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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血影

    二人正吃间,不觉三碗酒下肚,只觉酣畅。忽吕多乘马由东而来,笑道:“你两个吃得可好?”说罢,闻得一抹酒香入鼻,挥之不去,直抵口腔,笑问:“什么酒这般醇香?”

    吕支起身将吕多拉下马,笑道:“多叔来得正好,可是有好酒,喝两碗?”吕波素来也敬吕多一手好弓术,于是连忙入屋取出一张木凳并碗筷来。

    “这怎么好,我就是来提醒你一声,麦子将收,近来偷麦贼频繁了,下午也该巡一巡。”吕多笑道。

    “有什么不好的,快坐多叔!小侄得敬你一个。”吕波也上前拉劝。吕多架不住二人盛情,只得坐了。吕支替吕多斟满一碗后,吕波举碗相敬。三人同一饮而尽。

    “咦?这酒?”吕多向坛中看去,随后狐疑道:“酱香果酒?应该不是,可这色味倒是八分相似,红浆···莫非加了妖兽精血?神来之方!”又问:“这哪来的好酒?”

    “二郎拿来的。”吕支笑道。

    “不说这些,多叔!我再敬你一个!”吕波举碗忙道。

    “哈哈!头一回饮到如此美酒,着实有幸!与这一比,以前饮得都是些糟糠混水了,来,喝!”

    酒过三巡,吕波又劝。吕多起身道:“二郎,我还有急事在身,要去县城一趟,不能再多喝了,今日承你的情,我记在心里。”

    “不就是几碗陈年老酒么,什么情不情的,多叔说哪里话。”吕波道。

    吕多边起身边摆手道:“哈哈~这可不是一般的好酒,回来再与你们详说,先走一步,告辞!”

    二人忙起身相送。吕多打马去远后,吕波道:“多叔是个汉子,不虚伪,能交!”吕支笑着点头。二人夹了几筷后,举碗又饮。又是两碗过后,一坛酒见底。吕波见状,抱起另一坛,一把揭开了泥封。酒色透黄,虽也是酒香四溢,可一看便知,并不能与上一坛相比。

    “咦?不是果酒了,拿得急了,汁哥儿,掺不掺?”吕波抱坛问。

    吕支看了一眼,举碗笑道:“这是女儿红!咱喜姐大婚时喝过的,如今又过去七八年,滋味更好了。今日但求一醉,喝!”吕波笑着斟满。

    二人前番饮得甚急,此时酒意渐渐上涌,虽并未醉,可却不敢再一口一碗,而是半碗一口缓饮,笑谈杂事。不知觉间,已是黄昏时分蚊虫出笼之际,巧得是这巨桑之下竟无半只。凉风习习吹过,二人只觉身心舒畅,酒兴更添,复又一口一碗。四五碗后,一坛女儿红也下了一半。

    “今天这月亮出得早。”吕支醉醺醺望了眼天空道。

    “是啊,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吕波抱着酒坛鬼吟。

    “去你娘的,咱俩老爷们,你吟得好像白首分离似的。”吕支笑骂道。

    “哈哈~”

    “哈哈~”

    大笑间,忽西方山中一缕血芒透出。吕波望见,以为是错觉,揉了揉眼后,那血芒便消逝不见,转而倾坛斟酒时,血芒又起。吕波放下酒坛,指着吕支身后,惊道:“汁哥儿,看山那边!”

    吕支扭头看去,只是荫黑一片,四下里蛙鸣虫叫,方欲回头时,忽见一缕血芒透出,顿时喜道:“合该你我兄弟有大机缘,寨山血光,敢不敢去看一看!”

    “怕得不是带把的!”吕波起身喊道。

    吕支起身摇晃先行道:“走!提上酒!”吕波便抱着酒坛跟上。二人并不骑马,只步行,互相搀扶着向西而去。吕家庄三百沃田之西一山,名为西寨山,相传千年之前是一周姓寨落栖息之所,并没有山,后被大神通者以移山填海之力,凭空搬一座山来,将周姓全寨之人压灭,方有此山。此事不是秘闻,二人打小就常听庄上老人讲,只不过如今大了,都知是哄小孩的把戏,并不放在心上。即使西寨山再神秘,那血芒再盛再骇人,可此时二人酒醉,哪会觉得丝毫危险。大概也因西寨山早被附近村人探寻多遍,连半个妖兽影子都不曾见过的缘故,因此二人不怕。

    二人你一口我一口,边行边饮,至得山道口时,剩余半坛女儿红早被喝个精光,酒坛已不知被吕支丢向何处。艺高人胆大,醉汉夜行凶,二人联袂入山近五六里后,那血芒竟开始摇晃起来,好似似有灵智,已察觉到有人到来。

    吕波指向血芒道:“哈哈!汁哥儿,那血光好像在颤抖。”

    “胡说!哪动了,你酒喝得眼花了吧,这是几?”吕支伸出两根手指道。

    吕波打了个饱嗝道:“四!”

