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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往事

    “虞家那丫头,不知道是给我们家的人都下了什么迷心药,老太太对她比对咱家子月还好,子月还天天乐呵呵的跟她当闺蜜。”江母耿亚宁坐在梳妆台前,一边往脸上擦着护肤品,一边唠叨着。

    “你说现在像我们这种家世的,谁家千金的闺中密友提起来不是一个赛一个的家世显赫,我们的子月可好,偏偏找个这么个小门小户当闺蜜。”

    “冯家,曹家,李家,最不济的王家也好过虞家不知道多少倍,你说这几家的千金个个跟她年纪相当,逢年过节party聚会,一年下来那来来往往也是不少见面的,怎么就非跟那个虞家丫头要好,想想就气。”

    江母如机关枪扫射一般的吐槽,可老公在旁却一声附和也没给,

    “江建军,我说话,你听到没有?”江母气乎乎地对着坐在老虎椅上看文件的江父嚷嚷着。

    江父无奈抬头,“你这是又在哪里受气了,虞家哪里又碍着你的事儿了?”

    “你还好意思说,那死丫头天天给老太太又是煎药,又是陪说笑的,把老太太哄得那叫一个高兴,我说什么老太太就是不肯搬去上沪区,那边房子买了五六年了,装修好也有二年多了吧。”

    “老人家嘛,住一个地方习惯了,不轻易搬家跟筱暮有什么关系,你不要乱给孩子加罪名。”

    江母一听这话,心火上蹿,手上揉搓着护手霜就走到江父跟前,道:

    “看看看,连你也帮着她说话,你们男人一个个的看见美女就蒙了心智,当年要不是我发现朝阳情窦初开天天围着那小丫头转,只是他当时年纪尚幼,情智未全还不自知,我哪能狠心把朝阳那么小就送出国。”

    江父终于抬起头,摘下眼镜,看向江母问:

    “当年你得知江赤阳进了剑桥,也想借二叔伯之手将朝阳送进名校,才让朝阳赶紧飞过去找他二叔爷,你说什么见面三份情,朝阳到了跟前,他老人家就不好意思拒绝……。怎么那会儿是为了怕儿子情窦初开才送走的?”

    “这叫一石二鸟,你懂不懂。”

    “那现在朝阳回来了,会不会跟筱暮……”

    “你想什么呢,当年是我儿子小不懂事,也没见过世面,才会对那小丫头上心。现在咱儿子已经有女朋友啦,在欧洲那么多年,什么世面没见过啊,哪里还能看上那个黄毛丫头。”

    “再说甄珍要家世有家世,要模样有模样,关键是大高个。隔壁那丫头现在就算骑着马也追不上我儿子喽。”江母得意地说着。

    “哼,我看未必,看人要看心,筱暮那孩子聪明伶俐且心地良善,我老娘能喜欢上的人,一定是有过人之长处的。”

    “我劝你还是对那筱暮好点,也许那孩子还能帮你说说话,要是对筱暮不好,我估计老太太第一个不答应,到时再与你难堪。”江父叮嘱着自己这个傻婆娘。

    “切,说正事,你去跟妈再好好说说,搬到上沪区那边住吧,她若不去,我们也去不成。你都不知道我那些太太圈里的姊妹都快没人在这区住了,天天话里话外的挤兑我跟她们不在一个区,很多活动我都不方便及时参加。”

    “就为了这些虚荣的东西,妇人之见,我看你还是离那些除了会花钱就是会八卦的婆娘远点的好。”江父没好气地回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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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老太太瞪着儿子,说:“这是你媳妇的意思吧?”

    江父不好意思地道:“妈,这不是谁的意思,那头房子都装修好二年多了,我们想着现在开始搬,再收拾个把月,这样春节前就都能安置妥当,全家人就可以在那边过年了。”

    老太太喝了口燕窝,道:“我不拦着你们搬,你们想搬便搬,只把吴嫂和德叔留给我,其它家仆你们可以带走,也可以到新家再自行找人。”

    “您不去,我们怎么能把您自己丢在这边啊,这不是让我们成不孝子了嘛。”

    “那边的房间比这边的更宽敞明亮,亚宁还特意给您的房间选了朝南带景观园林的,装修风格也都是按着您的喜好安排的,另外还有二处小花园,也是按着您喜欢的苏州园林样式,请扬州师傅打造的,您老过去看看嘛。”

