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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分骨肉又千里话孤坟

    “不可说,不可说。”

    “真是奇怪,莫非是我算走眼了?”

    回想当年算命先生那欲言又止,前后判若两人的神情,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她发疯似的撕扯着女儿李河筠的日记本,双手发抖,无法自控。

    日记本被撕掉了一大半。她也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河筠,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女儿?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女儿呀?万一不是,那我的女儿呢?我的女儿去哪里了?”

    撕了一气,又哭了一气,只哭得筋疲力尽,不知不觉昏睡了一回。

    等醒来,发现一地的狼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又深感懊悔。

    “怎么办?女儿要是回来发现自己的日记本被人动过,她该作何感想?”

    “她即使真的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养育这么多年,也是情同母女,我心里还是深深爱着她的。”

    于是,她又重新把日记本层层叠叠地包裹好,使之尽量像未曾打开过一般,原封不动地放在床下原来的位置。

    这一年寒假,女儿回来了。她变得紧张起来,特别是女儿第二天醒来后,她一直在默默地观察女儿的变化。

    但女儿一如往常,没有什么特别的。她根本没有提到日记本的事。第二天如此,第三天,第四天依然如此。一连过去了一个多月,直到女儿重新返现,她也没有从女儿身上看到什么不同。

    或许女儿根本没有打开过那个盒子。这只是她以前写的日记,现在长大了,不会太在意以前的东西了吧!

    本来以为,事情可以就这样,静悄悄地,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过去了。

    但是,哑巴的一系列反常行为,却让她不得不提防起来。

    以前,写家书给女儿,都是一家三口聚在一起,大家想说什么,就一一说出来,然后由哑巴妻子统一代笔写下来,寄到女儿学校。

    但有一次,村里一位她比较熟悉的妇人,却告诉她:她的丈夫托她顺便寄一封信给女儿。

    然而,这件事,哑巴却从来没有提过,她和儿子都不知道此事。

    “丈夫为什么瞒着自己和儿子,偷偷给女儿写信?”

    后来,家里安装了电话,她就很少再写信给女儿,平时有什么事,都是通过电话讲。

    但是,丈夫给女儿的信,似乎越来越频繁了。

    她曾在电话里面问过女儿:“爸爸有没有给你写过信?”

    电话那头,女儿明显犹豫了一会才回她:“写过一封来。”

    可她明明记得,丈夫不止一次给女儿寄过信。在这件事情上,女儿为什么骗自己?

    “丈夫和女儿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要瞒着自己?”

    还有一件事,让她和女儿的关系,也变得越来越僵。

    文物局工作人员来查封爨氏老宅那年,母亲主张把那张从老宅里拿来的黑白老照片,交给文物局保管。

    “这不属于咱们家的东西,还是交由专业人员保管妥当。”但是她这个提议,遭到了女儿的激烈反对。

    “不可以,妈妈,这照片是我拿来的。”

    “照片是你拿来的,但这毕竟是人家的东西,我觉得还是交给文物局为好。”她又劝女儿。

    “不!这是我的!谁也不能拿走我的东西!”女儿态度非常坚决。一向性格温和的女儿,怎么变得有些倔强了。

    “女儿的性格,可是越来越不像我了。但她也不像她爹。”对这事,她愈发奇怪起来。

    “万一弄丢了呢?那咱们家得多对不起爨家?”

    “不会丢,我会保管好的,妈妈,你放心好了!”

