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看不上
“孟婆的汤碗”
当程致在这个诡异女人身上感应到词条的时候，很多疑惑都迎刃而解了……
他知道了概念武装为什么叫概念武装，因为祂们会在产生触碰的时候直接把一个概念送进脑子里。
他知道了原来方舟、底裤、宝箱、罗盘、绉纱、餐刀、体术都是可以称作概念武装的，甚至在某种意义上，玉轮和皎皎也是。
他也知道了禁锢巨鼓的四条锁链之中，半透明且受到污染的那一根代表什么了——就是这个近在咫尺的概念武装——孟婆的汤碗！
显而易见的是，概念武装之间有着天堑鸿沟般的强弱之别，比如这汤碗就很强，祂作为一只碗，甚至给自己配了一个孟婆！？
孟婆将苍白的巨脸斜放在湖面上，第二次用海浪般宽长的舌头舔舐了程致。
程致挡住了脸，却被无色无味的黏稠液体淋透了全身。
“奇迹的代行者竟如此美味！”孟婆使着阴柔的声线，开口时伴着强风。
程致也是麻了，原来这个他自以为非常隐秘的称谓，其实是个又大又圆又醒目的靶子？
“您不必担心，易被辨别是成神仪式未完成的常见特征之一，更何况您目前神秘权重较低……”大安娜的学究人格再次出现了，她刚流露出的万分惊恐好似一场幻觉。
“您还怪贴心的，但现在不是应该先把我救走嘛？”程致没忍住吐槽道。
“哦，我以为您不跑是因为不怕祂呢。”大安娜挂着很认真的样子解释道。
“我谢谢您啊！”程致欲哭无泪，却猛然感到惊悚！
“她说的对啊，我自己为啥不跑呢？”
他想跑的，在第一次被舔舐的时候，但怎么像是忘记了逃跑？他也很想吐的，这该死的女人刚好长在了他的巨物恐惧症上，但怎么像是忘记了干呕？
第三次舔完了无动于衷的程致后，孟婆张开了巨口，缺了一颗门牙的大嘴逸散出腥气。
程致双脚蓄力，却忽然收回了力量；大安娜素手一抬，却忽然又放了下去……
“我要做什么来着？”
两人眼里同时闪过片刻空洞，阴影便已遮蔽了程致。
千钧一发之际，皎皎快作一道白光闪过，在巨口闭合前抱着程致遁到了远处。
程致在距离拉开时，才后知后觉感到阵阵恐惧，刚刚那一刻，他竟连本能都忘却了——“好诡异的能力！”
“不愧是奇迹的代行者，果然没那么容易吃到！”孟婆阴森地笑着。
说话间，其身体裸露在外的恐怖肉芽突然毫无征兆地疯涨，肉芽上不断开出青黑色的花，与花同色的病变如根系生长般开始向着她的头部快速延伸。
孟婆面色狰狞，眼中闪烁着极瘾发作般的病态与狂躁，随即以视觉无从捕捉的速度咬向了大安娜。
“住口！”程致怒喊，但他慢了太多！
大安娜的背部忽然凝出一对光影的羽翼紧紧护住了她，但时间神途的能力似乎极受孟婆克制，其羽翼上的光影在半透明力量的侵蚀下，出现了似小安娜们身上的灼痕！
眨眼之间，抵抗无效的大安娜便被孟婆吞了下去，而孟婆皮肤上的畸变也由此开始停滞，甚至回退。
“原来这就是那两条锁链产生变化的根本原因！”程致无奈接受了这个残忍的结论。
片刻后，大安娜刚才漂浮的位置又重新凝聚出一具魂体，只是她身上的荧光更黯淡了一些，羽翼上的光影也更显稀薄。
她眼带畏色，委屈地瘪了瘪嘴，魂体微微向后瑟缩，但终归还是扬起了骄傲的头颅。
程致这才明白那歌里“被遗忘欺凌”的真实含义，登时怒火中烧——十余年岁月，这位原本自由不羁的拯救了凤五村的恩者，不但为此付出了生命，还成了孟婆抑制畸变的“药”——这无间炼狱般的吞噬不知重演了多少次，而大安娜就这样一次次承受着如此绝望的力量流失！
他爬到皎皎头顶，从玉轮中拿出了赫尔的餐刀（投影），半蹲在皎皎耳侧，压抑着心中滔天的怒火，低声道：“我想救她！我要让这个狗屁概念武装把吞下去的东西吐出来！”
