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西风起
“……帝孕天地，生姜水，伏羲、女娲以为子，代授知识。时人生啖，帝告烛阴，取火熟之。时人无食，帝造耒耜，植谷饲之。时人疾苦，帝尝百草，取药医之。时人无遮，帝取麻桑，得衣蔽之。帝以火德治天下，其俗朴，其行端，不岔争而财足，无制令而民从，威厉而不杀，法省而不烦……”
姜洛河开始祭奠大遂国的神灵—炎帝，他向四个角灯抛出了一些不知名的粉末，角灯的火焰“腾”的长高到丈许，配合着大司祭的祭词，幻化出各种形状，向人们展示着炎帝带领先民改造世界的丰功伟绩。
这几乎是在讲大遂国的起源了，天子的仪仗里，已经齐刷刷的跪倒一大片。吕元虽然听不明白大司祭嘴里的祭文，但眼前的画面却实实在在的震撼住了他。以前也听村里的故老讲过炎帝的故事，但今天是他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大帝的力量。这种身临其境般的感受让他感觉自己如同草芥般的渺小。
“……今有逆臣梁贼，兵乱西凉，妄图国祚。亵帝威于前，渎祖制于后，二言以惑人心，三兵纵乱天下，是谓狼子野心，世人皆指。英主贤臣谋事千里，誓举国以讨逆，今告天下，兵无寡众，族无远近，志士当从，以安宇内，……”
大司祭的祭文终于告一段路，吕元的手脚冻得都有些发僵，脑子也有些发木，听着大司祭最后一段话的意思，好像是凉州有乱党，心里约略计算着从奕左到凉州的路程。
这时候天子和天后下了金辇，登上祭坛，大司祭引导者二人先拜天、再拜地、然后是拜炎帝、拜先祖。
折腾完之后，大司马也登上祭坛。
“天子令——凉州贼子，逆天行事，仁政不足宽其行，礼仪不足教其智，今震戈以伐，非用兵降，是以教礼，令—”
“左司马，郭子铭……”
“臣在！”郭子铭上前躬身施礼，身后的众亲兵，照着先前宦官教的礼仪，齐刷刷的单漆跪地。
“命你为平西大将军，整军以备，祭春之日，兵发凉州！”
祭春在大遂国是个重要的节日，可以看成是冬去春来交界之日，从这日起，气候开始转暖，火德之气开始上升，大遂国崇火，对这个节日尤为看重，会举行大量的祭祀、祭拜的活动。
“得令！”郭子铭高声应道。
“诺！”一众亲兵也跟着高声喝道。
“右司马，李世诚……”
“臣在！”
“命你为振威大将军，统备军需，以保阵前供给！”
“得令！”
“诺！”
“太傅项卫鸿……”
“臣在！”
“命你为宣德特使，代天子抚军，专掌功罪！”
……
纷飞的大雪中，各项仪式终于完成。天子天后驾着金辇回了宫。
参加仪式的众人赶回禁卫军的营地，交还了各项物事，领回了各自的兵器，又急匆匆的往各自的营地回转。
回到营寨时，天色已经快黑了，屁股还没坐热，又有天子旨意驾到。大意是让郭子铭三日之后先率众赶到平津，在那里先行展开征兵、练兵等事宜，待祭春之日再发兵。平津，属卫州，在大都奕左以西两百里左右。
一切停当之后，厨房已经在准备饭食，相熟的士兵开始聚在一起讨论今天的事。
“今天算是快把我冻死了！”吕元一边喝着热水一边跟埋怨道，“你说举行完仪式，也不说放口饭吃，空了一天的肚子。”
“这马上就要打仗了，恐怕以后一两顿吃不上饭会是常有的事，就当先锻炼锻炼吧。”一个老兵将手拢在火炉上，一边烤手一边说道。
“今天这阵仗有点大啊，恐怕不像以前那么简单。”队长刘再功说道，“以前去平乱，最多也就是大司马出面，今天大司祭、天子都上了，而且这仪式也有点超乎寻常。”
“参军前我就听我爹说要打仗，没想到是真的。”夏侯谨说道。
“夏侯，你听明白今天大司祭和大司马说的意思了吗？文绉绉的，让我这大老粗摸不着头脑啊？”陆坤问夏侯谨道，原来自始至终他也没明白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郭子铭被封了官，要去打仗。
