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探监
我就说了，肯定是有办法的。
监狱在北面，离振兴小学并不远。监狱的北边是少管所。少管所的旁边是戒毒所。我知道，戒毒所的警察经常去他们学校搞禁毒知识讲座。
少管所的警察办讲座，那是去得更勤了。
振兴小学有很好的法制教育资源。
一晴数日。今日庐城终究要阴天。白玉兰花已尽，梧桐便要金黄。鹅掌一片两片。不是说秋风扫落叶已经扫去希望，希望年年都会有，只待下年春。
“前营，不过是一年半而已，又不是十年八年，你干嘛要自己觉得，就像是天都要塌下来一样呢？”
希望总会有的。你看这墙上写的，“重新做人”。什么叫重新做人？就是要重新获得生的希望。人会犯错，爬起来就是。
大言不惭的秦洛辰。劝得了别人，却劝不了自己呀。
我请赵文正帮忙，一开始他说，这不符合规矩。小枣说了，“警察叔叔，如果你愿意帮忙的话，我爸爸就一定会帮你破那个案子。我敢保证。”
大唐也表达了观点。警察大哥，你看哈。现在李前营别管因为什么要和娟姐离婚，这都说明他心里已经放弃了希望。刑罚之要义，不在刑罚之本身。
他们如果真离婚，出狱之后的李前营，就算在牢狱中改造得再好，也很有可能再做出来一些危害社会的事情。监狱之外有人等，这比雪中送炭更珍贵。
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们离婚。
赵文正看向我，问一句，“洛辰，你，真能帮我破案？”
我坚决地回答，“不能。那个案子破不了，也不能破。我劝你，还是跟你们领导说一声，先把它放一边吧。”
不过，最终，赵警官还是愿意帮忙了，带我们仨去了监狱“工作”，并没有让二娟跟着。
我见铁窗里，有一年轻男子，留平头，穿橙色囚服，皮肤粗糙又有些黑。但是国字脸方方正正，不让人讨厌。
他听到我们的来意之后，哼哧笑了。反而说，你们吃饱了撑的？管我家的闲事儿干啥？我想离婚就离婚，跟你们有啥关系？
“你以为，我们是冲着你吗？”，大唐立在我左侧，抄着口袋，对李前营不屑一顾，“我们是冲着娟姐，你算什么东西。娟姐天天跟着辰哥学烧烤，就是为了等你出狱的时候，能和你一起开一家烧烤店。让你出狱后有事情做，不至于以为被社会和亲人所抛弃。她是怕你自暴自弃。这个道理都不懂，你还好意思舔着脸先提离婚？”“那句话怎么说的呢。小枣，上歇后语！”
小枣使劲站直在会见室，瞪着那李前营发出自己的观点，“癞蛤蟆趴在Jio面子上，不害人它恶心人！”
大唐一扭头，就看起来人五人六，很严厉地批评道，“不对，不是这句。”
小枣和他一对视，俩人默契度立刻拉满，坏心眼儿立刻涌满了一脑袋。丫头改正，再说了一个，“拿着白骨精当菩萨，善恶不分！”
“不对！”
“堂屋里头挂猪皮，不像话（画）！”
“不对不对！”
“癞皮狗咬皮影子，没有一点人味儿！”
“还是不对！”
……
我觉得，每一句都对。你俩是跑这儿过瘾来了吧？你们出去，小卖部偷可乐去，让我和赵警官一块跟李前营聊一聊。
前营，我不跟你说太多大道理。我跟你讲最实在的，二娟很勤劳，也很能吃苦。她到我的店里第二天就跟我表达，想跟着我学烧烤。这种手艺，整天烟熏火燎的，一位女同志愿意学，已经很了不起了。
现在想来，她学烧烤确实是为了你。刚才大唐说得没错，她就是为了你，害怕你会自暴自弃。前天，她找我预支了一个月工资，说要寄给她母亲。
昨天她才跟我们说实话，那钱，是打给你母亲了。她说你父亲去世得早，你母亲的身体又不太好，经常得吃一些药。不说别的，你就不想想，你一声不吭离婚了，这么好的媳妇儿，你母亲知道了，会不会气坏身子？
李前营看着我，可他的表情其实并不怎么吃惊。缓缓的，他低下头，竟然抱着脑袋呜呜哭了起来。
大男人在铁窗里头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他哽咽着，嚎出来，“辰哥……我知道……我跟二娟离婚……我……我其实是不想拖累她。”“我是一个坐过大牢的人！”
