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破城
“杨老先生？杨老先生？”牧武见他走神，低声唤了两句。
“小老儿失礼了。”杨老回过神来，拱拱手道。
“啊，无妨。”牧武摆摆手道。“您还没说您是哪一位杨家先祖呢？”
杨老闻言只是笑而不语，牧武便知道自己多问了。
其实杨老并不愿意多谈这个话题的原因很简单。
——他并不是任何一位杨家先祖阴灵，或者换个说法，他是每一位先祖阴灵。
东汉末年，汉室衰微，群雄并起，单是超凡入圣的武将就不下两位数，武圣之上亦不是没有。
至于黄巾张角，更是道家天师，能呼风唤雨，驱雷掣电，几乎以一己之力，掘了大汉四百年根基。
但自那之后，中原大地的超凡之力断崖式下跌，神道阴灵难以显圣，道家天师已然绝迹。
更麻烦的是，唐末之后，弘农杨氏和其他世家一样，被黄巢被杀得几乎绝种。
没了阳间香火供奉，等同于坐吃山空，直到三百年后的今天，杨氏阴灵才等来一位具有“巫祝”才能的杨龙。
但经过数百年的消磨，大部分杨氏阴灵已经变得浑浑噩噩。
少数存在时间漫长，底蕴深厚的，也失去了大部分力量，不足以对杨龙进行沟通、凭依。
为了延续自身，杨氏阴灵们不得已进行融合，化众为一，孤注一掷，将一缕念头寄生在年幼的杨龙身上。
这，便是杨老的来历。
“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杨老先生夜半前来，恐怕不是为了和我闲谈的吧？”牧武收敛笑容，神色一正。
“不错。”
杨老见状也是神情一肃。“阁下白日的所作所为我也看在眼里，阁下想要攻下此寨，可对？”
“正是。”牧武问道，“不知杨老先生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以阁下的武功，要拿下这近万人的大寨，虽然算不上难如登天，但也不是小事一桩，至少麾下士卒损伤恐怕绝不会少吧！”
“我有一后辈，正巧在此寨中担任一头目，此寨城防，便是由他设计制造的，我回去之后，便劝他弃暗投明，并与此夜，打开大门，同阁下里应外合，破此城寨，岂不易如反掌？”
牧武闻言眼神一亮，“杨老先生此举真是雪中送炭，若破此城寨，当记首功。”
“不敢当，老朽也只是为后辈谋划一条生路罢了。”杨龙说道
一人一灵一拍即合。
。。
城头之上，杨龙披着兽皮，依旧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突然，他耳边响起一道声音。“搞定了，杨小子。”
杨龙先是一惊，随后喜色溢于言表，他找了个避风的角落，确认四下无人之后，才低声说道。
“杨老，对方答应了？”
“此事于他百利而无一害，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呢？”杨老淡淡说道，仿佛此事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准确来说，也确实不值一提，杨老的一部分来自于西汉时期的安平侯杨敞，官至三公，和牧武的谈判对他来说只是小场面罢了。
“你一会儿解决岗哨，打开寨门，把人放进来。”杨老说道。
“我，我吗？”杨龙有些愕然。
他连破甲境都不是，如果偷袭说不定能解决掉一两个喽啰，但要是两个以上那多半就要被反杀了。
“不，我来了吧。”沉默片刻，杨老有些无奈的说道。
“待会我借用你的身体，发挥一部分力量，你放松，不要抵抗。”
杨龙有些犹豫，但还是颔首道，“这……好吧。”
“你以为我很想这么做吗？每一次动用力量对我来说都是很大的消耗，要不是你……”杨老说到这里时，卡了一下。
杨老突然想起，正是因为他的原因，才让杨龙发育迟缓，无法在武道上有所成就。
一人一灵沉默下来，皆闭口不言。
两刻钟后，杨老才开口道，“时间差不多了，准备动手吧。”
“要怎么做？”杨龙问道，事到临头，他有些紧张。
