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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准备

    这是诺伊斯这十几天来谁的第一个好觉。他从未感觉睡觉是如此幸福的一件事。

    不用再忧虑兄长的疾病;不用在应对庞大的债务;不用再为明天的面包而发愁。只用沉溺进无边的梦乡就好。

    曾经的他尽管算得上懂事,但面对社会还是太过艰难了点。

    “起来了。”

    温和的声音模糊的闯进少年甜美的梦境,但床上的少年只是咕哝着嘴巴翻了个身。

    再睡会,一会就好。

    “吱呀!”刺眼的阳光伴着冷风一齐袭来,迷糊的少年一个激灵,终于睁开了眼睛。

    模糊的视线里瓦伦丁手提着油纸包裹新鲜出炉的培根,在弟弟鼻前晃了晃。

    诺提斯顿时清醒过来,被馋虫支配着一骨碌爬下了床。

    他的肚子上次见油水还是神殿福音节的时候,那已经是几个月前了。

    “哥,你去哪了?怎么想着去买培根?”

    他单脚穿鞋,一跳一跳的想先用手先拈一根还冒油泡的培根,但却被瓦伦丁笑着不轻不重的打落,“找工厂借了点钱,先洗脸。”

    借钱?诺提斯本来还混沌的脑袋一听到钱这个字就瞬间清醒了,自己找哥哥同一车间的同事和领导都借遍了,却没人愿意借给他们。

    毕竟医师已经说瓦伦丁这次昏迷是没救了,诺提斯又这么小,又有哪个家庭愿意白白借出一笔还不了的钱呢?

    诺提斯拿出一块边缘开线的棉布,沾了水对着脸猛烈的搓洗。

    不过或许是因为哥哥醒来了吧。诺提斯心想,他本对哥哥这次半夜出行没报什么希望,天知道这么瘦弱的青年能做些什么。

    但他没想到哥哥这么厉害,这瞬间让忧愁不安的他感觉有了倚靠,就像在睡梦中一样,什么都不用想,只用听哥哥的话就好。

    洗漱完毕的哥俩开始久违的丰盛早餐,从前他们一般不吃早餐,那太奢侈。

    瓦伦丁的工厂和诺提斯的主日学校都提供午饭,如果他们不吃早饭忍着点的话,就只用支付晚饭的费用了。

    早饭钱不多,但对于本就贫困的家庭来说弥足珍贵。

    “哥,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办?回至福灵液工厂做工吗?”诺提斯将白面包掰开,叉起一片微焦的培根。

    “不,最近有些事还要处理。你多吃点,长身体的时候。”瓦伦丁又给弟弟的面包里加了一片培根,他舌头出血了,不能多吃油荤。吞咽

    诺提斯本来正在大力咀嚼自制培根汉堡的嘴巴微张,他要问这有些事是什么。但想了想后最终还是决定不问。如果哥哥要告诉他肯定会直接说的,自己现在问了也没什么意义。更何况以自己目前的情况也帮不了他太多。

    “你可是病患,你才要多吃!”说着诺提斯又从装白面包的袋子里拿出一个来递给哥哥。

    瓦伦丁似是没在意诺提斯微张的嘴巴,接过白面包,点了点头算是表示感谢。“催债人是在我昏迷多长时间后过来要债的?”他突然开启了一个新话题。

    “额……哥哥你是上午晕过去的……”诺提斯停止了吞咽,这问题他实在没预料到,他皱着眉头想了想,过了会才说道“我中午才通知哥哥车间的领导,晚上那个凶神恶煞的大叔就来了。”

    诺提斯庆幸自己记忆力超群,要不然怎么会在经历那么惊慌的时刻还记得这种细微的事情。

    不过哥哥突然问这个干嘛?不是应该商量怎么还债或者让他不去主日学校读书省下一笔钱吗?诺提斯都已经准备好退学并央求校长退还他这学期的学费了,顺便再找班上那几个商贾的儿子借一点。

    尽管会丧失学习的机会,也会被班上的人偷偷嘲笑,但诺提斯不在乎,他只有一个哥哥。

    瓦伦丁听闻弟弟的回答,笑了笑。中午车间组长才知道,晚上催债人就赶过来了,而工厂的工人那时候才刚刚下班。

    两个可能。一,车间组长一接到他昏迷的消息就偷偷用某种方式告诉催债人,催债人接到消息后立马赶来。二车间组长向车间的大家宣布了这个消息,某个工友趁着空隙偷偷溜了出去把消息带了出来。传到催债人耳朵里。

    瓦伦丁大口咬下最后一口白面包。不用猜测,那个催债人来了就有结果了。

    “诺提斯,我吃完了,麻烦你收拾一下,”少年推开椅子起身,拿上一件略大的外衣,“今天是星期日吧?记得去上课,别迟到了。”

