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少年（二）
台风天过后的第一个好天气，这个处于望夫崖以南的名为望澳村的渔村渔港中，驶出一艘又一艘的渔船。在趁着潮水经过半天的捕捞后，渔船又结着队往北驶去，前往亭澳镇出售渔获。
亭澳镇是福灵市最有名的渔港渔市，也是最主要的渔获集散地之一。它本身拥有几处优良渔港，有上百艘大大小小的捕捞船。望澳村渔民的渔获，基本上都送到这里售卖。
水生驾驶的小破渔船，也在其中之列。
这几天来，他在活水舱里存了不少鱼，每天用电机打着氧气，生怕它们死了。他等的就是好天开市后，能到亭澳镇把渔获卖个好价钱，然后换成他生活的必须品。
从懂事以来，他就是这么活着，有尊严地、不受人接济地活着。
渔民们的渔船基本上都装置了柴油发动机，轰鸣着，喷着黑烟，远远在跑在前方。
水生的小破渔船没装，只是靠木桨来划动，远远地落在最后。
“水生哥，你还是想办法装柴油发动机吧。这么划太慢了。”这时船上还坐了一个年纪相仿的少年，脸型稍胖，大大的眼睛，厚嘴唇，有些憨憨的模样。
他叫周玉东，是望澳村渔民的孩子，家里也很穷，是少数几个能跟水生玩得来的之一。水生要到望澳镇卖鱼，他就屁颠屁颠地跟了来。
热闹的镇子，比起小渔村来说，对孩子还是很有吸引力的。周玉东爸妈不想带他去镇上嫌麻烦。他就偷偷上了水生的船。
“从村里到镇上，一共没几里路，慢点就慢点呗，我又不赶时间。”水生说。
“我看你是心疼钱吧。”周玉东揶揄般地说，“一个二手的柴油发动机也得五六千东华币，那还不要了你半条命去。”
“是啊。”水生沉寂了下来，“你是知道的，我钓鱼、捕鱼卖的钱，除了生活开销修船修网外，但凡有盈余，基本上都买书了。”
“真是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周玉东摇头叹气，“饭都快吃不上了，还花那么多钱买书，花那么多时间看书。有那么多的时间，多抓些鱼卖钱不好吗？”
顿了一顿，又说：“我听说你那天是雷雨天去钓鱼的？你是不是傻？嫌自己命长？就不怕被雷电给劈着？”
“那天的雷电似近实远，我算准了，没事的。”水生说。
他又补充：“买书、看书确实花钱花时间，不过这是值得的。书里可以开阔视野，增长见识，可以让人想到从未想过的辽阔的世界。精神上的愉悦，不是钱可以计算的。”
周玉东摇头：“你这话，对于家庭环境好的人来说没毛病。可是对我们这样的穷苦渔村的孩子来说，就是笑话了。我们首先想到的，应该是怎么活下去。何况，你现在不止是自己要活下去，身边还带了个活死人。”
周玉东也是知道那中年人存在的。
“既然救了他，就要救到底。”水生严正地说。其实他心里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那就是实在到了撑不下去的时候，把那中年人的武器、鱼鳞甲和戒指卖了，不就有钱了嘛。那几件东西，哪一件看上去都是价值不菲的。
周玉东又拿了一副桨，两人四桨，划了半个多小时，就到了亭澳镇码头，停靠在了望澳村渔船常用的泊位。
村民们的渔船都停在这里，人不见了，船上盛装渔获的渔篓盆桶什么的也不见了。眼睛再向远处看去，只见岸边的渔市上，有一排熟悉的身影在叫卖着。
二人泊好船后，抬着一桶渔获跃下船去，与村民们会合，一同在渔市叫卖。
水生的渔获比较新鲜，价格比市场价低了两成，所以很快就被人一抢而光。他每次来镇上都是这样，为的只是尽早卖光渔获，以腾出更多的时间到镇上的东华书店去。
“水生哥，你总这样卖很吃亏啊。”周玉东说。
“钱上是吃亏了，可是省下了大量的时间啊。”水生说，“时间，是无价的。”
“对于你这观点，我不同意。”周玉东说，“时间，就是应该为财富服务的。”他眼睛一瞟四周，“你去书店，我就不陪你了，我在渔市上四处逛逛。”
二人便约定了再次会合的时间地点，然后分道扬镳。
渔市与镇区之间有一道栈桥。从栈桥上经过的时候，水生突然被吸引住了。