“我本来是想操纵你的身体，直接代替你做完一切的，但是我突然意识到，你不能总是靠我，你总是要成长的。”
“这一次，我会把力量交给你，我在一旁辅助，你来试一试。”杨老说道。
“我？我能行吗？”杨龙闻言有些不安，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
“你不行也得行！”杨老严厉的说道。
“交给伱了！”
下一刻，杨龙神态一变，原本挺直的脊背微微佝偻，紧张的神情变的有些淡漠，原本平平无奇的双目，在黑夜之中似若两点烛火。
他深吸一口气，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似乎有些难以置信，他伸出右手，五指张开，掌心对准寨门，随后用力一握。
一股无形之力从他身上迸发，如潮水般席卷而出，厚重的寨门顿时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在深夜中尤为刺耳。
“什么情况！”一众守卫的喽啰瞬间被惊动，从箭塔、哨塔上探出头来，望向杨龙。
有人认出了杨龙，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但也有人毫不犹疑，痛下杀手。
一名破甲境的小头目，抄起弓箭，瞄准杨龙后背，一箭射出。
咻！
利箭飞射，在接近杨龙三尺之内时，竟仿佛陷入泥沼般，速度缓慢下来，最终悬停在距离他身躯几寸的位置。
杨龙看都没看一眼，挥了挥左手，锋矢原地倒转，沿着来时的路疾射而去。
小头目见状大惊，下意识的用手挡在身前，箭矢贯穿对方的手臂，被骨头卡主。
“啊！”
小头目面目狰狞，满头是汗，他还是强忍疼痛，对着身边的喽啰下令道，“还愣着干什么！你，你，还有你，去阻止他！”
被点到名的喽啰相互对视一眼，有些害怕，但还是拿着朴刀，绕至杨龙身后，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
杨龙没有去管，也没有能力去管。
此时他满面通红，手臂青筋贲起，双目布满血丝，鼻尖有一缕猩红流下。
“啊！”他五指虚抓，向后拉去，似是在和寨门角力。
嘎吱嘎吱——
寨门似是被一点一点拉开的床弩，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还差一点，给我破！”
杨龙大喝一声，气血上涌，束发的细绳都在一瞬间被震断，狂发乱舞，怒而冲冠，似一头张牙舞爪的雄狮。
轰隆！
一圈肉眼可见的环形气浪以他为中心凭空爆开，横扫而出，将围上来的数名喽啰都掀翻在地。
同时，寨门轰然倒塌，激起一片尘土，笼罩开来。
“什么？”提着长枪，闻声赶来的赤面将正好看见这一幕。
赤面将虽然狂妄自大，傲慢无礼，但也并非蠢人，同样防着对方牧武偷袭。
所以，他今夜一直都没有休息，反而甲胄不离身，兵刃不远手，刚一听闻城墙这边有响动，就立马赶了过来。
此时的杨龙一头长发披散在脑后，无风自动，似若妖鬼。
他转过头来，看见赤面将，白日里被扇耳光的疼痛、屈辱，一股脑的涌了上来，刺激的他怒火中烧。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杨龙可算不上君子，在见到赤面将的一瞬间，他就红了眼睛。
“给我死！”他甚至懒得废话半句，五指捏合，一拳凌空捣出。
赤面将在看见杨龙的一瞬间，警惕心早已提到了最高。
他合身一扑，只觉一股劲疾狂风擦身而过。
侧头一看，一只脸盆大小的无形巨拳轰出，砸中他身后的土墙，消散无形，只留下约莫两寸来深的拳印。
“该死！”赤面将一看就知道，绝这非是武道能做到的事情。
到了他这個地位，风水相师、江湖术士也接触过不少，其中不乏真有些道行的，但绝无一人有这般威势。
当然，大部分原因是真正厉害的神通之士，要么，神龙见首不见尾，闲云鹤野，逍遥自在。