    母女俩僵持不下。她看看丈夫,希望丈夫站在自己这一边,但是哑巴却对她摇了摇头。

    她不禁对丈夫失望了。

    “她们父女俩,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这么多年来,她从北方一路南下,背井离乡,来到这个偏僻的小山村,无怨无悔地跟着他。

    现在,他却在女儿的事情上,不断地跟自己唱反调。

    她最终拗不过女儿,照片没有送到文物局那儿。

    但过了几个月,她在收拾房间,整理东西的时候,偶然发现,那张照片不见了。

    她问儿子,儿子说他根本不知道照片放在哪儿。大憨是一个粗线条的人,他才不管这些小事。

    她又问女儿,女儿也说不知道。确实,女人去学校后,还没有回来过。

    她又问哑巴,哑巴更是一问三不知,只顾摇头。

    “奇怪,难道这照片不翼而飞了?”她又到处找了一遍,还是不见踪迹。

    “一定是哑巴藏起来了,他为什么要背着我,偷偷藏起来,是受女儿指使,还是他自己的想法?看来,他们父女俩还是不相信我,怕我把照片送走。”

    她哪里知道,自己何曾全心全意地相信过他们父女俩。女儿的心里想什么,她是越来越不懂了。

    而哑巴,更多时候是听自己说。他要么点头,要么摇头。有重要的事情要沟通商量,他才会拿出纸和笔来。

    而大憨呢,更是一个无事人一般,早出晚归,整日只顾忙田地里的农活。

    “不行,我一定要把这些事情弄清楚,看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她在心里恨恨地想。

    自此以后,她就在暗地里,用心观察着哑巴的一举一动。

    这一观察,还真被她发现了一些端倪。

    她发现,这些年来,每年总有那么一两天。哑巴一个人静悄悄地出门去了,直到晚上才回来。他既不是去干农活,也不是去赶集,更不像走亲访友。

    问他,他也总说,男人即使成家了,也需要一点点只属于自己的空间。他没什么事,只是感觉闷了,想出去走走而已。

    总结出这一规律来。等到下一次哑巴自己一个人出门时,她假装不在意。却在随后默默尾随他而去。

    “这一次,我倒要看看你究竟去哪里,去干什么?”

    她一路尾随他前行。一开始,他还时不时地回头看看后面,走得远了,他便不再回头,自顾往前赶路。

    走了一个多时辰的山路,不知翻过了多少个山头,他在一片空旷的地方停下来。

    这时,他又四周看看,见周围无人,才跃上一个小山丘,径直往山上爬。

    由于前面没有遮挡物,她不敢贸然跟上去,怕被他发现。

    她四处看看,发现他爬的山丘对面,刚好有一个差不多高的山。

    于是,她便往对面的山丘上爬上去。

    大约爬了一刻钟左右,她回头看看哑巴。

    这一看,简直惊呆了她,差点儿没从山上跌下来。

    那里竟然是一座坟!而哑巴则跪在地上,不停地烧着纸钱。一阵阵浓烟,滚滚随风飘荡。

    由于隔的太远,她听不见哑巴说些什么。但是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我们在滇地无亲无友,那这坟到底是谁的?”

    这样想时,她不禁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叫出声来。

    她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感觉浑身无力,脑袋像被抽空一般,一片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渐渐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再一看,对面山丘上,只剩孤零零的一座坟,哑巴却早已不知去向。

    她连滚带爬,跌跌撞撞地从山上下来,又一路跌跌撞撞地爬上山去。

    不知爬了多久,终于来到了这座坟前。

    这座坟没有墓碑,不像新坟,看起来很是有些岁月了。坟头长满了蒿子,坟前烧过的纸钱还热着。

    “妈妈来看你了!对不起,让你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里待了十多年。对不起,我不知道原来你在这儿。我一直以为你在我身边……”

    她几乎是趴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只把眼泪哭干,嗓子哭哑方止。

    她又痴痴呆呆地坐了一回,良久,才摇摇晃晃地爬起来。揉揉干涩的眼睛,抬头看看四周。她要把这里的位置,记在心里。

    此时,天色已黄昏。只见,眼前不远处,是一个湖,湖水里映着一片片落霞。

    湖那边,是一条弯弯曲曲的公路,一头通向县城,一头通向回家的路。

    “我曾经无数次从这条路上经过,也眺望过这湖,这山,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来这十多年来,你一直躺在这里……”