我扭头和赵文正互相看了看，这样算是有效果了。突然，我笑了出来，觉得，莫名其妙得可笑。“前营，坐过大牢怎么了？坐过大牢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要是告诉你，我曾经犯的错，比你要严重了不知道多少倍。你要是我的话，恐怕都没办法活了。”
“你犯什么错了？”
这话，竟然是赵文正问的我。我抿了抿嘴唇，纠结了半天才说，“我葬送了地球上所有的人类，他们的生命。”“很多次。”
赵文正肯定不能明白。他今天穿的是便装，双手插着黑色外套上的兜，拧着眉头问我是啥意思。
“赵警官，我的事情，你真的没必要搞那么清楚。前营，我只是想告诉你……”，看回去李前营的时候，他还趴在米黄色的石台上哇哇哭，好像越哭越上瘾了，“你犯的错并不严重，而且你现在已经悔改。国家法律都会给犯错者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何况是你的亲人。二娟还在城里等着你呢，不要再伤她的心了。那是傻瓜的行为。”
我从脚边的服装纸袋里取出来一个用锡箔纸包装好的盒子，还有些烫手。我告诉李前营，这是二娟早上自己烤的羊肉，我偷偷给带过来的。
赵文正提醒我，正常来说，饮食不能带给服刑人员。餐具，甚至是锡箔纸都得收回，不能让李前营带进监狱。而李前营一边吃，一边哭。一边擦眼泪一边吃。
等他吃完。前营把餐具还给我，“辰哥、赵哥，谢谢你们。我想明白了，我跟二娟说那样的话真是像个傻蛋一样。麻烦你帮我给二娟带句话:我错了，我不该跟她提离婚的。等我出去，我就和她一起回老家的县城，开一家烧烤店。”
“好。”
任务完成了。等我们回去的时候才告诉二娟，其实我们是去监狱探望李前营去了。把李前营捎来的话，原封不动告知二娟，我真是看到她整个人瞬间就清爽了。
可我接着说了，“前营说，等他出狱，带你回老家在县城开一家烧烤店。我觉得你们两口子最好回老家开烧烤店。”
二娟一歪脑袋，不解地问为啥。
“你在庐城开店，这不是抢我生意吗？把我的手艺都给学走了，以后谁还来我的店？你养你老公不假，可我还得养我败家闺女呢。”
“哈哈哈哈……”
监狱在北面，离振兴小学并不远。监狱的北边是少管所。少管所的旁边是戒毒所。我知道，戒毒所的警察经常去他们学校搞禁毒知识讲座。
少管所的警察办讲座，那是去得更勤了。
振兴小学有很好的法制教育资源。
一晴数日。今日庐城终究要阴天。白玉兰花已尽，梧桐便要金黄。鹅掌一片两片。不是说秋风扫落叶已经扫去希望，希望年年都会有，只待下年春。
“前营，不过是一年半而已，又不是十年八年，你干嘛要自己觉得，就像是天都要塌下来一样呢？”
希望总会有的。你看这墙上写的，“重新做人”。什么叫重新做人？就是要重新获得生的希望。人会犯错，爬起来就是。
大言不惭的秦洛辰。劝得了别人，却劝不了自己呀。
我请赵文正帮忙，一开始他说，这不符合规矩。小枣说了，“警察叔叔，如果你愿意帮忙的话，我爸爸就一定会帮你破那个案子。我敢保证。”
大唐也表达了观点。警察大哥，你看哈。现在李前营别管因为什么要和娟姐离婚，这都说明他心里已经放弃了希望。刑罚之要义，不在刑罚之本身。
他们如果真离婚，出狱之后的李前营，就算在牢狱中改造得再好，也很有可能再做出来一些危害社会的事情。监狱之外有人等，这比雪中送炭更珍贵。
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们离婚。
赵文正看向我，问一句，“洛辰，你，真能帮我破案？”
我坚决地回答，“不能。那个案子破不了，也不能破。我劝你，还是跟你们领导说一声，先把它放一边吧。”
不过，最终，赵警官还是愿意帮忙了，带我们仨去了监狱“工作”，并没有让二娟跟着。
我见铁窗里，有一年轻男子，留平头，穿橙色囚服，皮肤粗糙又有些黑。但是国字脸方方正正，不让人讨厌。
他听到我们的来意之后，哼哧笑了。反而说，你们吃饱了撑的？管我家的闲事儿干啥？我想离婚就离婚，跟你们有啥关系？