要么，被权贵奉为上宾，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怎么会和一个绿林头子发生交集呢？
他默运玄功，暗发内劲，心跳如鼓，面庞通红。
他早年曾有一番奇遇，得了一门武功，运转之后能催动心跳，加速血液循环，大幅度提升运动能力，外部表现就是面色赤红。
这也是他绰号赤面将的由来。
他一跃而起，大步踏出，如巨熊跃涧，向着杨龙扑去。
“小心！”杨老在他耳边提示道。
同时，杨龙身上腾起一股无形之力，洪流一般汹涌澎湃，向着赤面将席卷而去。
赤面将只觉空气一下子变得沉重许多，仿佛陷入了泥沼之中。
他爆喝一声，气血勃发，透体而出，周身压力骤然减轻许多，他再一踏地面，脚下落地分金，步步生印，杀向杨龙。
与道术不同，任何神灵都是阴神之属，介于真实和虚幻之间，非但在白日下威能大减，而且会被武者的阳刚气血所克制，这也是神道没落的原因之一。
“什么！”杨龙骤然瞪大眼睛，微微一惊，下意识的隔空一掌推出。
一股难以形容的阴冷之力从掌中透体而出，化为数米高的无形巨掌，横推而出。
赤面将见此情形，毫不犹疑咬破舌尖精血，张口一吐，喷在枪尖之上，抖手射出。
长枪化为流星，呼啸而来。
数米大小的无形巨掌，宛若遇上烧红烙铁的薄冰一般，只能略一迟滞，就被轻易破开，向杨龙疾射而去。
霎时，杨龙惊的是魂不附体，眼看长枪就要将其洞穿，他想要逃走，但那股如臂指使的奇异之力竟在此时莫名失灵。
“吾命休矣！”杨龙闭上双目，只待等死。
数息之后，他迟疑的睁开眼睛，只见一个少年挡在自己身前，单手接住长枪，枪尾还在微微颤动。
‘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牧武满肚子疑问，但他也知道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
“小的们，跟我冲！”
牧武大喝一声，好似洪钟大吕，又若平地惊雷，声震四野。
只见他高举大枪，电光涌动，灼灼耀目，在黑夜中宛若天神。
已方的喽啰见此情景，不由得士气大振，兴奋嚎叫，挥舞着兵刃，跟在牧武身后一同冲锋。
一时之间，区区数百人，在黑夜之中，竟然冲出了千军万马般的气势。
反观对面喽啰，无不是心旌神摇，士气大跌。
“小的们，给我上！”
赤面将有些忌惮牧武，没有第一时间出手，决定先让底下喽啰消耗对方的气力，他大喝一声。
牧武身先士卒，一马当先，毫无顾忌的正面迎上，横冲直撞。
只见他手中精铁长枪大开大合，掀起劲风呼啸，蕴着开碑裂石的力道。
盘旋横扫间，轻易扫翻大片喽啰。抡劈重砸间，便可将人打碎头颅。戳刺上挑间，就将一具具尸体掀飞，砸进人群。
喽啰像是野草般层层倒下，内层的喽啰踌躇不前，但却被身后之人挤压，裹挟着向前围攻。
呼——
一枪横扫，带起凄厉的破风呼啸，又有七八人被拦腰斩断，血雨凌空炸开，下半身如喷泉般飙血。
挥出这一枪，牧武招式一顿，没有继续冲杀，反而停下脚步微微喘息。
有眼尖的喽啰看见了这一点，神情癫狂的大吼道，“他没有力气了，大家快上啊！杀了他啊！”
牧武毕竟还是血肉之躯，在一番冲杀之后，的确有些气力不支，难以为继。
这也是为什么这个世界还是封建王朝制度，而不是以大宗师为核心的一个个宗门，历史上的大宗师往往都是这么被大军围杀的。
水匪们见状，提起最后一丝勇气，或劈或砍，或刺或挑，攻向牧武不同部位。
一时之间，兵刃重重，密不透风，将牧武从头到脚笼罩在内。
牧武单手握枪，高举过头，往地上重重一顿。
轰隆！
丝丝缕缕的细密电光，从顿地处蓦然爆发，向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以牧武为中心，周身数丈之内，所有喽啰头发倒竖，眼眸翻白，几乎要僵死过去。
趁此机会，牧武抬手一翻，掌中赫然多了一粒赤色丹药，丢入口中。
一股奇异暖流凭空出现，游走全身，渗入四肢百骸，将疲劳尽数冲走。
只见他进步一踏，狞笑道，“诸位，咱们再来啊！”