栈桥左右两侧，各有一片布告栏，主要是张贴各类渔获供求、招聘求职信息等。这时候两边都有人在张贴着同一份寻人启事，十几张连排着很是显眼。
水生被吸引的原因，在于寻人启事上的相片，正是他从海上救回来的那个中年人！
“悬赏伤人的黑势力头目谷三，相片如图。凡能够提供其曾出现地点的人，给付报酬五万元东华币；能够提供其落脚点的人，给付报酬十万元东华币；能够抓捕他的，给付报酬三十万元东华币。”
告示下方，是悬赏者的名字及联系电话。
悬赏者叫燕若冰，不知道什么来头。
原来那个中年人叫谷三。水生心想，还是个黑势力的头目。怪不得看他的长相就不像个好人。既然不是好人，那么自己要不要将他的情况告诉这些人，并将其交出去呢？
他的思想中进行着权衡。
几名劲装革履的青年在张贴完寻人启事后，就站在了告示牌两侧，观察着来往人们对于告示牌的反应。
水生的过度关注和表情的微变化，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小兄弟，你见过告示上这个人吗？”一个面相和气的青年人走过来，客客气气地问。
“没、没见过。”情况未明，又是大庭广众之下，水生决定还是不暴露实情。
“哦。”那青年人有些失望，“小兄弟，我看你见到画像后若有所思。你别急，好好想想。我们是福灵市燕家的人，福灵三大世家之一的燕家。我们是正道的力量，是要抓捕告示上这些坏人的。如果你见过他，请不要帮着他隐瞒。他逃脱之后，肯定还会害人的！那时候，你就是帮凶！”
青年人连唬带吓，谁料眼前的少年人不为所动。
“我真没见过。”水生说，“我就是觉得这人的脸长，又黄，长得像海鳗，好奇地多看两眼而已。”
青年人大失所望，又看看面前这少年人破旧的衣衫和人字拖，终于没了耐心，挥挥手让他走开。
水生拼命掩饰着自己的心情，快步离开告示栏。
青年人看着少年人异常的行止，又觉得怪了起来。
“燕宁，跟上他，别让他发现。”这时候，在旁边一个清秀的女子声音传了过来。
“是！小姐！”青年人应声，循着水生离开的方向悄然跟了上去。
亭澳镇是福灵市最有名的渔港渔市，也是最主要的渔获集散地之一。它本身拥有几处优良渔港，有上百艘大大小小的捕捞船。望澳村渔民的渔获，基本上都送到这里售卖。
水生驾驶的小破渔船，也在其中之列。
这几天来，他在活水舱里存了不少鱼，每天用电机打着氧气，生怕它们死了。他等的就是好天开市后，能到亭澳镇把渔获卖个好价钱，然后换成他生活的必须品。
从懂事以来，他就是这么活着，有尊严地、不受人接济地活着。
渔民们的渔船基本上都装置了柴油发动机，轰鸣着，喷着黑烟，远远在跑在前方。
水生的小破渔船没装，只是靠木桨来划动，远远地落在最后。
“水生哥，你还是想办法装柴油发动机吧。这么划太慢了。”这时船上还坐了一个年纪相仿的少年，脸型稍胖，大大的眼睛，厚嘴唇，有些憨憨的模样。
他叫周玉东，是望澳村渔民的孩子，家里也很穷，是少数几个能跟水生玩得来的之一。水生要到望澳镇卖鱼，他就屁颠屁颠地跟了来。
热闹的镇子，比起小渔村来说，对孩子还是很有吸引力的。周玉东爸妈不想带他去镇上嫌麻烦。他就偷偷上了水生的船。
“从村里到镇上，一共没几里路，慢点就慢点呗，我又不赶时间。”水生说。
“我看你是心疼钱吧。”周玉东揶揄般地说，“一个二手的柴油发动机也得五六千东华币，那还不要了你半条命去。”
“是啊。”水生沉寂了下来，“你是知道的，我钓鱼、捕鱼卖的钱，除了生活开销修船修网外，但凡有盈余，基本上都买书了。”
“真是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周玉东摇头叹气，“饭都快吃不上了，还花那么多钱买书，花那么多时间看书。有那么多的时间，多抓些鱼卖钱不好吗？”
顿了一顿，又说：“我听说你那天是雷雨天去钓鱼的？你是不是傻？嫌自己命长？就不怕被雷电给劈着？”
“那天的雷电似近实远，我算准了，没事的。”水生说。
