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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转生

    夜。冷。

    破败的小屋徒劳无功的阻挡着劲风。一点烛火微弱的摇摆着,勉强照亮了小床上虚弱苍白的人形。

    瓦伦丁-赫斯提亚,普通的工业区工人,死于过度劳累造成的心力衰竭——如果没有一个强大灵魂的入驻的话。

    “砰!”年久失修的木门终于支撑不住摧残,任由寒风大股大股灌进。

    似是因为冷风的缘故,永恒沉寂的屋内小世界此时有了动静,床上死尸般沉静的躯体陡然动了起来。

    “痛痛痛……”青年似乎在一瞬间被注入了活力,双眼猛地大睁,五官不自觉扭曲。尽管知道这是必然经历的身体排异反应,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瓦伦丁还是因痛苦的猛浪而不自觉呻吟。

    这股疼痛并不尖利,反而异常厚重——就像将脑袋无数次放在轧碎机压烂碾扁里一样。

    呼吸,大口的呼吸,他本能地不断吸进这冷冽而带着工业金属味道的空气,以期缓解他的头疼症状。

    事实证明这确实有用,五分钟后他已经能正常的思考和行动。尽管那股疼痛的浪潮仍不时侵扰,但已无法越过忍耐的堤坝。

    瓦伦丁缓缓起身,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一间超过十年没有维护而陈腐的木头房屋,尽管在主人尽力的维护下没有缓缓结网的蜘蛛和墙角蔓生的青苔,还是有股遥遥欲坠之感。

    两只瘸了腿的木椅、一张密布虫蛀的餐桌、一口铁皮包裹的木箱和身旁的大镜子构成了这个可怜小家的所有财产。

    他艰难翻身下床,忍着因身体运动而翻腾抽痛的脑袋,走到这面稍有裂纹的等身镜前。他想看看现在的自己究竟是个什么状态。

    瓦伦丁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小声咕哝着道:“太孱弱了。”。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这具躯体。

    本来能称得上俊朗的面容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和熬夜导致枯瘦而病弱,金色的头发因脏污而纠结。高瘦的身体套进宽大的亚麻家居服中,能隐隐自麻绳系上的前襟里看见分明的肋骨。

    很明显,这是一个长期饱受压榨的童工,和每个帝国工业区的贫苦孩子一样。

    一个天谴般的开局。

    瓦伦丁,又或者说占据这具身体的灵魂如此想着。

    他现在应该因为进阶成功接受教徒们的欢呼和崇拜,而不是被六翼天使捣毁巢穴破坏仪式后被迫转生!

    自己不过是献祭了点腐败罪恶的王公贵胄当众点天灯,顺道从教皇他老人家头顶冠冕那里扣了点神器残片研究研究,怎么都急眼了呢?

    而在自己肉身陨灭后可预见的是,所有教众应该都为了保护仪式在自己之前献身了,而遍布整个世界的所有匿名账户和黑金都将被无条件查封,他们甚至可能开始准备抹除所有人关于他存在的记忆了。

    换句话说。他的存在正在被逐步抹除,而所有的后手几乎都正在被封禁。

    帝国就是这样,有序而残忍,如同冰冷精密的机器。

    “所以我目前要用一个曾经强大的灵魂,逃避整个帝国的追捕?”瓦伦丁抬起自己那双骨节分明而苍白泛青的双手,大力搓揉着自己脸。

    微微颤抖的身躯似是因为无法背负那庞阔的压力,自屋外透进来的月光把他的影子压成一团。

    透过玻璃的反射,能看见这个无路可逃的死徒的嘴角。

    他在……微笑。

    没错,他没有绝望,没有愤怒,没有颓废,反而在兴奋的笑。

    多久没有被作为猎物了,瓦伦丁?

    一年前?十年前?一百年前?

    穿刺在十字架上受圣火审判的时候?穿行于遮天蔽日的虫群的时候?又或者是被该死的狂人们进行活体解剖的时候?

    不是,都不是。

    瓦伦丁摩挲面皮的双手突然一顿,他想到了——是刚从地球穿越来的时候!

    作为一个一无所有、只会写文案、毫无战斗能力的上班族被丢进北方嗜血蛮子部落里被摆弄,被饲养,被追猎。

    早已忘却的紧张感从背脊上蔓延开来。他放下双手,不在观察自己那副狼狈的样子,转身向桌子走去。

    赌徒准备压上自己最后的堵住——他的生命。

    瓦伦丁把自己缩进那张瘸腿的木椅中,随手拿起桌上铁盘中唯一的亲人留下的食物。

    “味道真好!”他忍耐着细微木屑和粗硬面包糠刮擦口腔的感觉,给自己下达了心理暗示以便进食。他太需要补充能量了。

    没错,瓦伦丁是有一个亲人的,这也是为什么他要在如此年轻的年纪如此工作的原因。

    “父母死于未知灾祸?不属于牺牲所以没有抚恤金?呵,老把戏。”瓦伦丁嘟哝着,顺手从铁质水壶里给自己倒了一杯。这该死的黑面包又酸又硬,就着水才能勉强吃下。

    “十二岁就进厂了?”瓦伦丁终于把黑面包咽了下去,“少走五十年弯路。”

    瓦伦丁不禁感叹,这具身体前身真是惊人的坚强,他已经在工厂每天十四小时、全年无休的岗位上干了七年。从一个吃喝不愁的学生到脏臭杂乱的工人,其中不知有多少心酸苦楚,而这个少年竟然全部忍下来了。

    可惜残酷的命运没有将他的灵魂卖出好价格,为了供养家庭的长期营养不良和睡眠短缺让死神找上了门。

    更可悲的是弟弟为了治病向黑帮借了笔钱,这笔钱请来的医生以信心满满开始,遗憾离开告终——顺便还将最后一笔钱作为问诊费拿走了。

    而因为长达十五天的昏迷也让工厂将这个勤奋沉默的员工踢出了雇佣名单——优质的螺丝俯拾皆是。

    他们甚至拿不到工伤补偿,因为瓦伦丁并不是有正规合同的雇佣工人。

    年幼的弟弟、昏迷的兄长、所剩无几的存款和虎视眈眈的催债人构成了这个家庭的一切。

    黑帮会割下瓦伦丁的器官再把弟弟给卖进工厂,法庭会合法得到这块土地,工厂会得到一个廉价的劳动力。

    最终他们的价值将被吞吃殆尽——就像无数先例一样。

    “可惜我来了。”瓦伦丁将最后一口能噎死人的黑面包合着水吞下,他能感觉到本来因为肚腹空空而隐隐反酸的不适感消失了。这很好,他虚弱的身体正在恢复。

    在往常的案例中,瓦伦丁通常扮演着屠杀工厂和黑帮,将所有还活着的或者已经死了的吊路灯的屠夫角色。

    当然这也不妨碍他扮演一回正义的伙伴的角色——反抗资本剥削、勇斗嗜血黑帮!

    瓦伦丁大脑急转,一个个计划在他的脑海里生出又熄灭。他现在很弱,非常弱,所以必须用仔细筹谋来弥补和对手的差距。

    “啪”重物坠地之声突兀在小屋内回响。

    是谁?

    瓦伦丁本能抄起铁皮水壶向门口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