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弘农杨氏
这一番争吵，几乎是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就连关白鹤也是甩去刃上血迹，收剑入鞘，抄起双臂，饶有兴致的看起热闹来。
牧武面无表情，心中却不禁叹道，‘难怪古代皇帝分不出忠臣奸臣，这两人说的都好有道理。’
他略一沉吟，最后决定选择和稀泥，“来都来了，就这么回去也不是我的风格，把伤者留下，再留数十人看守俘虏，我们先去寨子，再做打算。”
“是。”二人齐声应和。
众人在俘虏的指路下，带着喽啰，走了一阵，来到寨子前面。
“这杨龙还真是个人才！”牧武来到阵前，看了看寨子，约莫一丈三四，由土石搭建而成，下宽上窄，稳固非常。
土墙前还挖了半人深的壕沟作为防御工事，还同时还在墙后建了几座木塔，其上隐隐可以看到有弓手窥视，俨然一座小城池。
说是铁桶一片有些过了，但绝对是易守难攻，如今宋朝武备废弛，即使一万厢兵要攻打，也未必能下。
也正是如此，赤面将才会选择放弃老巢，将手下人迁移到小凤湖心岛。
牧武转头，看向韩玉，“如何？你我二人联手，可下此寨？”
“不好说。”韩玉迟疑道。
“拔寨攻城，向来是兵家难题，前朝张巡，在内无粮草，外无援兵的情况下，带领六千唐军，抵御十几万胡人士卒，孤守淮阳近年。”
“而且，我方并没有攻城器具，主公和我二人联手杀上城墙倒是不难，只是我怕风雷门弟子死伤过多，回去不好交代。”
韩玉有些犹豫，如今风雷门弟子，已经死了两个，重伤一个。
江湖门派和绿林大寨走的是不同路线，这些弟子可不比普通喽啰，每一个都是百里挑一，优中选优。
不但顿顿有肉，还要定期药浴，甚至发放月钱，培养所耗甚巨，平日里但凡死上一个都要惊动掌门。
“先扎营吧，待到半夜的时候，我们冲一波试试。”牧武做出决定。
前世古代战争，攻城方至少要有守城方几倍的兵力，才有可能攻下。
牧武这边，虽然普通喽啰不如对面，但在高手数量方面又远远胜出了。
所以，牧武选择在夜晚出动，因为古人肉食摄入不足，多患有夜盲症，俗称雀蒙眼，倒了晚上便难以视物。
但武道高手却无这方面的烦恼，自然是牧武这边更占便宜。
他眯起眼睛，遥望墙头，只见墙头上有一位身材魁梧，气质精悍的高大汉子，正远远望来。
牧武倏忽举起强弓，开弓搭箭，一气呵成。
只听一声尖锐嗡鸣，似飞蝗振翅，如蚊虫扑咬，一支箭矢便疾射而出。
只见高大汉子五指箕张，凌空一探，就把箭矢攥进掌心，箭尾还在微微颤动，似一尾活鱼。
这份眼力、手速，毫无疑问是大宗师一级的高手。
“可惜，那人多半就是赤面将了，要是刚刚这一箭中了，此寨必不攻自破。”韩玉注意到了这一幕，叹息一声。
。。
“哥哥，那可是风灵道人！这，这可如何是好？”小凤蛟站在土墙之上，有些惊慌的问道。
“哼，你慌什么！”赤面将手掌微微用力，就将箭杆折断。
“即使是风雷道人有如何？他们不过只有一千人，而我们寨子里有万余喽啰，加之据城而守，居高临下，有着地利。”
“只要固守不出，坚持一阵，他们自会退去，到时候，对方困顿不堪，我们以逸待劳，追亡逐北，衔尾而击，必定大胜！”
赤面将丢掉箭矢，双臂环胸，冷然笑道。
“让底下兄弟今天晚上别睡了，准备好对方偷袭的准备。”
“寨主不妨放出飞鸽迅鹰，向交好的绿林同道求援，并将此事公布出去，一来能安定人心，二来可震慑敌军。”
一位五官端正，相貌清秀的小将建议道，此人正是杨龙。
“你说什么屁话，对方不过区区一千人，就要向绿林同道求援，你将我置于何地！”
赤面将闻言勃然大怒，一掌挥出，就给他脸上来了一個巴掌，将他抽的一个踉跄。