“呜！”皎皎庄严地响应了程致。
倏！
一人一熊消失在了原地。
在天矿中间层，没有任何事物可以比信使更快，除了更快的信使！
孟婆感应到空间中渐渐浓稠的杀意，迅捷地扭动着硕大的身躯，卷起一阵狂风，但纵使她扭断身体也不可能碰到皎皎的影子。
程致紧抓住皎皎的耳朵，视觉中只剩下虚幻的光影，他干脆将双眼闭上，沉着得像是一道深渊——他不需要看清敌人的位置，他的伙伴自会将他送到那里！皎皎也不需要参与其无比抗拒的战斗，它的伙伴自会用利刃斩开迷浊！
倏！
意念交错之间，那个原本对于孟婆蚂蚁般渺小的美味餐点，正在她的瞳孔中不断壮大，如同一道从地狱中款款走来的巨影——一位身披混沌黑雾、手持猩红短刃的少年！
遗忘如实质般紧紧包围了程致，但少年身上的黑雾却具备着吞噬遗忘的诡力！此消彼长间，黑雾越发浓烈地翻滚在少年身后，恰似一尊张狂邪异的夜叉！
“呜！”皎皎通过心灵烙印释放出信号。
程致猛然瞪开的眼眸中迸现出绯红，在行进的方向上借势一跃，挥刀砍去！
时间在这一瞬被定格了——他仿佛“看到了”身后大安娜脸上的鼓舞——这是来自时间神途的助力！
咝！
天地间仿佛只剩这一声极致锋锐的尖鸣，随之而来的是孟婆响彻倒悬山中间层的惨叫——其巨大的身躯如同一个被扎破的气球，迅速萎缩、坍塌、消解，最后剩下一只砂锅大小的半面古朴洁净、半面令人作呕的汤碗。
汤碗上的畸变歹心不死，肉芽再次增长、开花，并继续向着洁净的一侧侵染……
大安娜飘飞而至，使用时间回溯的力量压制着汤碗的恶化。
程致则趴在皎皎头上，一边回复透支的精力，一边盯着这倒霉东西的变化。四分钟后，他在玉轮吴先生的密室中复抽出了刚好蓄能完毕的餐刀投影。
“去讨债！”程致回到皎皎耳侧咬牙切齿道，“大安娜助我！”
基德曼似乎很受用“大安娜”这个称呼，笑着应了句：“好呀！”
时间再次定格——这一次，程致将殷红的刀身扎进了被污染的碗中，在恶心的突触缠上他之前被皎皎带到了安全区域。
“轰隆……”
来自深层的雷音在远空炸响，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愤怒、痛苦、疯狂的情绪如飓风般席卷了整个倒悬山。
留在碗中的餐刀随着裂口处蠕动的血肉软化下来，好似一张婴儿的小嘴，贪婪地吮吸着碗中的病变，与此同时，一滴异常光亮的液体沿着刀刃流了下来，滴在了湖面上。
湖面自灿光处不断向外翻腾，形成了一处泉眼，随即喷涌出一道硕大的莹白水柱，水柱在高处突然变得蜿蜒，在空中恣意流淌出一条宽阔绵长的河流，河流撞到了远山，碰到了一个半透明的屏障，又向着山谷内回流。
“那是禁锢魂体的边界！”
程致再次回到玉轮，徒手拿起了不知名的短棍，钻心的灼热与冰寒混淆的气息险些让程致直接背过气去。就在疼痛达到他承受的极限时，其左手断掌掌纹中陡然渗出一股与短棍近似的毁灭力量，为他带来了短暂的平衡。
程致忍住剧痛回到了现实界，再次向皎皎发出了指令。
“呜噜噜噜……”皎皎带着程致冲进河流，顺着莹白的水道向着边界进击，极致的速度溅射出漫天白雾，映出一道瑰丽的虹桥。
滋……
短棍似熔铁穿冰一般扎进了一片视觉上毫无阻隔的虚空，被卡主了。短棍灌入的位置依稀可以看到半透明的蛛网似的细密纹络——显然又是那只破碗的杰作。
“只要有效，就不怕方法笨。”
程致如当时开箱冬的财宝那般，用短棍不断抽插着这片虚空，生生撸出了一道肉眼不可见的门洞。
门洞如溃堤的缺口，被涌入的水流越冲越大。
咔嚓！
直抵心灵的碎裂声宣告着这山谷牢笼破灭了！
