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野蛮的逼停（一更）
当晚，秦牧没回杏林，而是在鄂伦春寨子里留宿。
听到明天能再进山，尼山怎不高兴。当即命令男仆留可，去梅黑通知盈歌兄弟，明早随从进山狩猎。
秦牧回到老舅的皮屋，问起了前几天，拜托他找人修屋的事。
其实修个茅草屋，根本不必找人。只需买点草垫子，再和点泥，家里随便有个男丁，就能自家办。
可他忙着在寒冬前多进几次山，老舅又是个独臂，只好花钱找人办事。
好在那个年代，农村人还没外出打工的习惯。
村里的老爷们，一到冬天闲的满屯子转。像修屋顶这种小事，请吃顿好的，人家也就给办了。
遇到难缠非要钱的，就不管饭，每人发一块钱，保准个个喜得直呲牙。
老舅说，他这次找的是隔壁莲花乡的战友，和他在岛上过命的交情。
一听是大外甥家的事，不仅不要钱，连草垫子那边都给备好了。
秦牧知道老舅是个场面人，遇见战友来帮忙，肯定好酒好菜供着，根本不考虑金钱成本。
他便嘱咐老舅，可着那四百多块狠花，千万别拿自己的工资往里垫。
第二天一早，两队人便在寨门口集合。
红枣拉着疯娘与老舅，去杏林等战友。
驼鹿繁星则载着秦牧几人，准备进山打猎。
两辆爬犁并驾而驱，一直到杏林旁，才挥手告别。
尼山又“砰砰”敲起桦树皮鼓，盈歌兄弟顿了顿，找准鼓点吼开歌喉。
这次的鄂伦春小曲很苍凉，回荡在兴安岭的旷野里，有种无法拯救的宿命感。
尼山说，这是他们族流传的英雄史诗——《英雄格帕欠》。
讲述一位叫格帕欠的鄂伦春英雄猎手，为了带族人找到丰饶的定居点，在森林里战胜七叉神鹿、花斑猛虎，甚至还有凶神狻猊的故事。
秦牧枕在翰忽身上，听着鼓声与歌谣，望着天空抽着烟。
不知为何，他今天的右眼皮总是跳。
好像有什么坏事要发生。
他用力掰了会眼皮没有作用，又使土法，在眼皮上抹了些唾沫，依旧没效果。
右眼皮就像喝嗨了似的，“噔噔”直跳，弄得他迎冷风不停流泪。
“汪汪！”翰忽忽然挣开他，弹起身朝来路望去。
后脑猛地砸在爬犁上，痛的他“哎呦”叫了声。
他揉着脑袋，“嘭”地给了翰忽狗头一巴掌。
“翰忽，你个狗东西，突然抽身子干啥？”
“汪汪汪！”
翰忽看了眼他摇着尾巴，却继续朝来路狂吠。
头狗一叫，剩下的几条猎犬，也从爬犁上起身，按下头冲来路汪汪个不停。
霎时间，狗叫的“汪汪”声，压过了盈歌兄弟的歌谣声。
秦牧好生疑惑，扶着爬犁坐起身，朝身后看了眼。
一匹红马踏雪而来，而马上，坐着位英姿飒爽的女子！
那女子头束马尾脑后飘，眉眼含怒神情峭，肩挎长枪足踩蹬，高举纤手空中摇。
“秦牧，你个王八犊子又骗我！”
零上几度的大冷天，秦牧后背的热汗，一下子冒了出来。
他掀了掀狍皮袄扇风，右眼皮不跳，手腕却发抖了。
“不好，讨债的来了！”
“小神仙，把你破鼓敲快点！”
尼山不解的回头问道：“哥，咱们有四个人，还怕他一个小娘们讨债？”
“要我说，直接截停他，狠狠打她一顿！”
盈歌也单手抚胸迎上来：“莫日根别怕，阿玛已吩咐，无论二驴家派谁来，我们兄弟，都会保护你的安全！”
“对，请莫日根放心，看看我们兄弟的枪法。”
萨哈林人很话不多，直接拉响了枪栓。
秦牧赶忙按住他的破枪：“跟他妈二驴有个鸡毛关系，她是……”
“哎呀一两句说不清，小神仙，快点敲你的鼓，能跑多远跑多远！”
尼山张张嘴欲言又止，还是选择相信老大哥。
随着鼓声越来越快，驼鹿繁星闷哼了声，按下脑袋撒开四蹄，哼哧哼哧朝前狂奔。
积雪刚消不久，山路尚有些泥泞，红枣又是匹重耐力的驮马。
驼鹿再全力奔跑，很快就拉开了与翠翠的距离。
眼看两人之间距离越来越远，秦牧这才松口气。
他扶着盈歌的肩头缓缓站直身，冲后面的女孩挥了挥手。
“姐，今天进深山危险，你就别跟着去了。等明天，我带你去市里买衣服，逛商场！”
“放屁！”翠翠说着卸下肩头的枪。