杨龙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疼，唇角渗出鲜血，生理上的疼痛还是其次，但是在众目睽睽被扇耳光的屈辱还是令他拳头紧了紧
赤面将自是注意到了这点，但他嗤笑一声，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
在他看来，杨龙此人虽然读过几本书，但那又如何。
他先天发育不足，身高不到一米六，骨架矮小，身形瘦弱，体弱多病，这辈子在武道上基本不可能有大成就。
其实赤面将的话也有道理，在道上混，有的时候，名声比能打还要重要。
要是他真的发出飞鸽迅鹰了，别人只会以为他被一千喽啰吓的求援，传出去要被天下豪强耻笑的。
但这赤面将性格也的确狂妄自大，傲慢无礼，不肯屈居人下，不然也不会选择和小凤蛟一起设伏，做掉昔日寨主。
若是放在前世，这种性格有缺陷的人几乎不可能成为一方首领。
但此世不同，赤面将的武功已然臻至化境。
即使赤手空拳被上千普通喽啰围攻，也能抢夺武器，突出重围。
要是身披全甲，再有一柄利器傍身，完全可以硬碰硬将其全部屠杀，自然可以率性而为，对属下非打即骂。
“滚吧。”赤面将挥挥手，不耐烦的说道。
小凤蛟看了眼这位部下，有些不忍，但知道自己这位发小的脾气，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低声道。
“你下去吧。”
“是。”杨龙憋着一口气，但也知道自己现在和对方发生冲突多半会被一拳打死，只能强压下情绪，转身离开。
作为寨子里少有的读过兵书的人，杨龙虽然武功不行，但还是能坐一把交椅，当一个头目，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屋子。
他回到屋子，见四下无人，又禁闭门窗，低声唤了一句，“杨老您在吗？”
“何事唤老夫？”杨龙的耳边响起一道声音。
“杨老您看见了，在这赤面将手下我怕是待不下去了。”杨龙咬着牙，愤愤道。
“本来你弄丢了盐纲，投身绿林就是权宜之计，既然如此，不待就不待了。”那声音在他耳边不紧不慢的说道。
听闻杨老赞同了自己的说法，杨龙却有些错愕，旋即苦笑一声，“可离开此处，我又能去哪？”
以他的武功，没走出多远怕不是就被野兽吃了。
“今日射赤面将一箭之人如何？”杨老说道。
“我看那人肉身混元如一，气血炽烈如罡，多半是一位武道大宗师。”
“武道大宗师。”
杨龙叹息一声，眼中流露出羡慕的神色，对他来说，练武几乎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行了，杨小子，你怎么选？”
“可是，我该如何联系对方啊？难道要等破城之后，被他俘虏？”杨龙说道。
“我去联系对方好了。”杨老悠悠说道。
“什么？您老原来是可以移动的？”杨龙闻言大惊，几乎要跳起来。
杨龙先天不足，自幼多病，每当他发烧之时，耳边时常出现一些模糊言语。
他与父母分说，父母也只当是神志不清时出现幻觉，不甚在意。
直到他及冠之后，父母为他寻了门路，保举了一个低阶武官，又被上司派遣押送盐纲。
路上遭遇绿林强人截杀，在千钧一发之际，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自称杨老，为他指出明路，助他逃出生天。
杨老带着关中口音，时而清醒，时而昏迷，似是幽魂一般，只能盘恒在他周围，不能自主行动，但其见识广博，远远超出杨龙想象。
别说武功兵法，就连道术咒诀、丹药符箓，杨老都有所涉猎。
据杨老所说，他先天发育不足，就是因为被自己寄生，吸收精气神元导致的，所以才一直帮助于杨龙，是为补偿。
如今，听闻杨老可以移动，杨龙不禁有些担忧杨老会离自己而去。