    “啊!好的……”诺提斯一愣,他还在肚子里打着退出主日学校的腹稿呢,结果哥哥好像是猜到他要说什么似的,一下就给否决了。

    “嘎吱!”门缓缓关上,诺提斯将最后一点培根碎屑倒入口中后,起身开始收拾桌面。

    “这份报纸是哥哥买的?”诺提斯注意到餐桌上作为防油而垫着的纸,“可惜了。”

    他将食品垃圾聚拢,再以报纸给一层层包裹,团成球后丢在了门外。诺提斯准备一会上学时丢。

    阳光倾泻,一束束照在透着油光的报纸球上,将新闻照的熠熠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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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业区的集市是整个新敦克最热闹也是最肮脏的地方,数不清的摊贩盘膝坐在地上,叫卖着身前铺放在地上的商品。

    市民们通常称这里为“灰街”,顾名思义,充斥灰色的街头。

    由于地处工业区的交通要道,绝大多数工人们都会经过这个地段。他们在清晨与黄昏穿着灰扑扑的衣服沉默而疲惫的穿过这条街道,用不多的钱购买着赖以为生的食品和廉价的物质。

    它们就像灰色的血液一样,涌进帝国的工业机器内,被榨干每一滴血与汗,让它一路在建设的路上狂奔。

    “上好的干肉一条只要五个铜大头!买三条免费帮切!”

    “黑面包三铁坨一块,认准加尔面包房,我们承诺不加木屑!”

    “二手衣裤两个铜大头起,带血的一个大头起!”

    无数热闹的叫卖声充斥街道,但这些都无法吸引瓦伦丁的注意力,他有明确的目标——“芳菲药草”。

    病弱的少年在一家店门口满布药香的店铺前停步,“老板?”他高声呼唤。

    “来了来了!”店铺里探出一个佝偻的老太太,刻着皱纹的脸堆满笑容,“要什么进来选。”

    “我看你这是大病初愈?那我推荐——”

    “不用”瓦伦丁轻声打断了老太太的絮叨,“十标准份鬼笑草,七克灵虫体液,三块红姜,不要诸山谷地的。”

    那老太太也是一愣,但看着客人平静的态度却也不好说什么,“那好……十二个铜币五个铁币。”

    瓦伦丁爽快的付账。

    得益于昨天一位酒徒的资助,他现在有一小笔钱财——足足一百二十多铜币。

    帝国大规模流通的有铜币与铁币两种,铜币也叫“大头”,之所以叫这个是因为正面印有皇帝的头像。这本是些灰色行当的行话,逐渐流传出来,就变成了约定俗成的叫法。

    铁坨子就是铁币的通俗叫法,工业区的人大多不认识几个字,说话也粗俗的很,觉得铁币是铁,就叫铁坨子了。当然贵族老爷们肯定还是会称呼其为“铁币”——虽然铁币的面值对他们来说过小了。

    “你这些药,是促进血液流通的吧……千万别是信些偏方,”那老太太把药袋递给瓦伦丁,但似是挨不过担忧,好心叮嘱,“我特地配了点药草——就当送你的,要是难受就把药草嚼了,能保你一命。”

    瓦伦丁一愣,点了点头道:“那就谢谢了。”说完转身离开了。

    老太太佝偻着身子,看着青年的身影越来越小、逐渐消失,摇摇头转身向幽深的店内走去,“唉,现在的年轻人,真不省心。”

    瓦伦丁曾经是帝国灵药与草植炼金与功能百科大全编订委员会的委员。

    换句话说,他是所有药剂炼制人士的祖宗——或者说祖宗之一。

    对于至福灵液这个基础性药剂他虽然并不关注,但也共享了一些委员会内的研究成果。而其中之一就是,至福灵液的气味与味道性质研究。

    一个非常之闲的委员把至福灵液解析后,尝试用各种材料做出除了功能其他完全一致的至福灵液,并以此作为宫廷药剂师选拔决赛的内容。

    就像瓦伦丁前世的那个把蛋糕做成任何东西再让人辨认是不是蛋糕的大赛一样,他让药剂师们分辨一百瓶至福灵液中真的一瓶。

    这是至福灵液吗?如是。

    而瓦伦丁也从那个同僚哪里获得了灵感——不同的是他比较慈悲,只做了六瓶。

    他把至福灵液换进用过的葡萄酒瓶内,再把自己制作的完全复制版倒进原瓶内。

    “嘿咻!”瓦伦丁吃力的将那个木箱放进屋子里的木箱中,又把六瓶“葡萄酒”堂而皇之摆在屋子角落。

    “戏台已经布置好,”瓦伦丁满意的拍了拍手,“该请演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