“小老儿失礼了。”杨老回过神来，拱拱手道。
“啊，无妨。”牧武摆摆手道。“您还没说您是哪一位杨家先祖呢？”
杨老闻言只是笑而不语，牧武便知道自己多问了。
其实杨老并不愿意多谈这个话题的原因很简单。
——他并不是任何一位杨家先祖阴灵，或者换个说法，他是每一位先祖阴灵。
东汉末年，汉室衰微，群雄并起，单是超凡入圣的武将就不下两位数，武圣之上亦不是没有。
至于黄巾张角，更是道家天师，能呼风唤雨，驱雷掣电，几乎以一己之力，掘了大汉四百年根基。
但自那之后，中原大地的超凡之力断崖式下跌，神道阴灵难以显圣，道家天师已然绝迹。
更麻烦的是，唐末之后，弘农杨氏和其他世家一样，被黄巢被杀得几乎绝种。
没了阳间香火供奉，等同于坐吃山空，直到三百年后的今天，杨氏阴灵才等来一位具有“巫祝”才能的杨龙。
但经过数百年的消磨，大部分杨氏阴灵已经变得浑浑噩噩。
少数存在时间漫长，底蕴深厚的，也失去了大部分力量，不足以对杨龙进行沟通、凭依。
为了延续自身，杨氏阴灵们不得已进行融合，化众为一，孤注一掷，将一缕念头寄生在年幼的杨龙身上。
这，便是杨老的来历。
“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杨老先生夜半前来，恐怕不是为了和我闲谈的吧？”牧武收敛笑容，神色一正。
“不错。”
杨老见状也是神情一肃。“阁下白日的所作所为我也看在眼里，阁下想要攻下此寨，可对？”
“正是。”牧武问道，“不知杨老先生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以阁下的武功，要拿下这近万人的大寨，虽然算不上难如登天，但也不是小事一桩，至少麾下士卒损伤恐怕绝不会少吧！”
“我有一后辈，正巧在此寨中担任一头目，此寨城防，便是由他设计制造的，我回去之后，便劝他弃暗投明，并与此夜，打开大门，同阁下里应外合，破此城寨，岂不易如反掌？”
牧武闻言眼神一亮，“杨老先生此举真是雪中送炭，若破此城寨，当记首功。”
“不敢当，老朽也只是为后辈谋划一条生路罢了。”杨龙说道
一人一灵一拍即合。
。。
城头之上，杨龙披着兽皮，依旧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突然，他耳边响起一道声音。“搞定了，杨小子。”
杨龙先是一惊，随后喜色溢于言表，他找了个避风的角落，确认四下无人之后，才低声说道。
“杨老，对方答应了？”
“此事于他百利而无一害，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呢？”杨老淡淡说道，仿佛此事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准确来说，也确实不值一提，杨老的一部分来自于西汉时期的安平侯杨敞，官至三公，和牧武的谈判对他来说只是小场面罢了。
“你一会儿解决岗哨，打开寨门，把人放进来。”杨老说道。
“我，我吗？”杨龙有些愕然。
他连破甲境都不是，如果偷袭说不定能解决掉一两个喽啰，但要是两个以上那多半就要被反杀了。
“不，我来了吧。”沉默片刻，杨老有些无奈的说道。
“待会我借用你的身体，发挥一部分力量，你放松，不要抵抗。”
杨龙有些犹豫，但还是颔首道，“这……好吧。”
“你以为我很想这么做吗？每一次动用力量对我来说都是很大的消耗，要不是你……”杨老说到这里时，卡了一下。
杨老突然想起，正是因为他的原因，才让杨龙发育迟缓，无法在武道上有所成就。
一人一灵沉默下来，皆闭口不言。
两刻钟后，杨老才开口道，“时间差不多了，准备动手吧。”
“要怎么做？”杨龙问道，事到临头，他有些紧张。
“我本来是想操纵你的身体，直接代替你做完一切的，但是我突然意识到，你不能总是靠我，你总是要成长的。”
“这一次，我会把力量交给你，我在一旁辅助，你来试一试。”杨老说道。