水流向着山谷外尽情奔流，似久别恋人的重逢，狠狠拥上了那场来时遇到的化形之雨，两相融合后，不断向着水中闪烁着的光点压缩、收束，最后幻化成为一个娇小可爱的莹白女孩——这女孩活灵活现，看起来两三岁的模样，肥嘟嘟的小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喜气和福气，半空中转了个圈又朝着山谷跑回来了！
小女孩蹦跳着来到大安娜面前，鼓起腮帮向她猛吹了一口气，无数莹白的光点通过小女孩之口度进了魂体之中，直至魂体上迸发出浓烈到刺眼的莹白光华。
“这应该就是被汤碗吸走的用于凝固和回溯时间的力量”，程致心中感触道，“这股力量和凤五村丢失的东西大概率是同源的，这不是单纯的记忆力，而是每个普通人都应该拥有的经营岁月、驻留时光的能力——这也是为什么，装满了这股力量的小女孩看起来那么快乐，那么幸福！”
小女孩似乎探听到了程致的心声，调皮地冲程致扮了个鬼脸，一闪身便跳到了皎皎的身下，借着它头顶乌云下的灵气之雪，团了一个雪球，又塞进去一道莹白的光，笑呵呵地砸向了程致。
微小的雪球无声无息地没入了程致的身体，却在他的脑海中点燃了一场惊天动地的爆炸——无数陌生的记忆喷涌而出——原来他认识村里的每一个人；原来他的童年除了恐怖的噩梦还有畅快的游戏；原来除了日历上满满记录的备忘和回忆，人生还有那么多的精彩；原来凤五村每年真的会消失几个特别的人……
程致就这样眼含着晶莹，静静地站着、体会着、回忆着……
小女孩趁着他发呆之际，已一溜烟冲向了天边，她穿过电浆和雷海，站在了无比高的上空，嬉笑着向她身前刺激有趣的雷雨“滑梯”纵身一跳——一场比平日大了数倍的骤雨倾倒进了凤五村。
于是，有些人在雨中沉默，有些人在雨中痛哭，有些人在雨中狂笑，也有些人在雨中超凡……
倒悬山中间层的山谷中，大安娜将周身弥漫的强光收束，脸色却越发复杂。
咚！
浑浊的鼓声骤然响起……
当程致在这个诡异女人身上感应到词条的时候，很多疑惑都迎刃而解了……
他知道了概念武装为什么叫概念武装，因为祂们会在产生触碰的时候直接把一个概念送进脑子里。
他知道了原来方舟、底裤、宝箱、罗盘、绉纱、餐刀、体术都是可以称作概念武装的，甚至在某种意义上，玉轮和皎皎也是。
他也知道了禁锢巨鼓的四条锁链之中，半透明且受到污染的那一根代表什么了——就是这个近在咫尺的概念武装——孟婆的汤碗！
显而易见的是，概念武装之间有着天堑鸿沟般的强弱之别，比如这汤碗就很强，祂作为一只碗，甚至给自己配了一个孟婆！？
孟婆将苍白的巨脸斜放在湖面上，第二次用海浪般宽长的舌头舔舐了程致。
程致挡住了脸，却被无色无味的黏稠液体淋透了全身。
“奇迹的代行者竟如此美味！”孟婆使着阴柔的声线，开口时伴着强风。
程致也是麻了，原来这个他自以为非常隐秘的称谓，其实是个又大又圆又醒目的靶子？
“您不必担心，易被辨别是成神仪式未完成的常见特征之一，更何况您目前神秘权重较低……”大安娜的学究人格再次出现了，她刚流露出的万分惊恐好似一场幻觉。
“您还怪贴心的，但现在不是应该先把我救走嘛？”程致没忍住吐槽道。
“哦，我以为您不跑是因为不怕祂呢。”大安娜挂着很认真的样子解释道。
“我谢谢您啊！”程致欲哭无泪，却猛然感到惊悚！
“她说的对啊，我自己为啥不跑呢？”
他想跑的，在第一次被舔舐的时候，但怎么像是忘记了逃跑？他也很想吐的，这该死的女人刚好长在了他的巨物恐惧症上，但怎么像是忘记了干呕？
第三次舔完了无动于衷的程致后，孟婆张开了巨口，缺了一颗门牙的大嘴逸散出腥气。
程致双脚蓄力，却忽然收回了力量；大安娜素手一抬，却忽然又放了下去……
“我要做什么来着？”
两人眼里同时闪过片刻空洞，阴影便已遮蔽了程致。
千钧一发之际，皎皎快作一道白光闪过，在巨口闭合前抱着程致遁到了远处。
