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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无根生

    唐门门人除却日常的生意以及挑水搬砖的内务,每日也都是有着巡逻守夜的活计。

    唐重在唐门的山路上走着,多年的修炼让他即使是在夜色里也不需要灯火来照亮眼前的黯淡的山路。

    他一身黑灰色的劲装,色调与这夜色完美融合。唐门除却每晚巡山的明哨以外,还设有暗哨来防止有高手闯山。

    唐重在树林里行进着,鞋落在由松针枫叶铺盖而成的极厚的地毯,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他停下了脚步,前面有一道白色的人影向着迎面走来的几个唐门门人挥着手。

    “几位好汉,”他看到那人和迎面走来的警戒着的唐门门人打着招呼。

    “我是路过那边那个客栈的,”那白衣男子对着那人说着。

    “嗯?”那几个唐门门人有些疑惑,他们打量着眼前的白衣男子。唐重认出了有一个唐门门人是外门的弟子,名为陶波。

    “哦,是这样,有两个唐门的好汉受了伤,在那边的客栈歇脚。”

    “两位都受了伤,他们就托我来这跑一趟。”那白衣人挠了挠头,声音里底气倒是挺足的。

    “这样,夜路难走。”陶波思索了一下,看着眼前这个自称是偶然路过的白衣,试图挽留。

    “算了,我还急着赶路。”那白衣从容地笑着,像是早有预料到会有人挽留他一般,托辞娴熟无比像是排练过一样。

    “若是在这耽搁了怕是会误了时辰。”

    “也好。那观海哥,你去叫几个人往客栈去。”陶波想了想,毕竟还是自家落在那客栈里的师兄弟重要,也没有对那有些奇怪的人强留。于是转头对着身后同样巡逻的门人吩咐着。

    “我和其余人接着巡山。”

    他的身后,一个穿着蓝色袍子的人应了一声,看了眼那自称路人的白衣,转身向着唐门里面走去。

    “既然这样,好汉,那我也走了。”那白衣看着眼前的几人,笑了笑。

    “敢问贵姓?”陶波客气地礼节性地问着。

    “一介路人而已,名字不足挂齿。”白衣笑着,转身离去。

    “真是个怪人,”陶波看着离去的白衣,能够在这种黑夜下接着赶路的必然不是普通人。

    是不想和唐门扯上什么关系吗?他想着,再没有开口挽留。

    唐重看着转身离去的白衣,皱了皱眉头。

    天师府一行结束后,唐重发现自己的“观”这一能力有了显著的长进,以往看不太透的炁场,现在也都能够清晰地映入自己的眼帘之中。

    而眼前的这个人...唐重观察着沿着山路向下走的人影,将自己的观这一功法提升到自己的极致。

    在他的眼中,一团极为旺盛的生命力在那白衣裳的人身上升腾着——却又带着令人宁静的清净之感。

    就像一股清风一样,看不见摸不着,却又让人清楚地意识到它是存在着的。

    “受伤了的唐门...”他思索着,向着白衣离去的地方悄然跟上。

    树林里风吹叶梢带起飒飒声响动着,唐重灰黑色的身影融入了这片黑暗之中。

    唐重跟在那白衣人身后,在夜色的衬托下,白色的布料颇为显眼。

    他跟着那人穿过树林,看着他始终一个人往前走着。

    “没有同伴么?”唐重喃喃自语着,开启了幻身障向着那道有些让他琢磨不透的人影走去。

    既然能够跑到唐门来通风报信,至少说明这人并不是与唐门为敌。

    可却又隐瞒自己的身份——唐重对于刚刚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一介路人?他嗤之以鼻。就连陶波那个没什么天赋的都不会相信吧。他想着,幻身障将他的身影变得透明,逐渐消失不现。

    只是还没有确认这人的跟脚之前,最好还是不要被他发现。而自己的幻身障...唐重对这个很有自信,即使是张之维那样的练炁士,也没能够在对决中发现自己的踪迹,更遑论这种对方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了。

    唐重如是想着,走到那白衣的不远处,不远不近地跟着他。

    突然,唐重停下了脚步,他看到那个白衣停了下来,眼睛直勾勾地向着自己看来。

    唐重有些疑惑,他不认为自己哪里出了纰漏。

    “这位朋友,”那白衣的声音里有些无奈。“跟着我做什么?”

    唐重大惊,发现自己了?

    不对!他强自按压住心跳,那人也是练气士,看之前的谈吐,应当也是知道唐门的。

    说不定是认为唐门必然派出眼线跟踪他,于是使诈想要将尾随之人骗出来!

    唐重想着,小心地挪动着自己的位置。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换个位置便是。倘若这人只是瞎猫碰到死耗子,自己一改变,他就会暴露出自己不过是使了个诈的事实。

    唐重小心地抬起脚,又落了下来。脚掌与地面相触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他小心翼翼地转到白衣人的身侧。

    “就说你呢。”白衣人的目光转动着,他捡起了块石子丢在猝不及防的唐重的衣角上。

    我x!唐重在心底里难得地爆了回粗口,险些破掉了这几年所修行的静功。

    “朋友好手段。”彻底确认自己是被发现了,唐重身遭空气扭曲抖动间,他的人影从虚空之中转了出来。

    “不知师承哪门哪派?”

    听到这话,白衣也松了口气。

    眼前的这小子若非自己手段特殊,发现了有炁从空气里逸散,自己还真没注意到有这么个人跟了自己一路。只看这小子藏炁的手段就不是常人,他刚刚还以为自己全性的身份被发现了呢。

    “无门无派。”他的话语让唐重挑了挑眉。

    “不知小兄弟跟着在下走这一路是为了哪般?”他拱了拱手,想着眼前的这个唐门问着。

    “阁下冒着夜色为我唐门受伤的弟子通风报信搬运救兵,在下心里大受感动。”

    “又看阁下拒绝了唐门的挽留,在下心里更是过意不去,于是便跟着阁下,以免阁下人生地不熟走岔了路。”唐重面不改色,“这山上野兽也有不少。”

    他迈开脚步,运转起了唐门的絮步功法。

    “顺便探探阁下的跟脚,好解了在下心中的好奇。”说着,他无声地向前飘来,手上紫色的毒炁萦绕着,一掌轻飘飘地向着白衣身上印去。

    踏的一声,白衣人猛地向后退去,闪过了这记掌击。

    “果然。”唐重的声音里带着笑意。“阁下也不是一般人。”

    他看着向后跃出三尺有余的白衣,“唐门,唐重。”他笑了笑,抽回了拦在白衣身后的隐线。

    那人听到身后声响,骤然回头,有些惊魂未定地看着隐线从他身后绕过,缠回到眼前那个少年的手里。

    刚刚的他,完全没发现有刀丝拦在他的身后。

    “即使到了这个地步,阁下也不愿意告诉我您高姓大名?”唐重看着站住脚步的白衣,语气平静。

    “好说,好说。”白衣看着拦在自己跟前的这个唐门,有些无奈。

    “无根生,幸会了。”

    “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