“不必担心，我只能以你为中心，在一定范围内自由活动罢了。”杨老看穿了杨龙心中所想，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杨老坐回床上，松了口气。
他刚说完，似乎觉得自己的话有所不对，连忙说道，“不，杨老，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杨老安慰道。“等到晚上，你去寨城墙上，老夫和他谈谈。”
。。
夜半三更
牧武正在临时搭建的帐篷内闭目养神，他倏忽睁眼，目光如电，死死盯着面前一块空地。
“什么东西？”他一声低喝，体内雷音大作，掌中电光涌动，就要劈出。
“阁下且慢，我这把年纪可受不住您一掌……”
一道苍老的声音凭空响起，与此同时，帐内骤然刮起一股微风，将烛火吹的几近熄灭。
牧武嗅了嗅，此风中似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火之气。
一道模糊不清的苍老人影凭空显现出来。
“道家阴神？不对，似是而非。”牧武说道。
他曾见过林灵素阴神出游，不但能白日显形，还真实无比，普通人绝对认不出。
若非没有气血呼吸心跳，说不得就连牧武也会被骗过去。
但这苍老人影则完全不同，有点像是上世纪老式电视机的劣质画面，就连普通人也能看出不对劲来。
“小老儿见过阁下。”苍老人影微微躬身道。
“你是什么人？或者说，你是什么东西？”牧武皱眉问道，言语毫不客气。
“小老儿姓杨，乃是阴灵。”杨老没有丝毫被冒犯的意思。
阴灵？
如今牧武也非吴下阿蒙，对鬼神之事也有所了解。
人皆有思想，思想本身也是力量的一种。
这种力量无时无刻的被散发出来，飘荡的虚空之中。
它极其微弱，但又真实不虚，比如微观领域的“观测即干涉”，就是思想之力的一种体现。
但，聚沙成塔，集腋成裘，将足够多的思想之力收集起来，一样能干涉现实。
这种收集方式就是崇拜、信仰、香火、愿力。
在此方世界，这种借助思想之力的修行方式，又叫神道。
牧武对神道了解不多，只是在风雷门中的收藏中看过，只是里面记载的内容大都含糊其辞，甚至有的相互冲突。
《神霄玉清尸解升仙法》也有记载，只是这本毕竟是道家典籍，关于神道的内容多是一笔带过。
但有一点牧武是肯定的，神道虽然曾经兴盛一时，但如今已经没落了，纵然有所遗留，但肯定不强。
不然当今天下盛行的怎么会是道法和武功呢？
“你姓杨，我就叫伱杨老先生吧。”牧武思索片刻，拱手说道。
“不敢当，不敢当。”杨老先生同样回礼道。
牧武突然一愣，发现一件事。
这杨老先生是陕西口音啊？而且神道阴灵需要香火供奉。
二者相加之下，一个猜测在牧武心中隐隐成型。
“小老儿前来，有一事相商。”杨老先生说道。
“此事先不急，我问个问题，你是赤泉侯？安平侯？还是关西孔子？”
杨老先生闻言脸上神情一僵，沉默半响道，“阁下是如何猜到的？”
“你自称姓杨，又是陕西口音，很难让人联想不到弘农杨氏啊！”牧武随口说道。
“原来如此。”杨老先生表情不变，心中却思索起来。
弘农杨氏虽然出过一些名人，如杨敞、杨宝、杨震、杨修，但连五姓七望都不是。
而且，自从那个私盐贩子落榜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世家了。
如今北宋，普通人连弘农杨氏这个名号都不一定听过，更别提能直接联想到弘农郡华阴县。
一个得了奇遇的普通人，虽然可能学得绝世的勇武，但这种隐没在历史长河中的知识，是很难学到的。
‘这人该不会是什么世家旁支，为了确保延续，两头下注的吧？’
‘难怪要投身绿林，就是为了积蓄兵卒，进可割据一地，自成藩镇，退可蒙受招安，封妻荫子。’
不得不说，杨老先生虽然活了一千多年，但是思维方式还停留在秦汉，明明知道宋朝已经不存在什么千年世家了，但还是忍不住往这方面去想。