“我？我能行吗？”杨龙闻言有些不安，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
“你不行也得行！”杨老严厉的说道。
“交给伱了！”
下一刻，杨龙神态一变，原本挺直的脊背微微佝偻，紧张的神情变的有些淡漠，原本平平无奇的双目，在黑夜之中似若两点烛火。
他深吸一口气，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似乎有些难以置信，他伸出右手，五指张开，掌心对准寨门，随后用力一握。
一股无形之力从他身上迸发，如潮水般席卷而出，厚重的寨门顿时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在深夜中尤为刺耳。
“什么情况！”一众守卫的喽啰瞬间被惊动，从箭塔、哨塔上探出头来，望向杨龙。
有人认出了杨龙，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但也有人毫不犹疑，痛下杀手。
一名破甲境的小头目，抄起弓箭，瞄准杨龙后背，一箭射出。
咻！
利箭飞射，在接近杨龙三尺之内时，竟仿佛陷入泥沼般，速度缓慢下来，最终悬停在距离他身躯几寸的位置。
杨龙看都没看一眼，挥了挥左手，锋矢原地倒转，沿着来时的路疾射而去。
小头目见状大惊，下意识的用手挡在身前，箭矢贯穿对方的手臂，被骨头卡主。
“啊！”
小头目面目狰狞，满头是汗，他还是强忍疼痛，对着身边的喽啰下令道，“还愣着干什么！你，你，还有你，去阻止他！”
被点到名的喽啰相互对视一眼，有些害怕，但还是拿着朴刀，绕至杨龙身后，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
杨龙没有去管，也没有能力去管。
此时他满面通红，手臂青筋贲起，双目布满血丝，鼻尖有一缕猩红流下。
“啊！”他五指虚抓，向后拉去，似是在和寨门角力。
嘎吱嘎吱——
寨门似是被一点一点拉开的床弩，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还差一点，给我破！”
杨龙大喝一声，气血上涌，束发的细绳都在一瞬间被震断，狂发乱舞，怒而冲冠，似一头张牙舞爪的雄狮。
轰隆！
一圈肉眼可见的环形气浪以他为中心凭空爆开，横扫而出，将围上来的数名喽啰都掀翻在地。
同时，寨门轰然倒塌，激起一片尘土，笼罩开来。
“什么？”提着长枪，闻声赶来的赤面将正好看见这一幕。
赤面将虽然狂妄自大，傲慢无礼，但也并非蠢人，同样防着对方牧武偷袭。
所以，他今夜一直都没有休息，反而甲胄不离身，兵刃不远手，刚一听闻城墙这边有响动，就立马赶了过来。
此时的杨龙一头长发披散在脑后，无风自动，似若妖鬼。
他转过头来，看见赤面将，白日里被扇耳光的疼痛、屈辱，一股脑的涌了上来，刺激的他怒火中烧。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杨龙可算不上君子，在见到赤面将的一瞬间，他就红了眼睛。
“给我死！”他甚至懒得废话半句，五指捏合，一拳凌空捣出。
赤面将在看见杨龙的一瞬间，警惕心早已提到了最高。
他合身一扑，只觉一股劲疾狂风擦身而过。
侧头一看，一只脸盆大小的无形巨拳轰出，砸中他身后的土墙，消散无形，只留下约莫两寸来深的拳印。
“该死！”赤面将一看就知道，绝这非是武道能做到的事情。
到了他这個地位，风水相师、江湖术士也接触过不少，其中不乏真有些道行的，但绝无一人有这般威势。
当然，大部分原因是真正厉害的神通之士，要么，神龙见首不见尾，闲云鹤野，逍遥自在。
要么，被权贵奉为上宾，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怎么会和一个绿林头子发生交集呢？
他默运玄功，暗发内劲，心跳如鼓，面庞通红。
