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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皇帝重生

    历史是必然的?万物皆有其宿命?有人不置可否。

    也有人说,历史是被选择的。它源自于人的选择和宇宙的随机。所有的选择和偶然性,汇聚成了历史。

    这是一段在平行宇宙里的故事。

    相同的人,相似的事情,因为做了其他的选择,便有了不同的结果。

    建炎元年,秀州嘉兴县。

    县衙里,县丞赵子偁(chēng)正在查看账簿,和几个栏头盘点征税情况。

    县丞的俸禄不高,要负责的事情却不少,他每天忙的焦头烂额。

    家里并不富裕,人丁单薄。只有一子名叫赵伯圭,年纪还小,刚满三岁,只盼着其快点长大。

    家里收入全依仗着他。他想着努力办差,待磨勘时,上司给个中上考评,届时能进一等或者加点俸禄,就再好不过了。

    年初,妻子张氏有了身孕。等老二生下来,经济压力就越发大了。

    仆人霍老九常来县衙给赵子偁送饭。今天急匆匆的,他是来报喜的。

    “老九啊,来了。赵大人在里面呢,去吧。”一众衙役都认识他,放他自行进了县丞衙门。他们暗地里常打趣他,一个穷汉攀附了一个穷官。

    “相公,夫人要生了。快回府吧。”

    赵子偁听了,急忙跟知县告了半天假,同霍老九往回赶。

    秋高气爽,万里无云。

    赵子偁心情高兴,脚下走的快。霍老九只好加快脚步,紧跟着。

    “相公,早该告了假的。衙门事多也不差这几日。何苦如此劳累。唉。”霍老九叹了口气。

    “上头催收的紧,须早日把税钱汇缴清楚才好。打仗缺粮饷呢。”想到这里,赵子偁又有几分忧愁。

    “打仗缺钱,就要额外征税钱。苦了百姓啊。”

    “金人年初掳掠了东京,以致二圣北狩。不知道何时又会渡江南下。若是让金人打了过来,江南百姓势必更加遭殃。”

    “也不知道大宋新官家的军队能不能抵得住。”

    “你家夫人,也快生了吧,几个月了?”赵子偁转移了话题。

    “估摸着年底生产。”霍老九老来得子,说着眼睛里放出了光。

    其实老九,并没有那么老,只是生活的艰辛让他看上去像过早的衰老一般。他是个客户,家里没有地产,之前仗着身体做点力气活。幸蒙赵子偁雇佣,主人家知书达理,待人又礼貌恭谨,他就一心一意地待下去了。

    说话间,二人已到了赵子偁府邸。

    “夫人,你怎么样了?”赵子偁刚进门,就喊道。

    “恭喜相公,夫人生了,是个公子。”粉红色衣服的丫鬟王红奴在门口道,满脸笑意。

    赵子偁奔入房内,跪在张氏床边,向她问安。

    “看看孩子吧。”张氏道。

    新请的奶娘将孩子抱来,赵子偁仔细接住。

    只见孩子不哭不闹,白白净净,一双眼睛盯着赵子偁。

    “你二哥俊吗?”张氏见老大赵伯圭凑上前来,于是开口问道。

    “嗯。”赵伯圭点头道。这孩子老实,也不多说话,只拿一双大眼睛看着尚在襁褓的弟弟,充满了好奇。

    “官人,你看给二哥取个什么名字呢?”张氏问道。

    赵子偁略一沉吟,道:“今年是羊年,乳名就叫小羊好了。”

    小羊好像听到了似的,啊啊叫唤起来。这是新生的声音,仿佛给这世间带来无限的希望。

    赵子偁听得这声音,自是欣喜。不由得感叹这几年真不容易。

    家事上,双亲相继去世,他只能挑起了家庭的重担。自己年近三十,却官运不佳,一事无成。

    国事上,金人不断南侵,国土沦丧,皇帝被掳,堪称千古耻辱。

    唯有生了这两个儿子,让他高兴,他想着嘉兴赵氏能得以延续了。儿子让他温暖,更让他有动力继续为这个家奋力工作。

    赵小羊出生这一年,正是靖康之变的年份。

    东京汴梁被金兵千里奔袭,惨遭两路大军斩首,掳走了徽钦二帝。几千皇室成员,沦为囚犯,浩浩荡荡一路北上而去。东京城更是被劫掠一空。

    金人撤离中原后,扶植了宋国宰相张邦昌为帝,建立伪楚政权。他们企图通过代理人的方式,来经略中原。

    徽宗一脉,唯有康王赵构当时在河北,逃过一劫。

    赵构自从得知父兄被俘北去,痛哭流涕,悲伤不已。他的母亲韦氏、妻子邢秉懿和几个女儿也在俘虏之中。

    随后,赵构在河北相州开大元帅府,广招兵马,号令各地勤王军队。

    大臣们找到身在民间的宋哲宗废后孟皇后,尊其为隆祐太后。赵构以隆佑太后的名义诏旨天下,在应天府继承大统,即皇帝位。

    自赵构即位,建立南宋之后,军民抗金热情高涨。他先是废除伪楚政权、诛杀张邦昌,启用主战派李纲、宗泽。天下人一度以为看到了中兴之望。

    物换星移,四季更替。

    转眼间,赵小羊满一岁了,要抓周取名。

    图书、铜钱、笔墨、官印、吃食,各类物品,摆了一地。

    赵二公子爬了半天,手里却抓了一件玉器,同他大哥一样。

    大哥叫赵伯圭,二哥于是就叫赵伯琮(cóng)了。

    “至尊者玉,我家大哥二哥以后必定显贵。人家都说,伯圭和伯琮天生聪颖,准是当宰相的苗子。”张氏煞有介事地说道。

    “我祖上自秦王赵德芳开始,到曾祖新兴候赵从郁,尚有显贵。但自高祖以来之人,不是白身,就是七品八品的小官,哪有什么显贵的命呐。按我大宋律令,宗室可封王不可拜相。他们就是出息了,也做不得宰相。”赵子偁道。

    赵子偁寻思,身为赵氏宗室,他无力承担起振兴家族的重任,更无机遇为大宋国出谋献策。如今在这嘉兴县当个小官儿,每日忙忙碌碌,只为维持一家生计。家道早已没落,无力而又不甘。

    难道天生会掉馅饼吗,别做梦了。

    “二位公子,面相端正,一脸正气。仪态大方,贵不可言。我家小九随他娘,还不足一岁,看着壮实的像头牛,只能是当个武夫的料。”霍老九在旁说道。他给儿子取名小九,大名跟乳名一样。他嘴上说着贬损小九的话,心里却颇以他为傲。

    “你姓霍,汉代有个大将军叫做霍去病,说不定是你家祖上哩。他北击匈奴,封狼居胥,自古武将成就之高,没有盖过他的。”赵子偁微微笑道。

    “等小雨、小羊、小九他们长大,他们就做了宰相和大将军,打败金人。大宋就再也不被欺负了。”

    赵子偁听着霍老九不切实际的幻想,不置一词。

    “我要做龙图阁大学士,像爹爹一样有学问。”不怎么说话的赵伯圭,突然说道。

    赵伯琮咿呀咿呀地道:“大将军,大学士。”他一岁就能说话了。

    众人哈哈哈大笑。

    欢乐的时光,被突然而来的消息,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霾。

    县衙里的当栏头的向三来找赵子偁,他传达的消息。

    金人再度南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