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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打水

    不过,最难的日子,是她陪着过的,糟糠之妻不可弃。虽然徐河自己并不是当时的主人公,但徐河还是希望能让她也能过上好日子。

    拎起两个水桶,徐河向水井的方向走去。

    公用水井的旁边,就是菜市,因为这一整片区域的人家,都是没有自家的水井的,所以大多来公用的水井取水,人多了,自然会有人把买卖开在这里,时间一长,就成了菜市。

    经过半条街长的菜市,徐河又一次开始埋头快步地走着,做买卖,几乎每个摊子的摊主都会拦人,他们时而热情,时而大喊大叫,还有硬拉着人尝他那并不甜的水果的人存在,像徐河这种脸皮薄的,都很难推脱。

    在六月初的气温下,伴随着菜市特有的叫卖声,早上宰杀的牛羊和昨日傍晚的渔获,到现在已经不是那么新鲜,微微发酵的鱼腥味和肉腥味充斥着这里的空气。

    这里菜市卖的鱼,底下可没有碎冰铺着,没有打氧机,放进水缸里没一刻钟鱼也就憋死了,继续泡在水里,带来的则是更快的腐烂。

    若想买活鱼,你得到河边或者海边趁着刚刚渔获时买,不然,除了那些达官显贵,多少人几年也没吃过一次活鱼。

    这个时代维持卫生条件本就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再加之贫穷的普遍,人们的平均寿命大概也就因此而不太长。

    但没办法,人到七十古来稀,这个在前世几乎和退休年龄差不了几年的年纪,在这个时代却是很少有人能活这么久的。也不知,这到底是一种幸运还是不幸。

    对这些鱼和肉,徐河真是提不起胃口,也嘴馋不到哪去。他快步走着,穿过人流,终于还是躲过了菜市商贩们的连环攻击。

    可走到市场尽头,一股香味还是让徐河多看了两眼。那是一个卤羊杂摊,每次打水,徐河都会被那一股卤味吸引,这几乎是整个菜市唯一好闻的味道,忍不住多闻一闻。

    妻子最爱吃的,也是这家羊杂,只是家庭条件摆在这里,每次打水,也只能是路过。

    经过羊杂摊,徐河提着两个空桶,看到了前面的水井。

    水井用青石砖围着,上面挂着个陈旧的木桶,但这木桶也不停歇,水井旁,多是些妇人大娘在取水洗衣。

    她们一桶接着一桶的取水,地面上全部都是泥泞和水渍,她们洗着衣,聊着家常里短,手上的力道却不敢太大。力量大了,久了衣服就会破,有些条件好一些的,一般也都是过年才买新布匹,做新衣穿,这也是过年买新衣的习俗的由来。这般,他们自然不敢对衣服太过粗暴。

    然而这也给徐河带来了困难……他很难从大娘手里抢过那水井上用来打水的木桶。

    听着她们嘴里的八卦,什么谁家谁家的寡妇晚上不关门,谁家家里拉帮套,谁家生不来儿子又过继,谁谁谁又怎样怎样。

    徐河脚踩着她们洗衣倒水的泥泞,一个步子迈过一个妇人洗衣的木盆,又一个步子穿过两个妇人间的缝隙

    有时候,这些人不光光是为了洗衣,主要也就是来这聊个八卦,就好像堆满了人的女厕所,重点从不是上厕所,而是一起去。在水井旁,也永远这样堆满了妇人。

    徐河在妇人们的注视下,终于来到水井旁,此时还有一个妇人在打水,他只能站在旁边看着,然而这妇人抓着拉水桶的绳子,却好像什么传家宝贝,嘴里叨叨的像是机关枪,话题像是在扯大锯,水桶慢的却像是脑筋急转弯题目里,不停向井外跳五步又向下滑三步的青蛙。

    徐河很不自在地站在妇人中等待着,这已经是最后一关了,他告诫自己,一定要忍住。

    以后,一定要想办法买个有水井的房子。

    终于,徐河从一个老妇的手里拿到了水桶,他脚踩着围在井边布满了青苔的石砖,放下桶去,徐河这才感觉到这一桶水拎起来有多重。

    这里的水桶可没有什么转轮,全凭着一根拴在外面的绳子。徐河打了一桶水,花了不少力气才将其拽了上来,难以想象,平日里都是妻子在做这些事。

    哪里像前世的自来水,在这里,都需要自己走出家门,一桶一桶的去打水,吃喝洗漱,全部都靠这样一桶一桶地往回拎。

    钱难赚,屎难吃,以后若是想要一个院子里有水井的房子,需要不少的钱款。似乎除了当太常卫,也没有其他太赚钱的方法了。只是现在还不知道具体能赚多少钱。

    把两个水桶装满,徐河拎着沉重的水桶,迈过一圈一圈的妇人,往回走去。

    路过那家羊杂摊,徐河想起了今天姚乾丢给他的那袋铜钱。

    他当时拎了拎,大概有那么一贯钱的重量。

    一贯钱,意味着是一千枚铜钱,可以兑换一两白银,不过一般情况下,没人会拿白银付钱。

    因为在面馆吃一碗面,看要不要加一些卤肉或者茶叶蛋也就五文钱八文钱的样子,一两白银,就有一千文了,谁又真会拿白银付钱。

    他看了一眼羊杂摊的木牌子,十六文一斤,娘子最爱吃的就是这个,自己先前作为太常候侍的月奉也就八百文,一般舍不得买上一斤吃一吃,虽然不知道正式太常卫的月奉,但估计会高出不少,是不是也该买斤卤羊杂,回去给娘子也解解馋?

    “老板,来斤羊杂,少些汤汁,包好带走。”徐河来到羊杂摊前,看着锅里腾腾热气,说道。

    “好嘞。”老板拿着竹抄子,从黑色的卤汤汁中,捞出满满一大勺羊杂,徐河看见里面已经卤透入味,被切成细丝的羊肚,羊肝,羊肺等等。

    老板一只手扯起一张油纸,就能用手卷成一个半三角形的兜子,羊杂往里一放,放下抄子,用另一只手将油纸的四个边角往中间包好,一根草绳一系,颇像是前世看到的那种中药纸包的包法,把纸包往杆秤上一放,看着另一头微微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