这三人都是一脸不屑的模样，仿佛就在等王阳明下令处置他们。王阳明“呵呵”冷笑两声，开口厉声喝道：“你等可知罪？”三人中最左侧一人回道：“大人何出此言？前日大人才下令收编我等，今日便要食言而肥。若如此，杀便杀了，二十年后哥仨还是汉子。”王阳明佯装恼怒说道：“既然不想解释，这般想死！来人，将这三个奸细拖出去。”中间那人慌忙回道：“奸细，大人何出此言？”“也好，便让你等死个明白。传证人！”不一会儿，一名打更兵进入账中，王阳明问道：“把你昨日听到的，看到的，从实招来。”大更兵回道：“是，大人。昨日夜间三更时分，我路过收编大庾岭贼匪的营帐之外，忽然听到有人在小声交谈，便寻声找了过去。听见帐内有人说要瞅机会去九连山，而且要带着些人过去。小人偷偷在帐外做了标记，并将此事禀报给了郭将军。”王阳明点点头，命打更兵退下，继续对三人说道：“你三人还有何话可说？”三人互相看看对方，有一人开口回道：“既然大人已经知晓，我等三人便无话可说，听凭大人处理！”听到这般回答，王阳明倒一时没了主意，思索了一会儿，将知行心运转：“看来你们是报定了必死之心。我平生最敬重英雄豪杰，三位好汉可留下姓名？”三人也是豪气顿生，自左向右依次说道：“王连”、“赵卓”、“李挺”。

    王阳明颇为赞许地点点头：“三位好汉，我知道你们都是普通百姓，上山为匪也是形势所迫。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不知三位好汉为这天下苍生可有话交代王某？”三人受到王阳明这一番吹捧，在知行心的影响下已是不吐不快，当下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三人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想说，在王阳明有一句没一句的对答下，竟然足足说了一夜。看看天色大亮，王阳明出言打断道：“三位，天已经亮了。”三人一时面面相觑，竟然忘记了自己是将死之人。王连左手抱着右手向王阳明躬身行了个抱拳礼，说道：“王大人，我们三人知道大人是位为民作主的好官，愿意诚心归降大人为百姓造福。若大人容不下我等……”未等王连说完，王阳明便打断道：“王义士说的哪里话，杀你们本就是为了造福百姓。现如今能得到三位义士相助，正是求之不得。”说着，王阳明站起身绕到桌前，对三人一躬扫地：“王守仁谢过三位义士！”三人一时之间手足无措，对着王阳明跪拜于地，头磕的“蹦蹦”直响，连声说道：“小人不敢，能效力于大人帐下是我等的福分！”王阳明哈哈大笑，搀起三人，一边令人张罗酒席，一边对三人说道：“我知道九连山大多贼匪都是生活不易的百姓，大多都是因为受了欺压，无法生存，方才铤而走险，上山做了土匪，恨透了贪官污吏。即使朝廷愿意招安，他们也怕土匪报复，更怕朝廷出尔反尔。”赵卓是个急性子，忙开口说道：“大人所说，我等已经知晓。大人需要我等做些什么，只管吩咐，我等必效死力！”“赵义士果然是快人快语。我需要三位带上官府的告谕去诸位山寨告诉乡亲们，下山来做顺民，不要再与官军对抗。”李挺接道：“这个好办，我们马上就去。只是这山中有部分山寨是一些恶匪掌控，恐怕无能为力。”“李义士所言甚是，这便是王某想请三位做的第二件事。三位是否可联络部分山寨组成义兵，不用你们出战，只需替我阻断各寨之间的联络即可。”王连说道：“大人放心，此事交给在下。山中道路我十分熟悉，只是以我等山寨，人数太少，怕误了大人计策。”“这个好办，需要多少人，我让郭城配合你们。”三人齐声答道：“谢大人！”此时，桌案已摆好，几人入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