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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挂靠

    瓦伦丁回到家时,诺提斯果不其然已经乖乖的蜷缩着睡着了,而瓦伦丁也在洗漱一番后在弟弟身旁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醒来时已接近中午,在和弟弟打了个招呼后瓦伦丁就出发向本地最大的药材批发市场走去。

    “向资本家的妥协,就是把绞绳挂在我们的脖颈上,是慢性的死亡!”瓦伦丁手握一块豪华三明治,不由得停步——一大群灰扑扑的人把人行道给占据住了,其中围着一个站在箱子上的矮胖男人,正是瓦伦丁先前听到的声音的主人。

    他完全没有用扩音器,就凭借自己那天赋的高昂音调和大胸腔在那里露天演讲,眼见着人就要越聚越多了,“我们要且必须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罢工,联合同是工人的兄弟姐妹们,让万恶的资本家知道,工人不是什么可替换的工具,也不是可以任意欺凌的橡皮泥。我们的数量千千万万,我们的力量撼天震地!”

    瓦伦丁并没有急着从马车道绕开——因为他已经看见了远处那些身穿宝蓝色大衣的市长“亲兵”们,也就是新敦克市自卫队了。

    那矮胖中年人似乎也看见了那些急匆匆跑来的凶恶身影,但他毫不畏惧,反而还指向远处,“有些资本会和肮脏的政府勾结在一起,以为这样就能让我们工人屈服了!”

    自卫队们拿着胶皮警棍吹着尖利的号角开始驱赶人群了,动作凶狠毫不留情。而那群灰扑扑的人群似乎也开始沸腾了,不满与咒骂的声音不断从这群工人嘴里吐出。

    “不,工人永不屈服!哪怕把我们的膝盖折弯、牙齿打碎,工人也不会屈服!”矮胖汉子最后的扬了扬手,似是告别,“但现在就让这些邪恶的走狗把我抓走吧!请记住,永不屈服!”

    一场本来已经蓄势待发的冲突因为中心人物的忍让而突兀的结束了,这打了那些自卫队们一个措手不及。瓦伦丁看见这胖子像殉道者一样高昂着脖子自环绕着的群众中被带出,而那些被怒目而视的自卫队员却反而像失败者似的。

    宝蓝色衣服们灰溜溜的远去,街道上的人群也慢慢散开,眼前重新现出人行道来。

    瓦伦丁慢慢走到那个箱子跟前,若有所思的捡起一面印着反抗资本剥削的传单,“自由呐喊……”他看见了角落的水印。

    瓦伦丁深知他目击的这场突兀的街头演讲并非结束,只是一种蓄势而已——幕后的大手再狠力压缩着名为愤怒的弹簧,然后在猛地释放开来。而瓦伦丁相信,那股狂暴的力量足以毁灭新敦克市的一切旧秩序。

    “轰隆!”天际传来了隐隐的落雷声,瓦伦丁摇摇头不再去想,快步就向药材市场奔去——这些事情离他还是太远,当务之急还是制造那些仿货。

    很幸运,瓦伦丁堪堪在大雨落下前跑进了带内棚的新敦克药材批发市场。整个市场熙熙攘攘,热闹度堪比下班时间段的工业区。

    “孩子,你怎么在这?”一个苍老慈祥的声音在瓦伦丁背后响起,他疑惑转头——一个拎着手提袋的老嬷嬷,正是他第一次买药的店铺老板。

    “哦,我在这里批量买些药材。”瓦伦丁立马摆出了一副温和的笑脸,左手去搀扶老太太。

    “唉,好孩子。”她愉快的搭住瓦伦丁的手臂,“现在很难遇见像你这么热心的孩子咯。”

    很显然老太虽然记得瓦伦丁这个驼着背的营养不良少年,但对于他当场拒绝她的建议的事全忘了。

    “几天不见,孩子你怎么这么精神了?”老太太被瓦伦丁搀扶着慢慢往前走,好奇的看向旁边的年轻人。

    “我呀?这几天辞了累人的工作,吃好睡好,自然而然就精神了!”瓦伦丁深谙如何应对老年人,在他们眼里只要睡好吃好那再怎么神奇的变化都是可信的。

    果不其然,老太太深以为燃的点点头,“辞了好,辞了好,你以前的那个雇主肯定是个吃人的魔鬼,把你这么英俊健康的小伙子弄成那样。”

    瓦伦丁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当即不动声色的出声问道:“话说回来,您今天来也是为店铺进货吗?”

    老太太不假思索的点点头,“是啊,每个月我都要来一趟,和那些批发商订购下个月的药材。”

    机会来了!瓦伦丁眼中精光闪过,忧心忡忡的说道:“从工业区到这里来您一定很累吧?虽说有坐马车,但舟车劳顿还是免不了的。”

    说到这个老太太当即也抱怨起来,“别说了,每个月我最讨厌这天了,马车能把我的假牙都给颠掉!更别提和那些代理商们一项项确认了!”

    “也就是说,您每个月来一趟是为了和代理商签订下个月的药材供应协议,而那些订购的药材确认后再由代理商送到店里?”

    老太太想了想,点头。

    “有个不情之请,尊敬的太太。”瓦伦丁诚恳的望向身旁佝偻着腰的老人。

    老太太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他很喜欢这个年轻人,英俊、温和、谦卑。

    “我觉得您这样每月颠簸实在是对身体不负责任,而这种颠簸在我看来也是毫无必要的。”瓦伦丁顿了顿,整理了下语言顺便让老太太理解他的话,“更何况您屈尊至此只是为了日常的订购确认,实在是不值当。”

    老太太深以为燃的点点头,她感觉瓦伦丁好似和他共享了大脑,把她想说的话直接说了出来。

    “那我在想,我能不能尽一份绵薄的力量来帮助您呢?”瓦伦丁感觉老人的神色更加柔和了,“我每月到您的店铺去把您需要确认的进货数量列成单据,然后再交给批发市场的代理商们。”

    他认真观察了老太的神色,见没有面露不虞,当即继续说道:“您和代理商们都是老交情,因此定金不需要经过我手,而您既没有资金上的风险,以后也不用再劳心费力的跑过来了。”

    而老太太一副非常感动惊喜的样子,抹了抹眼角流出的浊泪,“哦,我的孩子,你真是富有爱心,我只是一个孤独的老婆子,你却这么细心的关照我。如果你不嫌疲累,当然可以!”

    瓦伦丁并没有自得于这种被信赖的感觉,反而向老太太坦白了自己的目的,“不怕您笑话,其实我也有私心。我需要批发药材,但并不能拿到优惠价,而且个体购买药材的税收比率很高,而如果挂靠在您的药材店下,这些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老太太宽慰的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并没有在意。相比于年轻人的陪伴和热心的帮助,这些小到不值一提的事又算什么呢?

    就像地球有些老年人会购买高价保健品一样,他们是真的相信保健品的疗效吗?他们只是想用金钱把那些叫他们“叔叔阿姨”的年轻人留住。

    “没事的,孩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欲,而只要没有损害他人的利益,追求私欲在我看来是无可厚非的。”她布满皱纹的老手安慰性的轻轻拍了拍,“更何况,你能坦然告诉我你的私欲,我又有什么理由不同意呢?”

    瓦伦丁感激的点点头,托举老太太的手也更加轻柔了。两人就像祖孙一样慢慢向批发市场内踱步,一派温馨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