这也是放弃肉身，修持神道的弊病，同样也是神道没落的原因之一。
牧武面无表情，心中却不禁叹道，‘难怪古代皇帝分不出忠臣奸臣，这两人说的都好有道理。’
他略一沉吟，最后决定选择和稀泥，“来都来了，就这么回去也不是我的风格，把伤者留下，再留数十人看守俘虏，我们先去寨子，再做打算。”
“是。”二人齐声应和。
众人在俘虏的指路下，带着喽啰，走了一阵，来到寨子前面。
“这杨龙还真是个人才！”牧武来到阵前，看了看寨子，约莫一丈三四，由土石搭建而成，下宽上窄，稳固非常。
土墙前还挖了半人深的壕沟作为防御工事，还同时还在墙后建了几座木塔，其上隐隐可以看到有弓手窥视，俨然一座小城池。
说是铁桶一片有些过了，但绝对是易守难攻，如今宋朝武备废弛，即使一万厢兵要攻打，也未必能下。
也正是如此，赤面将才会选择放弃老巢，将手下人迁移到小凤湖心岛。
牧武转头，看向韩玉，“如何？你我二人联手，可下此寨？”
“不好说。”韩玉迟疑道。
“拔寨攻城，向来是兵家难题，前朝张巡，在内无粮草，外无援兵的情况下，带领六千唐军，抵御十几万胡人士卒，孤守淮阳近年。”
“而且，我方并没有攻城器具，主公和我二人联手杀上城墙倒是不难，只是我怕风雷门弟子死伤过多，回去不好交代。”
韩玉有些犹豫，如今风雷门弟子，已经死了两个，重伤一个。
江湖门派和绿林大寨走的是不同路线，这些弟子可不比普通喽啰，每一个都是百里挑一，优中选优。
不但顿顿有肉，还要定期药浴，甚至发放月钱，培养所耗甚巨，平日里但凡死上一个都要惊动掌门。
“先扎营吧，待到半夜的时候，我们冲一波试试。”牧武做出决定。
前世古代战争，攻城方至少要有守城方几倍的兵力，才有可能攻下。
牧武这边，虽然普通喽啰不如对面，但在高手数量方面又远远胜出了。
所以，牧武选择在夜晚出动，因为古人肉食摄入不足，多患有夜盲症，俗称雀蒙眼，倒了晚上便难以视物。
但武道高手却无这方面的烦恼，自然是牧武这边更占便宜。
他眯起眼睛，遥望墙头，只见墙头上有一位身材魁梧，气质精悍的高大汉子，正远远望来。
牧武倏忽举起强弓，开弓搭箭，一气呵成。
只听一声尖锐嗡鸣，似飞蝗振翅，如蚊虫扑咬，一支箭矢便疾射而出。
只见高大汉子五指箕张，凌空一探，就把箭矢攥进掌心，箭尾还在微微颤动，似一尾活鱼。
这份眼力、手速，毫无疑问是大宗师一级的高手。
“可惜，那人多半就是赤面将了，要是刚刚这一箭中了，此寨必不攻自破。”韩玉注意到了这一幕，叹息一声。
。。
“哥哥，那可是风灵道人！这，这可如何是好？”小凤蛟站在土墙之上，有些惊慌的问道。
“哼，你慌什么！”赤面将手掌微微用力，就将箭杆折断。
“即使是风雷道人有如何？他们不过只有一千人，而我们寨子里有万余喽啰，加之据城而守，居高临下，有着地利。”
“只要固守不出，坚持一阵，他们自会退去，到时候，对方困顿不堪，我们以逸待劳，追亡逐北，衔尾而击，必定大胜！”
赤面将丢掉箭矢，双臂环胸，冷然笑道。
“让底下兄弟今天晚上别睡了，准备好对方偷袭的准备。”
“寨主不妨放出飞鸽迅鹰，向交好的绿林同道求援，并将此事公布出去，一来能安定人心，二来可震慑敌军。”
一位五官端正，相貌清秀的小将建议道，此人正是杨龙。
“你说什么屁话，对方不过区区一千人，就要向绿林同道求援，你将我置于何地！”
赤面将闻言勃然大怒，一掌挥出，就给他脸上来了一個巴掌，将他抽的一个踉跄。
杨龙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疼，唇角渗出鲜血，生理上的疼痛还是其次，但是在众目睽睽被扇耳光的屈辱还是令他拳头紧了紧
赤面将自是注意到了这点，但他嗤笑一声，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