“秦牧，你再不停下，我就打废你的腿，让你也进不了山！”
他闻言愣了下，可马上的翠翠，已经哽咽着端起猎枪。
在鄂伦春人的世界观里，别人举起枪口，就是最大的不敬。
身旁的盈歌兄弟，哪受过此等气。只听“咔咔”两声枪栓响，两杆黑洞洞枪口，已然对准了后面的翠翠。
“别打，别打，这是我媳妇，俺俩闹变扭呢！”
“莫日根的媳妇？”
“可不咋地，小女孩闹脾气，兄弟们给个面子。”
“咔，”翠翠也拉响了枪栓。
“莫日根，你先让她放下枪！”
盈歌兄弟刚放下的枪口，又被翠翠刺激的端起来。
情势瞬息转到此地步，愁的秦牧满脑门冷汗。
他擦了把转过头：“小神仙，停鹿停鹿！”
随着鼓声渐息，繁星的脚步也逐渐慢下来。
秦牧从爬犁上跳下去，深吸口气，换上副人畜无害的笑容。
他高举双手过顶，阔步走向拒马傲立的翠翠。
“姐，你看看你，整那么大阵仗干啥？你好好说话，我能……”
“砰！”
一颗子弹射到右脚前，吓得他倒跳了几步。
“你个虎比娘们，真想把我打瘸啊！”
翠翠眼里蕴泪，嗓音却洪亮极了。
“打瘸就打瘸，大不了我伺候你下半辈子！”
他的怒火，瞬间熄灭一半。
尼山也瞪着眼倒骑驼鹿，满脸看热闹的表情。
秦牧走过去，想把她从马上扯下来，翠翠却紧握缰绳不从。
两人争来抢去，倒让夹在中间的红枣，被来回拽的“吁吁”秃噜鼻。
秦牧回头瞅了眼，尼山个臭小子，不仅满脸吃瓜的欢乐相，还悠闲的抽起烟。
盈歌兄弟也饶有兴趣，交头接耳闲聊着。
就连那几只猎犬，也像闻到腥似的，蹲坐在地上，耷拉着舌头摇尾巴。
他垫着脚，伏在翠翠肩头说了句：“给点面子，兄弟们都看着呢。你也不想你男人，以后在外场落个妻管严名声吧？”
翠翠愣了下，偷掐了把他的腰，这才不再挣扎。
秦牧顺势跨上红枣，环住翠翠的腰，扯住了缰绳。
他夺过马鞭挥了挥：“看什么看？还不头前开道去松林！”
“小神仙，快给我敲鼓！”
尼山咬着牙握紧拳头，转身正骑驼鹿前，又不甘心的往后瞄了几眼。
听到明天能再进山，尼山怎不高兴。当即命令男仆留可，去梅黑通知盈歌兄弟，明早随从进山狩猎。
秦牧回到老舅的皮屋，问起了前几天，拜托他找人修屋的事。
其实修个茅草屋，根本不必找人。只需买点草垫子，再和点泥，家里随便有个男丁，就能自家办。
可他忙着在寒冬前多进几次山，老舅又是个独臂，只好花钱找人办事。
好在那个年代，农村人还没外出打工的习惯。
村里的老爷们，一到冬天闲的满屯子转。像修屋顶这种小事，请吃顿好的，人家也就给办了。
遇到难缠非要钱的，就不管饭，每人发一块钱，保准个个喜得直呲牙。
老舅说，他这次找的是隔壁莲花乡的战友，和他在岛上过命的交情。
一听是大外甥家的事，不仅不要钱，连草垫子那边都给备好了。
秦牧知道老舅是个场面人，遇见战友来帮忙，肯定好酒好菜供着，根本不考虑金钱成本。
他便嘱咐老舅，可着那四百多块狠花，千万别拿自己的工资往里垫。
第二天一早，两队人便在寨门口集合。
红枣拉着疯娘与老舅，去杏林等战友。
驼鹿繁星则载着秦牧几人，准备进山打猎。
两辆爬犁并驾而驱，一直到杏林旁，才挥手告别。
尼山又“砰砰”敲起桦树皮鼓，盈歌兄弟顿了顿，找准鼓点吼开歌喉。
这次的鄂伦春小曲很苍凉，回荡在兴安岭的旷野里，有种无法拯救的宿命感。
尼山说，这是他们族流传的英雄史诗——《英雄格帕欠》。
讲述一位叫格帕欠的鄂伦春英雄猎手，为了带族人找到丰饶的定居点，在森林里战胜七叉神鹿、花斑猛虎，甚至还有凶神狻猊的故事。
秦牧枕在翰忽身上，听着鼓声与歌谣，望着天空抽着烟。
不知为何，他今天的右眼皮总是跳。
好像有什么坏事要发生。
他用力掰了会眼皮没有作用，又使土法，在眼皮上抹了些唾沫，依旧没效果。
右眼皮就像喝嗨了似的，“噔噔”直跳，弄得他迎冷风不停流泪。
“汪汪！”翰忽忽然挣开他，弹起身朝来路望去。
后脑猛地砸在爬犁上，痛的他“哎呦”叫了声。
他揉着脑袋，“嘭”地给了翰忽狗头一巴掌。