    江奶奶放下手中的燕窝盏,拉起儿子的手,

    “军儿啊,妈知道你们夫妻二人孝顺,亚宁呢,她那点心思我早知道,她见自己说不动我,就派你来当说客。”略带嘲笑的表情看着爱子。

    “妈是年纪大了,这房子虽没新宅阔气,可风水极好,老屋是不能轻易搬的,我也在这儿住了几十年了,真的是不想搬。庭院里好些花花草草也是我打理了几十年的,那棵金玉兰和粉海棠还是我和你爸当年一起种下的,我是舍不得离开的。”

    “嗯,儿明白,那咱就不搬。”

    “呵呵,妈知道让你为难了,你那媳妇啊,这么多年一点长进都没有,苦了我的儿了。”

    “儿子哪里苦啊,妈不用替儿操心。”

    “哼,你小子也是没那福气,亚宁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跟她姐姐冠宁比差远了。想想我也是生气,你个肤浅的小子,当年我让你相看的明明是冠宁,可你最后还是被亚宁那美人胚子迷住了。”

    江父有些难为情的低头不语。

    “哎,不过冠宁长得像她母亲黄氏,是丑了点。”老太太自己也没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

    人老了,总是爱想起往事……

    江母耿亚宁的父亲耿殿松当年是滨海第一美男子,多少名门闺秀争着抢着要以身相许,可最后谁都没想到,耿父娶了丑女黄月英,当年那轰动程度一点不亚于今日的微博热搜。

    很多人当时都骂耿老爷子眼瞎,放着那么多淑女、靓女不要,非喜欢上这么一个其貌不扬的女子,可是日后谁人不佩服耿老爷子的慧眼识珠。

    耿殿松二十初头时父亲便去世了,族中子孙无一能人撑起家业,家里的生意每况愈下,七姑八叔各怀鬼胎争家产,都想多拿多占,家里上下都是一群除了吃喝玩乐啥也不会的纨绔,外表看着风光的耿家,内里是乌烟瘴气。

    那黄月英过门后,重振耿氏家业,持家理事,里里外外一把好手,为人公正,大义,有气度,有手腕把家族那些使坏作恶的姑叔子侄管教的服服帖帖。黄氏生了耿冠宁、耿亚宁二女和耿季宁一子。

    姐姐耿冠宁长像和性情都随了母亲,人丑话不多,心中有盘算,做事有章法,心胸志向如高山远岭。而妹妹耿亚宁长相和性情都随了父亲,生的一副好皮囊,和她爹一样一辈子只干对一件事——找了个能干之人结了个婚。

    江老夫人用力戳了一下儿子的额头,说:“你啊你,要是当初能像耿老爷子那般慧眼识珠相看上冠宁该多好,亚宁虽说心眼不坏,对你也尽心,可是总是人云亦云,外不能同你并肩作战定江山,内不能谋划理财安家邦。一天就会跟那些没见识的太太们聊八卦,比穿戴,庸俗不堪。你再看看她姐姐天天都是跟何人一起共事,聊的那都是家国天下。”

    “亚宁是不如大姑姐那般精明能干,才情上也稍差了些,漂亮也不是全然无用,至少朝阳和子月那都生的好模样,也算是劳臣,而且把家里起居饮食也都照顾的很妥贴。”

    “哼,照料家人起居饮食那是寻常百姓家媳妇需要的能力,我们这种人家,还需要这种技能吗?起居饮食都有专人伺候,我们这种人家要的媳妇那是要能站在将军身边的女参谋而不是女婢女。要的是能站在李世民身边的长孙皇后,跟夫君能一起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人。”

    “母亲大人啊,儿子知错了,当年不该那般肤浅,不过这都过去二十几年了,您也别再意难平了,您要是在儿媳妇上有遗憾啊,您好好教教朝阳那小子,让她给您择个好孙媳可好。”

    “我看朝阳可比你这个当爹的强,朝阳那孩子心思缜密,深沉,意志坚定,有几分像他爷爷,样貌到是得了亚宁和他外公的好基金,呵呵,我孙子将来肯定比你小子有福气。”

    “那是,那是。”

    “安保公司那边都还顺利吗?”

    “顺利,近二年来欧洲的业务增长了不少,也多亏朝阳在英国那边的扩展。”

    “嗯,国际业务的增长还是要谨慎些,安保公司不能贪利,要做到风险管控,没把握的业务宁可不做。核心还是要抓好国内的业务,战线拉的太长,有时也未必是好事,不可一味贪功冒进。”

    “母亲说的是,儿子记住了。”

    “酒店板块的业务呢?”

    “除了我们新增了三家丽华国际连锁外,我还收购了锦海集团旗下的两家酒店,预计明年3月份可以正式接管。目前板块整体营利能力不错。”

    “可我怎么听说你还要收购叶氏集团的酒店呢?”