在他看来，杨龙此人虽然读过几本书，但那又如何。
他先天发育不足，身高不到一米六，骨架矮小，身形瘦弱，体弱多病，这辈子在武道上基本不可能有大成就。
其实赤面将的话也有道理，在道上混，有的时候，名声比能打还要重要。
要是他真的发出飞鸽迅鹰了，别人只会以为他被一千喽啰吓的求援，传出去要被天下豪强耻笑的。
但这赤面将性格也的确狂妄自大，傲慢无礼，不肯屈居人下，不然也不会选择和小凤蛟一起设伏，做掉昔日寨主。
若是放在前世，这种性格有缺陷的人几乎不可能成为一方首领。
但此世不同，赤面将的武功已然臻至化境。
即使赤手空拳被上千普通喽啰围攻，也能抢夺武器，突出重围。
要是身披全甲，再有一柄利器傍身，完全可以硬碰硬将其全部屠杀，自然可以率性而为，对属下非打即骂。
“滚吧。”赤面将挥挥手，不耐烦的说道。
小凤蛟看了眼这位部下，有些不忍，但知道自己这位发小的脾气，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低声道。
“你下去吧。”
“是。”杨龙憋着一口气，但也知道自己现在和对方发生冲突多半会被一拳打死，只能强压下情绪，转身离开。
作为寨子里少有的读过兵书的人，杨龙虽然武功不行，但还是能坐一把交椅，当一个头目，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屋子。
他回到屋子，见四下无人，又禁闭门窗，低声唤了一句，“杨老您在吗？”
“何事唤老夫？”杨龙的耳边响起一道声音。
“杨老您看见了，在这赤面将手下我怕是待不下去了。”杨龙咬着牙，愤愤道。
“本来你弄丢了盐纲，投身绿林就是权宜之计，既然如此，不待就不待了。”那声音在他耳边不紧不慢的说道。
听闻杨老赞同了自己的说法，杨龙却有些错愕，旋即苦笑一声，“可离开此处，我又能去哪？”
以他的武功，没走出多远怕不是就被野兽吃了。
“今日射赤面将一箭之人如何？”杨老说道。
“我看那人肉身混元如一，气血炽烈如罡，多半是一位武道大宗师。”
“武道大宗师。”
杨龙叹息一声，眼中流露出羡慕的神色，对他来说，练武几乎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行了，杨小子，你怎么选？”
“可是，我该如何联系对方啊？难道要等破城之后，被他俘虏？”杨龙说道。
“我去联系对方好了。”杨老悠悠说道。
“什么？您老原来是可以移动的？”杨龙闻言大惊，几乎要跳起来。
杨龙先天不足，自幼多病，每当他发烧之时，耳边时常出现一些模糊言语。
他与父母分说，父母也只当是神志不清时出现幻觉，不甚在意。
直到他及冠之后，父母为他寻了门路，保举了一个低阶武官，又被上司派遣押送盐纲。
路上遭遇绿林强人截杀，在千钧一发之际，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自称杨老，为他指出明路，助他逃出生天。
杨老带着关中口音，时而清醒，时而昏迷，似是幽魂一般，只能盘恒在他周围，不能自主行动，但其见识广博，远远超出杨龙想象。
别说武功兵法，就连道术咒诀、丹药符箓，杨老都有所涉猎。
据杨老所说，他先天发育不足，就是因为被自己寄生，吸收精气神元导致的，所以才一直帮助于杨龙，是为补偿。
如今，听闻杨老可以移动，杨龙不禁有些担忧杨老会离自己而去。
“不必担心，我只能以你为中心，在一定范围内自由活动罢了。”杨老看穿了杨龙心中所想，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杨老坐回床上，松了口气。