“字面上的意思我倒是听明白了，大致的意思就是凉州有个家伙妖言惑众，鼓动当地的百姓造反，亵渎了神灵和祖先。天子希望有志报国之士踊跃参军，征讨逆贼；大司马的意思也差不多，不过特意强调了发兵不是为了让他姓梁的投降，乃是教育教育他，让他懂得礼法。至于西梁是谁造反，已经作乱到什么程度，倒是没说清楚。”
“吕铁蛋，去厨房看看饭菜整治好了没，整治好了给大伙端来。”刘再功吩咐吕元道。
“为什么是我？”吕元一脸的委屈，到现在他还没暖和过来呢。
“天天迟到的还是你呢，别废话，赶紧去！”刘再功对今天早上吕元迟到的事还没解气。
“元儿哥，我跟你去。”阮济今天骑在马上虽然威风，但还得把着旗，课比吕元这样走路的要累的多，肚子早就空了，他想着先到厨房找点吃的再说。
待吕元、阮济将饭菜端来时，金茂带着两个人也来了，金茂和刘再功是磕头的把兄弟，两人倒是经常往来。
金茂虽然手底下不带兵，但他是郭子铭手下的红人，这马上要打仗了，估计最次也能弄个营正当当。
“吕铁蛋，再去端三个人的饭菜来！”刘再功继续整治吕元。
“不用了，我们已经在将军那里用过了，这么冷的天，赶紧坐下来吃吧。”金茂赶紧说道。
“谢金大哥了。”吕元笑嘻嘻的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自顾自的装饭夹菜。
“大哥，“刘再功抓住金茂说道：“你给我们个痛快吧，今天一天我都跟闷葫芦似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这回还真是个大买卖，几个月来，将军一直在为这事操心呢，”金茂喝了口水，接着说道，“你也看到了，几个月前咱们这营地才两百来口，现在几乎满员了，将军从几个月前就开始准备了……”
事起凉州，凉州宿城梁惠公暗中准备了好几年，在今年夏末突然起事，杀了宿城太守胡廷浣，联合西陲属国沙里丹，攒兵五万，半个月打下浦姑，浦姑城太守冯季平投降。之后梁惠公整顿兵力，迅速拿下长岸，长岸城太守徐平坤丢城后自杀。
“从梁惠公起事的时候，奕左就收到了信报，当时以为成不了什么大气候，就责令凉州州尹陆长天发兵平缴，谁成想真是养虎为患啊……”
梁惠公攻下三城之后，开始整顿兵力，扫荡三城周围卫城，一个月后，整兵十八万，进逼凉州都城西凉。
西凉城墙高防坚，梁惠公也知道不是一两日可以拿下的事，所以留了八万兵力围城，分兵十万，渡丰水，十天打下曲丰，曲丰太守于丹臣卷了铺盖跑路。
这样一来，丰水以西就只剩下一个距离较远的大城—商密。这座城池是一位世袭王公-吴晗公的属城，城太守叫易仲恬，二人自知不敌，没等梁惠公来攻，便派人向梁惠公递了降书顺表。
“要说这两人，也真是不争气的家伙，打都不打，就先认了怂，真不知道他们的骨头是什么做的……”
西凉城被围了一个月，城内已经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
梁惠公命上百名火巫在城外摆了个大阵，请下天女魃，整个西凉城如置火炉。
开始的时候西凉城还有些风巫、水巫出来对阵，半个月后就再没有动静了，饿的腿都抬不起来，哪里还有力气使用巫术。不出几日城内水源逐渐干涸，道路龟裂，民居多处无火自燃。最后西凉城的权贵们，绑了州尹陆长天，打开城门，将梁惠公迎进西凉城。
梁惠公三次劝降陆长天，均被陆长天骂的狗血喷头，最后被梁惠公砍了脑袋。
“三个多月，丰水以西五座大城均被攻下，梁惠公又用一个来月扫荡了其余的小城，河西尽入其手，河东也有个曲丰在他的控制之中。”
“现在事态已经控制不住了，梁惠公的大军又开始渡河在曲丰集结，看样子还要向东推进，离得最近的武宁，现在已经开始坚壁清野，广挖战壕了。不过武宁城是个商贾之地，真打起仗来，让那些大财主们出钱可以，出人恐怕可有点困难，所以武宁丢城也是迟早的事。不过现在是冬季，行军不便，粮草供给也很困难，我看只要天气一转暖，梁惠公还会继续东进。”
“整个凉州都丢了？”刘再功问道。
“一个多月前，凉州就不姓姜了。”
“小声点，这种话你也敢拿到台面上来讲？”跟金茂一起来的一个亲兵捅了金茂一下说道。
