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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心魔:花轿

    跟师门外出寻找妘凰的人都通了气,妘凰还是按照原计划和张诚,宋景荣去了安城。苏传世说张诚的八字不合,因此要换了他去,和张诚一顿争抢通城牒。

    最后师叔师父们还是坚持按照占卜。

    他们当然不知道什么心魔的事情,师父只是说让他们给安王送封信。

    妘凰看见师父手里拿着戒尺转出漂亮的花来,师父转戒尺时,一定是心绪不宁的时候,师父很不放心他们这次出门。

    这次出门回来以后,很长时间他们没有被允许出过门,接下来大部分的时候妘凰都和师父在山上苦修,陪伴妘凰最多的除了师父,就是师父手里的戒尺了。

    妘凰记得戒尺还是他第一次不听话的时候师父顺手从旁边的枞树上扯下一根树枝来,临时做的,现在戒尺已经被师父的手,和他自己的手打磨的有了包浆。

    说起包浆,妘凰后来喜欢把玩玉,识玉断金还是师父教的,但是为了不让他把功夫花在把玉上,妘凰却没少挨戒尺。

    戒尺对妘凰的作用有如金箍棒对孙悟空的作用,不光是疼一疼,主要是威慑。

    拿戒尺的师父要比不拿戒尺的师父有威慑力。妘凰会对不拿戒尺的师父撒泼打滚耍赖,尽情释放小孩天性,但是绝对不敢对拿着戒尺的师父稍微懈怠。

    戒尺的作用用好了时,有使浪子回头,恶徒回善的神奇功效。后世对戒尺畏之如虎。却不知戒尺,是教人成材的好老师。

    不过,戒尺得看什么人用,怎么用。

    教人向善,去恶习,那这个戒尺,一定比的上法宝神器。罚人泄愤,那这个戒尺,就是一杆凶器。

    现在在安城安王府的后院,戒尺就是凶器。

    一杆戒尺被甩的起了风声,惨叫声响彻整个院子,求饶声像濒死的小狗,将死的小猫。

    这个戒尺,比枞树的树枝取来现切的戒尺要昂贵多了,这是一杆紫檀木做的戒尺。可是这个戒尺,不是一杆好戒尺,它在泄愤,在杀人。

    是的,这个戒尺杀人了,安王的后院死了个人,一个女人。

    管家放下拎着的桶子,看着地上湿淋淋的女人,讷讷开口道:“王爷,死,死了,”他惴惴不安地看着她,希望她不要死,又希望她死。

    安王丢下戒尺,小心翼翼抱起那个软软的人来,像是捧起一个珍贵的玉,像是抱着最爱的人,他的眼泪像是滚珠子一样流下来,他开口道:“羽容,我爱你。”

    看起来他这句话并不是轻浮浪子为了得到美人,才脱口而出的骗人话,因为他早就已经轻轻地,温柔地,合上了她的眼睛。

    管家新点起蜡烛来。安王来时点的蜡烛,已经剩下一滩蜡油,静静地躺在烛台里。

    安王怀里的人渐渐地失去了体温。

    管家开口道:“王爷,您看……。”

    安王把开始有些僵硬的尸体放在床上,让她靠着床头坐着,让管家取了她进门时穿的喜服来,又道:“去,找个稳妥的人,用八抬轿子把她送到苏家庄。”

    管家道:“王爷,这……,要不属下找个地方埋了,出城时,怕出些差错,对您不好。”

    安王不悦道:“嗯?”

