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猎狗獾（上）（二更）
一番耳鬓厮磨，翠翠终于原谅了他。
但原谅归原谅，还是逼着他发誓，以后无论进山打什么，都得带着翠翠。
倒不是他看不起翠翠，只是连世代游猎的鄂伦春人，也很少让女人参加围猎。
只要进了山，再老练的猎人，也有失手空枪的时候。到时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何况同伴的命。
可事到如今，秦牧也只好认命。
好在有金手指傍身，他心里的不安感稍减弱些。
抵达红松林外围时，尼山几人正从爬犁上卸地笼。
这种地笼很像逮黄鳝的长笼子，只是笼眼稍大些，通体由坚韧的钢丝铸就。
以应对獾子的尖牙利齿。
獾子在世界各地都有分布，而兴安岭里，最常见的则是“狗獾子”。
这种獾子体型较大，成年雄性一般在20斤上下浮动。加上满身的花纹，远远看去，像只纹身的小型犬。
听起来也不重，可獾子属鼬科，和黄鼠狼是近亲。
试想下，一只土狗大小的花毛黄鼠狼，突然蹦到脚旁人立，您那时会有什么反应？
它都不用问那句“你看我像不像人”，估计都足够惊悚到令人尖叫。
并且作为鼬科的一员，狗獾与黄鼠狼一样，都会在逃命时放臭屁。那屁不仅臭，其中还有些神经性毒素。
所以捕猎獾子很麻烦，没法直接放猎狗。
盈歌这时走近鞠了躬：“莫日根，咱们出发吗？”
秦牧想了想：“先进林子找找呗，不行就下夹子，等天黑再看。”
盈歌点点头，冲兄弟使了个眼色。
两个勤劳的小伙子不再多话，合力扛起地笼与夹子，阔步往深林走。
狗獾子这玩意昼伏夜出，白天能找到洞倒好说。找不动只能等它夜晚踩夹子，闻叫声追踪洞穴。
“秦牧，”翠翠拽拽他，“咱为啥不骑红枣进林子？”
秦牧忙摆摆手：“不行，狗獾子凶得很，红枣胆子小，到时候吓得尥蹶子到处踢。再说，老舅今天见战友，肯定得去镇上买卤肉。大冷天的，总不能让老头腿着去吧？”
他说着转过身，冲红枣腚上拍了把。
“好红枣，回杏林！”
红枣臀肉一缩往前跑几步，回头看了眼，奋起马蹄跑进来路。
一阵山风吹来，红枣的马鬃迎风飘荡，像在背上披了挂红绸。
秦牧又试探着让翠翠回家，不仅得到她的白眼，腰上又被她扭红一块。
万般无奈，他只能叹口气，牵着翠翠走进林子。
这次围猎，总共带了五条健壮猎犬。
阵容虽强大，可狗獾子生性狡诈，挖洞时不仅留好几个洞口，还会做假窝。
所谓假窝，就是狗獾子会抢占附近的兔子洞，特意在里面排尿留气味，但是不住。
猎犬闻到假窝，自然会狂吠警示主人。
可当猎人赶过去查看，唯见獾去洞空，空欢喜一场。
如此多次发现假窝，又多次找不到獾子。急躁的猎人，便会让猎犬去别的区域寻找。
狗獾子一家，也因此逃过猎犬的地毯式搜寻。
大自然中的生存何其残酷，几万年下来，兴安岭所有动物，都有独特的保命手段。
就是最呆的傻狍子，还会把头插进雪里，用满是白毛的屁股，装雪堆骗眼不好的猎人呢。
因为有翠翠的加入，围猎小队只能分成三组。
人狠话不多的萨哈林，牵着两条猎犬往东边走。
盈歌和尼山，牵着两条狗往西边走。
而秦牧和翠翠，则牵着翰忽，在林子里闲逛。
翰忽养了半个月伤，今天重回山林，浑身充满了干劲。
它摇着高举的尾巴，脑袋在地上根本没抬起来过。整条狗像推土机似的，到处拱来拱去。
许久后，翰忽正嗅着，忽然“呜呜”呲起牙。
它冲着落叶扒拉几下，“汪汪”叫起来。
秦牧赶忙跑过去，翰忽正冲着地面上的粪便吼叫。
他蹲下身查看，落叶下的粪便呈黑褐色，椭圆形的颗粒状。
从干燥程度看，很新鲜，应该是清晨刚拉的。
“汪汪汪！”
秦牧恨得拍了下狗头：“汪个鸡毛汪！我让你找狗獾子，让你逮兔子了吗？”
他说着从口袋里抽出张獾子皮，用力裹在狗鼻子上。
翰忽被裹得喘不过气，忙呜咽着往后退，逃似的跑开了。
眼看翰忽跑到远处继续嗅闻，他这才将獾子皮收进口袋里。