“嘿嘿！”金茂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姜洛河开始祭奠大遂国的神灵—炎帝，他向四个角灯抛出了一些不知名的粉末，角灯的火焰“腾”的长高到丈许，配合着大司祭的祭词，幻化出各种形状，向人们展示着炎帝带领先民改造世界的丰功伟绩。
这几乎是在讲大遂国的起源了，天子的仪仗里，已经齐刷刷的跪倒一大片。吕元虽然听不明白大司祭嘴里的祭文，但眼前的画面却实实在在的震撼住了他。以前也听村里的故老讲过炎帝的故事，但今天是他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大帝的力量。这种身临其境般的感受让他感觉自己如同草芥般的渺小。
“……今有逆臣梁贼，兵乱西凉，妄图国祚。亵帝威于前，渎祖制于后，二言以惑人心，三兵纵乱天下，是谓狼子野心，世人皆指。英主贤臣谋事千里，誓举国以讨逆，今告天下，兵无寡众，族无远近，志士当从，以安宇内，……”
大司祭的祭文终于告一段路，吕元的手脚冻得都有些发僵，脑子也有些发木，听着大司祭最后一段话的意思，好像是凉州有乱党，心里约略计算着从奕左到凉州的路程。
这时候天子和天后下了金辇，登上祭坛，大司祭引导者二人先拜天、再拜地、然后是拜炎帝、拜先祖。
折腾完之后，大司马也登上祭坛。
“天子令——凉州贼子，逆天行事，仁政不足宽其行，礼仪不足教其智，今震戈以伐，非用兵降，是以教礼，令—”
“左司马，郭子铭……”
“臣在！”郭子铭上前躬身施礼，身后的众亲兵，照着先前宦官教的礼仪，齐刷刷的单漆跪地。
“命你为平西大将军，整军以备，祭春之日，兵发凉州！”
祭春在大遂国是个重要的节日，可以看成是冬去春来交界之日，从这日起，气候开始转暖，火德之气开始上升，大遂国崇火，对这个节日尤为看重，会举行大量的祭祀、祭拜的活动。
“得令！”郭子铭高声应道。
“诺！”一众亲兵也跟着高声喝道。
“右司马，李世诚……”
“臣在！”
“命你为振威大将军，统备军需，以保阵前供给！”
“得令！”
“诺！”
“太傅项卫鸿……”
“臣在！”
“命你为宣德特使，代天子抚军，专掌功罪！”
……
纷飞的大雪中，各项仪式终于完成。天子天后驾着金辇回了宫。
参加仪式的众人赶回禁卫军的营地，交还了各项物事，领回了各自的兵器，又急匆匆的往各自的营地回转。
回到营寨时，天色已经快黑了，屁股还没坐热，又有天子旨意驾到。大意是让郭子铭三日之后先率众赶到平津，在那里先行展开征兵、练兵等事宜，待祭春之日再发兵。平津，属卫州，在大都奕左以西两百里左右。
一切停当之后，厨房已经在准备饭食，相熟的士兵开始聚在一起讨论今天的事。
“今天算是快把我冻死了！”吕元一边喝着热水一边跟埋怨道，“你说举行完仪式，也不说放口饭吃，空了一天的肚子。”
“这马上就要打仗了，恐怕以后一两顿吃不上饭会是常有的事，就当先锻炼锻炼吧。”一个老兵将手拢在火炉上，一边烤手一边说道。
“今天这阵仗有点大啊，恐怕不像以前那么简单。”队长刘再功说道，“以前去平乱，最多也就是大司马出面，今天大司祭、天子都上了，而且这仪式也有点超乎寻常。”
“参军前我就听我爹说要打仗，没想到是真的。”夏侯谨说道。
“夏侯，你听明白今天大司祭和大司马说的意思了吗？文绉绉的，让我这大老粗摸不着头脑啊？”陆坤问夏侯谨道，原来自始至终他也没明白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郭子铭被封了官，要去打仗。
“字面上的意思我倒是听明白了，大致的意思就是凉州有个家伙妖言惑众，鼓动当地的百姓造反，亵渎了神灵和祖先。天子希望有志报国之士踊跃参军，征讨逆贼；大司马的意思也差不多，不过特意强调了发兵不是为了让他姓梁的投降，乃是教育教育他，让他懂得礼法。至于西梁是谁造反，已经作乱到什么程度，倒是没说清楚。”
“吕铁蛋，去厨房看看饭菜整治好了没，整治好了给大伙端来。”刘再功吩咐吕元道。