    她就这样看着湖水里落霞,一点一点地消失。却没有要回家去的意思。

    看了一会,却又回头坐在坟前。

    “你一个人在这儿,肯定很孤单,妈妈再陪你一会儿。”

    女儿一定是没有逃过那场病魔。

    此情此景,真是:

    千里话孤坟,无处话凄凉。

    话说哑巴天黑后回到家里,只见大憨一个人静静地守在餐桌旁。屋里只点了一盏昏暗的灯。

    偌大的院子里,显得昏暗不堪,冷冷清清。

    “阿爹,吃饭吧!”大憨睡眼惺忪地说。

    “你妈妈呢?”哑巴不见妻子身影,急得划手语给儿子看。

    “不知道,你走后没多久,她就说要出去一趟,也就走了。”

    这下哑巴急了,一种不妙的预感袭上心头。

    他无心吃饭,拿起手电筒就出门了。他在屋外逛了一圈,不见人,急得满头大汗。

    随后,他又到附近的田地里,找了一圈,依旧不见妻子身影。

    一开始,大憨还很淡定,但眼看天越来越黑,母亲还不回来,又见父亲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也跟着急了起来。

    就在父子俩不知怎么办好的时候,她回来了。

    “妈妈,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没事。”她像丢了魂,失了魄一般,如同一具行尸走肉,摇摇晃晃走进来。

    “你们快吃饭吧!”大憨喊。

    “你们吃吧,我不饿。”说完,她就进房间去了,倒头便睡。

    夜里,她在迷迷糊糊的睡梦中,嘴里呢呢喃喃地低声说着些什么。

    额头上大滴大滴的汗珠滚落下来,哑巴擦了大半夜,直到快天亮的时候,她才又沉沉地睡去了。

    第二天,哑巴醒来,见妻子没有动静,只以为她还在睡。就没叫她,和儿子一起去了一趟田里。

    俩人回来已是日上三竿,见妻子还没有起来,便进屋去看。

    她一动不动地躺着,仿佛睡着了一般,但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哑巴摸了一下额头,烫得吓人。大憨也吓得不轻。父子俩一个忙不迭的去喊医生,一个忙着用毛巾敷额头。

    就这样,她整整迷迷糊糊睡了三天三夜。

    再次醒来,整个人已经瘦了一大圈,眼睛深陷,眼神空洞,嘴唇苍白,整个人浑浑噩噩一般。

    又过了一个多月,她才又渐渐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但就在她大病初愈后,她就跟我提出了离婚,而且态度很坚决,一丝回旋余地都没留给我。”

    哑巴和翟天闻、陆晓莲说完这些,还是感觉一头雾水。

    他至今想不明白,妻子在他最困难,日子最艰苦的时候,都没有离开自己,为何此时偏偏铁了心,带着儿子不辞而别。

    说完,这个铮铮汉子,竟然低下头,嘤嘤哭泣。

    翟天闻夫妻听完他断断续续的讲述,觉得内中一定有隐情。只是哑巴当局者迷。

    但到底是什么隐情,他们夫妻俩目前也说不上来。

    半晌,哑巴才抬起头来,擦擦眼泪。

    “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此时此刻的他,才悔不当初,为何不能开口跟妻子说上一句话。

    “大哥,你见外了。那这两年,你出去找他们,有消息吗?”

    “没有,一点儿消息也没有。包括我们北方的老家,所有的亲戚朋友,我都去问了一圈。大家都说,没见她回来过。”

    “你们老家还有什么亲人?”陆晓莲问道。

    “我只有一个妹妹,很小的时候就去了台湾。她好像没有什么至亲了。”

    “照此说,那应该不会回去北方老家了,应该就在这附近。”陆晓莲说道。

    “附近?”哑巴不解。

    “我想是这样,大哥不必舍近求远地找,以后从附近的村子,一个一个地找起。她要是诚心躲着你,只会在附近安家。”翟天闻给了他这个建议。

    此话有理,岂不闻: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我以前竟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哑巴这时才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