    “母亲不在公司,可对公司之事却了如指掌啊,儿子确实有此打算。”

    江父看着母亲要一问究竟的眼神,连忙解释道:

    “叶氏集团新任CEO上任后,将他们公司的战略重心做了调整,从原来的传统酒店业务转向新能源产业上游原材料资源的开发上,去年他们集团在澳洲投了一个钴矿,一个铬矿,今年又要在南非收一个原属于紫鑫集团旗下的铜矿,现在资金遇到一些问题,所以想把旗下酒店业务打包出售。”

    “儿子也是想着,他们在急需资金的情况下出售资产,我们有机会可以谈个好价钱。”

    “扩张了丽华,又收了锦海,此时再吞下叶氏酒店,我儿胃口倒是好,资金上可有问题?”

    “嗯,资金上,确实有点小困难,但我与几家银行还有基金就关于贷款之事也都在接洽沟通中……”

    “鸟三顾而后飞,人三思而后行。……”老太太又开始了她的兵法教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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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虞家夫妇二人也在卧室私语。

    芸姨穿着暗红色桑蚕丝的睡衣,手里翻着马术小画册,对着今天刚从香港回来的老公说:

    “小虎的钢琴课我给他先停了,筱暮跟我说马术课现在很受名校追捧,我这几天也各方打听了一下,还真如筱暮说的那般,我近期就去找找相关学习的俱乐部,你也帮我留意着点啊。”

    “天天看小虎练琴如上刑一般,停了好,停了好。”

    虞父还没来得急高兴,又反应了一下,

    “哎,我说,这怎么停一样就得补一样吗?怎么又要学什么马术啊?你让我儿子玩会儿不行吗?”虞父心疼地替儿子发声。

    “玩儿,玩儿,玩儿,你就知道玩儿,现在的小孩哪个拎出来不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咱小虎已经算学得少的了。”

    “你们这些妇人啊!不过这次骑马选的好,也算是可以在户外活动活动,小虎应该喜欢。”

    “嗯,我看小虎也挺高兴。”

    芸姨有意识地看了眼老公,“唉,再过几天筱暮十八岁生日了,之前我想办的隆重些,你不让我大办,那我怎么安排啊?就我们家自己人,再叫上远辉,别人都不叫啦?那隔壁江家要不要请啊?”

    “我正要跟你说呢,我这次出差在香港见到江朝阳那小子了。”

    “啊?你们在香港碰见了?”

    “哪有那么巧的事,那小子进了HS资本,刚好在香港入职培训,知道我也在香港就与我约了见面。跟我谈了二件事。”

    “一件事与我讨论了晓虞的学业规划,他说虽我们夫妇俩没指望晓虞能考名校学有所成,但也不能就此放任自流。如果我们没有更好的安排,请不要反对他从香港回来后全面接手那丫头的学习管教。”

    “嗯,筱暮我不好责罚,你又舍不得管教,她也就有恃无恐,是得有人管管。当年朝阳那孩子没出国的时候,我们暮暮的学习成绩很优秀的,朝阳一走没人管她了,你看看现在那倒数几名的成绩,家长会你当爹的一次不去,光会让我去丢人。那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就是关于筱暮十八岁生日。朝阳问我们可否有什么特别的安排,我说本来你想给她张罗个大的Party,但被筱暮拒绝了,筱暮自己的意思是‘奢者狼藉俭者安’,她只想简单些家人一起共进晚餐便可。我们也就打算按她的意思办。”

    “朝阳那小子说,是江奶奶想让他负责安排暮暮生日宴,到时他会安排司机来家接我们,别的不要我们管。一切由他来操办。”

    “他操办?那合适吗?”芸姨狐疑的问,眼睛里突然闪过异样的光芒又问道:“朝阳不会是对我们筱暮有什么别的想法吧?

    “那应该不会,江朝阳已经有女朋友了,估计还是江奶奶吩咐他做的,你想啊,老太太天天喝着暮暮亲手熬的汤药,现在气色红润、身体健壮,这有机会了还不得表示表示对咱孩子的疼爱啊。”

    “那倒也是,有女朋友啦?哪家的千金啊?”

    “具体以后你有机会自己问吧,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当时我们谈话的时候,他接了一个电话,我隐约听见是女孩子说父母要见见他这个男朋友之类的话……,我并没有多问。”

    “哦,这样啊,那你是二件事都同意了?”

    “嗯,我想着学习之事,如果朝阳能管得了筱暮也是好事。生日安排嘛,一来驳了老太太面子也不好,二来同龄人安排的肯定比我们安排的合暮暮心意,我也就同意了,只是暮暮还不知道,你先不要同她说,要保密。”虞父比了个禁声的动作。

    芸姨回了个OK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