程致在距离拉开时，才后知后觉感到阵阵恐惧，刚刚那一刻，他竟连本能都忘却了——“好诡异的能力！”
“不愧是奇迹的代行者，果然没那么容易吃到！”孟婆阴森地笑着。
说话间，其身体裸露在外的恐怖肉芽突然毫无征兆地疯涨，肉芽上不断开出青黑色的花，与花同色的病变如根系生长般开始向着她的头部快速延伸。
孟婆面色狰狞，眼中闪烁着极瘾发作般的病态与狂躁，随即以视觉无从捕捉的速度咬向了大安娜。
“住口！”程致怒喊，但他慢了太多！
大安娜的背部忽然凝出一对光影的羽翼紧紧护住了她，但时间神途的能力似乎极受孟婆克制，其羽翼上的光影在半透明力量的侵蚀下，出现了似小安娜们身上的灼痕！
眨眼之间，抵抗无效的大安娜便被孟婆吞了下去，而孟婆皮肤上的畸变也由此开始停滞，甚至回退。
“原来这就是那两条锁链产生变化的根本原因！”程致无奈接受了这个残忍的结论。
片刻后，大安娜刚才漂浮的位置又重新凝聚出一具魂体，只是她身上的荧光更黯淡了一些，羽翼上的光影也更显稀薄。
她眼带畏色，委屈地瘪了瘪嘴，魂体微微向后瑟缩，但终归还是扬起了骄傲的头颅。
程致这才明白那歌里“被遗忘欺凌”的真实含义，登时怒火中烧——十余年岁月，这位原本自由不羁的拯救了凤五村的恩者，不但为此付出了生命，还成了孟婆抑制畸变的“药”——这无间炼狱般的吞噬不知重演了多少次，而大安娜就这样一次次承受着如此绝望的力量流失！
他爬到皎皎头顶，从玉轮中拿出了赫尔的餐刀（投影），半蹲在皎皎耳侧，压抑着心中滔天的怒火，低声道：“我想救她！我要让这个狗屁概念武装把吞下去的东西吐出来！”
“呜！”皎皎庄严地响应了程致。
倏！
一人一熊消失在了原地。
在天矿中间层，没有任何事物可以比信使更快，除了更快的信使！
孟婆感应到空间中渐渐浓稠的杀意，迅捷地扭动着硕大的身躯，卷起一阵狂风，但纵使她扭断身体也不可能碰到皎皎的影子。
程致紧抓住皎皎的耳朵，视觉中只剩下虚幻的光影，他干脆将双眼闭上，沉着得像是一道深渊——他不需要看清敌人的位置，他的伙伴自会将他送到那里！皎皎也不需要参与其无比抗拒的战斗，它的伙伴自会用利刃斩开迷浊！
倏！
意念交错之间，那个原本对于孟婆蚂蚁般渺小的美味餐点，正在她的瞳孔中不断壮大，如同一道从地狱中款款走来的巨影——一位身披混沌黑雾、手持猩红短刃的少年！
遗忘如实质般紧紧包围了程致，但少年身上的黑雾却具备着吞噬遗忘的诡力！此消彼长间，黑雾越发浓烈地翻滚在少年身后，恰似一尊张狂邪异的夜叉！
“呜！”皎皎通过心灵烙印释放出信号。
程致猛然瞪开的眼眸中迸现出绯红，在行进的方向上借势一跃，挥刀砍去！
时间在这一瞬被定格了——他仿佛“看到了”身后大安娜脸上的鼓舞——这是来自时间神途的助力！
咝！
天地间仿佛只剩这一声极致锋锐的尖鸣，随之而来的是孟婆响彻倒悬山中间层的惨叫——其巨大的身躯如同一个被扎破的气球，迅速萎缩、坍塌、消解，最后剩下一只砂锅大小的半面古朴洁净、半面令人作呕的汤碗。
汤碗上的畸变歹心不死，肉芽再次增长、开花，并继续向着洁净的一侧侵染……
大安娜飘飞而至，使用时间回溯的力量压制着汤碗的恶化。
程致则趴在皎皎头上，一边回复透支的精力，一边盯着这倒霉东西的变化。四分钟后，他在玉轮吴先生的密室中复抽出了刚好蓄能完毕的餐刀投影。
“去讨债！”程致回到皎皎耳侧咬牙切齿道，“大安娜助我！”
基德曼似乎很受用“大安娜”这个称呼，笑着应了句：“好呀！”
时间再次定格——这一次，程致将殷红的刀身扎进了被污染的碗中，在恶心的突触缠上他之前被皎皎带到了安全区域。
“轰隆……”