“你以为，我们是冲着你吗？”，大唐立在我左侧，抄着口袋，对李前营不屑一顾，“我们是冲着娟姐，你算什么东西。娟姐天天跟着辰哥学烧烤，就是为了等你出狱的时候，能和你一起开一家烧烤店。让你出狱后有事情做，不至于以为被社会和亲人所抛弃。她是怕你自暴自弃。这个道理都不懂，你还好意思舔着脸先提离婚？”“那句话怎么说的呢。小枣，上歇后语！”
小枣使劲站直在会见室，瞪着那李前营发出自己的观点，“癞蛤蟆趴在Jio面子上，不害人它恶心人！”
大唐一扭头，就看起来人五人六，很严厉地批评道，“不对，不是这句。”
小枣和他一对视，俩人默契度立刻拉满，坏心眼儿立刻涌满了一脑袋。丫头改正，再说了一个，“拿着白骨精当菩萨，善恶不分！”
“不对！”
“堂屋里头挂猪皮，不像话（画）！”
“不对不对！”
“癞皮狗咬皮影子，没有一点人味儿！”
“还是不对！”
……
我觉得，每一句都对。你俩是跑这儿过瘾来了吧？你们出去，小卖部偷可乐去，让我和赵警官一块跟李前营聊一聊。
前营，我不跟你说太多大道理。我跟你讲最实在的，二娟很勤劳，也很能吃苦。她到我的店里第二天就跟我表达，想跟着我学烧烤。这种手艺，整天烟熏火燎的，一位女同志愿意学，已经很了不起了。
现在想来，她学烧烤确实是为了你。刚才大唐说得没错，她就是为了你，害怕你会自暴自弃。前天，她找我预支了一个月工资，说要寄给她母亲。
昨天她才跟我们说实话，那钱，是打给你母亲了。她说你父亲去世得早，你母亲的身体又不太好，经常得吃一些药。不说别的，你就不想想，你一声不吭离婚了，这么好的媳妇儿，你母亲知道了，会不会气坏身子？
李前营看着我，可他的表情其实并不怎么吃惊。缓缓的，他低下头，竟然抱着脑袋呜呜哭了起来。
大男人在铁窗里头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他哽咽着，嚎出来，“辰哥……我知道……我跟二娟离婚……我……我其实是不想拖累她。”“我是一个坐过大牢的人！”
我扭头和赵文正互相看了看，这样算是有效果了。突然，我笑了出来，觉得，莫名其妙得可笑。“前营，坐过大牢怎么了？坐过大牢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要是告诉你，我曾经犯的错，比你要严重了不知道多少倍。你要是我的话，恐怕都没办法活了。”
“你犯什么错了？”
这话，竟然是赵文正问的我。我抿了抿嘴唇，纠结了半天才说，“我葬送了地球上所有的人类，他们的生命。”“很多次。”
赵文正肯定不能明白。他今天穿的是便装，双手插着黑色外套上的兜，拧着眉头问我是啥意思。
“赵警官，我的事情，你真的没必要搞那么清楚。前营，我只是想告诉你……”，看回去李前营的时候，他还趴在米黄色的石台上哇哇哭，好像越哭越上瘾了，“你犯的错并不严重，而且你现在已经悔改。国家法律都会给犯错者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何况是你的亲人。二娟还在城里等着你呢，不要再伤她的心了。那是傻瓜的行为。”
我从脚边的服装纸袋里取出来一个用锡箔纸包装好的盒子，还有些烫手。我告诉李前营，这是二娟早上自己烤的羊肉，我偷偷给带过来的。
赵文正提醒我，正常来说，饮食不能带给服刑人员。餐具，甚至是锡箔纸都得收回，不能让李前营带进监狱。而李前营一边吃，一边哭。一边擦眼泪一边吃。
等他吃完。前营把餐具还给我，“辰哥、赵哥，谢谢你们。我想明白了，我跟二娟说那样的话真是像个傻蛋一样。麻烦你帮我给二娟带句话:我错了，我不该跟她提离婚的。等我出去，我就和她一起回老家的县城，开一家烧烤店。”
“好。”
任务完成了。等我们回去的时候才告诉二娟，其实我们是去监狱探望李前营去了。把李前营捎来的话，原封不动告知二娟，我真是看到她整个人瞬间就清爽了。
可我接着说了，“前营说，等他出狱，带你回老家在县城开一家烧烤店。我觉得你们两口子最好回老家开烧烤店。”
二娟一歪脑袋，不解地问为啥。
“你在庐城开店，这不是抢我生意吗？把我的手艺都给学走了，以后谁还来我的店？你养你老公不假，可我还得养我败家闺女呢。”
“哈哈哈哈……”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