“为什么是我？”吕元一脸的委屈，到现在他还没暖和过来呢。
“天天迟到的还是你呢，别废话，赶紧去！”刘再功对今天早上吕元迟到的事还没解气。
“元儿哥，我跟你去。”阮济今天骑在马上虽然威风，但还得把着旗，课比吕元这样走路的要累的多，肚子早就空了，他想着先到厨房找点吃的再说。
待吕元、阮济将饭菜端来时，金茂带着两个人也来了，金茂和刘再功是磕头的把兄弟，两人倒是经常往来。
金茂虽然手底下不带兵，但他是郭子铭手下的红人，这马上要打仗了，估计最次也能弄个营正当当。
“吕铁蛋，再去端三个人的饭菜来！”刘再功继续整治吕元。
“不用了，我们已经在将军那里用过了，这么冷的天，赶紧坐下来吃吧。”金茂赶紧说道。
“谢金大哥了。”吕元笑嘻嘻的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自顾自的装饭夹菜。
“大哥，“刘再功抓住金茂说道：“你给我们个痛快吧，今天一天我都跟闷葫芦似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这回还真是个大买卖，几个月来，将军一直在为这事操心呢，”金茂喝了口水，接着说道，“你也看到了，几个月前咱们这营地才两百来口，现在几乎满员了，将军从几个月前就开始准备了……”
事起凉州，凉州宿城梁惠公暗中准备了好几年，在今年夏末突然起事，杀了宿城太守胡廷浣，联合西陲属国沙里丹，攒兵五万，半个月打下浦姑，浦姑城太守冯季平投降。之后梁惠公整顿兵力，迅速拿下长岸，长岸城太守徐平坤丢城后自杀。
“从梁惠公起事的时候，奕左就收到了信报，当时以为成不了什么大气候，就责令凉州州尹陆长天发兵平缴，谁成想真是养虎为患啊……”
梁惠公攻下三城之后，开始整顿兵力，扫荡三城周围卫城，一个月后，整兵十八万，进逼凉州都城西凉。
西凉城墙高防坚，梁惠公也知道不是一两日可以拿下的事，所以留了八万兵力围城，分兵十万，渡丰水，十天打下曲丰，曲丰太守于丹臣卷了铺盖跑路。
这样一来，丰水以西就只剩下一个距离较远的大城—商密。这座城池是一位世袭王公-吴晗公的属城，城太守叫易仲恬，二人自知不敌，没等梁惠公来攻，便派人向梁惠公递了降书顺表。
“要说这两人，也真是不争气的家伙，打都不打，就先认了怂，真不知道他们的骨头是什么做的……”
西凉城被围了一个月，城内已经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
梁惠公命上百名火巫在城外摆了个大阵，请下天女魃，整个西凉城如置火炉。
开始的时候西凉城还有些风巫、水巫出来对阵，半个月后就再没有动静了，饿的腿都抬不起来，哪里还有力气使用巫术。不出几日城内水源逐渐干涸，道路龟裂，民居多处无火自燃。最后西凉城的权贵们，绑了州尹陆长天，打开城门，将梁惠公迎进西凉城。
梁惠公三次劝降陆长天，均被陆长天骂的狗血喷头，最后被梁惠公砍了脑袋。
“三个多月，丰水以西五座大城均被攻下，梁惠公又用一个来月扫荡了其余的小城，河西尽入其手，河东也有个曲丰在他的控制之中。”
“现在事态已经控制不住了，梁惠公的大军又开始渡河在曲丰集结，看样子还要向东推进，离得最近的武宁，现在已经开始坚壁清野，广挖战壕了。不过武宁城是个商贾之地，真打起仗来，让那些大财主们出钱可以，出人恐怕可有点困难，所以武宁丢城也是迟早的事。不过现在是冬季，行军不便，粮草供给也很困难，我看只要天气一转暖，梁惠公还会继续东进。”
“整个凉州都丢了？”刘再功问道。
“一个多月前，凉州就不姓姜了。”
“小声点，这种话你也敢拿到台面上来讲？”跟金茂一起来的一个亲兵捅了金茂一下说道。
“嘿嘿！”金茂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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