他刚说完，似乎觉得自己的话有所不对，连忙说道，“不，杨老，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杨老安慰道。“等到晚上，你去寨城墙上，老夫和他谈谈。”
。。
夜半三更
牧武正在临时搭建的帐篷内闭目养神，他倏忽睁眼，目光如电，死死盯着面前一块空地。
“什么东西？”他一声低喝，体内雷音大作，掌中电光涌动，就要劈出。
“阁下且慢，我这把年纪可受不住您一掌……”
一道苍老的声音凭空响起，与此同时，帐内骤然刮起一股微风，将烛火吹的几近熄灭。
牧武嗅了嗅，此风中似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火之气。
一道模糊不清的苍老人影凭空显现出来。
“道家阴神？不对，似是而非。”牧武说道。
他曾见过林灵素阴神出游，不但能白日显形，还真实无比，普通人绝对认不出。
若非没有气血呼吸心跳，说不得就连牧武也会被骗过去。
但这苍老人影则完全不同，有点像是上世纪老式电视机的劣质画面，就连普通人也能看出不对劲来。
“小老儿见过阁下。”苍老人影微微躬身道。
“你是什么人？或者说，你是什么东西？”牧武皱眉问道，言语毫不客气。
“小老儿姓杨，乃是阴灵。”杨老没有丝毫被冒犯的意思。
阴灵？
如今牧武也非吴下阿蒙，对鬼神之事也有所了解。
人皆有思想，思想本身也是力量的一种。
这种力量无时无刻的被散发出来，飘荡的虚空之中。
它极其微弱，但又真实不虚，比如微观领域的“观测即干涉”，就是思想之力的一种体现。
但，聚沙成塔，集腋成裘，将足够多的思想之力收集起来，一样能干涉现实。
这种收集方式就是崇拜、信仰、香火、愿力。
在此方世界，这种借助思想之力的修行方式，又叫神道。
牧武对神道了解不多，只是在风雷门中的收藏中看过，只是里面记载的内容大都含糊其辞，甚至有的相互冲突。
《神霄玉清尸解升仙法》也有记载，只是这本毕竟是道家典籍，关于神道的内容多是一笔带过。
但有一点牧武是肯定的，神道虽然曾经兴盛一时，但如今已经没落了，纵然有所遗留，但肯定不强。
不然当今天下盛行的怎么会是道法和武功呢？
“你姓杨，我就叫伱杨老先生吧。”牧武思索片刻，拱手说道。
“不敢当，不敢当。”杨老先生同样回礼道。
牧武突然一愣，发现一件事。
这杨老先生是陕西口音啊？而且神道阴灵需要香火供奉。
二者相加之下，一个猜测在牧武心中隐隐成型。
“小老儿前来，有一事相商。”杨老先生说道。
“此事先不急，我问个问题，你是赤泉侯？安平侯？还是关西孔子？”
杨老先生闻言脸上神情一僵，沉默半响道，“阁下是如何猜到的？”
“你自称姓杨，又是陕西口音，很难让人联想不到弘农杨氏啊！”牧武随口说道。
“原来如此。”杨老先生表情不变，心中却思索起来。
弘农杨氏虽然出过一些名人，如杨敞、杨宝、杨震、杨修，但连五姓七望都不是。
而且，自从那个私盐贩子落榜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世家了。
如今北宋，普通人连弘农杨氏这个名号都不一定听过，更别提能直接联想到弘农郡华阴县。
一个得了奇遇的普通人，虽然可能学得绝世的勇武，但这种隐没在历史长河中的知识，是很难学到的。
‘这人该不会是什么世家旁支，为了确保延续，两头下注的吧？’
‘难怪要投身绿林，就是为了积蓄兵卒，进可割据一地，自成藩镇，退可蒙受招安，封妻荫子。’
不得不说，杨老先生虽然活了一千多年，但是思维方式还停留在秦汉，明明知道宋朝已经不存在什么千年世家了，但还是忍不住往这方面去想。
这也是放弃肉身，修持神道的弊病，同样也是神道没落的原因之一。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