    管家道:“是,王爷。”

    安王把穿戴好的尸体,小心翼翼地抱到轿子上。她顶着盖头,稳稳坐在轿子上,就像出嫁那天一样端庄。

    安王府在安城正中偏南,妘凰师兄弟三人早忘记了被打劫的事情,一路充满期待地赶去安城。

    张诚听了妘凰说的安城发生的事情,道:“那一定是你看见的那个女人杀死的。”

    三人聊着走着,太阳西斜就进了安城外城西南门。在外城找了距离内城门比较近的店住了,信没有送出去也不敢另生事端。

    第二天递了通城牒进了内门一路打听着到了安王府,安王府门上贴着大大的喜字,应该是有什么喜事,却大门禁闭。

    三人上前,护卫以为他们是谁家的野孩子,他喊道:“谁家的野孩子,大清早敢来安王府门口骚扰!”

    三人像模像样抱拳施礼道:“我们是狮陨山的道士,师父让我们给安王送个信”,递上一个拜帖和一封信去,再递上一块不小的银子,妘凰心里想这块银子够师父给自己做几套新衣裳。

    妘凰的衣服都是师父用山里其他人的旧衣服改的,只有这次出门是买的新衣。

    开了门进去,安王府果然在办喜事。锣鼓声隐隐从内府传出来。

    可是王府小气,大喜日子也不迎客去吃席,就在外院将就了茶水,安王修好书一封送出来把他们打发走了。

    三人正事情办完了一身轻松,开始惦记北城那个案子来,张诚道:“你敢不敢再去那个店里住?”

    妘凰虽然心有余悸,还是答道:“敢啊。”

    宋景荣道:“诚师兄别哄骗师弟又去遭瘟,回去就告诉师伯。”

    三人终究抵不过好奇,妘凰更想知道北城那个案子怎么样了。一合计都去北城。向北走到了安王府后门,只见一顶花轿从安王府出来向西去了。

    妘凰三人好奇地站着看,不知道怎么地,三人竟然感到浑身发寒。

    那花轿只有八个抬轿的人,和一个护送的骑兵。那骑兵“呔”一声喊,把妘凰三人吓得一溜烟跑走。

    妘凰三人本来只需要出得南门到得外城,再向北门去,免去几道手续麻烦,但是都想看看热闹,就穿了一趟内城。

    城中花团锦簇,繁华热闹。一派盛世景象。

    茶楼饭馆的说书内容尽皆赞誉陛下英明。街面上的贩夫走卒,开口时,也尽全是罗列当朝皇帝容更的词儿。

    第一次听没觉得什么,听得多了,咂摸出来这内容里歌颂的功德好像并没什么巨大的功德。

    至少不必如此宣扬。开国皇帝容成功都没有这么大的阵仗,满城歌颂,甚至学堂功课也撤去了许多经书历史文献,尽拿吹捧容更的新编书籍来读。

    三个孩子好奇地看了一路,听他们唱的有趣,也跟着唱:“夏开天地商启文,周列诸侯秦统天下;若论英雄还看容,若论容来,三元只此一家”。

    街面上很多酒楼饭堂,每家酒楼门口有个抛头露面的女人,站在酒楼下弹唱,酒楼雅座里的人从窗户不停叫一声好。

    再走几步,角落里有个落魄书生,却跟着琵琶在小声地唱着秦腔,不伦不类:

    轻歌曼舞千栋楼;耕地种田一身痛;

    唱戏吹打万两银,文武十载一纸空;

    百亩免得一钱税,史书自标万年荣;

    谀词叠起十斤书,翻来未见尺寸功。

    妘凰三人到了外城那家店时,正是夜了,三人相壮胆,又去住那家店,还选那间最里头的房间。

    那店小二见了妘凰道:“这不是上一次那个小道士?”

    妘凰见他认得,忍不住道:“上次那个案子怎么查了?”

    那小二道:“查什么啊,那闺女第二天在衙门就活了,说是自己割的。”

    妘凰惊喜地道:“没死啊,没死好,没死好”,两只手对起来拍,笑出两只酒窝来,竟然像是画里走出来的年画娃娃。

    那小二见了也笑起来:“小子当时还硬说两个人,吓我失魂了差点。”

    小二自然选了别的房间给他们住了,最头的房间锁着谁都住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