“翰忽，你个狗东西，突然抽身子干啥？”
“汪汪汪！”
翰忽看了眼他摇着尾巴，却继续朝来路狂吠。
头狗一叫，剩下的几条猎犬，也从爬犁上起身，按下头冲来路汪汪个不停。
霎时间，狗叫的“汪汪”声，压过了盈歌兄弟的歌谣声。
秦牧好生疑惑，扶着爬犁坐起身，朝身后看了眼。
一匹红马踏雪而来，而马上，坐着位英姿飒爽的女子！
那女子头束马尾脑后飘，眉眼含怒神情峭，肩挎长枪足踩蹬，高举纤手空中摇。
“秦牧，你个王八犊子又骗我！”
零上几度的大冷天，秦牧后背的热汗，一下子冒了出来。
他掀了掀狍皮袄扇风，右眼皮不跳，手腕却发抖了。
“不好，讨债的来了！”
“小神仙，把你破鼓敲快点！”
尼山不解的回头问道：“哥，咱们有四个人，还怕他一个小娘们讨债？”
“要我说，直接截停他，狠狠打她一顿！”
盈歌也单手抚胸迎上来：“莫日根别怕，阿玛已吩咐，无论二驴家派谁来，我们兄弟，都会保护你的安全！”
“对，请莫日根放心，看看我们兄弟的枪法。”
萨哈林人很话不多，直接拉响了枪栓。
秦牧赶忙按住他的破枪：“跟他妈二驴有个鸡毛关系，她是……”
“哎呀一两句说不清，小神仙，快点敲你的鼓，能跑多远跑多远！”
尼山张张嘴欲言又止，还是选择相信老大哥。
随着鼓声越来越快，驼鹿繁星闷哼了声，按下脑袋撒开四蹄，哼哧哼哧朝前狂奔。
积雪刚消不久，山路尚有些泥泞，红枣又是匹重耐力的驮马。
驼鹿再全力奔跑，很快就拉开了与翠翠的距离。
眼看两人之间距离越来越远，秦牧这才松口气。
他扶着盈歌的肩头缓缓站直身，冲后面的女孩挥了挥手。
“姐，今天进深山危险，你就别跟着去了。等明天，我带你去市里买衣服，逛商场！”
“放屁！”翠翠说着卸下肩头的枪。
“秦牧，你再不停下，我就打废你的腿，让你也进不了山！”
他闻言愣了下，可马上的翠翠，已经哽咽着端起猎枪。
在鄂伦春人的世界观里，别人举起枪口，就是最大的不敬。
身旁的盈歌兄弟，哪受过此等气。只听“咔咔”两声枪栓响，两杆黑洞洞枪口，已然对准了后面的翠翠。
“别打，别打，这是我媳妇，俺俩闹变扭呢！”
“莫日根的媳妇？”
“可不咋地，小女孩闹脾气，兄弟们给个面子。”
“咔，”翠翠也拉响了枪栓。
“莫日根，你先让她放下枪！”
盈歌兄弟刚放下的枪口，又被翠翠刺激的端起来。
情势瞬息转到此地步，愁的秦牧满脑门冷汗。
他擦了把转过头：“小神仙，停鹿停鹿！”
随着鼓声渐息，繁星的脚步也逐渐慢下来。
秦牧从爬犁上跳下去，深吸口气，换上副人畜无害的笑容。
他高举双手过顶，阔步走向拒马傲立的翠翠。
“姐，你看看你，整那么大阵仗干啥？你好好说话，我能……”
“砰！”
一颗子弹射到右脚前，吓得他倒跳了几步。
“你个虎比娘们，真想把我打瘸啊！”
翠翠眼里蕴泪，嗓音却洪亮极了。
“打瘸就打瘸，大不了我伺候你下半辈子！”
他的怒火，瞬间熄灭一半。
尼山也瞪着眼倒骑驼鹿，满脸看热闹的表情。
秦牧走过去，想把她从马上扯下来，翠翠却紧握缰绳不从。
两人争来抢去，倒让夹在中间的红枣，被来回拽的“吁吁”秃噜鼻。
秦牧回头瞅了眼，尼山个臭小子，不仅满脸吃瓜的欢乐相，还悠闲的抽起烟。
盈歌兄弟也饶有兴趣，交头接耳闲聊着。
就连那几只猎犬，也像闻到腥似的，蹲坐在地上，耷拉着舌头摇尾巴。
他垫着脚，伏在翠翠肩头说了句：“给点面子，兄弟们都看着呢。你也不想你男人，以后在外场落个妻管严名声吧？”
翠翠愣了下，偷掐了把他的腰，这才不再挣扎。
秦牧顺势跨上红枣，环住翠翠的腰，扯住了缰绳。
他夺过马鞭挥了挥：“看什么看？还不头前开道去松林！”
“小神仙，快给我敲鼓！”
尼山咬着牙握紧拳头，转身正骑驼鹿前，又不甘心的往后瞄了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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