他又补充：“买书、看书确实花钱花时间，不过这是值得的。书里可以开阔视野，增长见识，可以让人想到从未想过的辽阔的世界。精神上的愉悦，不是钱可以计算的。”
周玉东摇头：“你这话，对于家庭环境好的人来说没毛病。可是对我们这样的穷苦渔村的孩子来说，就是笑话了。我们首先想到的，应该是怎么活下去。何况，你现在不止是自己要活下去，身边还带了个活死人。”
周玉东也是知道那中年人存在的。
“既然救了他，就要救到底。”水生严正地说。其实他心里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那就是实在到了撑不下去的时候，把那中年人的武器、鱼鳞甲和戒指卖了，不就有钱了嘛。那几件东西，哪一件看上去都是价值不菲的。
周玉东又拿了一副桨，两人四桨，划了半个多小时，就到了亭澳镇码头，停靠在了望澳村渔船常用的泊位。
村民们的渔船都停在这里，人不见了，船上盛装渔获的渔篓盆桶什么的也不见了。眼睛再向远处看去，只见岸边的渔市上，有一排熟悉的身影在叫卖着。
二人泊好船后，抬着一桶渔获跃下船去，与村民们会合，一同在渔市叫卖。
水生的渔获比较新鲜，价格比市场价低了两成，所以很快就被人一抢而光。他每次来镇上都是这样，为的只是尽早卖光渔获，以腾出更多的时间到镇上的东华书店去。
“水生哥，你总这样卖很吃亏啊。”周玉东说。
“钱上是吃亏了，可是省下了大量的时间啊。”水生说，“时间，是无价的。”
“对于你这观点，我不同意。”周玉东说，“时间，就是应该为财富服务的。”他眼睛一瞟四周，“你去书店，我就不陪你了，我在渔市上四处逛逛。”
二人便约定了再次会合的时间地点，然后分道扬镳。
渔市与镇区之间有一道栈桥。从栈桥上经过的时候，水生突然被吸引住了。
栈桥左右两侧，各有一片布告栏，主要是张贴各类渔获供求、招聘求职信息等。这时候两边都有人在张贴着同一份寻人启事，十几张连排着很是显眼。
水生被吸引的原因，在于寻人启事上的相片，正是他从海上救回来的那个中年人！
“悬赏伤人的黑势力头目谷三，相片如图。凡能够提供其曾出现地点的人，给付报酬五万元东华币；能够提供其落脚点的人，给付报酬十万元东华币；能够抓捕他的，给付报酬三十万元东华币。”
告示下方，是悬赏者的名字及联系电话。
悬赏者叫燕若冰，不知道什么来头。
原来那个中年人叫谷三。水生心想，还是个黑势力的头目。怪不得看他的长相就不像个好人。既然不是好人，那么自己要不要将他的情况告诉这些人，并将其交出去呢？
他的思想中进行着权衡。
几名劲装革履的青年在张贴完寻人启事后，就站在了告示牌两侧，观察着来往人们对于告示牌的反应。
水生的过度关注和表情的微变化，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小兄弟，你见过告示上这个人吗？”一个面相和气的青年人走过来，客客气气地问。
“没、没见过。”情况未明，又是大庭广众之下，水生决定还是不暴露实情。
“哦。”那青年人有些失望，“小兄弟，我看你见到画像后若有所思。你别急，好好想想。我们是福灵市燕家的人，福灵三大世家之一的燕家。我们是正道的力量，是要抓捕告示上这些坏人的。如果你见过他，请不要帮着他隐瞒。他逃脱之后，肯定还会害人的！那时候，你就是帮凶！”
青年人连唬带吓，谁料眼前的少年人不为所动。
“我真没见过。”水生说，“我就是觉得这人的脸长，又黄，长得像海鳗，好奇地多看两眼而已。”
青年人大失所望，又看看面前这少年人破旧的衣衫和人字拖，终于没了耐心，挥挥手让他走开。
水生拼命掩饰着自己的心情，快步离开告示栏。
青年人看着少年人异常的行止，又觉得怪了起来。
“燕宁，跟上他，别让他发现。”这时候，在旁边一个清秀的女子声音传了过来。
“是！小姐！”青年人应声，循着水生离开的方向悄然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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