    “哈哈,我就说你醉了,我明明伸了三个,你说是四。”吕支狂笑不已。

    “竟···真能看到···本宫,这一觉···多少···年了···”虚无中一道虚弱女声传出。

    吕波忽闻叽里呱啦一道虚弱女音,听不懂何意,醉问:“汁···汁哥儿,好像有个女···女鬼。”

    “哈哈!小时候的把戏,还能吓得着我?”吕支也听到淡淡女声,不过只以为是山风吹袭头晕导致的幻听,并未放在心上。

    血芒闻二人之语,似能听得懂,竟不再忽转忽逝,反光芒更盛,好像在替二人指明方向。山中夜风劲凉,二人酒意更加上头,再无丝毫清醒之色,仅凭着直觉前行。又行了不知多少里,吕波忽一个趔趄,被一块山石绊倒,趴倒于地不起,竟齁齁睡去。

    吕支见状,笑道:“二郎···你不行···喝不过···”话声未落,便也瘫倒在地,搂着一棵矮灌木睡了起来。

    “两个···废物!留之···何用!”山夜中女声又起,似怒似悲,极其虚弱。话音方落,吕支搂灌木搂得更紧了,急切道:“姐姐,不是我,真不是我,不是我害得···”

    “姐姐?好陌生的···称呼···若本宫弟弟···没有死···本宫何至于落到···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本宫可···以死···但陛下···陛下的血脉不能···不能亡!只要···吸了他们···的神魂,本宫就能···坚持···住···陛下一定能···能找到我和···辟儿···我要···回家···”

    “天鬼祭!”一道凄厉女声响乍天际,顿时大地翻滚开裂,逐渐向八方蔓延。吕家庄三百顷麦田登时枯萎,转而化作黑灰。西寨山内草木亦是枯萎成灰,八方无数青元之气逐渐被血芒吸收。一切仅在呼吸之间。随后,一道纤弱血色倩影现于吕支吕波二人身旁,仿佛随时便将被风吹散,向着吕支手掐九宫诀道:“朱雀吞魂!”

    黑夜中一囚着一缕咆哮朱雀残影的九宫血狱顿时浮现,飞速射向吕支体内。未至十息,吕支体内竟飞出一缕朱雀赤光,射向天外,逐渐消逝,恨声道:“血鹰后!你竟敢囚本宫分神!你给本宫记住!古梧星域内,将再无血鹰族立足之地!”

    血鹰后大骇,望向吕支,惊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吕支已然大醉,哪能听到。血鹰后复手掐一诀,打入吕支体内。

    吕支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姐姐吕卿娥血衣披身,不住地向自己追来。自己害怕极了,不停地跑,边跑边道:“姐姐,不是我,真不是我,不是我害的父亲!”自己越跑,姐姐越追,直至逃入一片被九色符箓镇压的玄色星空内,正中立着一只漆黑至极的巨大双耳圆冕,冕沿黄雾流转,占据大半星空,姐姐方不再追来。

    “双耳天官冕!小小贫瘠星辰竟有二品备选天官子!”“难怪本宫吞魂术对其无用,不能吞他魂魄,若吞必后患无穷。”血鹰后接连骇道。

    “那九色符箓应是元符星的九箓夺命链,也是天不青睐的可怜人,本宫道行尽去,否则还能替其一解,可惜···”言罢,看向吕波后,喜道:“天生三焦会通···”

    “不对!”“即使是九品备选天官子,也不是九箓夺命链敢镇的!这逍遥星本宫早已探遍,除了四海之外,并无甚要紧之处,元符星那些牛鼻子何意?莫非?莫非···”

    “他有血劫,何尝不也是本宫的劫数,便押上一注!不再苟延残喘于此,成不成,皆看天命!”血鹰后面上顿时血光滑落,竟在伤悲落泪,随后手掐一诀,顿时血鹰魂体浮现,吐出一颗血珠。登时西寨山之内夜色尽褪,仿若血渊。血珠围绕着血鹰魂首盘旋,似不愿离去。

    血鹰后喝道:“无知逆子!速速抉择!再迟疑一分,为娘也助不了你!”血珠悲鸣一声,当即飞向吕波吕支二人身前,上下漂浮,似在抉择。三息后,化作一缕血光,钻入吕波口中,沉入其腹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幼子心性合天,通幽明之变,既然不愿夺舍天官子,看来本宫所想不错。血心···血心···连命祭!”声落,血鹰魂体化作两滴血芒,分别滴入吕支吕波印堂穴内。

    二人皆喝得烂醉如泥,哪会知晓此时此刻发生的一切。