秦牧左右看了看，松林里虽不时传来猎犬的吠叫声，可始终没人喊他过去。
时近正午，看来今天运气不好，没法在白天找到獾子洞了。
“秦牧，今天是不是逮不到了？”
秦牧叹口气：“没事，我让他们到河边下夹子，晚上应该能逮几只。”
“对了，要不我先送你回去。要不天黑了，老尹叔该说我拐卖人口喽！”
翠翠又羞又恼的捶了他一拳，理了理被风吹散的鬓角。
“讨厌，我从老舅那借完马，就骗我爹，要去城里找姐姐。”
秦牧咧嘴瞥了眼她，这小娘们，为了能进山，都开始拿姐姐当挡箭牌了。
他苦笑着摇摇头，刚准备把手指插嘴里吹口哨，西北方忽然传来阵鸟鸣声。
“布谷！布谷！”
秦牧心头猛颤，拉起翠翠就往那边跑。
“走，尼山那边撞到货了！”
小两口踩着松针“咔嚓咔嚓”跑过去，翰忽也调转狗头，紧跟其后。
秦牧跑到近前，尼山与盈歌，正举着望远镜蹲在地上。
他也循着方向举起望远镜，盈歌的两条猎犬，正扒拉着土堆。
那土堆约摸30厘米高，从洞口形状看，并非獾子洞常见的菱形，而是很规则的圆。
说实话，更像只蛇洞。
“咋直接放猎狗，不下地笼？”
盈歌回道：“没来及，这只是拔里海都扫草甸子赶出来的！”
秦牧点点头，看来正午天热，有只獾子出洞喝水，恰巧被猎狗撞见了。
猎狗一追，獾子慌不择路，就钻进了蛇洞里。
“汪汪汪！”
猎狗突然的急吼声，让他又举起望远镜。
土堆旁，两只猎狗忽然夹紧了尾巴，一步步往后退。
秦牧正疑惑，却见那圆洞里，钻出一颗三角形的小脑袋。
是蛇！
长且分叉的信子“嘶嘶”吐着，吓得猎犬又后退了几步。
几秒后，蛇半个身子钻了出来。浑身坚鳞如甲，缀着黄黑交间的花纹。
见到两条猎狗挡道，蛇不仅不逃，反而盘身如弓，仰头吐信。
“盈歌，快让猎犬回来，是土球子！”
盈歌点点头，吹了个口哨，两条狗如蒙大赦，夹紧尾巴跑回主人身旁。
那蛇这才舒展开盘成蚊香的身躯，在地上划着“s”形，游弋着离开。
但原谅归原谅，还是逼着他发誓，以后无论进山打什么，都得带着翠翠。
倒不是他看不起翠翠，只是连世代游猎的鄂伦春人，也很少让女人参加围猎。
只要进了山，再老练的猎人，也有失手空枪的时候。到时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何况同伴的命。
可事到如今，秦牧也只好认命。
好在有金手指傍身，他心里的不安感稍减弱些。
抵达红松林外围时，尼山几人正从爬犁上卸地笼。
这种地笼很像逮黄鳝的长笼子，只是笼眼稍大些，通体由坚韧的钢丝铸就。
以应对獾子的尖牙利齿。
獾子在世界各地都有分布，而兴安岭里，最常见的则是“狗獾子”。
这种獾子体型较大，成年雄性一般在20斤上下浮动。加上满身的花纹，远远看去，像只纹身的小型犬。
听起来也不重，可獾子属鼬科，和黄鼠狼是近亲。
试想下，一只土狗大小的花毛黄鼠狼，突然蹦到脚旁人立，您那时会有什么反应？
它都不用问那句“你看我像不像人”，估计都足够惊悚到令人尖叫。
并且作为鼬科的一员，狗獾与黄鼠狼一样，都会在逃命时放臭屁。那屁不仅臭，其中还有些神经性毒素。
所以捕猎獾子很麻烦，没法直接放猎狗。
盈歌这时走近鞠了躬：“莫日根，咱们出发吗？”
秦牧想了想：“先进林子找找呗，不行就下夹子，等天黑再看。”
盈歌点点头，冲兄弟使了个眼色。
两个勤劳的小伙子不再多话，合力扛起地笼与夹子，阔步往深林走。
狗獾子这玩意昼伏夜出，白天能找到洞倒好说。找不动只能等它夜晚踩夹子，闻叫声追踪洞穴。
“秦牧，”翠翠拽拽他，“咱为啥不骑红枣进林子？”
秦牧忙摆摆手：“不行，狗獾子凶得很，红枣胆子小，到时候吓得尥蹶子到处踢。再说，老舅今天见战友，肯定得去镇上买卤肉。大冷天的，总不能让老头腿着去吧？”
他说着转过身，冲红枣腚上拍了把。
“好红枣，回杏林！”
红枣臀肉一缩往前跑几步，回头看了眼，奋起马蹄跑进来路。