他早年曾有一番奇遇，得了一门武功，运转之后能催动心跳，加速血液循环，大幅度提升运动能力，外部表现就是面色赤红。
这也是他绰号赤面将的由来。
他一跃而起，大步踏出，如巨熊跃涧，向着杨龙扑去。
“小心！”杨老在他耳边提示道。
同时，杨龙身上腾起一股无形之力，洪流一般汹涌澎湃，向着赤面将席卷而去。
赤面将只觉空气一下子变得沉重许多，仿佛陷入了泥沼之中。
他爆喝一声，气血勃发，透体而出，周身压力骤然减轻许多，他再一踏地面，脚下落地分金，步步生印，杀向杨龙。
与道术不同，任何神灵都是阴神之属，介于真实和虚幻之间，非但在白日下威能大减，而且会被武者的阳刚气血所克制，这也是神道没落的原因之一。
“什么！”杨龙骤然瞪大眼睛，微微一惊，下意识的隔空一掌推出。
一股难以形容的阴冷之力从掌中透体而出，化为数米高的无形巨掌，横推而出。
赤面将见此情形，毫不犹疑咬破舌尖精血，张口一吐，喷在枪尖之上，抖手射出。
长枪化为流星，呼啸而来。
数米大小的无形巨掌，宛若遇上烧红烙铁的薄冰一般，只能略一迟滞，就被轻易破开，向杨龙疾射而去。
霎时，杨龙惊的是魂不附体，眼看长枪就要将其洞穿，他想要逃走，但那股如臂指使的奇异之力竟在此时莫名失灵。
“吾命休矣！”杨龙闭上双目，只待等死。
数息之后，他迟疑的睁开眼睛，只见一个少年挡在自己身前，单手接住长枪，枪尾还在微微颤动。
‘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牧武满肚子疑问，但他也知道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
“小的们，跟我冲！”
牧武大喝一声，好似洪钟大吕，又若平地惊雷，声震四野。
只见他高举大枪，电光涌动，灼灼耀目，在黑夜中宛若天神。
已方的喽啰见此情景，不由得士气大振，兴奋嚎叫，挥舞着兵刃，跟在牧武身后一同冲锋。
一时之间，区区数百人，在黑夜之中，竟然冲出了千军万马般的气势。
反观对面喽啰，无不是心旌神摇，士气大跌。
“小的们，给我上！”
赤面将有些忌惮牧武，没有第一时间出手，决定先让底下喽啰消耗对方的气力，他大喝一声。
牧武身先士卒，一马当先，毫无顾忌的正面迎上，横冲直撞。
只见他手中精铁长枪大开大合，掀起劲风呼啸，蕴着开碑裂石的力道。
盘旋横扫间，轻易扫翻大片喽啰。抡劈重砸间，便可将人打碎头颅。戳刺上挑间，就将一具具尸体掀飞，砸进人群。
喽啰像是野草般层层倒下，内层的喽啰踌躇不前，但却被身后之人挤压，裹挟着向前围攻。
呼——
一枪横扫，带起凄厉的破风呼啸，又有七八人被拦腰斩断，血雨凌空炸开，下半身如喷泉般飙血。
挥出这一枪，牧武招式一顿，没有继续冲杀，反而停下脚步微微喘息。
有眼尖的喽啰看见了这一点，神情癫狂的大吼道，“他没有力气了，大家快上啊！杀了他啊！”
牧武毕竟还是血肉之躯，在一番冲杀之后，的确有些气力不支，难以为继。
这也是为什么这个世界还是封建王朝制度，而不是以大宗师为核心的一个个宗门，历史上的大宗师往往都是这么被大军围杀的。
水匪们见状，提起最后一丝勇气，或劈或砍，或刺或挑，攻向牧武不同部位。
一时之间，兵刃重重，密不透风，将牧武从头到脚笼罩在内。
牧武单手握枪，高举过头，往地上重重一顿。
轰隆！
丝丝缕缕的细密电光，从顿地处蓦然爆发，向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以牧武为中心，周身数丈之内，所有喽啰头发倒竖，眼眸翻白，几乎要僵死过去。
趁此机会，牧武抬手一翻，掌中赫然多了一粒赤色丹药，丢入口中。
一股奇异暖流凭空出现，游走全身，渗入四肢百骸，将疲劳尽数冲走。
只见他进步一踏，狞笑道，“诸位，咱们再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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