来自深层的雷音在远空炸响，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愤怒、痛苦、疯狂的情绪如飓风般席卷了整个倒悬山。
留在碗中的餐刀随着裂口处蠕动的血肉软化下来，好似一张婴儿的小嘴，贪婪地吮吸着碗中的病变，与此同时，一滴异常光亮的液体沿着刀刃流了下来，滴在了湖面上。
湖面自灿光处不断向外翻腾，形成了一处泉眼，随即喷涌出一道硕大的莹白水柱，水柱在高处突然变得蜿蜒，在空中恣意流淌出一条宽阔绵长的河流，河流撞到了远山，碰到了一个半透明的屏障，又向着山谷内回流。
“那是禁锢魂体的边界！”
程致再次回到玉轮，徒手拿起了不知名的短棍，钻心的灼热与冰寒混淆的气息险些让程致直接背过气去。就在疼痛达到他承受的极限时，其左手断掌掌纹中陡然渗出一股与短棍近似的毁灭力量，为他带来了短暂的平衡。
程致忍住剧痛回到了现实界，再次向皎皎发出了指令。
“呜噜噜噜……”皎皎带着程致冲进河流，顺着莹白的水道向着边界进击，极致的速度溅射出漫天白雾，映出一道瑰丽的虹桥。
滋……
短棍似熔铁穿冰一般扎进了一片视觉上毫无阻隔的虚空，被卡主了。短棍灌入的位置依稀可以看到半透明的蛛网似的细密纹络——显然又是那只破碗的杰作。
“只要有效，就不怕方法笨。”
程致如当时开箱冬的财宝那般，用短棍不断抽插着这片虚空，生生撸出了一道肉眼不可见的门洞。
门洞如溃堤的缺口，被涌入的水流越冲越大。
咔嚓！
直抵心灵的碎裂声宣告着这山谷牢笼破灭了！
水流向着山谷外尽情奔流，似久别恋人的重逢，狠狠拥上了那场来时遇到的化形之雨，两相融合后，不断向着水中闪烁着的光点压缩、收束，最后幻化成为一个娇小可爱的莹白女孩——这女孩活灵活现，看起来两三岁的模样，肥嘟嘟的小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喜气和福气，半空中转了个圈又朝着山谷跑回来了！
小女孩蹦跳着来到大安娜面前，鼓起腮帮向她猛吹了一口气，无数莹白的光点通过小女孩之口度进了魂体之中，直至魂体上迸发出浓烈到刺眼的莹白光华。
“这应该就是被汤碗吸走的用于凝固和回溯时间的力量”，程致心中感触道，“这股力量和凤五村丢失的东西大概率是同源的，这不是单纯的记忆力，而是每个普通人都应该拥有的经营岁月、驻留时光的能力——这也是为什么，装满了这股力量的小女孩看起来那么快乐，那么幸福！”
小女孩似乎探听到了程致的心声，调皮地冲程致扮了个鬼脸，一闪身便跳到了皎皎的身下，借着它头顶乌云下的灵气之雪，团了一个雪球，又塞进去一道莹白的光，笑呵呵地砸向了程致。
微小的雪球无声无息地没入了程致的身体，却在他的脑海中点燃了一场惊天动地的爆炸——无数陌生的记忆喷涌而出——原来他认识村里的每一个人；原来他的童年除了恐怖的噩梦还有畅快的游戏；原来除了日历上满满记录的备忘和回忆，人生还有那么多的精彩；原来凤五村每年真的会消失几个特别的人……
程致就这样眼含着晶莹，静静地站着、体会着、回忆着……
小女孩趁着他发呆之际，已一溜烟冲向了天边，她穿过电浆和雷海，站在了无比高的上空，嬉笑着向她身前刺激有趣的雷雨“滑梯”纵身一跳——一场比平日大了数倍的骤雨倾倒进了凤五村。
于是，有些人在雨中沉默，有些人在雨中痛哭，有些人在雨中狂笑，也有些人在雨中超凡……
倒悬山中间层的山谷中，大安娜将周身弥漫的强光收束，脸色却越发复杂。
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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