一阵山风吹来，红枣的马鬃迎风飘荡，像在背上披了挂红绸。
秦牧又试探着让翠翠回家，不仅得到她的白眼，腰上又被她扭红一块。
万般无奈，他只能叹口气，牵着翠翠走进林子。
这次围猎，总共带了五条健壮猎犬。
阵容虽强大，可狗獾子生性狡诈，挖洞时不仅留好几个洞口，还会做假窝。
所谓假窝，就是狗獾子会抢占附近的兔子洞，特意在里面排尿留气味，但是不住。
猎犬闻到假窝，自然会狂吠警示主人。
可当猎人赶过去查看，唯见獾去洞空，空欢喜一场。
如此多次发现假窝，又多次找不到獾子。急躁的猎人，便会让猎犬去别的区域寻找。
狗獾子一家，也因此逃过猎犬的地毯式搜寻。
大自然中的生存何其残酷，几万年下来，兴安岭所有动物，都有独特的保命手段。
就是最呆的傻狍子，还会把头插进雪里，用满是白毛的屁股，装雪堆骗眼不好的猎人呢。
因为有翠翠的加入，围猎小队只能分成三组。
人狠话不多的萨哈林，牵着两条猎犬往东边走。
盈歌和尼山，牵着两条狗往西边走。
而秦牧和翠翠，则牵着翰忽，在林子里闲逛。
翰忽养了半个月伤，今天重回山林，浑身充满了干劲。
它摇着高举的尾巴，脑袋在地上根本没抬起来过。整条狗像推土机似的，到处拱来拱去。
许久后，翰忽正嗅着，忽然“呜呜”呲起牙。
它冲着落叶扒拉几下，“汪汪”叫起来。
秦牧赶忙跑过去，翰忽正冲着地面上的粪便吼叫。
他蹲下身查看，落叶下的粪便呈黑褐色，椭圆形的颗粒状。
从干燥程度看，很新鲜，应该是清晨刚拉的。
“汪汪汪！”
秦牧恨得拍了下狗头：“汪个鸡毛汪！我让你找狗獾子，让你逮兔子了吗？”
他说着从口袋里抽出张獾子皮，用力裹在狗鼻子上。
翰忽被裹得喘不过气，忙呜咽着往后退，逃似的跑开了。
眼看翰忽跑到远处继续嗅闻，他这才将獾子皮收进口袋里。
秦牧左右看了看，松林里虽不时传来猎犬的吠叫声，可始终没人喊他过去。
时近正午，看来今天运气不好，没法在白天找到獾子洞了。
“秦牧，今天是不是逮不到了？”
秦牧叹口气：“没事，我让他们到河边下夹子，晚上应该能逮几只。”
“对了，要不我先送你回去。要不天黑了，老尹叔该说我拐卖人口喽！”
翠翠又羞又恼的捶了他一拳，理了理被风吹散的鬓角。
“讨厌，我从老舅那借完马，就骗我爹，要去城里找姐姐。”
秦牧咧嘴瞥了眼她，这小娘们，为了能进山，都开始拿姐姐当挡箭牌了。
他苦笑着摇摇头，刚准备把手指插嘴里吹口哨，西北方忽然传来阵鸟鸣声。
“布谷！布谷！”
秦牧心头猛颤，拉起翠翠就往那边跑。
“走，尼山那边撞到货了！”
小两口踩着松针“咔嚓咔嚓”跑过去，翰忽也调转狗头，紧跟其后。
秦牧跑到近前，尼山与盈歌，正举着望远镜蹲在地上。
他也循着方向举起望远镜，盈歌的两条猎犬，正扒拉着土堆。
那土堆约摸30厘米高，从洞口形状看，并非獾子洞常见的菱形，而是很规则的圆。
说实话，更像只蛇洞。
“咋直接放猎狗，不下地笼？”
盈歌回道：“没来及，这只是拔里海都扫草甸子赶出来的！”
秦牧点点头，看来正午天热，有只獾子出洞喝水，恰巧被猎狗撞见了。
猎狗一追，獾子慌不择路，就钻进了蛇洞里。
“汪汪汪！”
猎狗突然的急吼声，让他又举起望远镜。
土堆旁，两只猎狗忽然夹紧了尾巴，一步步往后退。
秦牧正疑惑，却见那圆洞里，钻出一颗三角形的小脑袋。
是蛇！
长且分叉的信子“嘶嘶”吐着，吓得猎犬又后退了几步。
几秒后，蛇半个身子钻了出来。浑身坚鳞如甲，缀着黄黑交间的花纹。
见到两条猎狗挡道，蛇不仅不逃，反而盘身如弓，仰头吐信。
“盈歌，快让猎犬回来，是土球子！”
盈歌点点头，吹了个口哨，两条狗如蒙大赦，夹紧尾巴跑回主人身旁。
那蛇这才舒展开盘成蚊香的身躯，在地上划着“s”形，游弋着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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